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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堂这些年正是如日中天,怎么也算是天下有数的大帮会了,谁能轻轻巧巧地说谋取就谋取?”
“神机堂本就是行的商贾买卖之道,虽然发展迅速,却没有人心意志的汇聚,也就没有真正的立足之本。说得简单些,寻个由头将领头的一批人杀掉,换个领头的,下面那些人的生意还不是照做?之前那些人不闻不问,甚至还明里暗里帮忙,不过是将之当做一头随时可杀的肥猪来养。神机堂虽然也明白这一点,这些年不只花了不少力气去笼络江湖中的各大势力,还尽力想向朝中靠拢,但与那打他主意的那对手的势力和手段相比,这些都只是如小孩子舞刀弄枪般的可笑。倒是之前神机堂好像和雍州那边有些沟通,每年朝将军府上供上百万两的银子,将军府即便没发话说什么,却也让那些人不敢妄动。但最近有消息传出,神机堂在雍州的所有分舵都被查封,所有人手都被逐出雍州,不得进入,那些人没了顾忌,顺便这猪也养得够肥了,于是便准备动手了。”
“那些人……是哪些人……?你是说……那水玉竹的师门红烟阁?但红烟阁不是只经营青楼生意么?你说的这事他们有能力做?”
“……不是红烟阁,是红烟青雨楼。红烟阁,青雨楼,本就是一体。不过真正要动手的也不是他们,他们原本也只是其他人的卒子罢了,红烟阁和青雨楼背后是什么便不用我说了吧。”
“……那他们背后的是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你怎么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真的是南宫家的人?你真的是何晋芝的女儿?”
何姒儿觉得很憋屈,她都有些不敢再去和唐轻笑说话了,特别是唐轻笑问她时候的那个表情,好像看见一只长了老虎头兔子脚还有条马尾巴的猪一样。
好在这几天也总有其他事忙。她和唐轻笑一起回到了田阳城之后,神机堂的人就已经找上门来过几次了。唐轻笑早已经自报过家门,何姒儿早就在调查那位魏瑟大师,后来透过关系潜伏进红烟阁扮作青楼女子也是瞒不过有心人的,欲盖弥彰反而显得做贼心虚,所以他们就直接堂堂正正地承认了,没错,当日的将魏瑟大师的别院闹得一塌糊涂的人就是他们。
当然,他们两人只是根据一些线索,前去暗查这位魏大师是不是被鬼心咒所操控罢了。须知那弥天鬼心咒乃是天下间最为恶毒的魔道功法,如果不找出那幕后真凶,不只天下江湖永无宁日,首先倒霉的说不定就是神机堂自己。至于那位机关堂魏瑟首座的死,则全是一直潜伏在魏首座身边的天河五鬼的责任。天河五鬼乃是素有恶名的黑道凶人,早年的弑师恶行早就是江湖上人所皆知,后来其中三鬼在茅山何仙子的手下授首,余下的天河鬼和后爪鬼才消声灭迹。哪里知道这两年中这两人一直偷偷潜伏在神机堂聘请来的江湖高手中,暗中准备绑架机关堂首座来勒索神机堂一大笔银子,却正好碰见了潜伏进来的何仙子和唐四少,一番恶战之后老四后爪鬼身丧,老大天河鬼重伤遁去,但是逃跑之际却还是出手将魏首座杀死了。
“这样说真的行吗?他们真的会信?万一那天河鬼以后被抓,供出来事实并非如此怎么办?”何姒儿有些惴惴。这套说辞都是唐轻笑说出来的,按照这样说来,他们两人不只不需要为那位魏首座的死负责,神机堂还要感谢他们才是。
“只需要有一个能在场面上过得去的理由就可以了。他们信不信无所谓。就算是我们存心杀那头肥猪又怎么了,难道在这自身难保的时候他们还敢向茅山派和唐家较真不成?就算那天河鬼被抓了又怎样?一个弑师恶徒的话和你茅山何仙子的话,江湖中人会信谁的?更别说那肥猪本身还是个鬼心咒的傀儡。”
唐轻笑漫不经心地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好像应付这些不会比喝水吃饭更值得费神。现在他正专心致志地在做一件另外的事。
刚到田阳城的时候他消失了几天,只说是去找些人问些事,然后烟花飞雪楼就有事挂牌休整了两天,等他回来之后并没说去做什么了,何姒儿也再不敢随便开口去问。现在他们两人就和南宫同一起在田阳城中南宫家的一处宅子中,等着从青州赶到这里来的小夏和明月。
唐轻笑早已经卸下了假扮的女装,恢复成了一个俊秀中带着几分阴柔的少年模样,纤瘦的身材和小巧深邃的五官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上几岁,只是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那种似乎是唐家人特有的阴沉寡言,让何姒儿总感觉还是之前那个手捧古筝的歌女要顺眼得多。
虽然唐轻笑没说什么,每天的活动都很规律,除了吃饭睡觉练功就是抱着那把古怪的大刀打坐发怔,但何姒儿还是有种感觉,这冷峻的少年是在专心地等着,等着那个他等的人来,其他不管什么事他都没放在眼里更没放在心上,不管是神机堂的询问,还是自己的请教,他应对得是半点不差,不过从骨子里都没真正在意过。
甚至包括他答应加入自己这个正道盟的事情,也不过只是因为这事需要一个由头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何姒儿本来就郁闷的心情更进一步地郁闷了,兼之对某人的怨念,好奇,好胜心也更重了。
此外还有一个人也是这样,表面上不动声色云淡风轻,暗地里却是魂不守舍。好在这个人等的想的只是个女人,让何姒儿能稍微想得通一点。
“明月姑娘和清风道长应该没事吧?那蛇道人的真身既然不在这神机堂中,那会不会是在他们所跟踪而去的那里?他们会不会有危险?”
“……他们不是都用我们安排的渠道传回消息了么?”
“嗯……但若是他们中了那蛇道人的鬼心咒,被控制了心神却不自知,一样的会给我们传来消息啊。明月姑娘修为固然高深,但那位清风道长我看却有些肉脚,最怕的就是他拖了明月姑娘的后腿……”
“不会的。清风道长江湖阅历深厚,素有机变,我看不是他拖明月姑娘的后腿,说不定还是他一路照拂明月姑娘才是。他们之前就和那蛇道人交过手,这次更是有备而去,我想就算是真碰见了那蛇道人,全身而退想必还是有把握的。”
“哦……这样么……既然表妹对清风道长如此有信心,那想来也是一定有道理的……对了,我顺便问个事,只是随口一问,表妹莫要在意。那清风道长你是熟识多年的了,不知表妹觉得他人品如何?我的意思是……是……他和明月姑娘孤男寡女朝夕相处,虽然都算是出家人,但毕竟都是正当年少,虽然明月姑娘冰清玉洁清者自清,但毕竟这个……”
“……这个问题表哥你不要来问我,等他们来了之后你自己问他们吧。”
“呵呵,不过是我这两天闲来无事的一时胡想罢了,何足道哉,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表妹你万万莫要放在心上……呵呵呵呵。”
……
对于南宫家在田阳城里又有一处不输于荆州的那片豪宅,小夏是一点都没有吃惊,作为天下三大世家中最有钱,最有靠山的一家,在各州预备点院落房子之类的这实在不能算什么。看来跟着何仙子一路的最大顺带的好处就是在符箓材料方面他暂时是不用愁了,一直以来制符用符都需要在心中默默算计一下成本的状况可以暂时永别了。
但是当在下人的带领下走入内宅,看见站在何姒儿身边的唐轻笑的时候,小夏却是真正的震惊了。
“怎么,没想到我会在这里么?”
唐轻笑轻轻地笑了笑,还是带着一丝锋利的那种笑。他笑得很轻,却引得一旁的何姒儿侧目,因为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有些阴沉的少年笑。
“真没想到……”小夏承认。他心中也不由得松上一口气,能站在这里,还能这样笑得出来,说明这个少年心中的那个坎已经迈过了。不管是因为他多少也算是自己的朋友,还是因为他是唐四哥的兄弟,这总是让人欣慰的。
“咦?”明月也用一双大眼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唐轻笑,点头肯定了一下。“这个人现在已经不是坏人了。”
“呵呵,明月姑娘说话老是那么风趣。这位唐轻笑兄弟又怎么会是坏人。”南宫同风度翩翩地从门外走进。他一身锦袍,俊朗如玉的脸上满是迷人的微笑,连脸上的肤色都是看了就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那种水润色的白里透红,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个让人不得不多看几眼的美男子,可惜只有小夏礼节性地对他拱;拱手,其他人连余光都没朝他那里扫一下。
“这把刀……不是四哥的么?但是我记得好像是掉入地心岩浆中了……”小夏看到了唐轻笑背后的那把刀。宽厚沉重的刀身和他瘦小的身体显得有些不协调,看样子恐怕那刀身的重量就已有他体重的一半了。
“现在我就是唐家堡四房的当家,四房的内门弟子,我就是唐四。”唐轻笑用他那有些阴柔,雌雄莫辨的声音淡淡说着,每个言辞每个声调都带着深邃无比的沉重和笃定。一双刀一样的凤眼深处烧着能将人灵魂也融进去的火焰。“我哥把它送回来了,我哥没有死,我哥就在这把刀里。他在一直看着我。”
“我要找出那在背后用鬼心咒操控一切的蛇道人,砍下他的人头,让他从此以后再也无法用那种恶心伎俩来害人,替我哥报仇。这也是我唯一能稍微弥补之前我的过错的法子。既然你现在也在找他,那我们两就联手,就像六年前一样。”
面对着唐轻笑那眼眸深处的火焰,几乎能够感觉到这目光就那样烧在自己脸上,身上的那种灼人的热度,小夏有一股如芒在背的不安感,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眼光看着,而且还是个男人,确实是让他不舒服到了极点。偏偏这事他还不能说不行。
“咳!能不能先说正事?”
好在这时候何姒儿一步就迈到了两人中间,用很是古怪,很不客气的眼光扫视了两人一下,咳嗽一声:“清风道长你说你此番并没有追查到那蛇道人的真身,但那里毕竟也还是那蛇道人的一处窝点,你仔细搜查过了没有,可有什么发现么?”
小夏暗自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那里只是蛇道人的一个手下的处所罢了。我们暗中追着白子明去结果不小心被发现了,那人用一架机关兽和几个鬼心咒控制的傀儡和我们交手,被我们杀掉。在地窖中发现了之前失踪的夺宝盟盟主黄山剑仙石道人,原来他是被那蛇道人抓了。蛇道人命手下对其严刑逼供,想逼问出他那一对飞剑的秘密。只可惜蛇道人早在他和那手下的身上都种下了鬼心咒,也不知是不是我们杀掉那手下之后蛇道人就有所察觉,石道长身上的鬼心咒也陡然发作,我要施救也是来不及,只能眼看他身死。”
“哦。原来黄山剑仙是落到了蛇道人手里?他那一对飞剑确实是世所罕见的异宝,若是真落到蛇道人那种人手中……”
“我们赶去的时候石道长正身受酷刑,看起来蛇道人似乎并没有得手。”
“哦,那便好……此外还有发现什么线索么?”
“我们细查过那人在当地的宅院,没发现什么线索。那蛇道人显是知道已成众矢之的,行动小心,他操纵手下又多是通过鬼心咒,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何姒儿皱眉露出惋惜之色,顺口问了一句:“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么?”
小夏举起手挠了挠头,眼光扫过手心那一道淡淡的疤痕的时候略微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答道:“这个……没有发现其他什么……”
那边,明月正拿起桌上的橘子剥开啃了一口,那是南宫同知道明月爱吃水果,专门命人准备的一大盘从云州山中摘采后飞速运来的瓜果,只是附加上那份人力和车马功夫,这水果的价钱绝对超过了同样重量的银子数倍。
不过贵也有贵的价值,云州位于九州南端,在这隆冬季节也是温暖如春,这些水果又经过特意挑选,都是汁多味美,明月一口咬下去果然是又惊又喜,大声说:“这果子好好吃,是什么?我从来都没有吃过。”
南宫同微微一笑,道:“哦,原来明月姑娘爱吃这些水果,这是云州乐水橘,也不算什么稀罕物,明月姑娘若是喜欢,我再叫人送些来就是了……”
“真的很好吃,夏道士你尝尝。”明月一转身就将自己咬剩的那汁水横流的半个橘子塞到了小夏口中。
第24章茅山(一)
大乾七十八年在这个隆冬中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尽头。年关到了。
在这一年之终,一年之始的很有象征意义的时候,不管民间庙堂都努力凑合出一片喜庆之意,连江湖都好像在这一年一度的节日中暂息了风波,将所有争斗算计都暂时收敛在幕后,呈现出一片难得的祥和来。
唐轻笑收到了唐门传来的消息,老太爷似乎对他在徐州的作为不大满意,让他回唐家堡一趟。南宫同也必须得回南宫祖宅。而何姒儿则是要回茅山了。
就算在外再怎么闯荡,每年过年的时候何姒儿是一定要回茅山的,这是她父亲何掌教给她定下的规矩。而且她也正想回去,最近让人郁闷的事太多,她忍不住想回去找人问个清楚。顺带的,她也要小夏跟着她一起回茅山去。
虽然是假造的身份,说起来小夏也已经是茅山派下别院的弟子,过年之时回派中去拜祖师也是正理,而且趁着这过年的时候将法箓职牒什么的手续做齐全了,然后这道士的身份也就可以坐实了。
对此小夏还颇为感慨。至小时候开始,他就对这有度牒法箓的正经道士很是羡慕,不用偷偷摸摸地买卖符箓,不用怕被抓住浸粪坑,那些衙役捕快什么的看了还要点头哈腰地尊称一声仙师,每月都有朝廷颁发的供奉所领,和偷鸡摸狗的野道士野和尚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不止有一次地也曾幻想过自己也能当当这种正经道士,直到后来被师傅发现了他这种媚俗市侩的心态,狠狠训斥过几次,后来也逐渐习惯了当个野道士,才慢慢没了这样的念头。想不到的是全不去想他了,这时候却落到头上来,也真算得上是造化弄人。
于是他也就跟着何姒儿一起上了茅山,也就在茅山上过了这辈子第一次真正属于一个道士的年关。只是这才大年初三,不过才是年关的第三天,他就已经很有些后悔了。
以往不管是跟着师傅还是独自在江湖上流浪闯荡,这年关春节对他来说是没什么好特别的,顶多就是在某处能多混到几顿好的饭菜,给乡下老财驱鬼捉妖之后能多得些银子罢了。这上了茅山之后,混在来自四面八方的茅山别院的子弟中,只是不过三五天的时间,他就感觉难受的厉害,好像全身上下套上了一层极不合身的紧身衣服一样,一举一动之间都说不出的不舒服。
真正的道门之士当然是和自由散漫的野道士们不同的,就算茅山上清派不是像真武宗全真道士那般的吃素禁酒与和尚无异,但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该吃斋的时候要吃斋,一早一晚该念经的时候要念经,尤其这春节中还有一场祭天大典,由茅山掌教率领茅山全派弟子向诸天神仙,三茅神君,历代祖师诚心祈祷,赞颂喝偈。
那祭天大醮倒也确实是仪式庄重,场面宏大。万福宫前的广场上用熏香后的木料搭建出两层数十丈高台,只是台上的高功道士们就足足上百名,在下面广场上乃至后面的阶梯上跟着盘膝诵经的茅山弟子更是不计其数。一连三天,高台最顶端一身华丽法袍的何晋芝掌教发符扬幡,焚香祷告,趺坐演经,完毕之后抬手朝天发出三道灵符,灵符飞入空中之后化作漫天清光洒落整个茅山,满山茅山弟子齐声念诵上清大洞真经,一时间清光冲霄,灵气逼人,三茅神君以及历代祖师的影像在其中隐约可见,确实是让人忍不住见了要忍不住诚心下跪膜拜。
人群中的小夏口中跟着一起念经,心里却在暗暗计算这一场斋醮共得花费多少银子,刚才掌教真人那两手符箓又是几品。他不是真正的茅山弟子,这些斋醮仪式他从来也只是当作赚银子的门道,至于清光中浮现的历代祖师影像那当然也不是历代祖师当真显灵了,也许其他年轻弟子会当真那样以为,不过在对于各门各派的符箓法术涉猎广泛的小夏眼中,却能看出那其实是诸位茅山弟子自己心中的祖师形象被上清灵光投射出来的而已。
所以他从头到尾就只是当做一场难得的大戏来看,这样才能稍微减轻一些枯燥无聊之感。好在这也是最后一天,接下来只要等着领受法箓职牒就算完事。
终于熬到了大典结束,小夏疲惫不堪地才跟着众人一起回到给他们安排的观院中。这时候明月早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
“夏道士,怎么这么久?今天那什么念经也终于念完了吧?这些道门的琐碎功夫真的是好无聊好麻烦,只是装模作样,耽搁时间而已,有什么用。”明月早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这几天里小夏好说歹说才让她不要过来添乱,她也知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居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