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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道：“绿琪姑娘一下子问了奴才这么多问题，奴才可怎么回答，”见绿琪脸色不好，忙笑道：“老爷一个时辰前就回来，一回来就要见二少奶奶，奴才并不知道是何事。老太君大夫人还没有回来。”完了，还不忘催促道：“二少奶奶，你快去吧，大老爷已经等了很久了。”
“二少奶奶。”绿琪半是迟疑半是担心道：“我和你一块去吧？”
莫凝心微微一笑：“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你还是回南山墅，帮我看着凝语喝药。”是福挡不了是祸躲不过，如果她的事真的被大老爷知道了，又怎么样？她该做的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况且大老爷找她何事，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操这个心。
她拂了一下额头前几缕游水还尚带湿意的头发，抬步向大厅走去。
莫凝心踏进大厅，就看见季平志坐在正位上，头朝后仰着，眼睛紧紧闭着，看样子是睡着了。
也是，身为季家商号的掌门人，要管理大大小小几百家的店铺，总忙不过来，不会累才不正常。想起父亲在世的时候，也常常三天两头见不找人，每次回来都是疲惫不堪，那时娘亲会亲自端上一盆混着草药的热水为爹洗脚除疲。
看着季平志睡在椅子上，她不想打扰他，于是就乖乖的站在大厅。
季平志在睡梦里也不知游荡了多久，睡眼朦胧望向了前方，忽然间神情大变，喃喃喊了一个名字，“宛心……你来了吗？我……我等你很久了……”
这个名字在莫凝心听来无疑是一个惊雷，季平志怎么会喊她娘的名字，而且喊得如此顺其自然！
虽然心里疑惑不已，但她还是装做若无其事平静地拜道：“凝心拜见公公！”
季平志回过神来，神智也清楚了，他笑了几声：“心儿，你来了？等了很久了吧？”他摇摇头：“我睡着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也不坐下，这样干站着很累的。”
莫凝心眉眼不动：“公公在睡觉，凝心不敢打扰。”
“真是好孩子，”季平志慈爱地说道：“这几日在这里过得可好？云儿对你好不好？我经常不在家，管不了云儿，他有没有欺负你？其他人待你怎么样？”
莫凝心声音清柔和缓，“我在这儿过得很好，夫君，”尽管并不想这样叫他，可是说好了在别人面前就要有夫妻的样子：“夫君对凝心很好。其他人对我也很好。”
季平志点点头，“上次我匆匆离开有些话没来得及对你讲，”他望着莫凝心说道：“你已经是季家的儿媳妇，这儿就是你的家，你没有爹娘，我会代他们好好照顾你的。也要对得起你娘……和你爹。”
越听越纳闷，可莫凝心在脸上却是不敢表露半分：“谢谢公公。”
季平志望着她发了一会儿的呆，一声轻叹，疲倦的挥了挥手：“回去吧！”
在她转身的时候，他又突然喊住了她，“心儿，过几日我要叫云儿来我这儿帮我管理京都商铺的事。云儿不小了，该有一番建树。你……你也可以跟着晨月学习治家，当初你娘就把家里管得紧紧有条的。”
莫凝心不知道季平志为何对她讲这些话，她愣了愣，连忙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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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姻缘 第三十四章
莫凝心才走出大厅，就看见季可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他跑进大厅对季平志低声说了什么，季平志脸色变了变，慌忙跟着他出去。
莫凝心寻思是为了那百花宴刺客的事，她低着头慢慢走回南山墅，正穿过小花园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莫凝语正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趴在石桌睡着了，身上披着一件外套。
莫凝心眨了眨眼，蹑手蹑角地走了过去，轻轻抱住她的身子，想抱起她。莫凝语无意识地伸手挡了挡，忽然又好像意识到了，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一眨一眨，大大的，特别好看。
见她忽然睁开眼睛，莫凝心一愣，笑道：“怎么醒了，我还想抱你回房间睡呢……困了，为什么跑到这儿睡，不会房间呢！生病了怎么办？”
莫凝语没有回答问题，抬头说道：“姐姐回来了！姐姐这几日在做什么，为什么一天我都找不到姐姐？”
原来是在等她，莫凝心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却佯装生气道：“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我的凝语只要好好喝药好好睡觉，养好身子就行了。以后不准你在外头睡觉，知道吗？”
莫凝语抱住莫凝心，“如果我等在这里姐姐回来了，我就可以马上见到姐姐了。”说完，像只小猫似的在她怀里蹭了蹭。
“你啊——”莫凝心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勾了勾她的小鼻子，笑道：“我这不是一回来就要去看望我的宝贝妹妹吗？”
莫凝语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纯净、清新得像早晨的空气一样令人流连。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那姐姐，我想去外面走一走，不想一直呆在这儿。”
“呆在这儿不好吗？
“好，”莫凝语用力的点点头：“没人欺负我们，当然好啊。只是一直呆在这个大院子，每天见到同样的人，就算是世外桃源也会闷啊！”
她皱起一张小脸，“姐姐你看，我都快成为老太婆了！”
莫凝心好笑的看着她：“原来你是想出去。”
“是啊，”莫凝语亲热地揽住了他的脖子，“姐姐难道不想到外头看一看吗？我们还只有坐马车来的时候，去景云寺的时候，从车帘那里向外瞧了瞧，京都长得什么样子，姐姐看切实了吗？”
莫凝心看着凝语充满希望的眼神犹豫了一下道，“好！”整日把凝语关在一个笼子里，她会寂寞孤单的，像她这种年龄，应该是阳光烂漫的，若是以后性子养成不与人交往孤僻的性子可不好，即使不能给凝语自由，她也要凝语快快乐乐地长大。
到了晚上，季亚云才回来，手上的伤被衣袖遮住看不着，整个人看上去与平时无异。
他先去看了林月儿后，也没呆多久，就坐在树底下发起呆。
莫凝心亲自泡了杯茶，想了想，命绿琪端给季亚云。
季亚云坐在树底下，眉头微皱，似乎有些烦乱，看见绿琪走过来，诧异地问：“什么事？”
绿琪笑着说道：“二少奶奶泡了一壶好茶，要奴婢送过来。二少奶奶还说，天黑了，二少爷还是回屋里呆着，早点休息。”
季亚云也笑了：“她会关心我，也实在不容易。”接了茶水，打开茶盖，淡淡的茶香飘入肺腑，他笑道：“果真是好茶！没想到她泡茶的技术也不差，和月儿有得比。”
绿琪说道：“奴婢闻着茶香也知道那肯定是好茶。”
他轻轻抿了一口，顿觉得心旷神怡，又笑道：“真是不错。”他喝完茶水，递给绿琪，“你再去麻烦她再帮我泡一杯。顺便请她过来，我有事想问她。”
绿琪眉眼一喜，笑着点点头，端了茶杯，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季亚云便听到后面有轻缓的脚步声，又一会儿，莫凝心端着茶垂着脸出现在他的眼前，她整个人看起来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她将茶水放在石桌上，端给他，“二少爷……”想起他有说过不在让她叫他“二少爷”，于是顿了顿，也真不知道叫他什么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季亚云笑道：“不要叫我二少爷，你就叫我亚云吧，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就这样叫着。我们两个不是真的夫妻，总不能真的让你时刻都叫我夫君吧。”他竟看出她心里所想。莫凝心心中一阵一阵的发紧，：“季亚云，你找我做什么？”
季亚云端过茶，眼睛斜睨道：“怎么？我一定要有事才能找你？”
莫凝心一愣，竟想不出话可以反驳他。
季亚云又笑道：“你有时候挺伶牙俐齿的，有时候又太畏畏缩缩，有时候太过于冷漠，有时候又淡然不把别人放在心上，有时候挺固执的，有时候又很聪明……”
“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他讲了一堆的有时候她怎么样，莫凝心眉眼一动，问道：“你今天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和我将这些话吧？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感兴趣吗？”
季亚云笑道：“也没什么感兴趣，只是我这个人喜欢探索那些我不懂的东西，”他想了想，自夸道：“那就叫做求知欲很强，是件好事，你懂吗？”
莫凝心问道：“那你现在探求出来这个时候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没？”
季亚云品着茶水，闭上眼睛流连一番，才又睁开，“你这个时候，”他将她从头到脚的打探一番，才慢吞吞说道：“莫名其妙。”
莫凝心一愣，他把她叫过来，讲了一堆她有时候怎么样的话，她没说他莫名其妙，反倒他说她莫名其妙，这是什么道理。
莫凝心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季亚云手里把玩着茶杯，笑道：“你今儿好心给我送茶，还叫绿琪告诉我要早点休息，这不是莫名其妙是什么？”他那张漂亮的凤眼滴溜溜直偷瞄着莫凝心，笑道：“你莫不是——看上我了吧？”
“难道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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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姻缘 第三十五章
莫凝心心里一咯噔，天作证，她只是好心让绿琪送杯茶给他，谁知道绿琪还跟他讲了一些没有的事，看着他那自恋的样子，想笑，却憋着笑意，眉毛一扫，眼睛直直的看着那双眼睛：“季二少爷，还真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会爱上你，我对你可没有这种心思。”她顿了顿，说道：“季二少爷因为一杯茶水一句问候就有这样的想法，要不是太自恋，便是——”她摇头说道：“你看上我了。”
季亚云一愣，竟大笑起来：“我已经有月儿了，怎么还会看上你？”他满眼笑意，好看得竟像那迎春绽放的花儿，一时，竟让莫凝心看得呆了一会儿：“我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他笑着说道：“上次我和你说过，我们做不了夫妻可以做朋友。今天看到你为我泡茶，我也是真的意外，不过，这样可不可以证明我们已经走近一步。这倒是很好的兆头。”
“只不过，”季亚云摇晃脑袋，“你刚才过来的时候有必要如此严肃吗？我又不会吃了你，你那样子就像要去见阎王一样，我有那么可怕吗？这点还是要改的。你总不能每次见到我都是这副样子。”
莫凝心微微一愣，自己走过来的时候的确是严肃的，不知为何，他说要见她的时候，她就是有些紧张，可是她已经装得很平静了，他怎么看出来的。她脸微微红了，低着头不再说话。
“你，”季亚云说道：“你的茶泡得很好。这茶水很好，很香。”
莫凝心点点头，乌云把月亮遮住了，她隐在黑暗里看不出此刻的神情。这泡茶的技术还是她娘交给她的。
“你知道吗？今天下午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季亚云说道：“我讲给你听。”
“今天下午，我陪着我的一个朋友出去，见到一人坐在一个小店里吃饼。他吃完一个饼又吃第二个饼。这样一连吃了六个饼，大概是觉得还不饱。直到吃完第七个饼，他才感到满足了。可是，这时他突然懊悔起来：‘唉，早知道这样，我一开始就吃第七个饼，岂不够了，何必白白吃那六个呢！？’”说完，还学着那人的样子，脸皱成一团，“为什么我要吃那六个饼呢？”
他一说完，莫凝心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捂着肚子，咯咯地笑了。
“这就对了。”季亚云见她一笑，也满意地一笑，说道：“这样才好，不要每次见到我就严肃不行。而且，你多笑笑，对身体有好处，再说你这样笑起来也挺好看的。女孩子，要多笑笑。”
莫凝心听了他的话，片刻间收了收笑意，板着一张脸，冷漠道：“二少爷是不是闲着没事，拿我打趣？这笑话有什么好笑的，我刚才是为了配合你才笑的，要不然你的笑话冷场了，造成僵局你，你倒是丢脸了。”
季亚云好笑地看着她，却没说什么。
莫凝心觉得他仿佛看穿她内心所想的，有些沉不住气：“况且，我也没觉得我整日板着脸。”不知为何，她就是想辩解。
季亚云环手抱胸，“我不是说过了吗？你见到我的那微笑，很假。我在离你几米远的地方都能感觉到你身上散发的一种气息：‘离我远点，不要惹我’，看似对我很恭敬，其实内心里却不是这样的。至于你对其他人是什么样的，我就不知道了。”
莫凝心顿时有些丧气，他说的倒真的没错，她是装的，自从爹娘死去后，她收去自己的该有的天性，因为她不想面对，她想逃避那些令她难过的情绪和人物。想至此，她几分黯然地低垂了眼帘。
季亚云说道：“你不要站着，坐下。陪我讲讲话。如此良宵美景，品着好茶水，旁边又有佳人相伴，”他扫了一眼莫凝心：“如果那佳人不要做木头呆子，一本正经的就更好了。”说完，学着莫凝心的表情，做出一个秉着眉头的模样道，那形象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有趣。
莫凝心“扑哧”一声笑了，啐了他一口，“哪有这样？”她坐在石凳上，对着季亚云，她真的是无法做出愤怒冷漠的表情来。
季亚云抱着手，看着莫凝心，笑道：“怎么会没有这样？比这个样子更难看！”
莫凝心扭过头，说道：“你不去找林月儿，有话对她讲，要我这个难看的人陪着你做什么？”
“我只是你皱着眉头的时候难堪，并不是说你难看，你怎么这么爱扭角尖。”季亚云摇头叹道：“我不找月儿，是怕她当心，她这个人就是爱想太多，和你一样。”看着莫凝心微微恼怒的眼神，他忙说道：“你比她好，要不然我怎么来找你了。”
莫凝心倒没有真的生气，她问道：“林月儿的病还没有好吗？”
季亚云一扫眉，笑着问道：“要不然麻烦你去给她看病，不过，你再要诊费的话，我可没多少钱给你。上次翡翠的诊费，几乎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莫凝心轻声道：“其实也不用我给她看病，她的病，在心里，给她开多少药方都是没用的。”她淡淡一笑，“心病还要心药治。”
季亚云点点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尽。
莫凝心双手托腮，眼睛看这季亚云变得苦恼的脸，说道：“我的茶水，是用景云寺的泉水泡的，还加了几昧草药，你不好好的喝，浪费我的茶。”
季亚云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反正以后还有得喝，你也不要心疼这茶水。”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你说，我该怎么办？可以做到既不会对不起你，又不会对不起她。”
莫凝心似乎也被这个问题烦困了，尽管她对季亚云没有感情，但是也不会愿意她过门不到一个月，季亚云就另娶她人，口水泡沫倒不会把她淹死，但是她的日子也许就不会好过，老太君大夫人哪个都喜欢凑到南山墅来管管他们的事情。再说，她也才对老爷说季亚云对她很好，如果季亚云再娶，岂不是谎言被灭，那时，她倒不会怎么样，季亚云的屁股就要开花了。要娶林月儿，至少还得再过一段日子吧。
第一卷 姻缘 第三十六章 说亲
莫凝心在那儿为他打算着，心里也觉得很困难，于是她抬起头望着明月。
一时间，是一片沉默。
季亚云眉头解开，笑着说道：“不提这些烦心的事了。再怎么想也是没用的。”他说道：“你知道我今儿碰着谁了？”这个人，想开就是想开了！
莫凝心摇摇头。
“我今儿碰到那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江南了。”
“哦？”莫凝心微笑道。
“是啊，我们还拜了把子，可惜你今天没和我去百花宴，要不然，我就可以把你介绍给他。”季亚云笑道：“你们长得那么像，不做兄妹，也可以，”他古怪地笑了笑：“做夫妻，你们有夫妻像。”
莫凝心脸上微微起了薄怒，有些不开心，这个季亚云，定要说那有的没的。
“我觉得啊，我和你今生真的是有缘无分了，我把你当朋友当妹妹这就可以，我毁了你一生，就得负责帮你找一个真正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江南，是个好人，当初就是因为你，我才和他认识的。”季亚云说出他内心的想法，“无论你生不生气，我都要说。月儿，我定是会娶她的，你总不能一辈子留在我身边守活寡吧。若是你能找到一个真心与你相爱的人，我祝福你，可是现在你整日呆在这深不见底的院子里，怎么可以看到外面的其他的男人，所以，我私自帮你看着江南，真的觉得他不错，才生了这个想法。”他想了想，又说道：“你如果觉得可以，我和他说说。”
莫凝心咬着嘴唇，脸憋得通红，站起身子，葱白的手指指着季亚云怒道：“你真是好心，可是，我不喜欢你的好心，我——”她越想越气，心里一团糟糕，向后转身：“我讨厌你——”
这些话若是平常的莫凝心定是不会说出来的，可是现在她愤怒了，像个小女孩一样，见着听着那些令人不愉快的话，要生气就生气，哪顾得了以往的形象。
她转身要离开，季亚云却拉住她的一只手，小声说道：“这有什么，说不定等你见了江南，你会很喜欢呢？我是好心——”
莫凝心的脾气来得气势汹汹，她使劲的要拉出自己的手，“季亚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