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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从大臣的府上挑婢女,自古都有这规矩,为的是把那心思手巧的人儿送进宫来伺候最尊贵的主子。
“嗯,既然进来了,既是与本宫有缘,你好生伺候着,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我淡淡地回了一句,也没再看阿初,只是盯着腕上的碧玉钏出了神。
绾儿和阿初静默着退了出去,重新点上了殿内的安神香,香极是好闻,特别容易入睡,每次只需燃上一小截,我都可以一觉好梦的睡了过去。
‘咚、咚、咚’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我仔细听了一会儿,不像是绾儿,她素来不会敲门,我问道:“谁?”
门外的人故意放低了声音,轻声说道:“太子妃,是奴才六顺。”
我心上一紧,急忙说道:“进来说话!”
六顺小心谨慎地把殿门关上,疾步走了上前,伸手在腰间里摸索了一阵,终于掏出一个小荷包,呈于我眼前。
“太子妃,此乃凌霄花。”
我看着眼前精致的小荷包,手却有千斤万斤重,无论如何也不敢去碰。“你掉包时,未被人发现吧?”
六顺一直低着头,我看不见他的神色,他一向说话声音小,只淡淡一句:“没有。”他手不收回荷包,捧在手上,我犹豫了一阵,终还是伸手拿了起来。
荷包倒是不特别,我轻轻拉开锦带,里面装有一些红色的粉末,我看到一阵作呕,突然想起当年太子手中的那瓶麝香。慌忙地放在一边,顺了口气对六顺说道:“皇后那边还有什么动静?”
六顺抬起头,思虑再三后,说道:“不知这算不算得动静,皇后最近在翻查未央宫里所有宫人的来历,面上是说身家好的人以后好指派出路,暗地里是怎么回事儿,奴才还未查的清楚。”
我心上划过一丝不安,皇后这么做必然有她的道理,为奴才指出路?这个理由,我实在不能信服。
“六顺,凡事皆小心着点,不必为了打探消息把性命也搭进去。本宫乏了,你回去罢。”我将装有凌霄花的荷包藏于袖中,是要带去给惠贵妃。
“太子妃,奴才照旧问您一句,您宫里的人都可信吗?”
我瞥眉不悦,说道:“你若是觉着有什么,大可说出来,谁可信谁不可信!”
六顺兴许没想到我会发火,着急地说道:“太子妃,奴才只是提醒您。您宫里的阿初姑娘,不大对劲。”
阿初?怎么会是她?虽然样子看着滑头,但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我看着六顺问道:“为何说是她?”
六顺左右看了看,特意看了会儿窗外,才低声说道:“奴才上次来告诉太子妃凌霄花一事时,在窗外看到一个人影,奴才出去后,看到阿初姑娘,虽是在打扫,可奴才总觉着她的一举一动和探子一般。”
我不以为然地摇头,叹声道:“六顺,你多虑了,阿初是个可怜孩子。莫以你的眼光去看人,在你眼中恐怕人人都可看做探子。”
六顺退了出去,我心里思虑了一阵儿,吩咐绾儿准备玉辇,我要去一趟合huan殿。
宫人抬着玉辇,走得极稳,我看着紧跟在一旁的阿初,她真的会是探子吗?我故意没叫绾儿与我同行,总要让自己安心,若她不是,就当我误会,自会对她好。若她真是,那她又已经探到了些什么,是该要了她的命么。
心中想着事情,一会儿就到了合huan殿。我只是叫阿初在殿外候着,有些话不是句句都能让她听见的。
惠贵妃听到了宣驾,从内室疾步走到了外殿,我对她使了个眼色,她未多说什么,遣退了所有宫人,待人都走光后,我缓缓从广袖中拿出荷包,俯在她耳边说:“隔墙有耳,我在试一个人。”惠贵妃拿走我手中的荷包,听了我的话,轻点着头。
“阿初,进来斟茶!”我唤进了在殿外站在的阿初。她推开殿门,走到桌前,给我和惠贵妃一人斟了杯茶。她静候在门坎边,我心上浮出一丝凉意,她想要打听些什么!
我强压住心中的怒火,装作无事般对惠贵妃说:“明日就有好戏看了,未央宫可要热闹一番了!”
惠贵妃也配合着我,笑道:“可不是吗,宫里整天死气沉沉的,难得看场戏。”背对阿初,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知道她不懂我在做什么,我也怕她行差踏错,所以急忙接着她的话说:“人可都是安排好了的,那位主子哪里料得到是谁呢!”
阿初一定会想到是六顺,可是她不知道,我根本没吩咐六顺做任何事,她只是看见六顺与我密谈,至于谈什么,也是我说出来的才算真。阿初会信,明日我真的安排了好戏,若她真是探子,一定会找机会告诉皇后,好逮我们个措手不及。
“我可是告诉了他在辰时动手,到时候动静闹得大了,总会让主子下不了台面的。”我又刻意说了时辰,阿初始终站在那里低着头,阳光打进来,覆盖在她的身上,我看不清她的表情,我突然发现我从始至终都没有看清过,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太子妃今日可在我这里留膳?”惠贵妃端起茶饮了一口,随意问了一句,她不知道我的用意,但又怕多说多错,索性转了话题,反正我要说的,阿初该听的,也就是这些了。
“臣妾宫里还有些事儿,不留膳了。”我唤过阿初,借着天色还未暗下去,出了合huan殿,回太**。
一路上,我都不说一句,阿初一直静默地跟着玉辇走,我只能看到她的侧脸,我心里对她还是尚存一丝侥幸的,这样一个小婢女,若真让我狠下心来对付,我该怎么下手。
我回去后,绾儿迎上来,问是否传膳,我亦有点饿了,点头应允。膳食一一上齐,我看着又突然没了胃口,少许尝了一些,就退了下去。
绾儿服侍我褪妆,坐在铜镜前,任由绾儿梳理。我抬眼看了看窗外,阿初正在收采芍药,离我甚远。我盯着阿初,对绾儿说:“阿初这女子,你觉得怎么样?”
绾儿幽幽开口说道:“挺好,很机灵的一个丫头。”
我散下一头青丝,起身背对绾儿说:“今日好好看着她,她若踏出太**一步,即刻来告诉本宫。”
绾儿走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殿门。我躺在软榻上,睁着眼睛却不知看向何处。但凡阿初出了这个门,那就证明六顺的话是对的,她是探子,我真希望这个夜晚就这样平静地过了,无风无浪。
恍惚间,睡意正浓时,门外传来绾儿的声音:“太子妃,奴婢来报。”我起身看天色,已经笼罩在黑幕之中,应该是戌时了。
“她出去了吗?”我紧紧抓着榻沿,身子居然在颤抖!
“是,戌时一到,未当值的奴婢就可歇息了,阿初姑娘却摸黑出了太**。”绾儿的声音犹如当头棒喝,我霎时愣住。
“看清楚她往哪里去了吗?”最后一点期望,却还是被绾儿带来的真相打破。
“奴婢瞧见,好像是去未央宫的路子。”
我压下心中的一口气,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是这样了,阿初是探子,再不用怀疑或者不可置信了,她是皇后的人,但为何皇后要探我而不是惠贵妃呢。呵,转念一想,亦说不定惠贵妃哪里隐在暗处的探子也不少,知道我选了惠贵妃,当然要防着我,不能明来,派一两个监视我的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发觉自己很混乱,帮惠贵妃,灭皇后,难道还要助惠贵妃夺太子的储位吗?所谓恩情我已经还了,我还欠什么,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推下悬崖。我管不了皇后和惠贵妃斗得你死我活,与我何干,为何我要去趟这趟浑水。
既然如此,除掉阿初之后,我会遣走六顺,我只要保住自己和庄氏的地位就够了,管不了别人的死活,生在皇宫,最重要的就是自保,即使以后的某天会与惠贵妃为敌,我也只能一直往前走,没有永远的朋友,敌人却永远存在。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十章 争锋(四)
第二十章争锋(四)
夜半惊醒,虚汗已渗透中衣,我徒然地坐在榻上,气喘不止。我梦见了裴煜,他说他恨我,他恨庄子夫,我只能是远远地看着他,再也靠不近了,为何分离这么久,却依然对他眷念不减,什么时候,才能事过境迁,想忘,然而却不敢忘。
我在寅时就已经起了,实在没有睡意,换了身轻纱制的丝裙,发丝随意散于腰际。我打开殿门,凉风瞬间袭来,我闭了闭眼,渡步走到芍药花海里坐下。
天空已微微被熏染了一片晕红,与周遭的芍药一般娇艳。殿外响起打更声,我在心里数着,还有几个时辰,阿初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就会如流星陨落,划过生命的天际。
绾儿踏着小碎步走了过来,披了层薄纱衣在我肩上,我对她嫣然一笑,说道:“绾儿,还好有你。”
我伸手拉她坐下,像幼时一般,头枕在她的肩上,恍惚间,跨过时光,回到最初。我轻轻念道:“弹指一瞬间,物是亦人非。”
绾儿不懂我在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我坐着,直到骄阳冉冉升出天际,光晕笼罩整片天地,我却感这是阴暗的来临。
辰时将近,我木然地走回殿内,要去给皇后请安了。绾儿为我梳妆打扮,我看见阿初又在院外采集芍药花,每一朵娇艳欲滴的芍药在她手里,瞬间就没了生存的意义,命运被别人主宰,想要就拿去,不想要就暂且让你苟活。
阿初无意间朝我看来,我对她一笑,招了招手将她唤进来。她腕上还挎着花篮子,里面盛满了赤红的芍药,我起身走到她面前,拿起一朵芍药细看了一番,花瓣层层叠叠,托起一点若有似无的花蕊,如点睛之笔,更显花儿的娇艳。
我抬头对她说:“芍药的花期要过了呢!”
阿初没明白我话中之意,愣了半刻,回道:“是,奴婢正采摘今年的最后一次。”
我哀叹一声:“是呀,最后一次了,本宫着实觉得可惜。”
梳妆妥善后,我转过头对绾儿说:“今日不必你服侍本宫去未央宫,让阿初跟着去。”绾儿和阿初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却不敢多问,我扶上阿初的手,出了寝宫。
一路上,我都未再和阿初多说一句,她的手背冰凉无力,凉意蔓延到我的心上,我嘴角浮出一抹无奈地浅笑,除去一个阿初,除之不尽的是千万个埋在深处的阴谋,宫闱之中,没有情起,何来缘灭。
刚跨进未央宫的门槛,就听见宫人宣驾,惠贵妃也来了。我在心里冷呵一声,往日决不踏进未央宫,曾说过进来了,就绝不出去的人,今日来了,只为看一出好戏。我微微向惠贵妃行礼,跟着一干嫔妃进了宫殿。
皇后脸色阴沉,不苟言笑地端坐在堂上,她从来都是如此,看不出一丝喜怒哀乐。众人请安后坐定,都在等着皇后发话,而后才可以彼此絮叨一番。
许是觉着气氛太过尴尬,殿内坐满了人,却静默无声,惠贵妃笑吟吟地说着:“昨儿个我宫里送来一只八哥,可会逗人了!改明儿带来给妹妹们瞧瞧。”
我冷笑一声,果然处处要和皇后作对,皇后不开口,众人没法子说话,却见惠贵妃出来解围,众人百般奉承,谁还会记得殿上之人才是中宫之主。
皇后一言不发,神色淡然地看着堂下之人你一言我一句,好不热闹。我拿起一块盘子里的乳酪糕,送入嘴中尝了些许,很重的乳香味,入口即化。我笑着请旁边的辰妃也尝尝,辰妃推辞着说不喜这股奶味,我还未说出下句,就听皇后悠然开口。
“本宫今日听说了一件奇事!”
惠贵妃姿态从容的饮了口茶,说道:“哦?皇后娘娘不妨说出来妹妹们听听,也晓得这事儿到底奇不奇。”
众人都附和着惠贵妃所言,皇后微微抬头幽幽地看着我,目光凉彻心底,我对她一笑,神色坦然地连我自己都要被骗过去。
“不知谁说的,今日未央宫有戏可看!”皇后不清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惠贵妃‘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用团扇半遮面,故作淡然地说道:“妹妹我可最喜欢看戏了,不知今日唱的是哪出?”
众人不知皇后与惠贵妃之间的唇枪舌战,真以为有戏可看,喋喋不休地说起自己最爱看哪出,最喜哪个戏子。我看了惠贵妃一眼,她镇定自若地喝着茶,仿佛真是来观戏的看客,我坐在一旁,只待皇后说出下文。
皇后突然厉声喝道:“来人!把那戏子给本宫带上来!”众人立刻闭了嘴,看不透皇后为何翻脸,却又不敢多嘴多言,只好静观其变。
禁卫得令,毫不怠慢地退了出去,刀剑碰到盔甲的声音,刺伤我的耳膜。我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果然!在看到押上来的人之后,我身子瘫软无力,是六顺!
六顺浑身是一道道血口子,身上的宫装已被血色染得嫣红,已走不了路,禁卫拖着他跪在殿上,我猜想他的腿应该是被打断了。他趴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我差点就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可是六顺突然看向了我,目光犀利,且坚定,他在告诉我,不可轻举妄动。
这就是死士的意义了,就算舍命保主又如何,他已经被揭穿,即使皇后不杀他,他也不会苟活,没有完成任务,就只有一条归路,自了残命。
我遮挡在广袖中的手,紧紧抓在腿上,疼痛亦不觉得,我不敢再看六顺,一眼都不敢再多看,他是明白的,他没有退路了,我亦是。
“呀!这哪儿是戏子?看他样子,怕是刚受了酷刑吧,不知犯了何等大错,遭了这样的罪。”惠贵妃惊呼着说道,我看着她,她知道六顺是我派去的人,她知道六顺的作用,她什么都知道。她在等皇后的下一步棋怎么走,她顾不了那么多无关的人,对她而言,没有可用之处,留着也是祸害。
“且让这戏子自己说说,今日唱哪出戏!”皇后冷冷放下一句,即有宫人上前将六顺扶正跪地。六顺嘴里还冒着血泡子,他的声音细微到近乎无声,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得清楚。皇后给一旁的宫人使了眼色,宫人‘啪’一掌扇在六顺脸上,周围瞬间变得压抑,我亦感觉到那一掌像是落在我脸上,万分痛苦,我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可落泪,不可流露怜悯之情,否则便辜负了六顺的一片赤胆忠心。
六顺气若游丝,徒然瘫倒在地上,缓缓开口:“奴……奴才求…求娘娘饶命,娘娘……娘娘饶命啊!”一句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心口疼得厉害,六顺,是我害了你!
“他这是犯了什么大罪呀,娘娘要这样罚他!”惠贵妃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我若是不知她的本性,也险些被她骗过去。
“六顺;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背后的人,本宫可饶你不死!”皇后警告六顺,无非是想六顺将我和盘托出,可惜她低估了六顺的忠心,她以为六顺只是攀龙附凤的小人,她可饶六顺一命?我不会信,出尔反尔的事在皇宫里天天发生,没人在乎这一句是真或假。
“奴才背后哪里有人!奴才是娘娘的人啊,奴才只向着娘娘啊!”最后一句嘶吼,好似用尽了他一生的勇气,唇边不断的溢出鲜血,那股腥甜味盈满了整个未央宫,激发了我与生俱来的冲动,我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微微颚首,对皇后说道:“母后,这宫人犯了何错?”
众人皆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显然不明白皇后正在气头上,为何我要进来掺和一脚,为了一个宫人,即便是皇后当着我们的面活活打死他,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太子妃,一个探子,值得你帮他说话么?”皇后微眯着眼,审视的眼光看着我,我既然问出一句,就不怕接踵而来的祸端。可是,余光一瞥,六顺瞪着眼痴痴地望着我,眼里尽是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在求我,求我别说,求我不管他,可是,我如何做得到,如何!
“臣妾……”
“皇后娘娘啊……奴才没背叛过您啊!”六顺突然打断我正欲脱口而出的话,极力爬到皇后的脚边,有宫人上前踢了他一脚,他吃痛,‘扑’一口鲜血吐在了赤红的地毡上。
“太子妃,你想说什么?”皇后手执团扇,遮掩着鼻子,厌恶地盯着六顺吐出的鲜血。
“臣妾只是想说,一个奴才而已,不值得母后动怒,如若有罪,确实该罚!”我强装镇定,一字一句说得有序不乱,皇后愕然地看着我,惠贵妃对我点头浅笑,我木然地看着,不露丝毫悲喜。
“那本宫就依太子妃,你说该怎么罚?”
果然要将我逼到绝路,然,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不能让六顺枉死!六顺,我会替你报仇,血债血偿!
“母后觉得,仗毙如何?”
没人会相信杖毙这样的酷刑会从我嘴里说出来,活活打死,打到皮开肉绽,血流成河,只要人尚有一口气在,木杖就不会停手。我的确很残忍,昔日为我舍命,至死都不愿将我说出的六顺,却是我来结束他的使命。我若说得轻了,皇后不会依,六顺不会好死,同样也会想法子扳倒我,唯有往重的说,我才不会惹人怀疑,谁也不会想到,如此恶毒地处罚六顺的我,其实,才是六顺背后的人。
“本宫觉得太子妃这样罚,合情亦合理,贵妃妹妹觉得呢?”惠贵妃轻点了一下头,不着痕迹地给了我一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