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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这巫溪城中的乱状一览无遗,不禁让他眉头大皱。不过他也早有所料,所以才从原路返回从他刺出的这个深坑中穿回地面。这特意飞到半空中让尽量多的人看见,含着深厚内力的声音浑厚绵绵,无远弗届传遍了整个巫溪城,并不震耳,只是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话一样,顿时就将一片骚乱的情况平静了下来。
说完话之后他和身后的金甲神将缓缓落回地面,周围的百姓早就散开一大片的空地,还有不少人跪下磕头的。张御宏也不理会,只是迈开大步朝成中最大的道观走去,那禁锢着三人的金甲神将也紧随他身后,他的步伐虽大,却不急不缓,宛如踱步一般的充满了闲暇和出尘之意,但那丈许高的金甲神将却需要跑动着才能跟在他后面。
很快地,张御宏就来到了巫溪城的天师观,在众多百姓仰慕的目光中随着一个道童的引领来到了道观后院中,在这里,几个原本跟随着不通道人的道士正在满脸彷徨不知所措地干等着。
一进入这再没有外人的后院,张御宏的脸色就苍白了下来,再也不是之前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嘴角也浸出了血丝,连一直紧跟在他身后的金甲神将的身形也是一阵抖动模糊,几乎就要崩溃。实际上他所受的伤极重,地灵师早有预谋的布置让他受伤不轻,强行压下伤势追击十方三人更是伤上加伤,之前他不露出丝毫的伤势和疲态全是为了稳定那些百姓。
民心确实也是安定了下来,但是看到躲在道观中无所作为的几个道士,张御宏刚刚苍白下去的脸色又被气得激出一丝红晕起来,忍不住怒声问:“不通呢?这城中乱作如此一团他为何不出来指挥安定民心?你们几人为何也在这里无所作为?”
那几个道人也是面露难色,张御宏在天师教中身份极高,就算并没有什么实权,对他们来说也是不敢糊弄的人,几个道士只能回答:“是不通师叔让我们不得乱动的……说无论出现何等状况一切责任都有御宏真人你来承担,我们不用多事……”
“这……”张御宏眼中怒色更胜。“那难道你们看不见城中慌乱如此么?教中派你们分守地方是做什么的?不通到哪里去了?”
“不通师叔说是有急事要像派中禀报,一早就已经骑马出城朝山上去了。”几个道人老实回答。
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伤势实在已经压制不住,张御宏的脸色重新又变回一片苍白,身体一晃,连身后那紧跟着的金甲神将都再也维持不住,化作片片金光消散开去。被金甲神将桎梏在中间的十方三人也滚落下来,只是他们三人也都双目紧闭,身上都贴上了重重符箓,看起来都是昏过去了。
第36章大人物(二)
龙虎山下的接引殿外,不通道人终于收到了从巫溪城来的飞鸽传信,当他把信展开一看之后,心中挂着的那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信是巫溪城中他的那几个心腹手下写的,上面详细描述了当日他离去后的情形,也许那几个道人也并不明白当时那些异状代表了什么意思,不过通过他们很详实的描述,不通却是明白了。
所以他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微微有些得意,这说明自己当日离开巫溪城直来龙虎山简直是太正确了。
这时候接引殿外一个年轻道人走过,晃眼看到了不通道人,连忙走过来招呼:“不通师叔,许久不见了,你今日上山来作什么?”
不通看了一眼这年轻道人,点点头笑道:“原来是虚树师侄,当真是好久不见了。师叔今日是有要事要来面见天师。”
“许久不见师叔,师叔气色还是这般的好。真是羡慕师叔啊,在巫溪县镇守一方,受万民爱戴,可比我们在山上整日苦修什么的强多了。”这叫虚树的年轻道人二十来岁,满脸的轻浮油滑,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丝毫都没有道门养气修神功夫在身的感觉,若是将那身道袍一脱,就完全和寻常的浮浪公子哥没有区别了。
这一切看在眼里,不通道人也觉得有些碍眼,心中更是有些烦恶,因为面前这年轻道人就正是地灵师走脱之时在地灵殿值夜的那一个。虽然事后查出来的结果居然是将责任落到了一年之前维修地灵殿的刘洪德身上去了,但深晓其中门道的不通道人却是心中雪亮,地灵师数百年来都是安安分分,那看守地灵殿的任务数百年传承下来也就早成了俸禄优厚又悠闲的热门职位,能分担到这职位的无不是天师教中诸位长老掌院的子侄,大家都是拿着一份厚厚的俸禄进去睡个几夜就算数。这一次地灵师出事的责任如果真要认真起来,负责管理的几个掌院,长老,甚至张天师本人都脱不开身去,幸好最后也能找出个没什么靠山,偏偏还和张御宏走得近的刘洪德道人来顶缸。
当然,这些只能是大家心知肚明,不能说破。而且从一些微妙的地位来说这位虚树师侄还不能马虎对待,能留在山中任职,就比他镇守一县的实务要清贵上许多,这位师侄就是张天师顾念旧人恩情的一面旗帜,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有鉴于这虚树道人的这层身份,不通道人之前便有意无意地结下了些交情,他作为镇守县城的道士,在山中多一些耳目后援都是很有必要的,两人的关系算是熟络,这时候也是满脸微笑地客气道:“师侄何来此言,师叔我倒羡慕你们能在山中日日得见天师,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
“闷得慌,闷得慌,我老早就想调到外面县城中去,就算随便作个道观观主也比这山上来得有趣啊。你们都说这山上清贵,但我看整日间就是诵经打坐,炼气吐纳存神观想什么的,有个什么意思?”不通道人本来只是随口敷衍,这虚树道人却马上抱怨起来,看来当真是这些日子有了不少怨气似的,这终于找到了人来倾述。“更别说前些日子那地灵殿还出了什么事,弄得掌院师叔几个紧张得要死,查来问去的弄得人不得安宁。偏偏当日那个我找去替我轮值的家伙又出事了,废了我好多精神才将元通师叔给应付过去……”
这话听得不通道人却是一愣:“你说什么?替你轮值?那日不是你在地灵殿里守夜么?”
“厄……”虚树道人也好像是自知失言,尴尬地左右四顾了一下,看看没人注意,这才拉着不通道人走了几步,来到一略微偏僻些的地方小声说:“不通师叔你久在山下镇守,不大清楚我们这些山上的详情。镇守那地灵殿的活计有几人是真的会亲自去的?反正也只是在里面打坐睡觉混个两日,无聊得要死,随便找个人去顶替下,只要让里面有人便行了。这也不是我一人这样,那些师兄师弟们谁不是如此?就算是掌院师叔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这也都是不知传了多久的老习惯了……”
不通道人只听得目瞪口呆,虽然早知这看守地灵师之事已经流于形式,却也没想到会马虎成这样,他连忙又小声追问:“……那当日替代你那人是谁?后来又出什么事了?”
“也就是经常随着替我办事的一个杂役罢了……那日替我守了夜之后我给了他几两银子,他出来便去山下酒楼喝酒,也不知喝了多少,晚上还要去逛窑子,结果居然马上风死在个女人肚子上了。后面轮值的师弟也还不是随便找了个人去顶替,直等到第三天上那地灵殿出的岔子才被发现,掌院师叔才来找我问话,我哪里敢将此事告诉他?只得说当日确实是我自己在里面睡着了……不过此事师叔你知道即可,千万莫要到处乱说……”
“……师侄放心,我自然不会去乱说……”不通道人随口回答,但心思已经有些不安。如此重大之事背后却是这样近乎儿戏,让他觉得荒谬之余好像更有种隐隐约约的毛骨悚然,教中人事居然不知不觉中已经腐朽成这般模样,若是有人设计其中,那岂不是……
不过很快的,这些心思不通道人也就放之脑后了。这些大事不是他该操心的,就算天塌下来总有高个子去顶着,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将眼前的机会好好经营住才是。
“嗨,我说这地灵殿什么的哪里也值得如此看重?不就是每年丢几个死囚进去,镇压怨念戾气么?这些传了几百年的老规矩早就该废了……”虚树道人这时候又抱怨道。地灵师的真实身份在龙虎山乃是绝密,非得要修为到了一定地步,有了足够历练的真传弟子才有资格知晓,至少虚树道人这种蒙着父荫才有如此地位的年轻道士是不可能知道的。而看守地灵殿原本也是真传弟子的职责,只是几百年下来那地灵师从无异状,龙虎山的基业却是越来越大,真传弟子分出去统领地方县城的道观都不够,自然将这事分给了年轻弟子去做。地灵殿的真实意义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们,只是顺着每年要送进去几个各处收来的死囚这事,将地灵殿说成是镇压这些恶徒的冤魂和戾气的地方。
“祖师所定规矩自然是大有深意,而教中一切都有天师掌握,如何处置天师也自有分寸,这些话师侄可千万不要再在人前随便说起。”不通道人带着几分责怪和认真地对虚树道人说。对这种不知所谓的年轻人他心中也有几分恼火。
“嗯嗯,这个我自然是清楚的,也只是和不通师叔才说些自家话嘛。”虚树道人不以为意地笑笑。
“不通师叔,不通师叔。”这时候接引殿中走出一个年轻道人,四处张望着大声招呼。“天师传下口谕请不通师叔速速前去天师殿。”
不通道人对虚树道人最后叮嘱了几句,这就转身快步随着年轻道人走去。这原本是他一直在这里等候的大好机会,但不知怎么的,这时候心中忽然有了丝不知何处而来的阴霾,让他高兴不起来。
……
天师殿中,张天师正端坐御座之上听着不通道人的禀报。
不通道人所禀报的就是这几日间他在巫溪县城中的所作所为,所见所闻,然后还有两日前的那晚张御宏如何突然来到,令他不得再插手地灵师之事,然后和地灵师争斗导致城中一片混乱。不通道人也没说谎,在这些重大事情上的谎言是经不起推敲查证的,不通道人也早过了需要靠谎言来取得效果的地步,他只是在详略问题上转折变化了一下,有些不妨详细说说,有些不妨一笔带过,那给人听起来的感觉便是大为不同。
“……看起来终究还是被地灵师逃脱了么?”御座上的张天师一声长叹,闭眼摇了摇头。“居然还闹得满城风雨。御宏师弟出手向来都是无往不利,此番却是失算了。”
“地灵师狡猾成性,荆南之地所有的地下水渠都是他一手开凿,宛如他自己的巢穴一般,再加之地灵师虽不是人身,但足足数百岁的年龄,一身道法修为也不知高深到什么地步,看来这强行抓捕之举果然是不大可行啊。”另坐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士点头道,然后他又转头看向不通道人点点头道。“倒是不通师侄处事稳当,颇有大将之风。看来只让你镇守那巫溪城一地倒是有些屈才了。”
“灵光师叔过奖了。”不通道人略有些惶恐地低头,但是心中却是一片忍不住的欣喜。这灵光老道乃是派中长老,算起辈分来比贵为天师的张元龄也还要高上一辈,他的赞誉可算是分量极重的,看来这花了两天时间细细思量斟酌出的这一番话确实是没有白费。“弟子当日也是预感着若是对地灵师用强会有不妙,但御宏师兄远非我能节制,所以弟子才飞速朝派中赶来……怎不料御宏师兄还是按耐不住和地灵师正面斗起法来了,结果便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
“御宏这孩子行事确实有些冒失了。”灵光老道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有意无意地看了张天师一眼。“他于道法上的天赋固然是我龙虎山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但心性上却有些莽撞,终究不是能成大事之人。”
张天师的眼睛半闭着,似乎没有注意灵光老道的眼神,在自顾自地思量着什么问题,想了片刻之后抬头问:“你说那十方和尚居然是带着两个身属影卫的年轻男女,可能肯定么?可有真凭实据么?”
“这……自然是不能肯定。”不通道人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不敢下定语。“影卫那些人行事向来隐秘非常,怎能轻易就被人掌握证据?我也只是推测而已,毕竟影卫暗中偏袒那些秃驴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那十方小秃驴刚被我们驱走之后就带了这样两人气势汹汹地回来,自然说明这两人的身份大有古怪之处。而且在巫溪城中乔装打扮打探消息的时候,十方和尚看起来还是受这两人的指挥……”
“看来还真是影卫的人无疑了。”灵光老道吸了一口气,面色也有几分凝重。“难道净土禅院的和尚此番欲图插手,背后会是影卫的授意不成?我看此事须得细细思量,谨慎对待。还请天师将其他几位长老和掌院请来。”
张天师点了点头,对身后的道童一摆手:“传我的话,去请其他三位长老,还有几位执事和掌院过来。”
道童得令快步离开,不通道人躬身行礼道:“弟子禀告完毕,那就先退下了。”
“无妨,你留在此处听听也好。”灵光老道摆摆手。“你此番应对很是得体,没有留给影卫丝毫的把柄,至于后来的事态失控也和你无关,以后说不定还有要事要你去做。天师之意如何?”
张天师也点点头,看向不通道人,神色满是和善和嘉许:“对,不通师弟行事谨慎,眼光独到,正是教中难得的得力人才。”
“天师谬赞了。”不通道人压住心中的狂喜,躬身行礼。他很清楚这并不是单纯表面言语上的肯定,能留在这里听听接下来天师和几位长老的商议,这就是代表了他已经迈入了那个让他梦寐以求的圈子。这巨大的幸福感一下迎头袭来,几乎让他感觉有些头昏。
接下来,几位长老和掌院就应命而来,在这天师府中商议了足足半个时辰,主要内容都是关于如何应对影卫和朝廷的各种方式和手段。每位长老听说这地灵师之事影卫有可能涉足其中之后都是忧心忡忡,这些年来大乾朝廷通过影卫明里暗中地助长佛门之势,然后又扶植茅山上清派,真武宗等道门后起之秀,天师教这道门魁首的地位在江湖上已然逐渐衰微,唯独只有这些年和神机堂合作的一个除妖灭魔令算是不多的一笔亮点,偏偏神机堂现在的又已经龟缩蜀州寻求唐门庇护,自身难保。
“说起来也是朝廷自己心中有鬼,他大乾赵家虽是马上得天下,却也不全是一刀一枪自己打下来的,也全靠了各大世家各门各派厌倦了战乱割据和顾忌西狄野人南侵,这才顺应民心推举出来的皇帝。他赵家自身根基不厚,自然对江湖草野诸多顾忌。我天师教龙虎山曾统领荆南一方以神道教民,人心凝聚如刚似铁,连前朝立国也是祖师爷相助了大力,加上统领天下道门数百年积累下来的威望,那赵家自然要心生顾虑,只是碍于脸面和立国之初的誓言,绝不干涉江湖中事,才只能借影卫之手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确实如此。也是佛门秃驴一向听话,又擅长蛊惑人心,朝廷自然要有所依仗,借之来和我道门夺取民心。本朝开初,那净土禅院就将自己名下的田产献出九成充归官有,当真是走得一步好棋!结果朝廷立法之时才规定天下间协助官府镇守,除妖降魔的僧庙道观各有一半,经年下来便有今日的气象……难不成如今我们也要学那些秃驴行一招以退为进,将祖师爷传下的基业拱手相送不成?”
“胡说!祖师爷历尽千辛万苦创下这一片道门圣土,若是在我们手中拱手送人了,看祖师爷在天之灵不降下五雷轰顶炸你个魂飞魄散!就算祖师爷大度不理会这凡间俗世,你自己心中可就过得了那一关?不怕后人骂你欺师灭祖?”
“那现在如何是好?地灵师事关我天师教数百年的声誉,若是这等把柄落在影卫手中,那当真是不堪设想了!”
“……”
“……”
诸位长老和掌院七嘴八舌争论不休,不通道人在一旁一语不发,只是老老实实地听着也感觉获益匪浅,许多之前没有想到的没有明白的关节都在这些长老们的话中一一被点透,让他心中暗叹,果然是地位越高,眼光便越长远。只是众人说来说去似乎也对眼前的困局找不到一个好办法。
“其实……我们也是有法子让影卫站到我们这边来的。”这时候灵光老道忽然说了一句话,让其他人都是微微一惊。
“什么?灵光长老,此言当真?有什么办法?”立刻就有人又惊又喜,难以置信地看着灵光老道。
“当然是真的。”灵光老道却是微微一笑,不过他并不详说,只是看向张天师。
“此事我自有安排,大家无须惊慌,暂时也不用多问,到时大家自然知晓。”张天师同样地也并不解释,只是淡淡说道。他一直只是听着诸位长老的争论言语,一双眼睛似闭非闭,这时候才睁开来。
“……那……眼下该当如何应对才是?是否要派人前去协助御宏真人?”
“不用了。既然我早将此事全权托付给御宏,那便让他自己随意处置便好了。我相信他一定会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