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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明月姑娘心如明镜,玲珑剔透。听不懂的其实也都是些废话罢了,明月姑娘不用挂怀,反倒是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让明月姑娘一眼就看穿了。”十方合十呵呵一笑。“我不是早就说过么,我是有些麻烦事在此,一人却是有些难以完成,便想请夏道长和明月姑娘来助我一臂之力。”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帮你?”明月却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
“江湖同道之间相互帮忙也是常事嘛。我们有难十方大师会帮我们,十方大师这有为难之处我们当然也该加以援手。”小夏苦笑着挠挠头说。抛开那些好像插科打诨般的禅机佛理不论,对于十方肯带着自己和明月这两个大麻烦,小夏也是颇有些感动的,毕竟天下间敢无视影卫和唐家这两大势力的人实在不多,现在顺便帮帮十方的忙这实在算不了什么。
“好吧。再怎么说小和尚也是好人,帮帮也好。”明月也点点头。虽然因为曾经放走那个神秘轿中人的缘故,明月对十方一直都似乎有些芥蒂,不再如刚开始那样亲热,但对他的好感总是大大要胜过正道盟的诸位少侠,也对小夏终于不再去和那些人走在一起很是高兴。
“阿弥陀佛,那贫僧就要多谢明月姑娘了。”十方一张圆脸笑得如同弥勒佛一样。
说话间,三人策马又从另一边的城门穿了出去,再行一段路之后便到了城外一间寺庙门口,十方率先下马说:“这便是我净土禅院在这里的寺庙,我们便先在这普济寺中落脚,然后我再将此事慢慢说与两位听吧。”
小夏打量了这寺庙一番,越看越是奇怪。这庙门上面歪歪斜斜地挂着‘普济寺’的牌匾,门窗屋檐还有周围地面上全都满是灰尘,加上位于这城外的偏僻之地,简直好像荒废了许多年似的,但是仔细一看那些砖墙柱石又都没有风化剥落的痕迹,分明是建造之后没多久的。
十方看了小夏四处打量的奇怪神色,便解释说:“夏道长莫要奇怪,这荆州南部的佛寺大都是这般模样。其实这都算好的了,至少还能有个屋舍壳子在,若是那些原本修建在城中的,却早就被推平了建作商铺住宅或者直接改做道观了。”
小夏微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说:“也是由于天师派的缘故么?”
十方也苦笑点头:“正是。”
这时候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三人看去,只见六匹快马正朝这里疾驰而来,马上的骑士都是一身的杏黄道袍,居然全都是道士。片刻之间这六名道士就来到庙门口,这些道士中为首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道士,其他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这中年道士还在皱眉对着三人尤其是小夏和明月细细打量,他身后一个年轻些的三十来岁的道士就对着十方怒喝起来:“果然又是你这秃驴!不是早就对你说过不许再来此处么?此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自然都该由我天师教处理,你佛门秃驴的手也伸得太长了吧?”
“阿弥陀佛,这位道长的言语好生霸道。”十方合十摇头叹气。“不说天下人管得天下事,便只是我大乾律令也规定了每处县城必有佛寺道观,你们处处逼压我们佛寺也就罢了,连人也不许我们来,可是有些太过分了吧?”
那年轻些的道人还要张嘴叱喝,中年道人却伸手示意他暂缓,然后对着小夏和明月一拱手问道:“敢问那两位的师门来历,可是和这和尚一路的么?”
这几个道士来得如此之快,分明是得了消息,看来是十方进城之后就被人看在了眼里,而且这些道士好像还是早有准备的样子。小夏隐约感觉到这事情大概不简单,现在当然也不是自报家门的时候,所以只是抱拳说:“我和这位姑娘都是十方大师的朋友,听闻十方大师在此处有些难事,我们便来助其一臂之力。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有何……”
那年轻道人一听,顿时阵阵冷笑起来:“好啊,果然是请来的帮手,不过就凭你两人成得了什么事?难道还敢和我们龙虎山来硬的么?”
这样的三人当然不可能敢和龙虎山来硬的。这根本就是个不需要问的问题,但这年轻道人却还是问出来了,小夏只能是哭笑不得地皱了皱眉头,同时将龙虎山子弟在心中的印象下调了一筹。
那年轻道人对着领头的中年道人冷冷道:“师叔,我们可是早就提醒过这些秃驴,他们还要明知故犯,如今可就怪不得我们了。干脆就趁此将之拿下,绑起来送还净土禅院去好生搅搅他们的面皮,让他们还要来多管闲事。”
“且慢。”好在这时候那为首的中年道人挥手制止了,然后他的眼光在小夏明月身上缓缓再转了两圈,忽然沉声问:“两位可是影衫卫的人么?”
小夏被这问题惊得目瞪口呆,他几乎就要忍不住马上找面镜子出来看看,自己凭什么能让人一眼错以为会是影卫的人。
但是小夏这惊愕神色落到那中年道人的眼中,不知道又和什么心思重叠在了一起变了味道,中年道人冷冷一笑:“好吧,看在皇家的面子上今日我们也不便失礼了。只是请两位谨记这里是荆南,是我天师教的地方,就算偏袒这些和尚也该有个限度,若真是过分了,就算将事情闹到金銮殿上去也不见得是我们吃亏,可莫要小看了我中原道门!”
说完这一句,中年道人留下个冷冷的警示眼神之后,扭转马头就朝来路疾驰而去,其他几名年轻道人也都是用不善的眼光看了看他们,跟着一同而去了。不过一会之后这些道人就又如出现之前一样不见踪影了,只留下一地飞扬的尘土。
“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明月很是不解。
“十方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小夏也同样地不解,不过他多少能感觉些异样出来。
“阿弥陀佛。还不就是那些庸俗之极的门户之见。”十方很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这巫溪城附近一带最近似乎有妖孽出没,只是那些龙虎山的道士们却是想尽办法也查询不到,贫僧得知此事,便想来将此妖孽擒了送回净土禅院去,镇压在十方净世琉璃舍利塔下,也免得伤了他性命。结果这些道长们得知之后便是百般阻扰……”
“……这……”小夏的震惊不亚于刚才被那道人指认成影卫。刚刚之前还说这十方和尚精通凡俗事务,现在却马上就来了这样一个简直是胡闹的事情。说起来这也确实算是门户之见,只是这可就是天下间最大的门户之见,被一个和尚在龙虎山下收了妖,这道门祖庭的脸面还往哪里放?别说那些天师教的道士们,就是小夏自己心里也仿佛有些不大痛快了。
……
这时候,刚刚在十方三人面前的几名道士已经飞驰进了巫溪县城,在城中的天师观中一间静室中商量对策。
静室宽大敞亮,上好的熏香早在其中烧了不少时候,香茗也早已由仆役预备妥当,这些享受固然比不上南宫家的那种华贵精致,在江湖上也算是难得的了。那六名道人还是按照之前在马上的顺序,由那带头的中年道人坐在首席。
一个年轻道人问:“不通师叔,那两名年轻男女当真是影卫之人?听说这每个影卫的身份都是绝密中的绝密,虽然也有挑选些年少有为的,但毕竟应该是少数,其他多是在江湖中有一定地位权势的人。你何以一眼就能看出那一对年轻男女是影卫?”
中年道人冷冷一笑:“就算不是影卫,也该是影卫的人。要不然你当那十方和尚有多大的胆子,没有点依仗就敢再来么?”
又有一个年轻道人有些犹豫地说:“但是我看师叔询问的时候那人神色惊愕,好像不似作伪。”
立刻便有另一个年轻道人说:“就算能帮影卫作狗腿子的,也都是奸猾似鬼般的人物,正是那般不似作伪的神情才说明有问题!”
中年道人手抚长须,淡淡一笑说:“这些细枝末节其实都不算什么,我即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断定那两人必定是影卫之人。”
“哦?不通师叔果然高明。”几名年轻道士相顾点头,都是一片钦佩之意。
“其实说来简单,这些都是大势所趋。你们也可要留心了,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而是要看更深一层的本质所在。譬如这次,我便事先料定那些秃驴不会死心,必定会再来,就安排下人手在城中一直观望打探,这次那秃驴一入城我们便知道了。所以耗费精神在那些细节考究上都是白费功夫,只要心中抓住了大势便可。”
“大势?”其他五名年轻道士脸上的钦佩之色更甚。
“对,大势。我先说低一层的大势,既然此番那十方和尚回来了,那必定是有所依仗。但这同来的却不是他同门,而是俗家打扮的一男一女,看起来年纪轻轻,那修为也不见得有多高,必定就有其他可依仗的东西。而净土禅院那些秃驴足可依仗的是什么呢?这又要看更上一层的大势了。我问你们,净土禅院这些年好生兴旺,究其原因是什么?”
一个年轻道士想了想,回答:“还不就是太后和皇后都崇信佛门,连带着连皇上也有几分偏爱了。”
中年道人冷哼一声:“那不过是表面的原因罢了。你以为皇家那几位崇佛,便真的是那些秃驴的本事高过我道门了么?还不是看我道门势大,凝聚天下民众人心,便要借这些秃驴来蛊惑人心,来加以制衡?儒家经前朝一劫之后逐渐衰微,难以大用,连科举也不大看重儒门经义了,现在也只有这帮秃驴糊弄人心有几手,这才加以扶持。影卫便是皇家的一条狗,明里暗中地帮着那些秃驴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明白了么?”
“原来如此!”几个年轻道人恍然大悟。“不通师叔果然高明!”
“不过……若是影卫这般明显地偏袒那些秃驴,难道我们就纵容那秃驴在这荆南自由来去么?万一他真的……”
“无妨。”不通道人淡淡一笑。“既然一切早在我意料之中,那应对之法自然也是早有准备,就算不能真个要了那秃驴的性命,也要叫他灰头土脸,这一辈子不敢再踏足荆南之地。”
第26章佛道(二)
这里是云州最深处的密林中,放眼望去,全是一片密密麻麻无穷无尽的林海,间中偶尔从地面拔起几座高低不同的山峰,白色的云雾如同衣衫腰带一样环绕其间,将之渲染出几分朦胧的出尘仙意。
“想不到这渺无人烟的林海之中,景色居然还有几分仙家气象。看起来虽然没有我们龙虎山的华贵威严,但宏大出尘之处却也不凡。”
站在树端的几名道士中,最为年轻的一个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看见眼前的景便忍不住感叹。不过旋即旁边的一个年岁大些的道士则嗤声说:“蛮荒野地罢了,如何能和我道门祖庭相提并论?你也别看那几座环绕云雾的山岭好看,说不定哪一座上就盘踞着有结丹大妖,随意丢到其他哪个地方都是动荡一方,食人无数的天灾大祸。”
“最终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让我们天师教的除妖灭魔令上多几位英雄罢了。”那年轻小道士颇为得意地笑了笑,不过也还是有些心悸地点头承认。“不过也只有来了这云州深处才可见这蛮荒之地的凶野,妖物的强横,如此也才能明白历代英雄,各派祖师们如何地了不起,正是他们历经千辛万苦地斩妖除魔,才将天下十州开辟成如今这样可供万民生活的模样。”
另外的道士马上接嘴道:“可不是?若不是当年我张道陵祖师于龙虎山开宗立派,降妖伏魔,哪里来得荆州之地?也正是有了这等大功德,有荆州万民以及天下信众的人心凝聚,才有我天师教数百年不衰的气运!”
“呵呵,正是如此。”中间年岁最大的一个年过半百道人呵呵一笑,随即又叹气。“只可惜在历经数百年之后,如今天下道法,衰微人心涣散啊。那帮儒生自取其辱,连带着前朝一起灭于魔教之手也就罢了,如今的朝廷却又扶持佛门秃驴来和我们道门争夺人心,当真是短视之极。那些上古道门的传承也逐渐衰微,昆仑派避世不出已有数百年,最近数十年才创立一个什么下三院,派些杂役佣人之流的来行走江湖。五行宗更不用说了,一分为五之后各行其是,巧金门转弄个什么神机堂去贻笑大方,去年连天火山给人灭了个满门也不见其他任何一门前去援手……”
那年轻道士听了却摇头:“刘师叔此言差矣,我看那些什么五行宗不过都是头脑不清的糊涂蛋,不尊祖师,不奉神灵,却正日间摆弄那什么木石水火,最后将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怎能算我道门一脉?”
那刘师叔一笑说:“你小子可知道在我道门老祖传下《道德真经》之前,那五行宗就已然在世么?说到底上都是追寻这超越俗世的无极大道,不过路子显得质朴粗野了许多,怎能说不是我道门一脉?而且你也别小看了这五行宗,就算如今衰微了,一些历代留下来的遗迹只是看看也知道不简单。别的不说,你是没看过神水宫的玄天水界,厚土门的承天井,难道你还看不见你脚下这株‘建木’么?”
年轻道士听了不自觉地视线下转,看向了脚下踩着的枝叶,脸色微微一变,吞了口唾沫。
其实他这样是真看不见这株建木的,就像一个人在山上的时候低头只能看见泥土,却看不见整座山一样,但是他却绝对忘不了刚刚来此的时候,从远处看见这株建木时候的情形。那时候他还以为这是一座山,巍峨,厚实,同样的云雾缭绕,相较之下周围的山峰都算是小的,直到接近,进入之后他才知道这居然是一株大得无与伦比的巨树。如今他们这几人站在其枝叶顶端之上,就好像寻常的参天大树上的几只蚂蚁一般。
“这是如今五行宗硕果仅存的一株,听说上古之时还有其他,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消失了。这等寻常人想象都想象不出的巨树,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成长成这般模样……也是不知五行宗的人用了什么法子,让这异种巨树历经万年积累出如此浓厚的生机活力,却又没有化而为妖。”
年轻道士看看脚下那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枝叶,其下又好似无穷无尽地蔓延出去的枝干,神色有些不自然地道:“也幸好如此,否则以这等体魄,精气,还有其中无穷无尽的木元之力的树木有了灵智,化为妖物的话,说不定都快赶得上西狄那只妖狼……”
“你又怎知这树是没有灵智的?”
忽然间,站在最前端,负手而立的那个道士开口了。这是个身量颇高的道士,晃眼看去只有三十岁左右,目若朗星,鼻如悬胆,一双薄薄的嘴唇紧紧抿起,就算那身道袍也遮盖不住这面目上夺目的俊逸风采,让人一眼看到他脑中想到的首先是好一个俊朗好看的美男子,然后才会注意到他的道士身份。他一双剑眉极浓极长,向上挑起,给人一种似乎要破面而出剑指长空的感觉,下颚和唇上的微须也是浓黑如墨,不给人丝毫沧桑之感,只有说不出的稳重凝练,同时又有锋锐明快之意。
总之,这是个一眼就能让人不凡之处,极为好看,也极有魅力的男子,他的声音也浑厚爽朗,中气十足,带着勃勃的生机和节奏,同时也能感觉到其中的自信和魄力。
“师……师叔你莫要吓唬我……”听了这话,那正看着这巨树的年轻小道士脚下一软,差点便坐倒在地。
“怎么,御宏,可是看出些什么端倪了么?”老道士问。这位看似只有三十岁左右的俊逸道士,赫然就是天下闻名,以降服万千妖魔鬼怪而著称的伏魔真人张御宏。
“呵呵,纵然是看出了又能怎样。”张御宏微微一笑,带了几分苦涩之意。“五行宗数千年积累终究不是说笑的,这株建木乃是神木林之根本,可算是天下间绝无仅有的强大生灵,除却西狄那一位,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法子来打这里的主意。而且这神木林一宗走的是木行之路,重生机循环的自然之道,绝不会如天火山那一派一样为求至纯至粹而孤注一掷,给人有机可乘。”
刘姓老道士听了也点点头,好像早有预料:“果然,想要来强的是不可能的。”
张御宏也点点头:“我从一开始也就没这样想过。”
这时候,他们不远处的一片枝叶发出沙沙响动,然后朝周围散开,露出下面一个枝叶交缠的甬道出来,一个人从中走了上来。这是个身上没穿任何衣物,却全是藤蔓枝叶环绕着的中年人,看起来简直有些如同一堆会活动的树枝一样。这中年人走上来之后对着几名天师教的道士说:“宗主与两位长老已经醒了,请几位随我来。”
“有劳道友通传了。”张御宏点点头,和刘姓老道一起率领着众人朝露出的甬道中走去。
“便是醒个觉也要醒十天之久……当真是和妖怪也差不多了……”走在末端的小道士看起来很是不满,嘴里轻声嘟哝着。声音本是极轻的,连他自己听起来都含糊不清,偏偏走在十多丈前方的刘姓老道却转身过来瞪了他一眼,小道士连忙噤声再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这树木间的甬道下来,便是粗大得根本看不出是树木的枝干,宽大得可以足够让数驾马车在上面尽情奔跑。阳光从上面的枝叶缝隙中零零散散地洒落下来,到处是悬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