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剑亭就见着一群人在瓦砾里头拼命的抢救挖掘,却根本看不清哪个是关海沧。
“关……”一张口,被雪塞个满嘴。一阵风把他的声音全扑回去了,呛个透心凉。
“张公子”倒是有人认得他的,急匆匆来找,声音里透着焦虑,“张公子,你劝劝将军休息一下吧他从昨儿晚上就没歇过了一直带着人干呢他安排了别人轮值,偏自己不歇着我们怎么说都不行”
“关海沧在哪儿呢?”张剑亭可算是轻松了不少,顺手把白明玉的酒递过去,“这是白明玉教我给你们带的,说是天寒地冻的,给你们喝了暖暖身子。”
“白明玉?那是谁?”那不过是个小兵,哪里知道白明玉的名字?就是关海沧的名字,也都是这一阵子被张剑亭一口口的叫着,才教他们记住了的。他们这才知道,原来虎威将军叫‘关海沧’。
“霜镜公主”张剑亭被噎住了。军里到处传着虎威将军和霜镜公主的事迹,可就是没人知道那两个的本名,也算教他开了眼界了。
“妈呀霜镜公主也来了?”小兵吐舌头,吓着了,抱着酒,却忘记该做什么表情了。
“快带我找关海沧”张剑亭却没忘他的目的。
小兵忙颠颠的带着张剑亭找人。翻过了几处瓦砾堆,终于在一处岌岌可危,看样子马上还会再次倒塌的房子里看见了关海沧。
关海沧并没穿着铠。铠甲适合打仗,然而终究太重,不适合日常的动作。来这边抢救百姓,关海沧就把铠放在营里了。然而他也没披着斗篷,穿着大氅棉衣,就一套黑色的劲装,看着就单薄。偏那人无知无觉,狠命在瓦砾里挖着。
有小孩子的哭声微弱的传出来,就在瓦砾里头。
“别急,叔叔一会就把你抱出来。”关海沧干得凶狠,声音却温柔。
“叔叔,腿疼。”小小的声音抽噎着,“我冷……”
“乖,再忍忍。一会带你去炭火旁烤火。”关海沧十指都是血,浑然不觉。他衣裳汗透,贴在身上,被北风一吹一冻,又结了层冰。
一双手过来帮忙,将块大石头搬走。
“谁教你们来的?”关海沧也没见着人,怒吼,“这房子眼见着要塌了,你们还不躲远点”
“是我。”张剑亭难得没跟着关海沧顶起来。
关海沧见是张剑亭,也就不再多说,两个人一起忙。
终于见着那小小孩子的脸了,冻得通红,抱着小身子在瓦砾里头坐着。他的一条腿被砸在房梁底下,拔不出来。张剑亭忙把自己斗篷脱下来,包在孩子身上。
“叔叔,腿疼……”小孩子哭着揉眼睛。
“忍忍。”关海沧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过去察看。那房梁承重,若是一搬开,本就摇摇欲坠的房子就要立刻全倒了,非得把三个人全砸在里头不可。
“怎么办?”张剑亭望着关海沧,不知所措。不是没办法,把孩子的腿锯断了,就能把人带出来了。然而那太残忍,张剑亭不敢想。
“张公子。”关海沧想了想,“你抱着孩子。一会我把房梁搬起来,你立刻带着孩子出去。你轻功好,应该能办到。”
“我轻功再好,也没法躲过倒下来的房子。距离太近了。”张剑亭恨声。
“自然会给你时间的。”关海沧笑着,“我应该能扛一会。”
“你当你自己是什么?黄铜浇出来的柱子?”张剑亭大吼,指着头顶的半边墙,“那些一起砸下来,就是你也得受伤”他没敢说得更严重,即使应该会更严重,要了关海沧的命也不稀奇。
“张公子,孩子要紧。”关海沧没再多说,弯腰抱住了房梁,“张公子,准备好了?”神色严厉。
张剑亭被那气势给镇住,再不多话,将孩子抱在自己怀里,随时能走:“好了。”
关海沧对着孩子一笑,臂上用力,生生把那还担着半边墙的重量的房梁给搬了起来。
“哗啦啦”的房子胡摇乱响,瓦砾碎石噼里啪啦的掉。轰然一声,整个倒了下来。
张剑亭抱着孩子站在雪地里,身上全是灰土。立刻有人接过了他怀里的孩子,护到一边诊治去了。张剑亭却有点发呆,盯着那一堆废墟。
过了一小会,房子塌倒时带起的尘土被雪浇下去了,那堆瓦砾又摇了摇。
张剑亭惊喜:“关海沧”
瓦砾堆又动了一下,被撑了起来,一个灰扑扑的大汉从里头站了起来,笑着:“有劳张公子挂心了。”关海沧走到雪地里,拿雪擦了把脸,才算是把模样露出来。
“你没事吧?”张剑亭不禁跟在关海沧身边问。
“没事。”关海沧淡淡的,往下一处危险的地方走,继续跟着兵士忙着救人,还有精力跟张剑亭攀谈,“张公子怎么过来了?”
“你衣裳呢?”张剑亭没理关海沧的话茬,瞅着那人穿着劲装就在雪地里到处晃悠。
“不知道。”关海沧还能笑出来。
“将军的衣裳都给百姓用了。”有跟着一起干活的兵士接话过来,“见着有那冻着的,尤其是孩子,将军就把衣裳脱了给人。结果他自己就剩这么一套了。”
“张公子,你劝劝将军休息吧。铁人也没他这样的”又有人来接话,“将军连早饭都没吃呢”
一句话提醒了张剑亭:“糟了,白明玉给你准备的食盒”这时才反应来,那食盒都不知道被他放哪儿去了。四下里一看,除了瓦砾就是白雪,哪儿有食盒的影子啊。
关海沧听了那名字却黯然了,暗地里攥紧了拳头,才觉得手上疼。一翻开看,指甲都剥落了,一双手上全是划伤,跟血染的似的。关海沧没作声,继续搬着砖头木头。仗着他力大,别人搬不动的,他都一肩来扛。
出乎张剑亭意料的,竟还真有人替他管着那食盒。一个看来羞怯的小女孩,提着那食盒递过来:“哥哥,你找的是这个?”
“是,多谢”张剑亭欣喜,“我还以为丢了呢”
小女孩低着头,绞着自己头发:“方才,哥哥和叔叔救我弟弟的时候,这食盒就被放在一边了。我看弟弟被救了出来,可是哥哥和叔叔一起走了,把它给忘了。我就拿着,跟在你们后面……”
张剑亭开心笑了,问:“你弟弟怎么样了?他的腿……”
小女孩含着眼泪,却摇着头笑:“弟弟腿折了。可是大夫说,养一养,虽然不能跟过去一样了,可还能保住大夫说,都是因为哥哥和叔叔救人及时,才保住了那条腿”
张剑亭却没法像小女孩一样开心,沉甸甸的,压得他难受。。。。
第三十四章 赎
第三十四章 赎
“将军”张剑亭听见有人惊叫。
他回头一看,就见着几个人簇着关海沧,有人关切的扶着那人。
“我没事,你们别大惊小怪的。”关海沧一摆手,把人推开,“继续干,都别停手。这里头关系着人命呢。”
张剑亭忙回身去找关海沧:“你怎么了?”看过去,那人脸色确实瞅着不好。
“张公子,你快带将军去休息吧”有兵士声音带着哭腔,“方才将军差点晕倒了”
“哪有的事胡说”关海沧呵斥。只是身子瞅着就不大稳了,晃了几晃,才又站住,还要继续干活。
张剑亭一拉人,说什么不教人再干了,死拉硬拽着拖走:“你当自己铁人呢?”手上一着那人的胳膊,顿时觉得湿腻腻的。再一看,竟都是血。咬牙切齿的仔细瞅过去,才勉强在黑衣服上辨出来,原来早被血染了,“你仗着自己衣服是黑的,就来糊弄人呢?你都伤成什么样了回头非把白明玉心疼死不可”再不给关海沧申辩挣扎的机会,只闷着头拖着人走。
小女孩乖觉,替张剑亭提着食盒,一路小跑的跟着:“哥哥,我家人都在那边的帐篷里,里头生了火了,教叔叔到那边歇着去吧”
张剑亭就跟着小女孩引的走,将关海沧塞进帐篷里。
那帐篷里挤了满满的人,一眼看见张剑亭和关海沧进来了,忙给腾出地方来。被他们两个救了的小男孩也在里头,在个妇人的怀里躺着。
“恩人”妇人和一个汉子跪在张剑亭和关海沧的面前,不住的磕头。
“起来”关海沧忙去拉人,“都是我们该做的”
张剑亭一使劲,把关海沧推在炭火边坐下,顺手把跪在地上的人拖起来:“有大夫么?给这蛮牛看看”关海沧是怎么伤的,他大致心里也有数。不知道他来之前关海沧是不是也干过同样的事,但是肯定的,为救那孩子关海沧生扛了一阵倒塌的屋子,定然是伤得不轻。
“我是大夫。”颤巍巍的小老头过来,“是这位先生病了?”
“病?”张剑亭冷笑,“关海沧,你还不把衣裳脱下来?还想瞒人到什么时候去?我告诉你,今儿你要是不把伤看好,我就不教你再去忙外头那一堆人,都等着你指挥呢”
关海沧无奈,拗不过那年轻公子,只能把上衣脱了。
整个帐篷里三十几号人,全跟着倒吸冷气。后背上血肉模糊,都被砸烂了。
“跟我回去”张剑亭不等大夫动手,先揪了人走,“你别干了回去养伤去”
关海沧这却是万万不能应的:“张公子,我走了,这边谁来主持?不能离开的。”
“不是还有白明玉呢?她难道不行?”张剑亭话一出口,又闭住了。
关海沧顿了一下:“明玉,眼睛才好,别教她劳累了。这边的事,张公子也先别教她知道了。不然,她一定要来的。”
张剑亭也就不再争,看着那老大夫给关海沧裹伤:“你和白明玉怎么了?我看她早上脸色不好。”
关海沧无言,一颗心如被凌迟。
小女孩又把食盒递了过来:“我刚刚热过了,叔叔,吃了吧。他们都说,叔叔你没吃早饭呢。”
食盒里的东西喷香。小面果子精致得跟画出来似的。还有一碗大骨萝卜汤,热腾腾的浓香。
就是帐篷里的人再不开眼,也知道这新进来的两个人是富贵人家的。不说别的,就是拿衣裳料子就够他们瞧的了。再加上这些个饭食,更不是一般人家吃得起的。原本他们这些穷人家对富贵人家的有些敌意。然而见着那一家子千恩万谢,说是孩子是那两个人救的,也就化解了些。然而仍是疏远了,只有被救的小男孩一家还肯凑过来。
“哥哥,你们是什么人呐?”小女孩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问,“我看见那些人都对你们尊敬得不得了,可听你们话呢”
张剑亭明白,与其说是听他的话,不如说是听关海沧的话。他也就是个假着虎威的狐狸罢了:“那是他厉害,关我什么事?”
“我们不是什么人。”关海沧却笑着答,“我们是要替你们办事的人。照顾你们,帮助你们,尽力让你们过得好,这就是我们的职责。”官管民,这个管,却绝不仅仅是命令百名做事,更多的,应该是管顾百姓的情况。
有人嗤之以鼻。关海沧不以为意。
帐篷猛地又被掀起来了,一个冰雕似的女子抢进来,噗通就跪在了关海沧的面前:“侯爷,殿下病了”
“病得可严重?她怎么样了?”
“白明玉怎么病了?厉害么?”
两个男人几乎是抢着说话。
“侯爷,大夫说殿下是染了风寒,又兼心力交瘁,是以病倒了。”携浪不敢看关海沧,低低的说着,“殿下不教我告诉侯爷,也不教我告诉张公子和郡主。可是……殿下一个人在屋里躺着呢,烧得厉害……”
“关海沧,你快回去”张剑亭不由分说的推人。
“不行。”关海沧痛苦合目,“我不能。”
“怎么不能”张剑亭恼怒,“你是她丈夫,她现在病得厉害,你倒不去看了?难道她此时不是最需要你么”
关海沧摇头:“张公子,明玉病了,我更不能离开这边。我若是走了,这边连个可以代替主持的人都没有。明玉有大夫治疗,有携浪照顾,她的病很快会好起来的。可是这边,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孰轻孰重,张公子,难道还不明白么?”
“你就是这么当她的丈夫的?”张剑亭火冒三丈,“你也好意思当她的丈夫关海沧我看错了你我当你可以照顾她的我当你是能够好好爱护她的谁知你根本不是关海沧,我原想等一年来看,看你是不是能给她幸福快乐。可是照今儿这样,我不等了关海沧,我要把白明玉抢走”
“张公子,对不起。”关海沧听了,却是苦笑,却更坚毅,“明玉是我的妻子,我不会再将她让给任何人。”他深深吸了口气,“我是混账,是畜生。可是,她是我的妻子,我是她的丈夫,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张公子,这一次,我绝不让她。”
张剑亭听着却觉得蹊跷。关海沧确实在对白明玉的事情上做得很糟,但是他为人向来光明磊落,混账、畜生这样的词,无论怎样也是用不到他身上的。然而关海沧却以此自称,实在诡异:“关海沧,你和白明玉到底怎么了?如果你不能好好待她,为什么不能再让她?你之前难道不是一让再让的么?”
关海沧不再理会张剑亭的话,却对携浪吩咐:“携浪,这些日子有劳你照顾她了。替我,给她带个话。过些日子,我一定回去。别说这边的事,我不想她再来操心这边。”
不说这边的事,白明玉对他过些日子才回去会怎么想?他突然明白了为何白明玉一直瞒着他,不教他知道他曾经做过的禽兽不如的事情。白明玉的用心和其中受的委屈,远比他这次所作的,更深沉,更痛苦。他可以不原谅自己,可以过不去自己这一关,却绝不能再因此伤害白明玉。履行丈夫的责任和义务,仔细的呵护白明玉的情感和人。无论要被怎样看待,无论心里怎样憎恶着自己,他都不能再给白明玉带来任何的伤,不能像当年对林泠风一样,教白明玉独守空房,因着他对自己的惩罚,而教白明玉伤痛。
“是。”携浪深深低头,看不清表情。
~~~~~~~~
当白明玉再次见到关海沧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了。白明玉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子还虚弱。
那场暴雪停了,带来的危害还远远没有解决。然而关海沧终于可以离开现场,有时间回去看白明玉了。
“明玉。”关海沧推开门,屋里的炭火燃得旺盛。
携浪看见关海沧回来,忙离开了,替那两人关好了门。
白明玉正靠在床头吃着晚饭,见到关海沧却是意想之外:“你,回来了?”
“嗯。”关海沧脱了外套,在炭火旁烤了一会,教自己身上暖了,才过去坐在白明玉的身边,把人拥在怀里,一点点的喂她吃饭。
白明玉的眼泪止不住,滴在关海沧的手上。
“明玉,对不起。教你久等了。”满身满心的疲惫,比不上他对自己的鄙弃厌恶。他觉得自己肮脏得令人作呕,却要撑出一个笑脸,撑出一片温柔,面对白明玉。
白明玉只窝在人胸口,汲取着温暖。她知道,他回来了,就是永远不会离开了。她开心,尽管仍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责任多一些,还是因为感情多一些。
这一夜,关海沧真真正正的要了白明玉。温柔得像捧着一颗明珠,笑着看着她,欣赏她的欢乐欣喜。
尽管,他的心里,恨不得将自己戳得千疮百孔。他怎么能让这么肮脏的自己去碰白明玉?怎么能教这么卑鄙的自己去亵渎白明玉?
白明玉很高兴,她真的,属于他了。。。。
第三十四章 心路
第三十四章 心路
白明玉躺在关海沧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的沉默。她的手轻轻抚着关海沧的胸口,那里裹着厚厚的白布,只不知伤是在身前还是身后。
又岂止是胸口,关海沧全身上下,都有裹着白布的地方。一些没被包裹起来的地方,也有着明显的冻疮。
“你怎么了?伤成这样?”白明玉心疼的问他。
“没什么。操演的时候不小心。”关海沧淡淡的回答。却转来问她,“你累么?你身子没好我就……怕你累着。”
白明玉摇头:“你不是,自己……”
关海沧轻吻了白明玉的额头:“哪有自己故意伤了自己的。你别多想。你不发话,我不会对自己乱来。”
白明玉点着头,紧紧搂着他:“这些天,我一直后悔,不该给你说的。我该信你的,信你不会是为了那样的事情在意的人……”
“你早该教我知道的。”关海沧却掩住她的口,“也不会委屈你这么多年。”
“我不希望,你娶我,是因为责任。”白明玉坚决,目光炯炯的望着他,“我要的,不是你的责任。”垂了头,手指在他小腹上画着。
关海沧的小腹并没有伤,坚实的肌肉扁扁的腰身,八块腹肌凸显着,配着颜色,硬如黄铜。
关海沧抓住了白明玉的手,不教她继续:“明玉,别这样。”
“海沧,别为难自己。要是心里过不去,就别来迁就我。”白明玉轻轻的说,“我,并不希望,你教自己难过。”
“怎么会呢。明玉,你想多了。”关海沧淡然说着,心中却不是滋味。果然是白明玉最了解他,知道他的所思所想。
“我从未恨过你。从未怪过你。”白明玉在十天里想了良久,却不知道要怎么抹去关海沧心中的难捱。思来想去,却只有把自己的情感倾诉给他,希望他能明白,“我唯一伤心的,是没能保住,你的孩子……若是那时,我不那么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