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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修远安慰道:“别怕,别怕,鬼是不会在大白天出来见人的。再说同名同姓的人也是有的。”
“他,他,他……就是没有白日出来过。”
“不会吧?”姬修远蹙眉,“要不,你和我描述一下这个崔尚天的长相,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要是的话,那……”看了一眼悄悄毫无血色的脸,“我可是看着他死的,是被人砍了好几刀毙命的,尤其还有一刀砍在了脸上。”
“啊……那人的脸上就有一道长长的刀疤!”
姬修远仿佛也慌了,连着喝了两杯酒才说:“别、别怕,你先说说,他是单独一个人来的,还是身旁有别人?来了之后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可疑之处?你尽量多想,想细节,千万别落下什么线索。”
已经成功地让那几位姑娘昏睡的神寂将耳朵贴在门上细细听着悄悄的叙述,一边在心里暗赞皇帝有办法,一边偷笑到肚子抽筋,有件事他忘了告诉皇帝陛下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想着皇帝得知那件事之后的神情以及后果,神寂对自己做了一个四个字的评价——确实缺德。
四十九章 夫妻间的信任危机
由于姬修远的心思一直都在打探消息上,所以直至他们离开,看到了廖春花为他们二人准备的马车时,他才明白了什么叫低调的奢华和非一般的体验。从外面看,那辆马车棕色的木头车辕,藏蓝色的车顶棚,车身两侧各有一个小方格子窗,用和顶棚同样颜色的藏蓝色布帘遮着,总之,这辆马车从外观上看过去那是相当的普通,连赶车的车夫和那两匹拉车的棕褐色的马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品种。挑开藏蓝色车帘,连做了十年皇帝的姬修远都在内心发出了一声惊叹,内里的车壁、顶棚全部用最上等的吴绫包裹,车内软座的扶手是冰种翡翠的,软榻上上面铺着一整张白熊皮,榻前的矮几是上等檀木做的,桌面镂空,雕刻了一整幅牡丹图,桌上一盏七彩琉璃灯、一个黄玉六耳小鼎内燃着龙诞香,八宝食盒中有一层干果、一层应季鲜果还有一层新鲜出炉的糕点,一个白瓷彩绘的茶壶和配套茶碗两个。矮几旁边放着一个黄铜炭炉,上面的六角小铜壶正向外吐着热气,一名十四五岁的小丫鬟跪坐在塌侧,看见姬修远便甜甜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这样等级的马车我们老板给起了个名字,叫头等舱。”廖春花在姬修远耳边轻柔的做着解释。
姬修远挑眉,“你们老板挺有才华啊,不知可有结实他的荣幸?”
“哎呦呦,囧爷,不是春花我驳您的面子,确实是连我都有快俩月没见着我们老板了,不过……”话锋一转,她又抖着手绢轻拍一下姬修远的肩头,笑道:“囧爷若是能常来常往,我倒是能在见到老板的时候替您引荐引荐,说不定哪一日我们老板来了兴致就能和您见上一见。”
姬修远笑笑,道:“如此便有劳了。”他抬腿上车,看见神寂仍旧站在原地并没有跟随着他,便招呼他也一起上来,哪知神寂讪讪笑着说:“这个是头等舱,是专门为爷准备的,我坐后面那个公务舱。”
马车动,马蹄踏在青石板的官道上,发出嘚嘚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黎明时分尤显得清晰响亮。姬修远静静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头脑中在回忆、梳理着从悄悄那里得来的信息。有一个信息让姬修远格外重视,就是悄悄看到过一个年轻男子在入夜时分来找过崔尚天,好像因为什么事而吵了起来,与崔尚天同行的那几个异域商旅却都帮着那个来访的男子,有一个胖子甚至还打了崔尚天一拳,只是他们说的话悄悄听不懂,所以也没弄清他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姬修远猜测,那个年轻男子就是一直潜伏在大齐的鞑靼世子。不过,要想查明他在大齐的用名和身份,这一点信息显然是不够的,果然要像廖春花所说的那样常来常往吗?睁开眼睛,对那小丫鬟微微一笑,他问:“你们天上人间是每日都营业吗?”
五日过后,皇帝陛下再一次成为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要说,历朝历代的人民群众最喜闻乐道的事是什么?八卦。那么,历朝历代的人民群众用什么来拉近彼此的距离?八卦。还有,历朝历代的人民群众最广泛参与以及最经济的娱乐活动又是什么?八卦。而综上所述,关于名人的八卦,老百姓们更是乐此不疲,皇帝陛下无疑是这个朝代最大的一个名人,因此他的八卦也就被传播的最快、散播的最广。
据传,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彻底决裂。
据传,皇帝陛下继续无视各宫嫔妃娘娘。
据传,皇帝陛下新近宠幸的是几位御前尚仪。
据传,皇帝陛下近日的行踪愈发神秘而飘忽不定。
据传,皇帝陛下时常夜间潜行出宫与宫外情人幽会。
据传,皇帝陛下在宫外的情人是位只卖身不卖艺的红牌。
据传……
顾锦年近日也听闻了不少关于皇帝的传言,有些心浮气躁。他姬修远与自己身边的尚仪打得火热这事她还没问清楚呢,现在他又给她整这么一出,搞婚外情搞到秦楼楚馆里去了。顾锦年更愿意相信这其中另有隐情,只是她现在不能随便出宫,要想查明真相就要好好想一想计策。这计策么,冥思苦想了一个上午,她……还真是没想出来。香茗也一直劝她,八卦传言不可尽信,要辩证地看,客观地分析,虽说是可以大胆假设但也还需小心求证。
“空穴来风,事必有因。”顾锦年虽然心知香茗说的对,不过她心里的别扭和急需知道真相的渴望占领了上风。
长公主的到来给顾锦年带来希望,她隐约觉得长公主能助她一臂之力,没有什么依据,她就是这么觉得的。
事实证明,女人的直觉是灵敏而正确的,但是验证直觉的道路是曲折的。
长公主一开口,顾锦年就震惊了。她来就是为了说那一句“你大哥快不行了”的?!因为姬沧澜自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就一直坐着发愣,再没吐出半个字来。顾锦年现在没心情也没耐心更没功夫和她耗着,见状便直接问:“长公主,要是只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那我知道了,长公主的这份情意我也明白。只是,我猜长公主应该还有后话吧?”
姬沧澜扭捏半晌,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句话,顾锦年又震惊了,盯着长公主看了又看,才满是疑惑地问:“你问这个是打算……”
“我想,既然他已经不剩多少日子了,再让他呆在牢中我心里过意不去,打算去求皇上将他放出来,我、我去照料他。所以,所以,我想问问你,他平日里最喜欢的菜肴和起居习惯,也好、也方便我将他照料好。”
“长公主,我大哥时日无多这事是你自己认为的呢,还是他告诉你的?”
“我那日去探监,见他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还咳出血来,就逼问他究竟他的身体如何了,他才告诉我实话。”姬沧澜说至此处,想到当日两人在天牢想见时的场景,不禁泪眼朦胧,心酸不已。
顾锦年挼搓着前额,“那个,其实,我大哥这病好几年了,一直都这样,他也一直都这么说,每年大夫都说他熬不过年关,可每年他都能耗到春暖花开时。嗯……我的意思是,他说什么活不长啦、时日无多啦这类的话你不必当真。”
长公主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和表情来说明她此刻对顾锦年这番话的看法。
“那个……他……其实……哎,我去把你想要知道的写下来。”
将写有顾海楼日常饮食、起居习惯的纸张折好,交给姬沧澜,顾锦年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皇上同意了长公主的请求,那么请长公主暗中带我出宫一趟。”
“做什么?”
“给我娘上坟,顾家落到今日,我也该和她念叨念叨,再说,如果不借这个机会出去再看她一眼,只怕日后便再无机会了。”
顾锦年说得悲凉,姬沧澜听得心酸,一边点头一边落泪,“若不是这样,你大哥说不定能多活两年。”
“哎……”顾锦年欲言又止,双唇几次开合后终是以一声叹气结束。
长公主前脚出门,顾锦年就开始叹气。香茗也跟着叹气,“娘娘,你这一整天除了叹气就没干过别的。”
“是么?哎……”
“你看你看,又来了不是。”
所谓关心则乱,顾锦年了解自己的大哥,这几年他不娶妻不纳妾,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就是因为他心里一直想念着姬沧澜。姬沧澜能够主动去探望他,不再冷言冷语相向,顾海楼一定会借机挽回他与姬沧澜的情谊,只是,他难道真的不明白,通过欺骗得来的感情是无法长久的幸福下去的,一旦骗局被拆穿,那么他们两人会怎样就难说了。
姬修远果然是心疼大姐的,姬沧澜把自己的这个想法说给他听的同时搭配上了扑扑簌簌不停滚落的泪珠,姬修远顿时缴械投降,同意了。他下旨将顾海楼转押至囚禁皇室宗亲的“思过宅”,拨了一队御林军过去,明着是看守要犯,实则是为了保护顾海楼和姬沧澜的安全。
长公主出宫那日,特意到凤栖宫与皇后道别。据说,皇后娘娘因为太过忧心兄长的病情而伤心昏厥。长公主单点了一个侍立在最后的小太监出宫去请太医。借着这个机会,皇后娘娘得以已太监的身份名正言顺的出宫执行公务,落日前这个小太监会按照原定计划赶回来,并带回陆老太医也正在病中的消息,不过那时,皇帝会发现,他的皇后已经由昏厥中醒转过来,而且面色红润,行动如常。
顾锦年出宫后就换上了一袭青色长衫,头戴同色方巾,手拿一把折扇,标准的书生装扮。而后她直奔茶楼,找了一个中间偏左的位子坐下,点了一壶茶和两盘点心,一边悠然饮茶一边竖着耳朵听各桌的人聊八卦。
茶楼一向都是八卦的衍生地、传播处、加工站、整合场。茶楼中的众人也果然没有令皇后娘娘失望,不过一个时辰,顾锦年便搜集到了很多重要信息,她没心思将这些听到的信息进行去伪存真的处理,其实也不需要,因为有一条消息让她有足够的理由忽略掉其他信息,也足够让她坐不住。所以,顾锦年已经将茶钱仍在桌上,急匆匆雇了在茶楼外面等活儿的轿夫,让他们抬着轿子向城西方向行去。
天上人间!天上人间!姬修远竟然去过天上人间!攥紧的双拳渐渐松开,顾锦年冷静下来想到了一个她险些忽略掉的问题,身为一个一直宅在皇宫里并接受正统封闭式教育的皇帝,他是怎么知道有天上人间这样的娱乐场所的?他身边能信任的人就那么三四个,除了他们说的话外,其余的人即便是有胆子接近皇帝也绝没有胆子提起这么个地方。那么,常宁、神寂、鬼隐、展落墨这几个亲信里,常宁未必知道,其余三人里谁的嫌疑最大呢?如果是这三个人带着姬修远来天上人间,只怕就不是传言的那样单纯为了找乐子或者恋上了哪位姑娘这么简单的了。
轿子一个摇晃,轿夫在外面吆喝着,“公子坐稳了,这段路有沟。”顾锦年被轿夫的大嗓门喝醒,惊觉自己竟是翻来覆去地想了许久,而且还不断地为姬修远是来这里办什么重要的大事找理由。
顾锦年问:“难道他就不能是真的喜欢上了这里的谁谁谁才经常光顾的吗?”
顾锦年答:“不会,绝对不会。”
顾锦年再问:“你怎么这么肯定他不会?”
顾锦年再答:“他就是不会,我了解他。”
“嗯哼,了解?”
“了解。”
“你肯定?”
“我肯、肯定不了。”
“嗯哼……”
“好吧,你赢了。可是,我……算了,反正快到了,到了就知道真相了。”
顾锦年在自问自答的过程结束后,觉得很挫败,而且她开始隐隐害怕起来,害怕得知的真相是自己不愿相信的那一种情况。只是这样想想,她便觉心痛欲碎,若是姬修远真的恋上别的女子,那她顾锦年该如何自处呢?她又开始自问。而这一次的答案是——没有答案。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也是顾锦年自六岁以后,人生中第一次出现不知所措的惶恐。
轿子停下,到地方了。挺直脊背,顾锦年举步走完那赭色大门前的十几级台阶,抬手拍门。随着引路人的引领,她踏进了那扇半月门。
立足在这个宽阔的庭院正中,顾锦年负手环视四周,目光渐趋淡然。最后,她的眼神落到了一朵盛开的大红喇叭花上,这朵大红喇叭花开在廖春花的身上,那是由于廖春花走得太急了,以至于她宽大的裙摆都散开并随着她的步履而拨动着,仿似一朵正艳的花。
临近顾锦年的身前之时,廖春花简直已经快从地面上飘起来了。顾锦年淡笑,问:“这么急是做什么?我可是拖欠你的工钱了?故而你要急得飞起来捉住我?”
廖春花没理她的调笑,满脸焦躁地道:“老板,不好了,咱这里出大事了!”
第五十章 强势皇后的温柔心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老辣异常的廖春花慌了神?顾锦年还没来得及问上一句,就听到了吵闹声,而后便明白了廖春花指的大事是什么了。
她看见了姬修桓。
姬修桓也看见了她。
她看见了姬修远。
姬修远也看见了她。
世间仿佛一下子便寂静了,站立着的各人也都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由眼神到表情再到动作全部停顿在看到对方的那一霎。
廖春花不知道他们几位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大事不妙。以她的经验判断,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她已经感觉到了周围那越来越让人窒息的凝重氛围。眨眼间,她就做出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在这种状况下,她必须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唯一的一件,逃。
姬修桓直愣愣地看着一溜烟般消失掉的廖春花,发现自己的状况堪忧,面前是皇后,身后是皇帝,一个是大嫂,一个是大哥。他感觉到了身前的凌厉和身后的寒意,他挺了挺腰杆,试图去抵挡这两个将他夹在中间当靶子的强大气场,片刻后,他发现了一个真相,自己还是太嫩了,实战经验太过缺乏,所以,他也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沿着廖春花的足迹,逃。
现场只剩下帝后两人。对视,僵持着对视。
顾锦年缓缓抬起双手,展平手掌,举至胸前,自然弯曲,双手相触、合抱,随后她的脸上绽出一抹淡漠的笑,“这位爷,有礼了。”
姬修远也抱拳回礼,“大老板,幸会,幸会。”
顾锦年笑道:“这位爷请自便,恕我要事在身不能奉陪。”
姬修远疏离地笑着,“大老板,客气,客气。”
顾锦年转身,向廖春花和姬修桓逃跑的方向走去。
姬修远转身,上二楼左转进入他那间帝王套房。
两人都脸色铁青,也都最大限度的隐忍着,毕竟这里不是凤栖宫,寻常人家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一直最要脸面的皇室。帝后二人各自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忍气忍到内伤。
廖春花扒着门框探头朝廊道左侧张望,姬修桓站在她身后,也探头朝外看。感觉到自己的头上突然多出来另一个人的头,廖春花不高兴地向侧后方瞥了一眼。姬修桓无知无觉地继续扒望,廖春花又瞥了一眼,仍旧没有得到她期望的结果,她猛转身,叉腰道:“诶,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一点自觉性都没有啊,老娘我一黄花大闺女就让你这么个愣头青紧贴在身后占尽了便宜啊,你要脸不要啊。”
姬修桓被骂的一愣一愣的,“我,我没……”
“你没什么没,没什么没,你就是没脸没皮。你自己都不知道呢?”
和女人吵架这事,在姬修桓近十八年的生命中是绝对没有发生过的,看女人吵架他倒是看见过两三次,不过宫里的女人们吵架也都是暗刀子捅,表面上看过去,人家还都坐在一处笑嘻嘻的呢,文雅得很。他哪见过廖春花这样的呀,就好像手里举着根大棒子直接往他脑袋上招呼,一下就把他砸懵了。
懵是真懵了,可是姬修桓一向都是输人不输阵的理念,他立时把脖子一扭,扬头冷哼一声,“泼妇。”
廖春花嗤之以鼻,“这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我春花是哪一等人我心里清楚着呢,就是不知道这位哥儿你清不清楚自己是那三层当中的哪一层?”
“我,我怎么分不清楚自己是哪一层,我就是……我哪一层都不是。”
“啧啧啧啧,哎呦呦,看看吧,连自己是哪一层都不知道还给别人定性呢。”
姬修桓正气得脸通红,搜肠刮肚的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只得气得大喝,“我给你滚出去!”
“噗,哥儿,你这样说也算是服软认错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这个要求吧。”廖春花翘着二郎腿,一弹一弹地悠哉悠哉地说话。
姬修桓大怒,暗骂自己嘴笨,怒视着廖春花道:“刚才说的不对,重来。你给我滚出去。”冷不防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你们俩到底是谁给谁滚出去先商量好了再说。”他一回头,正好对上顾锦年的双眼,怔愣了一下,侧身微微躬身算是行礼了。
顾锦年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冰冷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