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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如云也许不如萧琳眼光好,但此时她也想得明白司徒堂所作所为的意义。司徒堂先是心中一暖,然后他两道剑眉几乎凝一处,纳闷的问道:“除了此事之外,我还有让你害怕的?”
萧如云看到了他脸上带有几分孩童般的不解,此时的他不像是记忆中的杀戮冷漠,不是他暴揍李炫奕的时脸上露出的嘲讽苦涩,不像是看她时的势在必得,萧如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喃喃自语的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司徒堂手指冰凉,袖口中的食指不由得轻轻颤抖,他的喉结滚动,“我们”
萧如云道:“我想我们应该没见过的对吧?”
司徒堂看着清澈见底的湖水,湖面上有几只水鸟嬉戏,萧如云等不到司徒堂的回答,同时也无法解释她对他的恐惧因何而来,萧如云咬紧了嘴唇,司徒堂因为背向着她,萧如云发现他的肩膀很宽很宽,能挡住她的身体,“我会尽量不怕你!”
李炫奕可以变得上进,也许司徒堂不会变得的残忍嗜杀,萧如云知晓退婚很难,既然是父母的愿望,她会嫁给司徒堂,“你能少杀点人吗?你会敬重妻子吗?你会不会有很多的姬妾?”
司徒堂低声说道:“两年,两年之后,若是你还问我今日的问题,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
司徒堂喜欢萧如云,但自身的骄傲同样不准许他一再得强求这份只有他一直记着的感情。他将来要做得事情很多,若是亲近的妻子都无法理解的话,司徒堂不知他同谁那些苦闷的的心里话,司徒堂道:“湖边冷,草地滑,你小心点,我送你去见你的妹妹。”
萧如云看着前面的司徒堂,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什么,两年后…会解除婚约吗?当她下定决心顺应父母之命同司徒堂成亲时,他是在拒绝自己?
同来时不同,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萧如云微微低垂着脑袋,她没有羞涩,只有满满的无奈。
凉亭里,司徒尚倚着凉亭的竹子**,清淡的萧音让萧琳有些躁动的心宁静下来,苦思许久的难题仿佛也不是那么难解,她越写越快,越写越觉得顺畅。
李炫奕坐在一旁,她有一挺直小巧的鼻子,有长而卷曲的眼睫,有可爱的一对梨涡,在李炫奕看来,她是最美的一个。
萧琳身上的衣服略有几分褶皱,不如平时齐整,一缕不肯听话的发丝因为她低头垂在额前,李炫奕心想要送萧琳一盒子的毛绒头绳,带着毛绒头绳的毛绒团子,太可爱了,他的心像是被那些毛茸抚摸过一样,痒痒的。
因为他离着萧琳近,于是他忽略了司徒尚的萧声,李炫奕磨墨的时候,目光从萧琳的五官落到了她写好的纸张上,他的目光有欣慰,有凝重,早已非吴下阿蒙的李炫奕能看出萧琳所写策论的价值。
他磨墨的动作更为轻柔,怕打扰到萧琳的思路,萧琳握笔的手那般的白皙小巧,李炫奕记得属于她的那份柔软,他不想再也不碰不到,可眼前的萧琳,他真的配得上吗?
若是萧琳能成功,世上得有多少人会崇拜敬仰她?李炫奕的肩膀像是突然压了千斤重担下垂了一寸,但仅仅是一寸,李炫奕又挺气了腰,研磨墨汁更为用心,谁能说他配不上!
萧声渐渐的消失,司徒尚看出李炫奕前后神色的变化,他收了玉萧,踱步到萧琳身旁,李炫奕一下子站起身,气势不弱于司徒尚。
萧琳写下了最后一个字,停笔,舒气,听到司徒尚问道:“可能吗?此法可行?”
“姑祖母做过笔记,我看过祁阳候所写的奏折,我在想折子上所说的免疫是不是就是以毒攻毒?不对,不能这么说,姑祖母说过但凡中过毒且熬过的人,此后虽不会百毒不侵,但寻常一点的毒药对他来说是无效的。”
司徒尚眸光灼灼,压不住激动的问道:“你的意思是”
“牛痘太过儿戏,百姓不见得会接受。”萧琳眼看着写下的笔墨被风吹干,收敛好了书信,交给司徒尚,“我知道会有很多人说中了牛痘会长出牛犄角来。““噗。”李炫奕忍不住喷笑,萧琳侧头瞪了他一眼,李炫奕立刻回以萧琳翘起的大拇指,谄媚般的笑道:“阿琳真聪明。”
他看向司徒尚时不仅谄媚的笑容消失,还带着几分嘲讽,“本世子想京城里的太尉大人会赞同阿琳着这言论。”
诏书公布之后,在各地引起的轰动同样不小,有些地方已经越穿越邪乎了。牛角算什么,牛头人的妖怪才够吸引眼球,这一切若说没有人在暗自推动绝无可能。
司徒太尉虽是士族,但在朝廷这么多年,李炫奕认为他是老狐狸一只,父王也说过让他当心司徒太尉!有些事情不需要司徒太尉自己做,自然有下面的人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这就是士族…李炫奕眼角余光看到了再进凉亭的司徒堂,为了士族的高洁完美不缺,多少人会被牺牲?
对于李炫奕的嘲讽,司徒尚照单全收,凝视着笑盈盈的萧琳,等待她继续说下去,听着她轻灵悦耳的声音:“既然牛痘可以有祁阳候夫人所言的免疫抵抗功效,我就想着一定要用牛痘?若是人痘呢?就没有药物可以替代?”
“此法有几成把握?”
萧琳俏皮的一笑:“若是唐氏通过辩驳让人信服,那么再抛出这个来,与人做嫁衣的郁闷,她也应该能体会到了。”
司徒尚眨了眨眼睛,似要将眼前清丽可爱的萧琳看透,时机…这时机的把握,她恨唐霓,司徒尚再没有任何怀疑了,果然如她所言,她心眼儿不大,有仇报仇!
“九郎,拿来我看。”
老司徒身穿青色衣褂,背着双手站在凉亭门口,凉亭外停着一只老黄牛拉得牛车,看样子他是意外来到此处,司徒尚看了一眼萧琳,见她点头后,才上前将萧琳写好的纸张交给他,“孙儿相信阿琳。”
萧琳将纸张交给给司徒尚的用意就是借用司徒家的渠道去做这事,老司徒万年不变的脸上露出惊愕,他语气中有难言的激动,像是不认识的看着萧琳:“你是怎么想到的?”
萧琳对他没有好感,碰不得,但可以让他郁闷,萧琳嫣然一笑:“敢问司徒族长,您觉得一只鸡蛋好吃的话,会专程去问问母鸡,是你们中的哪一只下了这么好吃的鸡蛋啊。”
她惟妙惟肖着的声音好听极了,除了老司徒之外,在凉亭里的人都捂着嘴,哪怕司徒尚也不例外!萧琳尚未及笄,又是老司徒的后辈,他只能暗自气闷。
萧琳屈膝告辞,“司徒族长,记得在纸张上添上我姑祖母的名字,这里面有许多的东西都是她这几十年研究的心得。”
萧琳走出凉亭,迎着风高亢的吟唱:“闻君有两意,此生不再见,你以为你是谁?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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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轻重
若不是看着的人太多,萧琳小胳膊小腿得弄不坏牛车,她都有心把车架上的绳子弄坏了,牛车走着走着,老司徒突然跌下牛车…只要想到这一点,萧琳就会觉得很遗憾。
司徒九郎可以在方才萧琳嘲讽老司徒的时候保持沉默,那个傻蛋到是一定会帮他,可司徒九郎弄清楚她这一想法后,一定会阻止她的。萧琳没想着同司徒九郎结仇,所以这种天才的想法也只能作罢。
她看不上老司徒,一是因为姑祖母的原因,二是老司徒也不喜欢她,警戒的目光总是防范着萧琳,好像她会抢走司徒家的宝贝似的,这种防贼的感觉,让萧琳不痛快。还有一点原因是,老司徒总是一个人坐着牛车在吴郡四处溜达。
萧琳不懂什么叫做装十三,可她对老司徒这种做法很不爽。仿佛吴郡是他的一样,吴郡是士族祖居之地,司徒一族不过是士族的首领,士族是属于所有的士族的,虽然这话别扭,但萧琳想着让老司徒明白,在吴郡有人看他不顺眼。
在大方面上,萧琳不会违背士族组训,但让老司徒郁闷几日她还是很乐意做的,而且会一直坚持着做下去!
在凉亭里的老司徒又看了看手中的纸张,他深邃的目光像是能将纸张穿透一般,司徒尚兄弟沉默的站在他身后,李炫奕大笑两声之后,“司徒族长,再会!”
萧琳能给这么一位在士族当中都属于泰山北斗的人物颜色看,李炫奕笑容灿烂极了,虽然不是他做得,但是他心仪的人所为,他也是骄傲的。
李炫奕翻身上马,面向着萧琳离去的方向,他的手不由得攥紧了缰绳,是人都有有骄傲,有洋洋自得的时候,李炫奕也不例外,甚至他自满的程度比所有人都盛。
从京城纨绔子弟成长为可同司徒尚掰掰手腕的人,他不再是只依靠父王让旁人害怕的秦王世子。如今大多得人先会想到司徒尚一生的对手——李炫奕,才会想到他是秦王世子。
不可否认秦王世子是他永远也摆脱不了的身份,也因为有一对疼爱他栽培他的好父母,才给了他同司徒九郎一较高下的机会。
李炫奕骄傲于是秦王夫妇的儿子,骄傲于自己的世子身份,他从未想过他不再是世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也许那个时候是死亡。
当他骄傲得意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出现,他挑战司徒尚的时候,毛绒团子却有已经同司徒族长争锋,李炫奕最近在吴郡闹得天翻地覆,逼得司徒尚不得不亲自同他交手,原本他以为会让萧琳另眼相看…李炫奕一鞭子抽在马背上,他还不够努力!
“祖父。”
司徒尚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看自己的祖父脸色实在是不好看,不自觉的劝道:“阿琳并非针对祖父。”
“你说这话你自己都不相信。”
“…祖父…阿琳不是故意的”
老司徒的目光锁定了司徒尚,嘴唇动了动:“是吗?”
司徒尚左右为难,一面是他心仪之人,一面是从小教养他的祖父,让他怎么办?怎么说?而且他有不好的预感,这类事情不是第一日出现,也不是最后一日,只要祖父和阿琳碰面,他这样的左右为难是注定的。没准将来随着萧琳越长越好,他沉默的次数会越来越多。
司徒尚眼睫低垂,低声道:“祖母过世有两年了,祖父!”
老司徒抬手在司徒尚的脑袋上狠狠的敲了一下,转身向凉亭外走去,“混账!”
司徒尚脑袋低垂,司徒堂拍了拍他肩头,感叹道:“不愧是九郎。”
“我只是不想看着祖父一个人,孤独的一个人。”司徒尚喃喃自语,眼看着老司徒一人孤独的坐着牛车远去,“在阿琳眼里,祖父坐牛车巡视吴郡是炫耀,其实不然…祖父也许在想,他得到的和失去的孰重孰轻。”
司徒堂抿了抿嘴唇,若论对祖父的了解谁也比不上司徒尚,如同他比九弟更了解父母的喜好,养恩重于生恩,在他们兄弟身上有着极好的体现。
以前在司徒家族里,三绝隐士是禁忌,很少有人敢在祖父面前提起萧居士,他们这些后辈以为他们之间有仇怨,没想到真相竟然是…司徒堂道:“你不怕?有我同阿云,你已经困难重重了,若是祖父真起了念头,你怎么办?”
“我想娶她同所有人无关,只是她恰好姓萧而已。”
司徒尚语气有着很少见的坚决,司徒堂想到方才同萧琳的谈话内容,微微的摇了摇头,提醒司徒尚:“她不好娶。”
“我知道!”
兄弟两人并肩走在吴郡的路上,司徒堂突然好奇的问道:“若是祖父去萧家东苑…你说她会怎么做?”
她指的是谁,他们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司徒尚好看的眉头皱在了一起,仿佛在他面前是一道事关国策的难题一般,过了好久,司徒尚眼里含着些许的沮丧和无奈。
“这个…真不好说…她的想法不像丹阳真人,亦不像萧居士,她以前还能好猜一点,但她如今受吴郡这些性格古怪的隐士影响太深,我有时觉得祖父最大的磨难不是萧居士,而是她!她如果不打开东苑的门,祖父有即便有心也进不去,我猜不透。”
“能让九弟猜不透的事儿,即便是没有答案,我问得也值了。”
司徒堂爽朗笑着,多少年没看司徒九郎这幅模样了?他虽是回吴郡次数不多,待得时间不长,可九郎自从懂事起,就一副冷冰冰淡然的样子,再不复儿时的可爱。
司徒九郎还是司徒九郎,可在萧琳面前,他会有着凡人喜怒哀乐。“父亲和母亲知道九弟如此,会很欣慰。”
司徒尚嘴唇轻轻的蠕动了两下,想要说得话就在口中,可他嗯了一声就不在言语了。
在他们跨进司徒家门的时候,司徒堂后退一小步,两人的脸上不见方才的嬉笑,他们神色肃穆,他们的后背挺得很直,他们像是支撑起司徒祖宅的柱子房梁,他们懂得第一句话是,若想司徒一族永远荣耀下去,他们没有任性的权力。
司徒尚想要打破这传承千年的祖训——拥有自有任性的权力的话,他必须掌握住更大的实力。他最大的阻力并非是祖父,而是司徒家那厚厚的族谱,以及为家族牺牲的先辈!
凭什么只有他有任性的权力?
司徒尚迈进议事草堂时,抬眼看着高悬于正中间的匾额,他袖口的手不由得攥紧,凭什么?我证明给你看!
萧家东苑,萧居士眼看着着萧琳将做好的菜色一样一样的端到自己面前,出门的时候她还带着几份勉强,怎么回来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鸟了?不仅神色很愉悦,还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食?
“姑祖母试试看,好不好吃?”
“好吃。”
萧居士额头多了一滴的汗水,并非是萧琳的手艺难以下咽,而是萧琳前后变化让她一时困惑。吃饭时候,萧居士看到萧琳的嘴角都是翘着的,直到饭后用茶时,萧居士才问道:“怎么了?”
萧琳眉眼弯弯,回来她沐浴更衣过,此时她穿了一件月白的袍子,身上还隐隐透着花香,她软软香香的身体靠着萧居士,“姑祖母。”
“嗯?”
“我想通了,一直困扰我的难题我想通了,我会给她一个颜色看看。”
“很好。”
萧居士轻轻拍着萧琳的后背,眼角眉梢透着对萧琳青出于蓝的喜悦,她研究一辈子的事情竟然被萧琳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她很是高兴,机缘同样不可少,没有唐霓,萧琳也想不到。萧居士有时也会想如果唐霓早在十年前说出牛痘,她会不会也想到办法?
世上没有如果,该是谁得就是谁的!
萧琳抱着萧居士的胳膊摇了摇,俏皮的一笑:“我有告诉司徒族长把姑祖母的名字写上去,若是他不写的话…那这事可有得玩了。”
“你好像很平盼望着他不写?”
“一潭死水,暮气沉沉的士族族谱,没趣!”
萧琳的眼睛眨呀眨的,她舔了舔红润的嘴唇,“他若是不写,我亲自去找他!”
在吴郡生活,成为萧家嫡出的女郎,萧琳才知道在司徒祖宅除了供奉着士族各族的谱系之外,还有一本册子,这本有些神秘的册子像是军功簿一样,记载着士族子弟对士族的贡献。
吴郡的隐士能操控士族的根本原因就在于此,你有贡献,自然可以分得在士族中的话语权!萧琳觉得想出这个方法的人还是挺天才的,这是除了了出身之外,唯一可以进阶的凭证。
比如那位爱喝酒的老者,比如那位爱好美色的女真人。他们并非出自上等士族,但在士族中的影响力却不可小看。
萧居士愣了好一会,捏着萧琳的脸颊,“你这丫头,想让我同他作对?你是不是皇帝派来分裂士族的?”
“哪有,哪还。”萧琳一下子扑进萧居士的怀里,蹭了蹭道:“才没有呢,我就是想让他知道,姑祖母能同他平分秋色,他当初的选择绝对绝对是错误的。”
萧居士的笑容僵硬了几分,眼睛怎么会这么的酸涩呢,她这一辈子落泪的次数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她不能落泪,会让阿琳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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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抄袭
议政殿算是皇宫里标志性的建筑,没有金銮殿金碧恢弘,没有其他建筑亭台楼阁华美,可议政殿是皇宫中最具有书香气,最古朴的宫殿,也是修建得最高的宫殿!
议政顾名思义,是商议国政,当初修建这座宫殿的原因是取广纳天下意见之意,因为李氏皇族那位得了天下的祖宗将议政殿修建得比金銮殿还高,也就意味着士族大贤对皇帝有着莫大的影响力。
严格说孝穆皇帝不喜欢议政殿,从他登基之后,几乎从未开启过议政殿。就因为有了这座高于皇宫建筑的宫殿在他看来是士族对皇权的挑衅,孝穆皇帝的前几任皇帝一生受制于士族。
“皇上。”…》小说下栽+。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