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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行里的牙子跟陈大川都混熟了,见到老主顾又进来,一个姓王的牙子迎了几步,笑呵呵的招呼:“陈二哥来啦?进屋坐坐。”
陈大川回礼,气势上又有些犹豫,昨夜里狠狠的下了决心,镇子上的铺面一定要买,可是临到跟前儿,这腿肚子总是有些转筋儿……
“陈二哥还是要买个小铺面吧?这几天也没新的委托售卖的主顾,你没瞧中的那两个小铺面倒是已经张罗出去了,就剩下一个大的,地段又好,这价格忒贵,还没销售出去,要不,您再等等消息?说不定过个几天,就有新的了。”
王牙子很敬业,手里翻着一本小册子,满脸的认真,其实,这答案根本就不需要再翻册子查找。
阿珠笑起来:“王叔,那大铺面的主家,为啥要发卖呢?”
如果地段好铺面大,挣钱还不跟流水似的?即便自家不做生意,坐挣房租也很方便的,通常,都舍不得卖掉。
正文、第八十三章 拍板
“这事儿啊,说起来还真让人高兴,那铺面的主家姓马,家里的儿子争气,大前年中了秀才,去年又中了举,说是到了北边的啥子地方去做官儿,就在那儿跟上峰家的小姐定了亲,婚事也想在那边操办,马家就这一个儿子,思谋着怎么也得跟儿子儿媳住到一起去,免得将来生分了,这才要卖掉铺面和宅院,全家连根儿搬走。”
王牙子摇头晃脑的解释了一番,那铺面之所以难卖,就是因为还得连带着买下来宅院,普通人家有地方住,就不会再花那个钱。
“其实就那几间铺面,再带上后院儿,要三百两银子可真心不算贵……”。
耳朵里听到的终归不确实,阿珠提出要到那铺面里去瞧瞧,这买房子,也是要靠眼缘的,打心眼里不喜欢的地方,价格便宜也不能买不是?
陈大川额头上冒着汗珠子,不知道是紧张呢还是兴奋,王牙子也坐上牛车,一路给阿珠说些镇子上的热闹事儿……
这镇子在周围十里八乡的有名气,大名就叫“李官镇”,陈家村就在李官镇的治辖之下。
能叫“李官镇”,就是说早先出过一个姓李的大官儿,最起码做到了一品大员那一层面,才能获得以他的姓氏做镇子名字的荣誉。
“李家的后人都在这一片居住,千总大人的家就是最中间那一座宅院,占了多半条街呢!你们要看的铺面,就在最前面拐角处,跟集市就隔着一条街,周围还都是富户……”。
王牙子嘴里滔滔不绝。一边还没忘记了做比划,果然,拐过弯儿去,一排足足八大间的铺面,上着门板。预示着主人已经不再营业。
“早先是马家自己开的米面铺子,生意很不错呢。”王牙子跳下牛车去拍打门板,准备带着父女两个从铺面开始看起。
“其实马家后院还有一道门,正开在另一条街上,要不说地段好面积大,要价就显得高了呢!”
来开门的。是一个留守的老家仆,身子骨倒是利索的,恭恭敬敬施礼见客,率先往里面领人。
“这每日里,也能来两个看房的。家里的大部分东西都搬走了发卖了,你们随便溜达儿,小老儿就不跟这般紧了。”老家仆很规矩,陪着看完铺面,就不再跟随,继续留在院门口等待。
当初卖米面的大缸和木桌案还留下了两个,铺面里宽敞明亮的程度,令阿珠很满意。
后院就有点“高大上”了。一道道花墙,就让陈大川差点儿止住脚步,这马家很讲究呢。内院外院还区分着领域,房子有个三大座儿,很简单的平行排列,左右各有月亮门可容出入。
一水儿的青砖瓦房,古朴又沉稳,主人居住的正屋廊檐下镶嵌着雕花的木棂子。两个空落落的旧鸟笼,打开着笼门。在风中寂寞的晃动……
院子里的花草还很茂盛,树木也葱茏。走道上都用青砖铺着,还有一张圆圆的石桌,桌面上刻画着一副围棋棋盘,桌下是圆圆的石凳子,手鼓似的可爱。
最后一层房屋临近另一条街,大概平常主家出入都走这里,算不上高的门楼,大红色的门漆有些斑驳,铜铆钉硕大,即便还有些锈迹,也足够让庄稼汉感受到十足的气派。
陈大川额头上的汗水冒的更欢,这宅子别说是买下来,即便单单这般走上一圈儿,他都觉得压力山大。
自己是做过无数次类似购置铺面的美梦,但即便是梦境再美再超前,也远远达不到这般壮观的效果,这得是拥有多少财富或者做上多大的官儿,才能住进来的身份啊!
好在,咱们阿珠小同学是见过世面的,在肚子里细细盘算一番,又跟前世里买楼房的换算几率比对一下,便下了决心。
王牙子还以为自己这一次带人来,也只不过是过过眼瘾,却不料那个小姑娘拽了他的衣角,低低的商量道:“王叔,麻烦您再去给问个实在价儿,要是今儿就交钱下定买下了,最低多少两银子?要是合适,我们就定下来。”
“这——陈二哥您看?”
王牙子不知道此刻应该觉得欢喜否,按说如果说到这一步,那抽成就近乎十拿九稳的了,可为啥这家一个小不点儿来跟自己商量?
陈大川额头上的汗珠子“啪啪——”,掉下来两颗,眼珠子也泛了红,有气无力的对小闺女道:“阿珠——是不是——再回家——跟你娘商量商量?”
阿珠懂爹的意思,这么大这么正规的宅院和铺面,他心里承受不来,可是就母亲目前的身体状况,又不能载了来走动巡查再定夺,平白了说,怎么能描述的清楚这房这宅的可取之处呢?
而且,几乎可以预见到,王氏那性子,也跟陈大川相差不多少,想到要拿这么多钱出去,肯定也舍不得……
“爹,我娘那身子骨不能随便动,就咱爷儿俩做主得了,这不是还得让王叔再去问询一下价格吗?要是还嫌贵,那就等等——”。
先给大川爹一个缓冲的机会吧,这般一说,王牙子也会问的更精心些。
王牙子果然此刻的精神状态大有不同,爷儿俩能说出这一番话,那最起码证明,他们能买得起这房院,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啊,穿戴的庄户人的标准儿,却真的能掏出三百两银子来!
父女两个,还需要进一步沟通思想,要说服一个庄稼汉购买“豪宅”,什么“一步到位”的超前意识啊,什么这钱窝在手里生不出崽儿来,一定要花出去才能再挣回来更多啊……
拉拉杂杂的,到底把老爹给说得没言语了。
王牙子屁颠颠儿的跑回来,又是作揖又是抱拳,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陈二哥,恭喜你啊!这个老马头儿是个实在人,主家安排他在这边卖铺面宅院,卖出去就可以也跟去北边,他这心也急,直接给了最低价儿,二百八十两!怎么样?”
才谈下去二十两银子而已,阿珠眨巴着眼睛,决定亲自出马。
“王叔,您再陪我爹唠唠嗑儿——”。
小豆丁不按牌理出牌,王牙子还以为小丫头是找地方方便去呢,却不料人家两个买卖的正主儿,直接对上话了。
“陈二哥的女公子,聪明哩!”
王牙子的夸赞一定是出自真心的,因为,等再见到小姑娘,人家已经跟老马头儿谈的亲亲热热,连“马爷爷”都称呼上了。
自然,这宅院的价格又下调了,二百六十两,跳楼卖肾的价儿!
其实,依着阿珠的脾气,二百五十两也成啊,宁愿“半吊子”的名声挂脑袋上。
照旧,小丫头采用的是左手从怀中摸出银子的方式动作,“啪——”,一个金元宝,“啪——”,又一个金元宝,再陆续摸出一块一块银锭子和散碎银两……
真难想象,这家大人就放心把这么多钱放到一个屁大的孩子身上,王牙子跟老马头都瞪大了眼睛,视线在阿珠和陈大川的身上转来转去。
陈大川咂巴着嘴儿,好歹,没再继续反对,任由王牙子安排着在契约上签字,并送交衙门过户。
老马头去掉了一桩心思,非常高兴,指着老宅院讲古:“这里面的水井,还是小少爷刚出生的时候打的,算命的先生言说,小少爷五行缺水,打个水井出来弥补弥补,时运就谁都挡不住了,果然,小少爷就做了官儿,我这也得赶紧跟了去,少爷大婚家里用人,小老儿还能卖把子力气呢!这房子院子就全交给了你们,少爷留下的福气也给你们家了——”。
王牙子得了中间的抽成,脚底下抹油似的飞快,镇上的衙门又在近处,“唰唰唰”按好了大印,这买卖,就算成了。
老马头儿是个离心似箭的,叫了车马行的人来帮着搬行李,自己就穿戴好了要跟着住到车马行去,钥匙都是一式两把,全交给陈大川。
“咱这地儿安全,轻易不出个偷盗的祸事,你们尽管早搬过来,留下的家什,捡能用的随便用,跟马家无关啦!”
“陈二哥以后搬到镇子上,咱哥儿俩打交道的时候就更多了,没说的,以后有事就找我王牙子!”
终于,宽敞的大院子里,就剩下陈大川父女俩。
“阿珠,你掐爹一下,咱这——不是在做梦吧?”
没有了外人在跟前儿,陈大川终于漏了怯儿,把胳膊递到闺女手里,想让疼痛提醒自己梦境和现实的区别。
这忙得帮!
“哎呦——”,闺女的小指甲掐人,还挺厉害!
“你这娃儿,真是败家!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花这许多钱?”
陈大川口是心非的埋怨着,脚底下却没停,又重新把里里外外察看了一遍,嘴里反复的发出单调的“啧啧——”“好木头!”“门窗真严实”的赞叹……
“爹——到底看够了没有啊?咱这一天,肚子里就一块干饼子呢!”阿珠慵懒的靠在石头棋桌上哀嚎,本以为亲爹踅摸一圈儿就完了,谁料想竟然怎么都欣赏不够了!
正文、第八十四章 对抗
难道不用吃饭不需喝水,单单看着房子门窗就能吃饱喝足?
陈大川老脸一红,背着手转出来喝斥:“叫啥叫?以后,你也是镇子上的姑娘了,说话儿——得讲个规矩!”
嘿嘿,镇子上的姑娘有什么规矩?饿了不能说“饿”?
阿珠笑得抱着肚子,她其实很喜欢看到亲爹能这般嘚瑟的模样。
成为了在镇子上有房有铺面的一族,陈大川迈出门外时,胸脯挺得很高,就缺一尊肥的流油的大肚子,在胸前撑体面了。
不过,到底是经过饭馆的时候又漏了怯儿,拽着闺女的胳膊低声嘱咐:“可不敢往这里面去让人宰,阿珠,爹给你买几个包子行不?买肉馅儿的!管饱!”
“咯咯——”,小闺女的笑声脆生生的,又忘记了亲爹刚刚才嘱咐过的,现在已经是镇子上的姑娘了……
镇子上的姑娘能咋的?不过是笑的时候要用手帕子捂着嘴罢了,忒矫情!
那饭馆的门口,就有一个看起来跟阿兰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捂着嘴看着爷儿俩笑,一条丝绢的手帕子,扯成个降落伞的形状,遮住了一只手,另一只手扯着手帕子的一角儿,笑得花枝乱颤。
这么点儿的娃儿,就已经穿着迤地的襦裙出门了,可见人家的家世肯定富贵,陈大川愈发的局促,搓着手低头往前走,再不好意思拉扯自家闺女。
阿珠没怎么在乎这事儿,也露出一嘴白牙来回赠一笑,其实注意力都在小丫头的襦裙上,琢磨着。也要给大姐置办上这么几件能出门的衣裳。
可是阿珠这一笑,那个小姑娘反倒不好意思了,一扭身,逃进了饭馆里面……
陈家父女二人往肚子里狠塞了几个肉包子,要了大碗的苦茶水。就算是给五脏庙了一个交待。
“等赶了牛车,咱就回家,让你娘也欢喜欢喜。”陈大川归心似箭,直接抱起了吃饱就犯迷糊的小闺女,大踏步回铺面里去。
幸亏的每次这小闺女出门,都在牛车上备着一床小号儿的旧被褥。就是因为年龄小,不一定哪会儿就能睡着。
天气热,不担心小闺女收了啥风寒,陈大川把自己的大褂扒下来,遮挡在牛车扶手上。这样,下晌儿的阳光就照不到闺女脸上了,嘿嘿,阿珠随自己的模样,小眼睛单眼皮,可是皮肤白嫩啊,这得保护好喽!
阿珠可不知道亲爹还有这些小心思,她很疲累。睡的迷迷糊糊,梦境里都是那一拉溜儿铺面,和五颜六色的花裙子……
陈大川欢欢喜喜的回家。原本,是满怀着赶紧跟媳妇孩子们显摆一下新铺面的事情的,结果,还没进村子,就发现了许多的不对劲儿。
村子里静悄悄的,家家关门闭户。必须经过的那条村中大道上,没遇到一个人影。这是怎么回事儿?
路过陈家老宅儿,完全是出于习惯性的。或者叫本能,陈大川的脑袋不由自主的扭转,留神查看了几眼,竟然,也是铜将军把门,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斑驳的光辉……
肚子里跟长满了杂草似的,陈大川说不出是啥感觉,跟着牛车一溜小跑儿,就担心自家那个孤零零的院子,也出现了什么异常。
结果,还是预料成真了。
还刚刚出村子没几步远,就望见了在自家宅院的方向,挤挤挨挨的许多人影……
陈大川的心中发紧,一手扯了牛缰绳,狠命儿的往前领,家里就剩下大肚婆媳妇和三个闺女,可不能出什么事儿啊!
又放心不下牛车里的小闺女,这娃儿年纪小,睡着了打雷都不带醒的……
“阿珠——阿珠——到家啦!可能——出事啦!”
陈大川只穿一件短坎肩,后背已经被汗水洇湿,终于赶到了近处,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这些都是陈家庄的村民,跟陈大川出自一族。
可为什么不好好在家呆着,全跑到自家门前来集合?
上百口子人,男女老少都齐了,里正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连同村子里那几个活成老妖精的长老,正跟大开着的陈家院门对峙。
没看到王氏和孩子们的身影,陈大川心中一凛,双手扒拉着人群,扯着黄牛往院子里走,连个招呼都顾不得跟村民们打。
至于大家伙都在对他说些什么,太乱了,陈大川完全听不清楚,,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希望赶紧找到正在待产的媳妇……
进了院子,才发现外面的村民之所以不敢闯进来,是黄金蟒在坐镇,小黄盘在正房门前,蛇脑袋严阵以待的样子。
见到陈大川牵着牛车进来,黄金蟒也松了一口气,赶紧的往车上凑乎,想跟小主人做些汇报啥的。
刚刚大川爹那么扯嗓子叫她醒来,都没成功,小黄的蛇信子往脸上一舔,阿珠当即双手一挥,“啪——”,小巴掌拍在了蛇头上。
院门外,看到蛇大仙有了动静,里正等人的精神头就回来了,立刻又是一番跪地拜扣。
“大仙救命啊!陈家庄一年的收成不能丢啊!”
……
阿珠终于彻底醒转,坐起身子抱住小黄的脖子,另一边,陈大川把小闺女交给蛇保姆,自己赶紧往屋里奔。
最怕的,就是家里的大肚婆出现意外。
老辈人喜欢说“怕什么,就来什么”,正屋的大炕上,王氏面如金纸,正闭着眼睛斜倚在被褥之上,三个闺女跟二大娘和两个儿媳妇,都守在一旁。
陈大川只觉得浑身像是从水里爬过,颤抖着声音问道:“孩子娘——是咋啦?”
阿穗当先哭出声来:“爹快来,呜呜——娘刚刚晕倒了,现在还——呜呜——浑身没力气。”
二大娘站起了身子,叹着气:“秀娥气性大,听着外面动静大,就想出去解释解释,可是这节骨眼儿,谁能听得进去?”
那么硕大的肚子,连平躺下睡觉都不能够,浑身的气力早消耗的狠了,何况还要到外面跟那些急红了眼的村民解释?
解释什么?自己昨日里不是已经明说了吗?蛇大仙管不了藤蔓的事儿,自家人更帮不上忙,为啥又全都集中到自家门口来生事儿了?
“请了——郎中没有?”陈大川的声音里面都坠满了铅。
如果,王氏有什么不测,这个村子,他再也不要回来了,一家人全部搬走,再不留在这样没有人情味儿的地方。
“郎中就在外面呢!跟着里正一块儿求肯蛇大仙开恩,刚刚倒是进来号了脉,说是孩子无碍,脉象乱了些,让多躺着……”。二大娘说得清楚,心里也提着多半个儿,大川把媳妇交给了自己婆媳,万一有了什么闪失,可担不起那责任!
“我——没事儿——”,王氏半睁开眼睛,虚弱的应答,一只手抬了抬,又软软的放下了。
这一胎奇异的很,孕吐反应倒是从来不严重,吃食上更没受委屈,把肚子养的就忒大了,最近的动静越发的猛烈,睡觉都没办法踏实。
刚刚只不过没忍住,要到外面跟村民们讲讲道理,没说上几句话,竟然晕厥了过去,要不是二大娘和黄氏一直在两边搀扶着,这会儿,不一定出什么意外了。
黄氏咬着牙也很生气,除了自家公爹、丈夫和大哥,陈家庄全村子里的人都跑到山脚下闹腾来了,就跟蛇大仙欠了他们似的,一定要求肯的答应拯救他们的庄稼才行。
这其实哪里是求肯?还不是眼看着蛇大仙不发脾气,只盘在院子里守卫,并不攻击任何人,这才气势汹汹的,把求肯,硬是做成了“要挟”!
“要我说就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