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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一位老者狠狠地将最新一期的《自然之音》拍在了桌上，怒道：“这是挑衅！甘谷雨这是在威胁我们大陆服装行业老大的地位！哼，这个小家伙自以为翅膀长硬了，不仅想撇开我们单干，还想反过来拿捏我们！家主大人，咱们必须得让这个小鬼受到教训！”
邱达林眉头深皱，沉默了良久才说道：“让巴特去和甘谷雨见上一面，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真想另起炉灶打压兽皮衣，那我们就先把丝袜的销售暂停再说。”
“这不是两败俱伤吗？再说，如今的甘谷雨会缺那点儿钱么？”另一位老者缓缓道，“您这个举措，似乎并不能让甘谷雨感受到我们的愤怒。”
“我只是想向他表明态度而已，没有绝对的把握，我不想和自然之林闹翻。”邱达林叹了口气，摇头道，“这次圣树召唤仪式之后，大家都有意进一步试探那群自然系法师的底细，我们苏吉利可不能做这个出头鸟。”
“可是——”
满脸怒意的老者还欲再言，站在邱达林身后的一人突然上前，在邱达林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邱达林愣了愣神，随即道：“今天就到此结束吧。甘谷雨那小子约我在那个巴斯村见面……我隐约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谈判
甘谷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笑道：“诸位，参观了咱们这巴斯村，感觉如何？”
坐在他的对面的，是由邱达林亲自领衔的苏吉利考察团。听到甘谷雨略带得色的话语，丝袜项目的全大陆运营首席执行官巴特苦笑连连，吉利商行总行长，苏吉利家族大长老博纳德面色阴沉，居中而坐的邱达林却是静静地盯着面前的桑叶茶水，面色平静，仿佛正在出神。
博纳德眼中隐有怒色，开口冷笑道：“老夫不过是看到了一个贫穷破烂的小村庄，还有几条恶心的白色小虫子。小子有屁快放，老夫没空在这儿陪你瞎聊！”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送了。”甘谷雨摊手笑道。
“你！”博纳德拍桌而起，另一旁的巴特连忙起身把他拉住。
给了博纳德一个台阶，拉着他重新坐下之后，巴特换上一张笑脸看向甘谷雨：“怎么，甘少这是还想继续招商引资，让我们出钱帮你建设一个维他命丝绸的生产基地？”
“贵行在丰都城的草莓种植基地已经进入投产前的最后准备阶段了吧？我倒是得在这儿先恭喜你们了，那个项目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甘谷雨笑着说道：“不过先不论其他，单就丰都城草莓种植项目的预期收益，就足够我支持十个巴斯村运转了。所以我现在不缺钱，待维他命丝绸开始盈利后更不会缺，所以这个项目我自己完全也能玩得转。”
其实甘谷雨哪里需要从那些项目中提取资金？他率领自然之林众女在南岭灭杀魔蝗，一口气狂敛了数十万魔晶，算是发了一笔横财。如今的自然之林富得流油，只不过这笔财富在甘谷雨和大祭司的示意下，被有意识地淡化了。炫富什么的，要适可而止。
之前他之所以会让其他人参与到草莓种植中来分一杯羹，真正目的是要恢复魔蝗潮肆虐后，自然之林下辖南十区的人气。而如今，自然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所以你把我们叫来，就是想消遣一下我们？”博纳德怒道。
“邀请诸位来参观未来必将名扬大陆的维他命丝绸生产基地，这么有意义的事也算是消遣么？”甘谷雨一脸无所谓地摊了摊手，“那我要是用维他命丝绸制成的衣服挤掉了兽皮衣的市场份额，算不算是更大的消遣？”
“好大的口气！”博纳德怒极而笑，“就靠你这破村子，又能产出多少那种破布？”
“我不得不提醒您一句，博纳德老先生。”甘谷雨冲他挑了挑眉，“只要我想，您眼前这个破村子立马就会大变样，或许还不止这个村子。总之，产能对我来说根本不成问题。您刚才在村子里逛了这么久，也参观了北坡的桑林，不会愚蠢到认为我这是在胡乱吹嘘吧？”
博纳德性子一直都十分暴躁，他年轻时还要更为夸张一些，但他却并不愚蠢。很多时候，他易怒的性格反而给了他十分不错的伪装。能稳坐吉利商行总行长之位那么多年，同时还能出色地守下这片家业，博纳德可不只是一个莽夫那么简单。
所以，当他看到了巴斯村中的一切，听到了甘谷雨这一系列的言辞后，博纳德表面上虽然一直在发火，但心中却已经开始为兽皮衣的前途深深地担忧了起来。
如果是其他人掌握了白丝虫的养殖技术，哪怕是有专属发明维护协会的保护，苏吉利家族也有一百种办法将其夺过来。即便不能夺过来，让白丝虫丝织品绝迹在咸荒大陆上也不是难事。
吉利商行屹立大陆八千余年，表面看上去形象高大光鲜，但商场如战场，杀人见血或不见血的事，他们都十分地轻车熟路。
可是，掌握了白丝虫养殖技术的是自然之林，是那个不知如何灭杀了数十万魔蝗的自然之林，是那个才在圣树召唤仪式中展示了神迹的自然之林，是那个拥有了甘谷雨以后，猛然变得极富侵略性的自然之林！
由兔子变成的老虎，实际上比自始至终都是恐龙的生物还要令人忌惮。
苏吉利还没有做好要和这些神秘的自然系法师敌对的准备。而即使他们真做好了和自然之林鱼死网破的准备，也不可能在其他三大魔法师家族的窥伺下真的动手，因为那必然是让渔翁得利的结局。
堂堂正正的商业竞争？博纳德看了老神在在的甘谷雨一眼，心中突然没有了以往那种驰骋商界所向披靡的必胜信念。
据说，前不久他才满了二十三岁？
“呵呵，甘少不至于把我们叫来就是为了宣战示威吧？您可一向都是十分明智的。”巴特接过话头，面带笑意地说道，“您手中那么多赚钱的项目，没必要非和咱们吉利商行抢生意才是。可如今您这举动却是让在下有些看不懂了，咱们之前不是合作得挺好么？”
“你指的是苏吉利家族上次在灭荒委员会常委会议上的墙头草态度？”甘谷雨嗤笑了一声。
“关于那件事情，我可以向自然之林道歉，同时你们也应该理解才对。”邱达林终于开口了，“你没必要就为了此事要和我们翻脸吧？灭荒委员会依旧在你们的掌控之中。更何况，苏吉利家族在那次常委会议后，已经明确拒绝了梅里吉安家族的邀请。”
“但他们还可以邀请第二次，苏吉利家族也可以有第二次，甚至更多次的选择。”甘谷雨淡淡道，“我当然理解你们当时的态度，但却没办法去支持这种行为。信任这种东西，只要有了裂痕，就永远无法再恢复如初。灭荒委员会对自然之林有多重要，邱达林先生应该是明白的吧？”
邱达林点了点头：“所以你才会把我请到这里来，终归是来寻求合作的。自然之林并不是真想和我们闹翻，鱼死网破不如合作互利，前提是苏吉利家族得牢牢绑在自然之林的战车上。但是，你想利用这所谓的维他命丝绸就钳制住我们，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哦？”甘谷雨奇道，“怎么说？”
“吉利商行只是兽皮衣生意做得最大的一家，又不像棉制品那样完全垄断。维他命丝绸的出现，断掉的可不止吉利商行一家的财路。”
邱达林缓缓说道：“比起其他小商行，吉利商行底蕴更深。你把其他小商行全挤死了，我们也还会还好好的，届时你反倒是帮了鄙行一个大忙。而且，维他命丝绸会让低阶魔兽皮的价格暴跌，鄙行的兽皮衣成品价随之下调就可以了。但是那些赏金猎人，届时估计会恨死自然之林吧？”
第三百九十九章哥的计划会出如此纰漏？
邱达林此言一出，在座所有人皆是一怔。
博纳德眼睛一亮，突然狂笑道：“小子傻眼了吧？啧啧，毕竟是年轻人，还是嫩了点儿啊！”
邱达林看向甘谷雨，淡淡说道：“我说过了，就目前而言，苏吉利家族和自然之林依旧是盟友。在灭荒委员会，苏吉利依然会支持自然之林。不过，我希望你能把白丝虫的养殖技术拿出来，我吉利商行出资开发你的维他命丝绸，占项目七成股。我诚意至此，仁至义尽。”
巴特也急忙笑道：“在下与甘少的合作一向十分愉快，这一次在下也同样充满了期待。”
甘谷雨沉默了半晌，突然大笑道：“其实正如邱达林先生所言，我请你们来本就是寻求合作的，所以把维他命丝绸交给吉利商行运营，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邱达林三人闻言，心中刚才舒了口气，结果又听甘谷雨继续说道：“不过贵方提出的合作方式也太没有诚意了。这样吧，我向吉利商行供货，维他命丝绸或成品服装皆可，不过这回就不是贵行专营了，我会视情况扩大或减少产量，也会招其他经销商，或者自营。”
博纳德听完这话，居然没有立刻暴起，而是有些发怔地扭头看向邱达林和巴特：“这小子是疯了还是傻了？”
甘谷雨向吉利商行供货，后者直接成了一个只是实力稍微大一些的经销商，既然不是专营就谈不上商品定价权。甘谷雨摆明了是要利用维他命丝绸的产量和价格来钳制苏吉利家族！不过是让吉利商行在听话时赚了点价差，这就算是有诚意的合作了？
当然，若是苏吉利家族一直听话，那两家人在这种模式下依旧可以和气生财。但主动平等地结盟，和受制于人后接受施舍，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巴特虽然一直在努力扮演着调节双方气氛的角色，可此时也有些笑不出来了，嘴角的弧度也有些抽搐。甘谷雨这完全是在往谈崩的方向谈嘛，而且是拉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邱达林深深地看了甘谷雨一眼，并没有急于开口。虽然此时他最应该做的，是直接起身扭头就走，但理智告诉他，甘谷雨又不是狂妄自大之人，不应该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言辞。
难道真的是年轻人恼羞成怒了？可这样做除了自取其辱还有何用？或者说是他在故布疑阵？
甘谷雨并没有让邱达林猜测太久，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他笑呵呵地亲自为对面三人的茶杯中续上茶水，嘴里却说着令三人心中一突的话语：“首先，赏金猎人们的主要收益来源在于魔晶。低阶魔兽皮什么的，就算降价对他们也产生不了太大的冲击。或许有部分郁郁不得志的赏金猎人，会就此来到我的丝绸生产基地打工也不一定。毕竟比起猎杀魔兽，养殖白丝虫的危险性可要小太多。”
随后，他又缓缓为自己的茶杯中续上水：“其次，我已经说了，维他命丝绸不会做专营。那些贩卖兽皮衣的小商行只要符合我的条件，完全也可以贩卖我的丝绸。他们甚至可以成立一个维他命丝绸制品的行业协会，就像我利用维他命大排档，将魔法师学院中零散的平民魔法师力量整合起来一样。”
邱达林顿时一凛，整合一群人的力量来对抗吉利商行么？虽然他并不是很担心，但终归会是一个麻烦。
博纳德冷笑道：“那些小商贩一样唯利是图，你能整合得了他们？要是那么容易的话，老夫早就做成了。”
“那是您没找到好的方法。”甘谷雨轻轻一笑，“实际上，柏灵商行、赵氏商行、东南陈家、百兽斋等几家已经对我们明确表态，十分期待与我方深层次的合作。”
“你就可劲儿吹吧！”博纳德嗤笑了一声，“柏灵商行埃尔温故步自封，东南陈家一向唯炎华家族马首是瞻，百兽斋就更别说了，那群蛮子会和你有什么交流？”
“在自然之母的光辉下，没什么是不可以沟通交流的。”甘谷雨摊手笑道，“大家都是自然之母的忠实信徒，愿意为了自然之母的荣光做出牺牲，交流起来也没什么障碍啊！”
“什么？！”这回连邱达林都有些震惊，“柏灵和百兽斋也就罢了，赵氏的赵夫人是信仰大地女神的土系法师，陈家的陈先燃也是火神的信徒，怎么会改信自然之母了？”
“也算不上改信啦，只是他们被自然之母的高尚情操所打动，愿意多信奉一个神祇而已。”甘谷雨一脸无所谓地说道，“而且他们当中也不过只有几个魔法师而已，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信奉自然之母就更没问题了。”
实际上，赵氏商行不过是看上了自然之林的实力，想抱抱大腿，蹭上甘谷雨的大船而已。甘谷雨现在需要人来抬花花轿子，也就暂时没有多作计较。
而东南陈家则是因为家主小女陈小瑶与孟贺相恋，开罪了实力相当的近邻梁家，进而被炎华家族所不喜。面对不可一世刚愎雄猜的唐杰，陈先燃百口莫辩，再加上陈夫人护女心切，他为求自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便向甘谷雨投了诚。
最有意思的要数百兽斋。一听说有白丝虫这样的魔兽可以养殖，整个百兽斋立马投入了自然之母的怀抱。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传教长老对那群脑子不太灵光的蛮子又进行了专项教育和巩固，如今他们几乎都已经达到了狂信徒的标准。
当然，这些小型势力愿意跟着甘谷雨干，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共因。那就是他们多年来一直遭受吉利商行在生意上的打压，敢怒不敢言，早就想掀翻头顶的这座大山了！
此时的苏吉利三人，都觉得头皮有些发麻，邱达林更是眉头深皱。自然之林发展信徒的速度和效率竟会如此恐怖？当初轻易同意让他们在全大陆范围内传教，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这还不算完。甘谷雨抛出的最后一段话，顿时让苏吉利三人如置于冰窖之中。
“正所谓船小好调头。那些小商行要抛弃原有的兽皮衣生意改做丝绸，所需的成本比起贵行要小很多吧？实际上，所有人都可以咬咬牙抛弃兽皮衣生意，唯有吉利商行不行。且不说贵行丢不丢得起这个脸面，单是炎华家族那边的大单，就够你们头疼了吧？我听说，前段时间唐杰那家伙逼着和你们签了一份二十年的兽皮供应长约？呵呵，别说二十年了，未来五年内，你们猜猜魔兽皮的价格会跌成什么样？”
第四百章致命一击，效果拔群
在听到甘谷雨说出“炎华家族的大单”这几个字时，邱达林仿佛听到了自己内心的一阵叹息。
输了。
事情要从两年前说起。当时炎华家主唐烈老爷子突然一病不起，与之行事风格迥异的大少爷唐杰，适时从赛普洛斯魔法师学院毕业，回归家族主持大局。为了弹压家族中各种反对的声音，唐杰不仅采用极其血腥的镇压手段，还用他执掌家族的实际成绩堵住了悠悠之口。
其中最为人称道，堪称神来之笔的，就是他刚回到家族时，与吉利商行签署的一份为期二十年的魔兽皮供销合约。
炎华家族靠着饲养烈焰犬，贩卖火系魔晶赚得盆满钵满，一举奠定了其大陆四大魔法师家族之一的地位。但烈焰犬除了产出大量的低阶火系魔晶，同时还会产出大量的狗肉和烈焰犬皮。
烈焰犬肉质一般，味道与黑牙猪相比还颇有不如。而且烈焰犬肉产不出多少油脂，利用率很是低下，除了一小部分会被听雨酒楼收购，用于满足某些食客对狗肉的偏好外，还有一部分则会被摊派给大陆东南的百姓们消化掉。
当然，绝大部分烈焰犬肉还是只能被丢弃，哪怕大陆东南的百姓们日子过得也比较拮据，但没有人能够忍受天天吃这种腥臊的低阶魔兽肉的！
烈焰犬皮的境遇就要好上许多。吉利商行每年兽皮衣的销量都是天文数字，这么多的兽皮衣所需的原材料，若是单靠赏金猎人们的那点儿货源，一来数量不稳定，二来质量参差不齐，不堪大用。所以，炎华家的烈焰犬皮就成了吉利商行制作兽皮衣的主要原材料。
唐烈老爷子待人一向谦恭有礼，崇尚和气生财，在大陆上素有盛名。既然服装行业一向是由苏吉利家族把持，那他索性也就不捞过界，并不自己生产销售兽皮衣，而是将烈焰犬皮卖给吉利商行。
也正是老爷子这样的行事风格，才让炎华家族在之前的几十年内左右逢源，不断和稀泥，偶尔拉偏架，暗中奋起直追，从四大魔法师家族中敬陪末坐的一家，变成了如今隐隐可与梅里吉安家族一较长短的低调大家族。
但唐烈老爷子也不会让苏吉利白占这个便宜。所以，以往吉利商行在唐烈老爷子手上拿货，价格基本上都会比从赏金猎人手中收购散货还要来得贵一些——当然也不可能贵多少，因为相对的，能吃下那么大一批货的也只有吉利商行了。吉利商行看在货源稳定，而且量上还可以按需分批采购的份上，也就没多做计较。
可唐杰上位后，直接就以牺牲单价的方式，与吉利商行签订了定价定量的长约。
因为交易量巨大，单价上的微调就会带来总价上的巨额差异，所以这份长约还是有一定诱惑力的。但这种交易方式吉利商行看似得了便宜，但却失去了灵活应变的能力，当初邱达林是不愿认同这份合约的。
然而，在唐杰的一番运作之下，以大长老博纳德为首的一批老人终究还是站了出来，主张签下这份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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