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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裴煜的情,她看在眼里,懂在心里,就好像永远抓着一个我的把柄,随时都可能公之于众。她掐着我最致命的弱点,而我手中,什么也没有。
她伸手拂了拂髻上的步摇,手指顺着流苏珠子滑下,动作优雅妩媚。“世子病了,你若去见他,比任何良药都管用。”
他病了?何时的事,为何我一点也不知情。太子!他始终忌讳裴煜,在我面前封锁了一切关于他的消息,只要没人与我提起,我永远不会知道。何必呢,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何结果,我只想知道他安好,这也错了吗?
我极力克制住自己难以平复的焦急,问道:“裴煜他……病得严重吗?”
她轻叹了口气,转身对我说道:“庄子夫,你到底是怎样想的?你帮过我,我也可以助你逃出皇宫,和世子厮守。可是……你心里的人还是裴煜吗?”
我心里的人还是裴煜吗?从未改变,一刻也未曾变过,一直是他,从始至终心里都被他占据。可是我是谁?我是庄子夫,我是庄氏之女,我是太子妃,我不是只活在自己的心里,我还有更多的人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守护,我不能,不能为了裴煜,葬送一个又一个的无辜,我背负了太多,我没得选择。
我强作镇定的站了起身,对她说道:“娘娘的话可说完了?”我疾步走出殿,一步也不能停留,再听下去我会忍不住奔去裴煜身边!我会疯了!
“庄子夫,今晚亥时,裴煜在梨园等你。我已为你们安排妥当,只你二人。见与不见,都在你一念之间。只当还清当日你救我出暴室的恩情,你我两讫。”
我一口气疾走了一段路,转眼早已出了合huan殿。我多想没有听见惠贵妃最后一句话,多想耳聋眼瞎。裴煜,要见我么?见了说些什么了,说恨我,说不会原谅我吗?与其这样,不如不见,徒增想念,谁人伤我,我亦受得住,若然是裴煜,哪怕只是一句‘我恨你’都足以将我覆灭。
我不知道是怎样回的寝宫,只听绾儿惊声喊道:“太子妃!脸色怎么这样差?”我无力地摆了摆手,吩咐他们都退下。我独自走进内室,太子手持竹简,侧躺在榻上。
见我回来,温和地笑了笑,说道:“今日学的如何?”
我重重地舒了口气,极力扯出一抹淡笑,说道:“殿下是知道的,臣妾的女红见不得人。”
他‘哈哈’地大笑了几声,起身牵我坐在一起,轻吻我的额头,说道:“见不得别人,总见得我。改日给我绣个荷包吧,我日日夜夜都带着。”
我看着他,愧疚感堵在心口,让我难以呼吸。我只能再次辜负裴煜的一片真心,我知道我残忍,我知道我可恶。可是我能怎样,我不能去,去了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与他已经够痛苦了,见面不会好受,只会愈加想念。
心下已经决定不会去赴约,我对太子说道:“殿下今晚可留宿在这里?”我承认我害怕,若然剩我一个,我抵挡不住心里那股期望见他的感情。起码太子在身边,我会有顾虑,我会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太子疑惑的看着我,说道:“你一向不会问我这些的,今日可奇了!不过不巧,今晚约了武夷侯一同去太傅府上饮酒,酒兴正浓,估计要在太傅那儿过夜了。”
我的心随即一阵冰凉,我可以吗,真的可以做到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吗?裴煜见不到我,会不会离去,或是坚持等我?我到底是在期望他愤然离去,还是毅然等待?
今晚,会是个难熬的夜晚,没人陪我,有人却在等我。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十四章 情难了
第二十四章情难了
太子在申时时,与我吃过晚膳便去了太傅府。我坐在窗前看着夕阳一点点地西沉,余晖洒在大地之上,万物都笼罩在一片赤金艳黄的景色之中。
绾儿进来殿上了红烛,换了新的安神香,室内顿然升起袅袅清香。我对绾儿招手,示意她上前。“绾儿,今晚陪着我吧,像小时候一样。”
我拉过她的手,固执的让她与我同坐在软榻上,幼时我们常常如此,对着窗外谈天说地,说我以后定要嫁个一等一的好男儿,说她以后如何寻个好夫婿在家相夫教子。可是,如今看来,我与她都未如愿,那些天真纯洁的美梦,随着现实的残酷被生生扼杀,我们被永远禁锢在这个令人生畏的皇宫里,一生都在这里尝尽冷暖。
“绾儿,对不起,连累你被困在这个牢笼里。”我就快忍不住要落泪,绾儿却对我痴痴地笑,说道:“小姐在哪里,绾儿就在哪里。以前不是说过吗?”
绾儿叫我‘小姐’而不是那个敬而远之的‘太子妃’。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泪止不住的一滴滴由眼角落下。
总有人没变的,总有人还一如当初。当我回眸时,有人始终站在原地等着我,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她总信任我,总是义无反顾的在我身旁。
我感慨地说道:“绾儿,我的好妹妹。”
绾儿摇了摇头,急忙说道:“奴婢怎么当得起小姐叫妹妹,奴婢只是一个丫鬟而已。”
我伸手拂开绾儿额前的碎发,清丽可人的面容,其实,若然不是被我随我进了皇宫,她早该寻得良人。“绾儿,等你到了年纪,就可以出去了。我不会留你一辈子的,出去以后,你若愿意,我会让爹做主把你指给我哥做妾室,这样是有些委屈了你。但我知,你一直心属我哥。”
绾儿突突地绯红了脸颊,许是想到了我哥吧。幼时我们三人一起玩耍,哥哥常带着绾儿作弄我,甚至让我觉得绾儿才是他的妹妹。而我每次总是哭得稀里哗啦,绾儿会陪在一旁,任我骂,有时骂到气处,忍不住还要踹上她两脚。她总是在一边默不吭声,弄得我恍惚间还以为是她受了欺负。
‘轰隆’!窗外一束刺眼地光束激发了一声闷声雷轰然而至,紧接着‘哗哗啦啦’地倾盆大雨一发不可收拾。绾儿赶紧拉过纸窗,以防雨珠飘进殿内。
下雨了?下雨了!裴煜还在不在那里?他病了,千万不能淋雨。我在心里暗暗祈求老天‘让他走吧!让他走吧!’
我颤抖着声音问道:“绾儿……几时了?”
“就快亥时了!这雨估计得下一夜了,太子妃快歇息吧。”
雨越下越大,似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嘲笑我的懦弱和胆怯。我伸手推开纸窗,雨滴打在我的脸上,身上,烙印一般难以消逝。雨水的冰凉,心的冰凉,都瞬间将我击倒,我无力地斜靠在窗边,看着被雨水灌溉的万物升起层层白雾,迷离妖娆,一点点地侵蚀我就快支撑不住的意志。
‘咚咚咚!……咚咚咚!’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绾儿赶忙上前开门,不禁惊呼道:“呀!流离,这么大的雨,你跑来做什么?”
我‘腾’的一下翻身从软榻上坐起,流离全身已湿透,衣裳还淌着水,我看着她,已大概猜到她的来意。别说!求你别说!
流离跪在我面前,放声大哭,哭喊着:“太子妃快去看看世子吧!他病得严重,现下还淋着雨!”
好痛,心真的好痛!裴煜,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撕心裂肺的痛楚,阵阵袭来,我就快受不了了,我就快承受不住,心中不受控制地一直呼喊着那个名字‘裴煜!裴煜!’
流离并不放弃,眼泪和着雨水抹花了她的面容,她一边说一边磕头,额上已渐渐起了红印子。“太子妃!流离……流离求求……你,流离求求你!去看看……去看看世子吧!您不去世子……世子是不会走的!”
声音已经哽咽的不清不楚,却还是止不住的祈求我去看一眼裴煜。我脸朝向窗外,雨水狠狠地打在脸上,有温热的感觉,有苦涩的感觉,雨水也有温度和味道吗?好苦!好涩!平生所尝之苦相比之下也不过如此!
许是绾儿也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呜咽啜泣。我木然地坐在窗前,雨水沁湿了我的眼睛,我很难再睁开眼,我紧紧闭上,我不想听!再听下去我是真的要疯了!要疯了!
流离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几次脚步不稳又险些摔下去,绾儿上前扶她,她痴笑着甩开绾儿的手,对我斥道:“太子妃真是铁石心肠啊!枉世子对你一片真心!你不去……好啊……不去便是了!若你真忍得下心,流离无话可说!”
说完,流离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就要走,群裾拖过的地方也隐约淌出了水印。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好狠的心啊……好狠的心啊!’
心中突然冲出一顾不可抵挡的冲动,是啊!我怎么能如此狠心,怎么能如此冷血!裴煜在等我!他在等我!
我翻身一跃而起,也顾不得换装梳头,提着群裾,跑过了流离,奔向梨园。雨水模糊了黑夜,我奔跑在泥泞的路上,几次跌倒,几次爬起,眼泪和雨水肆虐,我管不了了,什么都不要在乎,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只是想他!
全身早已湿透,泥水打在我的白裙上,绽开绚烂的蝴蝶花,我伸手拔掉髻上的珠钗,随手扔下,乌黑的青丝瞬间倾下,在清风夜雨中飘然如仙。我仿佛已经看到那一袭白袍,那一抹背影,那温润如玉的面容。我极力奔向他,越近就越释然,裴煜,我来了!
梨树下,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果然,他从未离开。地上腾升的雾气让我感觉这是梦境,他好远,好近。我走到他面前,两个早已淋得湿透的人深情相望,千言万语,都比不过这一刻的安宁,这一刻重逢。
他看着我笑,记忆中从不曾消失的笑,每当我无助悲伤时,就会想起。我流着泪,我不知他看到没有,雨下得那么大,早已将我们模糊不清,我笑不出,说不出,动不了。
我一步步靠近他,伸手拂上他的脸庞,好烫!热度传到我冰凉的手心,还是能温暖我吗?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他总能在无形中给我支持,因为我记得他在梨树下吟诗,他在梨园里保护我,我给他的伤害,我抛出的魁,暴室里雪中许诺,这些点点滴滴,都成为我余生所思所想,只因是有关于他的,我都死守着不忘分毫。
他突然拥我入怀,坚实有力的胸膛紧紧贴着我的脸颊。我抬手环住他的腰,淡淡地一笑。记住吧,庄子夫,这是裴煜的怀,这是裴煜的味道,这是裴煜的温度,这一切一切都是裴煜的,此刻属于庄子夫,仅是此刻。雨尽情的下吧!淹没我们在世间,伴着阵阵梨花香,我与他互相取暖、互相冰凉。
“我知道你会来,我知道我可以等到你。我的命在你那里,你的心是不是也在我这里?”
他的声音和着雨声滴滴答答的飘然而至,我抱他更紧,恨不得就此不分离。
可是我必须清醒过来,不能沉溺!裴煜,就让我再抱你一次,再看你一次,最后一次了,奈何情未逝,缘已灭。
“抱紧我!我好冷。”我抖着身子,牙齿似乎都在打颤,却还是含糊不清地渴望裴煜抱紧我,那么暖的怀抱,让我那么心醉的一个男子。
他抬起我的下颚,眼里尽是坚定:“我要你等我!不会太久,绝不会太久!你我已有约定,你记住,你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女人!”
瞳孔中他的面容渐渐放大,唇上突然来袭一阵温热,吻,这样决绝毅然的落下。似乎都尝到了雨水的味道,顺着缠mian的双唇流进嘴里,舌尖轻触柔情。我柔软的身子任他环抱着,颤抖着唇瓣与他亲吻,有雨水滴下、有泪水滑过,都是甜涩的滋味。
“裴煜,你忘……”
“不要说忘了你!忘不了,不会忘!不管你对我怎样,不管你在谁身边,这些都不重要!我只在乎你要不要等我,要不要跟我走,要不要爱我?”
我惨然一笑,靠在他的怀里,叹道:“我们能等到什么,走到哪里去?”其实不想问出口,知道没有答案,永远不会有。也许我天生就包裹着残忍,我会扼杀一切希望,我总把真实当做盾牌,抵挡所有梦境。
“等白头偕老,去天涯海角。”裴煜幽幽道。
多美的誓言啊!携手看尽人世浮华,行遍壮丽河山,此生若还有别愿——生亦同衾,死亦同穴。
我再不说话,只愿安静地呆在他的怀里,与他淋同一场雨,看同一片天,呼吸着他的呼吸,只这一刻,因他而活。
他在我耳边轻叹道:“生死契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用尽全力拥紧他,让这一刻静止,时光不要流逝,我只愿抱着他,什么天长地久,什么天荒地老,我都可舍弃。我只剩这最后一点点的时间,只想在他怀里,既是最后仍是要放手,至少,我还记得他的温存。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十五章 探亲(一)
第二十五章探亲(一)
爹托人带消息进宫,哥哥终于要大婚了,日子定在下月初八,确是个吉日。绾儿知道后,有几日都魂不守舍,我心知却无法安慰,她不能做哥哥的正室夫人,且不说她只是个奴婢,哥哥是庄氏的嫡出血脉,正妻的家世怎样都要配得起庄氏。
据闻我未来的嫂嫂罗氏,是抚远将军的二女儿,生的娇俏动人,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这样的联姻是极好的,庄氏与罗氏向来是世交,朝堂上的两大将军之后大婚,自然是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我忽然忆起哥哥年少轻狂时曾许诺未到出人头地时,绝不成婚,那时的哥哥,意气风发,如天下所有铁血男儿一般想要出征沙场,保家卫国。可是,仅仅两年,哥哥的宏愿,哥哥的一腔热血,都被生生掩盖在过往云烟中。男儿志在四方,而哥哥的雄图伟略,终是要无声无息地被安稳度日替代。
我细心地挑选着眼前各色的礼盒,一个个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全是玉器玛瑙,金钗银饰,都是极尽奢华的贺礼。无奈一样合适的也未挑得出,反倒看花了眼,索性起身走到殿外舒展一下身子。
绾儿蜷缩在石阶上,头抬得高高的,似要把天望穿。我悄悄走到她的身边,一滴泪珠就顺着她的眼角滴到下颚。我叹了口气,也弯身挨着绾儿坐下,将她揽进我的怀里,说道“绾儿,能哭就哭吧,哭完才知道该怎么笑。”
她靠在我的肩上,也许此刻我就是她唯一的支撑点了,她念了哥哥多少年,盼了多少年,我不知道哥哥究竟有没有一丝察觉。她总是瑾小慎微的活着,有时面对哥哥脸红地似火烧,连抬眼看的勇气都没有。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此生所愿也仅是觅得一个携手共老的良人,然,良人另娶,她唯有遥望。
“小姐,我们还能出得去吗?”绾儿将眼泪抹去,抬头看着我,眼中清澈无杂质,眼圈微红,还不停的抽噎着。
出去?我哪里还有这奢望,能够安稳的活下去都已是最好,还求出去?我无奈地低下头,叹声说道:“你能出去。而我……不能。”
此时,夕阳西下,金辉洒在我和绾儿身上,没有暖意,只有冰冷。我们的一生都好像已经注定了结局,我们只是按照拟定好的路线一步不差的走向终点,途中经过的风景,遇见的故人,都转瞬即逝。待回眸触及时,终会发现,谁都没有牵牢你的手,谁都没有拥住你的身。依旧孤身一人,依旧如来时来,去时去。
我一直没能挑到心仪的贺礼,这几日为这事心下一阵烦闷,眼看婚期就要近了,连太子都问了几次,我也不好意思再拖下去,寻思着就今日吧,今日定要挑出一份好礼来。
桌前放着一尊送子观音像,通体由七色琉璃打造,光线从窗外或者殿外打进,就会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我伸手捧起,细看了一番,这琉璃即便是如此近看之下也是通透明净,呈色极好。正打算叫绾儿拿来礼盒装上,却听殿外宫人们的恭迎声:“恭迎殿下。”
他跨进殿槛,第一眼就看见了桌上的观音像,撇了撇眉说道:“你莫不是要拿送子观音去做贺礼?”
我起身拉过他的手坐下,笑着对他说:“臣妾觉得,这礼再合适不过了。送子观音,是好兆头。”
他伸手揽住我的腰,叹口气道:“不是我舍不得送,既然是好兆头,为何不留着给自己?”我的心霎时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他话中的意思,我怎能不明白?我死死地拽住纱裙,眼泪终是一滴滴地往下掉,我如何也止不住。
“子夫,别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慌乱地抹掉我脸色的泪痕,脸色难掩疼爱之情。我更是愧疚不已,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说道:“殿下,不要再阻止其他侧妃生子了,我……我与孩子无缘。”
我侧过脸,不忍再看他,越看下去就越心疼,他却固执的扳过我的身子,直视我说道:“你这话是何意思?”
我摇了摇头,泪水就跟着滴落在他的手上,越哭就越疼,疼得全身都在颤抖,冷,好冷!“臣妾身子落下了病根……臣妾……臣妾……”
我真的无法开口,真的说不去那句‘我无法生育’老天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夺去我的自由,夺去我的孩子,我的命呢!留着我的命做什么!
太子一直看着我,沉默不语,我知道他明白了,他的手死死地捏住我的肩,我吃痛一直紧咬着下唇,一股腥甜味溢进嘴里。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知道你在暴室受的苦,我若早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