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赫嘴角轻轻绽起了一个笑容,开口道:“要是所算无错的话,应当是天亮。”
这个夜晚已经过了大半,凌霄在那城门里,既能听见城里更夫敲打的声响,也是能听见那战场上传将来的厮杀声响,这两种声响交织在了一起,一方面提醒着现下是什么时候,另一方面也是让凌霄听见那修罗场上传来的血与火的声音。
凌霄长出了一口气,心下的那种感觉是越来越真实的了。
战事已经到了后半夜,红衣禁卫军从刚开始的大杀四方的局面,已然转变成了有些被压制的焦灼场面。
已经有五分之一的红衣禁卫战死了,这些红衣禁卫的死法都是大相径庭,銮战之时,因为稍事的力竭,而被凶兽寻到了空档,进而遭受到了攻击,从而身死当场。
原因无他,红衣禁卫就算再如何强悍,终究也只是人,銮战了大半夜,拿枪的手也会有抖动的时候,挥击出去的拳头也会有酸麻的时候,砍出去的刀刃也总会有钝的时候。
而那些凶兽,数以万计,一只身死,马上会有更加体力充沛,品阶相同甚至是更强的凶兽补足上来,周而复始,战事从刚开始的红衣禁卫的杀戮,已然变成了以相对于缓慢的速度,让红衣禁卫被蚕食干净了的局面。
方天河将手中的流星锤奋力地从前方一只被他打碎了脑壳的火狼的头颅之中抽离了出来,一个下意识地侧身,避开了身后一只鬼臂猿的长手爪击,而后将自己的流星锤一下自己甩出,那锁链上头灌注了他的灵力,顺着惯性的运动,一个缠绕便将那鬼臂猿的脖颈给直接绕著,一腿踢出踹在那鬼臂猿的后腰上,嘎嘣的声响之中,直接将这鬼臂猿的脊椎拉成了错位。
再来一锤子,便送了这畜生上了西天。
和这些兽类战斗,最重要的便是要用上巧劲,以身法的巧妙来和他们进行战斗,这些凶兽强于人的地方在于野性的蛮横力量,以及自身或是吐水,或是吐火能力的强悍,单纯地去硬抗是一定会吃亏的,不消两三头便将自己的体力给耗费了个干净。
所以像他这样的常年和凶兽战斗的人,磨练这种巧劲便成了重中之重的物事,方天河一直便相当自信自己的这种巧劲,他在这方面的使用技巧一直以来就比其他人都要来得强悍上很多,在战斗之中,他能用最少的气力,打垮袭来的凶兽。
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感到体力有些不支了,一直銮战了半个夜晚,他的流星锤上已经浸渍蛮了血液,变成了一种让人感到不适的颜色。
身旁已经不止一次传来了同伴身死前的那种凄惨的喊声,他们是硬汉,并不贪生怕死,但是在死亡来临的那一刻,还是鲜少有人能够保持住自己的镇定的。
“这场战争要打到什么时候,那撤离战斗的声音怎么还没响起来,是自己的杀得太久,耳朵都生了锈了么?”方天河如是想到,条件反射地闪避过眼前的一记风刃,又将手中的流星锤送进了面前的凶兽肚腹之中。
城门之上,那虬髯汉子眼眶之中的热泪已然快要溢满出来,厮杀声传递而来的同时,同伴濒死之前的喊叫声也钻入了他的耳朵之中,他亲眼见到一名被削断了大腿的士兵躺在地上惨嚎着,但是四周都是凶兽,没有人能救援他,所有人都在战斗,一个分心,送出的就是自己的性命。
那个断腿的士兵在几分钟之后,便被三只极北雪狼活生生地分而食之。
路名知道这个士兵,他和他一起喝过酒,他还没有娶亲,他曾经在酒后偷偷地对他这个上司说过他暗恋着城主的独女。
有那么一刻,路名希望自己也在那战场之上肆意拼杀,直到流干净最后一滴热血,可他没有,他只是站在这城墙之上,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再朝着里头填上自己的性命罢了。
一旁的一名禁卫军也是同样的面容,他看了路名一眼,轻声开口道:“副将,我们进内城去吧,这次……我们……”
路名知道自己已然失了态,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眶,定了定神,冷声开口道:“自己的战士在死去的时候,目送乃是他们最好的葬礼,我要将他们的死状铭刻在自己的眼睛里头,然后在将来,这就是我像坤势力的那帮混蛋复仇之时,给与我力量的怒火!”
凌霄将这一段对话也是事无巨细地听到了自己的耳中,看来自己果真猜测地没有错误,这帮子士兵是要尽数地折在这里了,他们没有回来的可能。
凌霄转头看去,仅仅是回头看那虬髯汉子的对话的功夫,在那战场之上,已然又战死了十三名红衣禁卫,原先的一千之数,现下也已经只剩下了六百余人,并且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消减下去。
这可是整整一千名红衣禁卫啊,这城主是疯了么,这帮精锐战死了,之后的战事是要如何对付?
他思索不出这件事情的缘由,只能是回过头去,看向了还在厮杀着的战场。
一个时辰过去。
方天河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右臂快没有疼痛的感觉了,那里刚才被一只蛮荒灰熊狠狠地拍击上了一记,险些将他的手骨都给拍断了,他将那只灰熊干掉的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的右手臂已经没有了痛感,仅仅只能维持着原来的力气,来挥动他手中的流星锤罢了。
他的气力和体力已经算是降低到了某种低点,这是一场车轮战,且是看不到尽头的车轮战,眼前的凶兽潮水似乎是无边无际地涌动过来,他一招只能杀死一只,两招也只能杀死两只,可他的前面,有着数万只这样的凶兽席卷过来。
但是没有一个禁卫军退后,他们是精锐,他们是方天河亮将军带出得到身经百战的老兵,在没有那一声撤退的命令响起之前,即便是战死,他们也不能退后半步,军人的背部,没有因为逃跑的耻辱而留下的伤痕,方天河也不希望自己的身上有这种东西在,将来跟儿子吹嘘的时候,还会说当年你爹爹在战场之上,未曾退后一步,防护住了红岩城的万条性命。
那个小家伙,现在应该在床上躺着的吧,今天他的字帖写得有些差,他打了他的屁股几下,儿子是哭着睡的,自己出战的时候都赌气没有出来送一下,回去肯定要好好地道个歉啊。
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的感觉,将方华从记忆之中拉扯出来,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上一步,眼前的一只利爪狼手上戴着一些血色,那血色是从他的胸口产生的。
好险,自己要是再晚上一点的话,就会被他活活地剖开胸口了。
方天河下意识地看了天空一眼,明月高垂。
那撤退的响声,为何还不来呢?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最后一滴血
更新时间:4…27 7:01:34 本章字数:4410
战场上的厮杀还在继续着。
身旁的战友已经死伤了大半,四周垒起的巨大的凶兽的尸体已经遮蔽住了战场之上的视线,
前方的巨兽尸体层层叠叠地累计起来,像是路障一般,挡住了其后涌过来的巨兽的步伐,让那些巨兽的进攻速度都放缓了许多。
这场战争开始的时候那种红衣禁卫军和凶兽焦灼在一起的境况已经不再显现了,有星星点点的巨兽窜过来,几只合着伙去攻击禁卫军的士兵,也有一些个头比较大一些的凶兽张开大口,吞噬着挡路的凶兽尸体,几番饱餐之后打开了一条路出来,冲向某个落单的禁卫军。
在被禁卫军杀死之后,这个体型庞大的巨兽又成了新的拦路着,然后又重新被其他的巨兽吞噬,撕扯开他的胸腹,他的胸腹之中,尚且还有未曾消化干净的凶兽尸体。
方天河的眼角有浓稠的鲜血滑落下来,遮蔽住了他右眼部位的视线,他头上原本扎着一块长头巾,为了防止战斗之中汗水低落到眼睛里头。
但是现在留下来的是鲜血,他的脑袋刚才躲闪的时候被一发风刃擦中了,登时就裂开了一条口子,流出了鲜血,但是比起脑袋上的疼痛,他身上的伤口更加地多,已经坚持銮战了整整一个夜晚,他身上已经不知道有了多少的伤口,那些疼痛连在了一片,让他的整个身体都似乎被麻痹了。
身旁的厮杀声已经小了下来,甚至是连之前战友的哀嚎或者是吼叫都变得越来越少,记得有一个瞬间,他只感觉他的四周,都是战友战死时候的那种惨叫的声音,一声一声地传入了他的耳朵里头。
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了么,或许是这样吧,太久的战斗,让自己的耳朵都出了问题,连撤退的号令都没有办法听见了,那为何身旁的战友都没有走呢。
现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多去想些什么,恍惚之间又有一头三角犀牛直冲了过来,他手上的流星锤已经被磕碰掉了大半的尖角,现在更像是一个被挥舞着的巨大锤子了。
他将手中的流星锤朝着前头轰击过去,嘴角伸出了鲜血,现在没有别的事情,就只有——
继续战斗!!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过去。
有微弱的亮光在天际的那边照射了过来,眼前的一只七星白鬣狗原本要冲到方天河的眼前,但是突然之间,便朝着身后退上了几步,显然是畏惧着什么东西,方天河踉跄地后退上一步,瞧向了天边的某处,在那边,有光亮照射了过来,刺入了他的眼里。
天亮了。
方天河突然心下一动,天亮了,他们的战斗只要坚持到天亮的光景便就可以结束了,等了一个夜晚,他没有听到战斗撤退的号声,但是这天边的一束亮光,宣告了他可以回去的信号。
从厮杀之中醒转过来,他想起来,他是自己这个小队所在的队长,他的队伍可以撤退回去了,所有的队伍都可以撤退回去了。
“天亮了,撤退!”方天河扯起了嗓子吼出了一声,声音一出口他自己便愣住了,自己的声音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嘶哑了,就像是一个用了五十年的风箱一样。
没有任何的声音回答他,凶兽的潮水在他的面前慢慢地撤退回去,模糊的视线里头,地平线上的凶兽们逐渐地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过去。
没有人回应方天河,他嘶哑的声音正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着。
方天河甩了一下脑袋,怎的了,大家伙儿都杀红了眼睛,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他的右边有一个巨大的雷象尸身,雷象的尸体上还磊着密密麻麻的各种凶兽的尸体,这所有的凶兽尸体累计起来,让那块地方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山坡。
方天河擦了擦自己眼睛上的鲜血,朝着那个山头奔跑过去,几个跨步,登上了这个小山坡,这里很高,视野开阔,他可以喊出来让大家都听到。
他站在那个高处,刚想扯开嗓子吼上一声,眼前的一切让他将这句话卡在了自己的喉咙之中,再也无法吐出来分毫。
触目看过去,所有的地方,和所有的地面上,尽数是凶兽的尸体,和禁卫军们的尸体,这些尸体彼此和彼此之间交错在了一起,地面上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颜色,浓稠的血液已经将地面弄成了田间泥泞一般的状态。
没有一个人活着,甚至连一个能够动弹的人都没有,全部死光了,这偌大的战场上,就只有剩下一个人的存在。
他自己。
凌霄站在那城墙之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站定在尸体堆上的红衣禁卫军摇摇晃晃着,似乎随时都会从那尸体堆上面落下来,但是他活下来了,在天亮来临的时候依旧是活了下来,战场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在了,他在一刻之前就失去了所有的战友,他孤军奋战到了现在。
凌霄将自己的眼神瞪向了在城墙上的守卫军,这帮家伙是会怎么做。
路名的脸上也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认出了那个浑身鲜血,但是还颤巍巍地挺立在尸体堆上的士兵,他一叠声地喊着:“方天河,是方天河,天亮了,赶紧发撤退的号令,让他回来!”
一旁的一个禁卫军士兵出声开口道:“可那些凶兽还没有撤退干……”
路名一扬手将那士兵的衣领揪了起来,厉声道:“一千人放出去战斗,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人,这是我的命令,让他回来……”
方天河转头回去,身后传来了一声遥远却又嘹亮的撤退号声,不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他终于接到了回去的指令。
悲怆的感觉从他的心口一下子滑动过去,他的身体之中陡然之间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他撑住了,他现在可以回去了!
他转身,朝着归城的方向疾奔过来,一路上踉踉跄跄,每一步迈步出去都像是要用上千钧的力道,但是他依旧是没有停下,亦是没有摔倒,他知道自己一旦摔倒的话,就没有办法再站起来了。
他没命地跑着,连经过了第四重屏障的地界都不知道,前面便是第三重禁制了,过了这一道,就算他的身后有十万的凶兽在追赶着,都没有办法动他分毫了。
仿佛是撞击上了一层柔软的幕布,反弹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掀翻在了地上,方天河一个支身爬起,巨大的惊诧的感觉充盈在他的胸腹之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路名朝后退了一步,险些一下跌坐在一旁的地面上,他的脑袋轰然之间便是炸开了,后三重禁制的开启与关闭的权利,让有红岩符印之人能不能通过禁制的权利,现在都在城主身上,天亮的时候,城主依旧没有开启这红岩符印的通过权利。
他没有做好让任何人溃逃回来的打算。
路名突然感觉到心口涌动过去一阵巨大的寒意。
方天河看着手中的符印,他手上的符印依旧是一闪一闪着,但是却通不过眼前的这一道屏障,他又转头过去看了一眼身后,九头翔龙已然醒转了过来,这个牲畜在整晚的战斗之中都没有出力,现下却是慢慢地移动过来。
他想起了昨晚上出战的时候,通过那第四层屏障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感觉,这次,也没有。
方天河想明白了一切,他站了起来,将手上的流星锤扔在了地上,脸上亦是带着肆意的笑容,怪不得经过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原来第四重屏障早就已经被毁坏了啊。
他们这些人,上来就是充当那一层屏障,来当做炮灰来用的。
身为炮灰,就要光荣地战死在这这里。
他从地面上拾起了一根长画戟,身体之中不知道从何处涌上了一股巨大的力量,足尖蹬地,朝着前头奔跑过去,在他的面前,是对于他如同一座山一般高大的九头翔龙。
凌霄拳头下意识地便是捏紧了。
这是作为一个士兵,最后光荣的去处了。
方天河奔跑到了那九头翔龙的身前,身子高高的跃起,右手挥动着长戟,朝着九头翔龙的身体直刺过去,
九头翔龙的身体在他的眼前变得越来越大。
这最后的一刹那,方天河心道了一声:真该在昨晚便好好地道歉啊。
在他的人方到半空的时候,九头翔龙的九个脑袋齐齐地朝着他喷涌出了一阵寒气,他挥舞着长戟的英勇身子就那么固定在了那里。
碎裂声传来的同时,城门上的鼓点也停了。
凌霄转回了身子来,几个奔袭下来城门,到了一处无人的巷子里头,撤去了身上的隐身的功法,而后靠伏在墙壁上头,轻叹了一口气。
三百年的时光,本是该将他的心肠磨练地坚硬一些的,但是看着一个血性男儿最终战死的归宿,凌霄的心下也是浮现出了当初那个抱着敌方同归于尽的自己,在这一点上,他和那士兵找到了共鸣。
红岩城城内依旧是安静祥和的摸样,已经有早起的摊贩开始经营着早点一类的吃食,除了因为城主下了禁城的命令,让街上少了来往的商客之外,便没有了别的不一样的地方。
这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乃是昨晚上奋战的千余条红衣禁卫军的士兵的性命换来的。
凌霄摸了摸自己口袋之中的贝利,走上了一个早点的摊点处,正是早晨的时候,凌天放等人也应该是醒转了过来了,将这些事项先和他们说个清楚了当比较好上一些。
至于回去的时候,再用上这隐身的功法便就好了,那些个盯梢的家伙,估摸着还在外头瞧着呢。
九头翔龙缓缓地爬动过来,却没有急着去攻击那外围的屏障,而是九个头颅齐齐地伸将出去,叼起了地面上的各色凶兽的尸体,九个头颅分别地嚼动着,大口吞吃,风卷残云。
这些凶兽的身体之中本就蕴含着大量的灵力,九头翔龙因为之前孵化卵蛋的原因,体力已经算是耗费掉了大半,现下这样亦算是好生地恢复体力,这一地的美餐,可不是多得的啊。
城主府中,李方化刚从地下密室之中走将出来,便看见了眼前双眼赤红,一脸杀意的方天河亮坐定在那里,看住了他。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第二晚的攻防
更新时间:4…27 7:01:34 本章字数:4283
方天河亮的眼中血丝密布,明显便是一整晚都没有睡过,面色也是相当憔悴,李方化伸了个拦腰,语气之中带着一些慵懒的味道,开口道了一声:“早上好啊。”
是个人听了他的这个语气和口吻,都该是相当愤怒的。
方天河亮还是坐定在那里,一双赤红色的眼睛看住了面前的李方化,语气之中带着一些冷冽的味道:“一千禁卫军,没有一个回来的,最后天亮还活下来一个方天河,但是穿不过第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