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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更喜欢叫它潜行术。”邱达林淡淡地介绍道，“六阶暗系魔法隐身术，只能让人在原地隐身，不可移动。而经老夫改良后的魔法，已经可以使魔法师在隐身状态下潜行一段时间。”
“看来世伯也是精于魔法咒语和魔法阵一道的高人，怪不得当初会对沛沛那丫头另眼相看。”甘谷雨赞叹道，“数千年的老字号商行，果然名不虚传。”
“甘少客气。”邱达林淡淡说道，“重邦家族苦心经营数千年，不也一夜之间就被你坏了根基？”
“那是山下进比较配合的缘故。”甘谷雨摊手轻笑道，“我可不敢指望一次布局算计了二十年苏吉利家族，也会像他那么蠢。”
邱达林闻言淡淡一笑：“甘少此言何意？”
“哈哈，艾瑾儿小姐都被我逮了个现行，世伯您装傻也没有用。”甘谷雨大笑道。
“哦？”邱达林扬了扬眉。
“一开始，我对梅里吉安和重邦两个家族没有太多好感。不仅是因为卡尔和山下进等人喜欢在魔法师学院里给我闹幺蛾子，还因为我遇到的麻烦事，背后或多或少似乎都有这两个家族的影子。因此，很多事我一直以为都是梅里吉安在背后使坏。”
甘谷雨摊了摊手，缓缓说道：“那一次，炎华家族唐烈老爷子殒命，唐杰唐诺二人上演夺娣大戏，我依旧认为自己是粉碎了梅里吉安家族的阴谋。直到唐炎大长老提点了我一句，我才突然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深深地看着邱达林：“在你讲述的版本里，梅里吉安家族派出红颜祸水倪采儿，先后招惹苏吉利家族布里奇和炎华唐烈老爷子，然后才有了之后的那些阴谋。可这个倪采儿的来历，却始终无人提及。”
邱达林神情不变道：“倪采儿不过是梅里吉安家族中的一介死士，能有什么来历？”
“能够派去执行此等任务的死士，岂可与寻常死士相提并论？”
甘谷雨轻笑道：“而她又为何能好死不死地找上布里奇那个身体残缺之人，以至于留下这么大一个破债？如果我是卡梅伦，怎么说也得让倪采儿和布里奇有既成事实之后，才进行计划的下一步吧？”
“所以，你认为倪采儿其实是我苏吉利送到梅里吉安去的？”邱达林嗤笑了一声。
甘谷雨点了点头：“而且，梅里吉安方面得到的消息，应该是倪采儿和布里奇二人确实有染。”
“甘少未必也太高看老夫了。”邱达林呵呵一笑，“事关十几二十年的布局，梅里吉安用人岂会连底细都不查清楚？我又有何能耐，让卡梅伦用我送去的人？”
“说来惭愧，事实上我应该是一直小瞧了世伯才对。一个连自身实力都可以成功隐瞒大半辈子的人，一位连名满天下的魔医都能随手使唤的雄主，还有什么是您做不到的？”
甘谷雨摊了摊手：“我猜，苏吉利家族安插在梅里吉安的人手，应该不止倪采儿一人吧？说不定那当初批人中，如今已有身居高位者？呵呵，我相信苏吉利有这个能力，就像将艾瑾儿小姐洗净档案送到我身边一样。”
“我说过了，老师您直呼我名字就好。”艾瑾儿无奈道，“再说，那份看似天衣无缝查无可查的档案，似乎很快就被您给识破了呢。”
“被我发现的破绽，不是你刻意留下的么？”甘谷雨冲她轻轻一笑。
艾瑾儿闻言一怔，眨巴了两下眼睛。
“的确，一开始单从档案资料上来看，你就是一个普通农家出身的平民魔法师，没有一点破绽。可呆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有的东西，看得也就越清楚。”
甘谷雨深深看了艾瑾儿一眼，这才说道：“当初我带着沛沛莉娜第一次去赛普洛斯，就遇上了好色之徒。同样作为一名颇有姿色的平民魔法师，却从未听说过你受到纨绔子弟的骚扰。我当时就有些疑惑，于是便命包打听遣人故意骚扰你，结果却是根本无法近身。”
艾瑾儿闻言，下意识瞥了邱达林一眼。
甘谷雨微微一笑，继续道：“后来你告诉我，你曾经去教务处盗取过我的教案。”
“有什么问题吗？”艾瑾儿佯装不解道。
“为此，我曾特地尝试过潜入教务处，盗取唐重导师的教案。”
甘谷雨呵呵一笑：“但是，我毫无悬念地失败了，靠着一张空间穿梭卷轴才成功逃走，事后还被院长大人叫去责问了一番。当时我已有六阶实力，却连行迹都没能隐藏住。你一个四阶土系法师，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艾瑾儿闻言，抿着嘴点了点头。
“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利用权限，帮你调出了一份我的教案。”甘谷雨继续分析道，“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有教导主任井上美慧，以及学院理事会中诸位理事。根据我的主观感受来推测的话，首要嫌疑目标还是井上美慧或者卡梅伦。”
艾瑾儿微微一笑：“看来我还是成功扰乱了老师的视线呢！”
“的确如此。”甘谷雨点了点头，“接下来你让卡尔拿出了双穗小麦，又借布兰登之手让唐杰种出了高产大豆。这就更让人不自觉地会联想到梅里吉安了。
听到这里，艾瑾儿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之色。
“紧接着，就是巴斯村的白蚁兽了。”甘谷雨的神情变得淡漠起来，“你们刻意培育土行魔兽来破坏白丝虫养殖基地，还是想把我的视线引向梅里吉安。可这一回你们做得不够漂亮，因为那白蚁兽，土行能力并不怎样！”
第五百六十一章真凶只有一个
听到甘谷雨的话，艾瑾儿不禁冲邱达林撅起了小嘴：“看吧，我就说那个实验半成品不应该拿出来丢人现眼！”
邱达林闻言，顿时抚额摇头。艾瑾儿这才察觉到自己失言，赶紧轻捂小嘴。
不过很显然，这已经为时已晚。甘谷雨双目微眯：“看来，巴斯村的事，还真是你们搞的鬼。”
艾瑾儿撇了撇嘴，悻悻地低下了头。
甘谷雨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后来戒律长老遇刺事件，我一直没有头绪暂且不谈。但再后来吉利商行居然真的妥协退出丰都城，这就由不得我多想了。到底是出于什么因素，才会让吉利商行对自然之林毫无底线的退让？然后我就想到了你送给沛沛的那套礼服。”
甘谷雨看着邱达林冷冷地叙述道：“衣服上的魔法阵，绝对不只是光影特效的施放法阵那么简单。你没有料到，沛沛会在第一时间将礼服给扔了，然后重新做了一套。而紧接着，魔法师学院内野生的小兽便出现了异常，应该是那件礼服上魔法阵的杰作吧？”
“那是我改良之后的精神干扰魔法阵。”邱达林有些灰心地说道，“受到那个魔法阵影响的人，视其本身的精神力强度，同样也会对身边的人产生干扰。哪怕沛沛小姐只是偷偷试了一下礼服，她也将变成精神干扰的又一个源头，随之对外再次进行扩散。”
艾瑾儿闻言一怔，扭头怒视邱达林：“你答应过我不对老师动手的！”
“当时我们在丰都城的计划被甘谷雨腰斩，我心中对他恨之入骨，哪还顾得上其他？”
邱达林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我只送一套礼服给沛沛小姐，故意忽视了尹依沫小姐，本还存了让甘谷雨后院起火的心思。可谁知沛沛小姐却因此产生顾忌，扔掉了礼服。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多送一套给咱们的风雷厨女。”
“就算你真把那样的礼服送给了依沫，在那种时候她也不会就那样毫无顾忌地穿上身。”甘谷雨摊了摊手，“说不定你的阴谋还会提早暴露。”
“这倒也不无道理。”邱达林略一思索，自嘲地点了点头，“然后你就想到了佯装出海，逼我们自行露头？”
甘谷雨轻轻摇头：“真正让我觉得不能再被动等待下去的原因，是班格尔公馆中的命案。”
邱达林眉头随之微微上扬：“你当时对我说在案发现场没有任何发现，我心中就有些怀疑。如今看来，你的确对我有所隐瞒。”
“蒙塔和萨莉二位夫人是摄入了海芋汁液中毒身亡，但现场却没有杯碟一类的容器，这说明有人提前收走了带毒的饮食。”
甘谷雨摊手说道：“而最先发现两位夫人的几名侍女，都有充分的证据洗清自己的嫌疑，直接将这起毒杀案变成了悬案。所以我就大胆揣测，下毒之人极有可能是对班格尔公馆有一定掌控力的人。”
“那你的怀疑对象应该是班格尔夫人才对。”邱达林微微皱眉道。
“的确如此。事实上我一度都是这么猜测的，而真相估计也和这个差不多吧？”
甘谷雨点头一笑：“案发之后，我在与赫丽夫人的闲聊中得知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有一次班格尔、蒙塔和萨莉夫人前去邀赫丽夫人一同逛吉利商行，但赫丽夫人因身体微恙，没能与其他三位同行。可赫丽夫人发现，其他三位归来后便一直在争论着什么，有时甚至会吵起来。”
说到这里，他颇有深意地看向艾瑾儿：“你知道她们在争论什么么？”
艾瑾儿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再开口。
“呵呵，不说我也猜得到。”甘谷雨轻轻一笑，“那次三位夫人在吉利商行，应该是无意间发现了什么吧？比如说你们对自然之林诸多谋划的前置工作什么的。而后来，三位夫人就到底保不保守这个秘密产生了争论。”
邱达林父女闻言没有吭声，基本算是默认了甘谷雨的猜测。
“再然后，你们应该是让班格尔夫人屈从了吧？由她对其他两位夫人下毒，实在是太容易得手了。”
甘谷雨叹息着继续说道：“当时萨莉夫人提醒我小心身后。我刚开始以为她指的是凶手就混在休息室门口那一群人当中，后来又以为指的是我身边某人。然而，在我把耳朵凑到萨莉夫人嘴边时，身子有往前倾。那时候，我身后其实只有班格尔夫人，以及站在她背后的邱达林世伯。”
“不过，当时我可没意识到这一点。”甘谷雨苦笑道，“因为萨莉夫人最终似乎说了一个‘学’字，再加上艾瑾儿小姐你有意识地诱导，我的目光便被引到了兰瑟尔身上，最终又转回了梅里吉安头上。”
艾瑾儿点了点头，好奇道：“那老师您又是怎么发现真相的呢？”
“事实上，我并未发现完整的真相。”甘谷雨摇头摊手道，“我只是发现了兰瑟尔有将陌生植物带回种植的习惯，而这一点，也很容易被其他有心人利用。再加上我手中的情报，丝毫找不出兰瑟尔的可疑之处。所以，我相信自己应该是被人误导了。”
说道这里，他看向艾瑾儿玩味道：“毕竟，能让萨莉夫人以‘学’字做提示的人，可不止兰瑟尔一人。”
艾瑾儿闻言，只得无奈地再次沉默下来。
“就我所知，海芋在大陆上只分布于南岭之中，所以大部分人根本没见过这种植物，更别说通晓它的毒性了。”
甘谷雨缓缓说道：“但恰好此时，我得到一个消息。有人在大陆北部，发现了零星的魔蝗。”
听到这里，邱达林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头。
“这让我突然想起了，那个已经化归尘土的蝗神大人。”
甘谷雨轻轻一笑：“魔蝗老巢一战之后，魔蝗已经不具备自然繁殖成族群的能力，那大陆上到底是谁在暗中养殖魔蝗呢？我想这样的人，顺手自南岭中带出一两株海芋，应该不成问题吧？”
最终，他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道：“一想到这些，我就如芒在背。再不把你们揪出来，哥就该茶饭不思了。所以，我也就只好出海钓鱼咯！”
第五百六十二章脱线少女？
东极湾畔的议事厅中，一时间落针可闻。直到艾瑾儿轻笑着打破了这份尴尬。
“看来，老师还是原来那个老师呢！”艾瑾儿微眯着眼，甜甜一笑，“之前我瞧着咱们的计划进行得如此顺利，心中多少还有些小失望。现在总算是给了我一些惊喜了。不过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呢？”
“怎么做？”甘谷雨一愣，不知为何艾瑾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艾瑾儿学着甘谷雨的样子摊了摊手：“您瞧，虽然你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并做了一些应对，但依然有你没想到的没错吧？”
甘谷雨也随之摊了摊手：“我又没有全知全能的本事，你们又不是傻子，有所疏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这就对了。”艾瑾儿美目溢彩，打了个响指道，“我苏吉利家族为了今天，可是谋划了许多年，为的可不只是针对自然之林那么简单。”
“看出来了。”甘谷雨撇着嘴点了点头，“连吉利商行中的传送网络都暴露了出来，你们这是想毕其功于一役，图谋的是整片大陆吧？”
“没错。”一直在一旁静默的邱达林也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实际上时至今日，老夫也不敢说就万事具备。本来，我们可以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准备，以求万无一失，可谁知两年前，自然之林里突然出现了你这个变数。”
说到这里，邱达林叹了口气：“短短两年的时间，咸荒大陆便因为你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夫担心，若是再给你两年的时间，这片大陆会不会变得让人觉得陌生？”
“你是担心你的那些谋划会失效吧？”甘谷雨撇了撇嘴。
“所以，即便你没有提前出海，老夫也早就打算在近期动手了。”邱达林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事实证明，即便你有所察觉，但又怎能阻挡我苏吉利多年来的精心筹备？”
艾瑾儿也撇了撇嘴：“自然之林遍布大陆的信徒，只不过受了些许舆论影响便溃散大半。老师您的学说，更是受到了那些无知蠢货的质疑。老师您为了这些人费尽心力，值吗？”
甘谷雨望着艾瑾儿眨了眨眼：“这些，不都拜你所赐么？”
“我不这样认为。”艾瑾儿摇了摇头，“他们那些人，本身就有不可改变的劣根性，总想着被帮助，总想着被拯救。一旦发现之前给他们提供帮助的人，无法再继续帮助他们了，很快就会和你反目成仇。我只不过是让他们的本性暴露出来了而已。”
“唔……”甘谷雨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虽然是歪理，但也并非全都是一派胡言。”
“老师虽然优秀，但毕竟来到大陆上时日尚短，面对咱们这些传承数千年的大家族时，很多时候还是有些有心无力吧？”
艾瑾儿顿了顿，指着邱达林继续说道，“比如，你现在难道就不担心，如何才能从九阶冰暗双系法师手中全身而退吗？”
甘谷雨抚着下巴微微点头：“唔，这倒是个问题。”
艾瑾儿扬了扬眉头，立马笑道：“其实，我有一个很好的提议，可以完美解决这个问题。”
甘谷雨愣了愣神，表情瞬间变得怪异起来：“你该不会是要我带着自然之林投降吧？”
艾瑾儿忙不失迭地连连点头：“不会是老师，果然立马也想到了这一点。您瞧，以后的咸荒大陆上，只有以苏吉利为名的新兴国度，以及协助苏吉利帝国一统大陆的自然之林。再也没有四大魔法师家族之间的龌龊，也没有各方势力间的勾心斗角，这才会有真正的和平，大陆上的人们才能真正过上富足的生活，不是吗？”
甘谷雨嘴巴微张，一动不动，过了好久才看向邱达林，眼抽抽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邱达林也显得有些无语：“这是小女自作主张……不过若是甘少能答应的话，老夫却是乐见其成。”
甘谷雨顿时哭笑不得，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邱达林心想既然已经开口，索性就说个明白：“我这个女儿从小眼高于顶，对世间男子尽皆不屑一顾，唯独对你另眼相看。若是自然之林能归顺我苏吉利，那你又何必去做光曜皇室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驸马爷？老夫给你一个名副其实的驸马爷做做。而且，老夫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待老夫百年之后，实际上整个大陆也就归了你，你觉得如何？”
议事厅中，再次出现了令人尴尬的安静。
甘谷雨看了看邱达林，又看了看艾瑾儿，突然嗤笑了一声：“你们真觉得，我有可能投降？”
“不管怎样，总得试试嘛！”
艾瑾儿撅起小嘴说道：“本来我的计划是，待你三五年后回归大陆，发现一切已经变了样，因此大受打击。然后我就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安慰你照顾你，攻破你的心房……可谁知现在就让你知道了真相，那我也只好破罐子破摔，单刀直入咯！”
甘谷雨满头黑线：“那要是我拒绝呢？”
“拒绝啊……”艾瑾儿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随后才说道，“那这个问题可就严重了呢！”
邱达林也沉声道：“如今梅里吉安家族的人正在攻打自然之林。既然你早有准备，老夫估计他们一时难以全功。所以，苏吉利家族将会在近期内，对自然之林出手。”
甘谷雨撇着嘴点了点头：“这么大方就把计划告诉了我，这是不准备放我走的意思？”
“嘿嘿。”艾瑾儿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地笑容，“要是把老师留下来，和把老师放逐深海，对苏吉利家族来说其实是一个效果嘛！只不过我之前有那么一点点私心……”
“如今苏吉利家族图穷匕见，自是可以对我毫无顾忌地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