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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真正的伤(三)
第二百二十五章 真正的伤(三)
第二百二十五章
心上一横,我跌跌撞撞地想冲出帐篷找大夫,可是手腕上突然传来一股强劲的力道钳制我的脚步。我转过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明明是浅色的长袍现下已是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殷红色。我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双腿一软,徒然跌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大夫啊……大夫在哪里你告诉我啊你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他忽地扯开一丝淡笑,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靠近我。“大夫就是你,我说过只有你能治我的伤,你可以选择眼睁睁看着我死,也可以选择救我一命。”
我愕然,说不出一句话,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的他变得朦朦胧胧,我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下颚长出的胡茬刺入掌心有轻微的刺疼,他抬手轻抚上我的手背,缓缓上移覆在润软温热的唇瓣上,轻柔一吻。
“傻子傻子傻子为什么这么傻明明知道我们没有可能了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陈廷曦我要你活下来,我要你活,不要你死”
我用尽全力投入他的怀,放声大哭。嘴里不停念着:傻子……傻子……
我又何尝不是傻子,我同样亦是个可笑的人我明知他是劫,我明知缘已灭情已逝我却执著着不肯放手。我也知道我们不能再陪在彼此身边,可是我却可以奋不顾身的冒着危险从咸阳赶来南宁,只是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就足以让我乱了心神。
其实都一样,都是傻子,说得了别人,自己却做不到。
“如果你回来,我愿意做一辈子傻子。你要我活我便为你而活,你若有一天要我死,我的命随时可以给你。”
他颤抖着紧紧抱住我,我极力点着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我知道我这样做会毁了自己,我自己在天有灵的爹娘会怒骂我这个不孝女,只顾儿女私情,却将氏族仇恨抛诸脑后。我知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可是允许我最后装一次不懂得,我贪婪他怀里的温度,我甚至留恋他在我额头留下的一记透明的吻痕,但凡关于他的,我都不想遗忘,哪怕遗忘是必须要做的决定。
“母妃……”
脑海中忽地闪过一瞬鸢萝哭泣的模样,她满面泪痕,弱小的身子停留在黑暗之中,看着我的那双眼睛如此清澈,她急急向我奔来,她就这样一直跑,而我仅能像是回忆般这样回望她的娇小的背影。
不鸢萝,我的鸢萝
我猛地一把推开廷曦,他毫无防备加之身上有伤,摇晃着倒向角落。我慌忙后退,脚步越加凌乱不稳,下意识地掀开布帘,双手颤颤抖抖费尽了力气。
撩开帘子时,一脚正要跨出去,我像是受了蛊惑般回过头,触及到他的目光,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在无声无息地蔓延,他瘫坐在角落,胸口溢出的鲜血染了一片透红,刺痛了我的双眼。
“子夫,不要走。”
“呀陈曦,你怎么了”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谁的妻?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谁的妻?
第二百二十六章
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女声,我愣了愣,只见一个身着翠色襦裙的少女三步并作两步跨入篷内奔向廷曦。
她蹲下身子伸出手揽过他的脖子,急切地问道:“大夫不是说了不让你大喜大忧吗伤口定时裂开了,你忍着点,我这就去叫大夫来”
我看着她又急冲冲地跑出帐篷,似乎我成了空气一般与她擦肩而过时根本无感无觉,她也许根本就没看见我,虽然我就站在门口,她却像是理所当然的来来去去,而我……在此看起来,也许更像个局外人,这里的人,这里的事,与我有关无关,我已不知。
廷曦抬起头,一脸煞白,双目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一袭血衣触目惊心,我呆愣地看着他,四肢徒然无力,颤颤抖抖。双脚像是受了牵引一般一步步向他走去,一颗心犹如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忐忑不安。
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慌乱,我害怕他一闭上眼就不会有睁开的那一瞬间,看着他极力伸出手,我脚下一软瘫倒在他身前,伸手与他十指紧扣,四目对望。
“子夫,对不起。”
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擦拭眼角流之不尽的泪珠,只是反反复复地摇头,看他惨白的双唇一张一合,我赶忙凑过身去靠他更近。
“你该恨我的,当初明知你遭劫,明知你身陷何处,我却没有立刻赶来救你。所以老天给我惩罚了,廷昭想杀我,所有人都觊觎储位,我以为得不到天下就留不住你,于是我选择皇位暂且放弃你。可是当我掉下悬崖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万里河山?什么苍茫天下,对我而言,都抵不过你半分。”
廷曦一直断断续续的说着,时而喘几口粗气,时而闭上眼休息。我紧握着他的手止不住地浑身发抖。他的身子是冰冷的,手掌渐渐失去温度,那熟悉的温暖在一点点消失,我竭力想留住气息,可是却无奈的发现,我什么也做不到。
“庄氏遭灭顶之灾,我承认我一开始就是知情的。甚至从头到尾我亦没有想过要帮庄氏挽回。我知道我无情无义,有庄氏一日,我永远不可能向裴煜开战,我恨他,更恨我当年没有狠下心杀了他子夫,我这一生做过唯一让我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曾经答应了你,放他一马。如今,他抢走了你,现在又要抢走天下呵……我能如何做?”
我泣不成声,沙哑着喉咙吼道:“不要再说了廷曦……求你,我求你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归根究底,一切追溯到最初,的的确确是我庄子夫一手造就了祸端。我不该与裴煜结下私情,我不该在心底为他留有一席之地既然已心属廷曦,我又何必要对裴煜抱有那一丝可笑的愧疚?
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是在庸人自扰,我给每一个人制造了麻烦,却总是悲戚老天为何对我这样的不公不这原本就是我造的孽,该是我来承受的苦果,我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
怪不得廷曦抛弃我,怪不得裴煜欺骗我,怪不得我被老天愚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当年殉葬,我本就该死了,我根本就不该苟且偷生,我活下来只会让别人更痛苦,只会让这罪孽无休无止的延伸
“廷昭死了……他一定想不到我还活着吧,他那么想要得到你,可是到头来还是一梦成空。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女人,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我木然地听廷曦喃喃自语,他气虚无力,说出一句话好似要耗尽他所有的力气。帘子外吹进的寒风一股股钻进骨头里,我冷地牙齿都在打颤,双手触摸到不断蔓延,冰冰凉凉的鲜血,整个人犹如置身在阿鼻地狱,万劫不复。
我害怕他的血会流尽,所以颤抖着手掌按压着伤口,我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可是我能看见他面如白纸,双唇已渐渐泛出青紫色。
他的双眸一睁一闭,很容易便闭上却要用尽全力才能睁开,我无法想象下一刻一旦他不再睁开双眼,我要怎么办?
“子夫,你陪我说会儿话,好累……好想睡。”
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拂上他的脸颊,拇指抚摸着那一道浅浅的伤疤。“好,我说……廷曦,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想定是惊险万分吧,你说给我听听,我好想知道。”
他吃力地摇头。“你看见刚才那个女子了吗?她叫半夏,是她在悬崖下救了我,若不是她为我治伤,带我走出那个荒芜的鬼地方,想必我这辈子也很难再见上你一面。”
半夏……
一种有毒植物的学名,全株乃至一叶一根皆是剧毒,常年生长在荒野峭壁之上,却也具有疗伤养病的功效。
脑海中不知怎的就飘入这句话,我忽然想起当年在宫中闲暇时日便会看一些药学方面的书籍,这并不太起眼的一种毒物,我并未多加注意只是一扫而过。
那个女子,为何叫这个名字?
“是吗?是你命大福大,所以才会遇上她。不过……半夏这名字应该不是她的真名吧?”
廷曦抬眼看我,唇角扬起一抹痞笑,晶亮的眼眸犹如一个无尽无止的深渊,我牢牢地被吸引其中。
“她是孤女,以买草药为生。子夫,她涉世未深,不要把她想的太复杂。我陈廷曦看人岂会看走眼?”
心底莫名涌起一股酸意,我极力抑制着不让它爆发。不禁黯然,也许我在廷曦心中已然是这样一个疑心疑虑的女人,纵然只是问了一句,我已读懂了很多在悄然中改变的事。
不管怎样,或多或少,变了就是变了。不如别人单纯清澈,又何必要再自讨其辱,我本身就是无可否认的恶人。在宫中经历的那几年,每一步皆是走的惊心动魄,稍有不慎就是自取灭亡,每个人都是有目的而接近,大多都是居心叵测,不得不养成先发制人的习惯。
所以我……很难在以后的日子,改变回最初。看人对事,我始终多了一层顾虑,对我而言,每个人都生存在伪装之下,不会有所谓的涉世未深。
正当说着,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闻声望去,就见那叫做半夏的女子疾步朝帐篷奔来,身后跟着一众背着药箱的大夫,还是寒风刺骨的天儿,她却跑出了一头大汗。
“陈曦……陈曦……大夫来了快快快……你们愣着干嘛呀,快去给他看看伤啊”
我看着她气喘吁吁地跪坐在廷曦身边,我鬼使神差的想要让开身子,哪知廷曦下意识地更紧握住我的手,目光坚定不移地望着我。半夏侧过头看我一眼,像是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继而低下头看我和廷曦十指相扣,嘴角不自然地颤动了一瞬。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快给他重新上药,喂……你倒是轻点啊别弄疼了他”
大夫小心翼翼地脱下廷曦的外袍,血色渐渐褪去,急促起伏的胸口上印有一道一指宽的伤疤,血淋淋地褐色疤痕正在不断地往外淌血,围绕着伤疤周围的皮肤已然红肿,细看之下,似乎还能看见伤口正一点点地侵蚀完好的皮肉,溃烂的血肉不断蔓延。
我双手捂住嘴深怕自己叫出声,廷曦额上泛出一颗颗晶亮的汗珠,蹲在他身边的半夏止不住地为他擦汗,颤抖地手好似连一根薄如蝉翼的娟帕都拿不稳。
看着大夫轻轻地在伤口上洒下白色的粉末,一股刺鼻的酸味呛入鼻子,和着那股无休无止的血腥味灌入身体里,无法抑制想作呕的冲动。
我看见廷曦紧咬着下唇,双拳紧握爆出手背上一条条显而易见的青筋,双眸泛着寒彻人心的刺目寒光,大夫的手移动一点,他即刻闷哼一声。我知道这药上去定是疼痛难忍,可是还好能止住这不断涌出的殷血,我在这一瞬间缓了口气,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为廷曦穿好衣裳后,大夫临走前还不忘嘱咐道:“殿下切忌动怒,伤筋动骨一百日,何况这一剑刺入心口,若不是殿下福大命大,只怕……”
“知道了,退下吧。”
廷曦挥了挥手,大夫们应声退下,一时间偌大的帐篷内沉入死寂的气氛中,连轻微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亦是听的清清楚楚。
“陈曦,她是……”
半夏疑惑地看着我,探究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打量,一双明眸清澈泛光,我不知为何,竟像是自卑般低下了头,反而呆在这里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我的妻子。”
廷曦不急不慢地缓缓说出,我立时抬起头望着他,一股暖意悄无声息地窜上心头,我吸了吸鼻子,竭力抑制酝酿在眼眶中的泪潮。
半夏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而廷曦则始终保持一抹淡笑,虽然面色苍白无力,却难掩与生俱来的傲气,只是这样一刹那的微笑便融化了这一世的冰冷。
“妻子……?”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隔阂
第二百二十七章 隔阂
第二百二十七章
我莫名地对这个称呼排斥,却不愿否认。实际上我们还算夫妻吗?我不禁在心底暗笑自己,多重身份压的我喘不过气,到头来仅是连最初的自己都不敢承认。
“可是我记得,她是南宁王的侧妃呀那日在南宁大街上,明明看见的就是她,怎么会变成你妻子了?”
我转过身背对他们,忽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悲戚感,不敢再看廷曦一眼,因为我知道哪怕只是这样一眼都足以将我毁灭。
他的双眼那般炽热,似乎要将我融化一般。而我无力再去承受,有些事一旦成了定局,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更多的,是我们已然离弃了最初。
半夏自顾自地嘟哝了两句,我和廷曦都选择不再言语,片刻后屋子里越发沉寂的气氛压抑四伏,我只感觉胸口有一股闷气蠢蠢欲动,伸手握成拳头捶了两下,转过头正见半夏心思细腻地为廷曦抚顺衣角,心底莫名的有一瞬抽动,引发痛楚。
“金凤在哪里?我想见她。”
廷曦想坐起身子,怎奈使不出力气,半夏眼疾手快地托过他的手肘,轻手轻脚地安置他靠稳在榻边。
“半夏,带子夫去见昨日抓来的那个女子。”
我愣了愣,同时发怔不语的半夏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动作扶着廷曦,微微侧过头看向我,审视的目光辗转来回,我颇有些不自在,索性低下头不看。
“好,你歇着,不要再乱动了,小心又碰着伤口。”
说着,也并不顾我有何反应,极其自然地站起身拂了拂衣裙上的灰尘,埋下头的那一刹那,一阵婉转的微风吹来,镶在她耳鬓的那朵白兰花翩翩妖冶,似乎有一股清晰淡雅的花香随之而来,荡漾在每一个角落,我不禁深深呼吸。
她俏皮地勾起嘴角,笑道:“走吧,天黑了路可就不好走了。”
我还未多想,她急匆匆地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就往外走,我下意识地转头去看廷曦,只见他痞气的微笑洋溢在唇边,眉梢微微上挑,掩不住眼底那一抹似骄阳般的暖意。我跟着半夏一路左拐右拐,不曾停下脚步,她的步伐颇快,我踉跄着几步时不时喘上两口气,无奈却挣不开她的手,只是隐隐的感觉,我越发的咳嗽,似乎她的速度越发的加快。
彼时正值晚霞时分,五彩斑斓的光柱自艳红色的天空投下,世间万物都沐浴着这一日中最后一点的温暖,那一点点斑驳的光影正在无声无息的消失。两旁栽种的参天古树密密麻麻遮挡住耀眼的光晕,我眯着眼抬头看,那一抹如血红阳正悄然陨落,隐没进黑暗之中。
直到此刻,我才放眼望去,绵延不断的帐篷火把,星星点点的亮光延伸至看不见的远处。几个身穿盔甲的士兵抱着头盔从我身边走过,看见半夏时,不忘低头示好。而现在正是晚膳时辰,弥漫在半空中的炊烟袅袅升起,士兵们围坐在篝火前谈天论地,此番景象,不由得让我感慨万千。
“你叫什么?”
半夏冷不丁地开口,我的思绪被这一声打断,唯有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庄子夫。”
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不知是否是我看错,她的背脊微微一颤,在一点点融入墨色的夜空中却那么明显,料峭的寒风刮过她的耳畔,吹起一缕缕柔韧的青丝,飘旋在半空中难掩那一分寂寥。
沉默,无声……
我甚至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真的有听到她的问题,更或者只是我的幻觉而已。不断与我擦肩而过的士兵皆是对着半夏憨笑,偶有几个还凑上前来递上一碗酒,半夏摇头推辞,却仍是耐心的一一劝解,少喝为妙。
我不知还要走多久,侧过头看着望不尽的白色帐篷,心底莫名地涌出一股慌乱,这也许就是廷曦麾下的全部兵马,不过区区八万人。要抵挡裴煜驻守在南宁的四十万大军可说是以卵击石,虽说裴煜有一半的军马已从东西两路悄悄往昭阳进发,可是这等机密没有几个人知道,裴煜依旧装作有四十万大军做城墙守卫。
我不知道廷曦是否看穿了裴煜的计谋,若说没有看穿那又为何自带八万人来?若说看穿了,又为何会深陷困境,当日在山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廷曦和裴煜对决,两个人皆是受了伤,裴煜好不容易将廷曦困在谷中,想瓮中捉鳖,却偏偏放了一条生路?
这一个接一个的难题萦绕在我耳边,我似乎成了只无头苍蝇找不到任何出路。眼看着战事一触即发,明知道暗中藏有惊天诡计,却没有那个本事去解开一个个谜底。
如今,只能眼睁睁枯等结果,输赢不知,胜负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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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半夏走了一段路后,恍然间才发现走入了一片山林之中,遮天蔽日的大树掩去稀薄惨淡的月色,我下意识地抓紧半夏的手,手心里冒出的冷汗粘稠湿滑,越是想握紧却越是徒劳,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松开了紧握的手。
隐约间,看见一处藏匿在树丛中的茅屋,虽说是茅屋当仔细一看便知必有蹊跷,屋子围有一圈不牢固的木栅栏,而最惹眼的当属守在屋子周围的几个戎装士兵,这装束我不用多看便晓得是廷曦手下的人。
他们个个面色沉稳,一动不动地驻守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