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么,谁来告诉她?这辈子的欢儿,怎么就对她这般热情呢?他们应该是什么关系?前世埋你的人,还是你的债主、你的情人、你的兄妹?
可是夜色越来越沉重,真的不需要找到一个温暖明亮的场地,舒舒服服的喝杯茶、吃个饭吗?
可是欢儿还在继续,装了好多年的“废话”像泉水一样往外流淌。
“阿珠你今天给虎头豹子做的啥‘拔丝苹果’?俩小子嚷嚷说好吃还要吃呢,你怎么把我忘记了?做了好吃的要第一个想起我来才对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饯行晚宴
欢儿你不提“拔丝苹果”还算罢了,一提吃食,阿珠这肚子都快往一块儿拧巴了。
“大哥饶命啊!”阿珠弯腰施礼,终于抢到了说话的机会:“能不能给贫女一口饭吃?不是拔丝苹果也行,只要能填饱肚子,有个地儿坐坐——”。
还处于久别重逢之后的欢庆之中的欢儿少爷,立刻卡了壳,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尴尬了是肯定的。
阿珠占了主动,赶紧拖拉着两条腿继续往客栈前行,其实,就还差二百步远,就可以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喝口热汤。
身后,卡了壳的欢儿很安静,甩着袖子跟着阿珠,黑暗里,依稀能感受到后脖颈儿处,时而有喷出的温热气息掠过。
“我给你捎了礼物,单另放着的,回头,吃了饭,我给你。”
阿珠这句话就像魔咒,打散了少年郎满心的懊丧,欢儿率先一步,帮着阿珠推开了客栈的木门,笑嘻嘻的:“门槛高,阿珠你小心些迈。”
当自己还是过去那个“三寸丁”小萝莉呢吧?从黑暗里走进灯火的围绕,阿珠心情大好,对大堂里的伙计摆手:“我来找陈家铺面送来的客人周把头儿,速速摆饭,拣客栈拿手的酒菜都来上一些……”。
“好哩——”,伙计高声答应着,一边冲二楼上招呼着去请客人们,一边跑灶房去通告,掌柜的也笑呵呵的招呼自家婆娘给沏茶。
找了个最大的桌子坐下,阿珠伸手捶捶拍拍自己的双腿,长舒一口气。
欢儿的面容,终于明晰起来。
昔日脸蛋上的婴儿肥已经消褪干净,这娃儿目前不算胖。身板儿也宽厚了,就是白嫩依旧,目测——劲力也还没跟上趟儿,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慵懒懒的那么一歪一靠,胸前连一块肌肉的凸起都没配备。
浅蓝色的一身锦袍,领口袖口分布着深蓝丝线绣就的云罗纹。深蓝色的束腰。正中一颗闪光的猫儿眼宝石,在客栈的灯光下不时折射一番流光溢彩,很有几分儒雅与贵气的意思。
阿珠捧着一杯热茶。眼睛朦胧了。
因为,长大了的少年郎,眼光流转之间,分明就是——欢子的影像。
如果不笑不说话。就有与生俱来的一抹忧郁,隐在眼底。男孩子,生就了一双杏核眼儿,眼梢微微上挑……
如果启齿一笑,杏核眼就变身桃花眼儿。眯成一个天然的月牙形状,眼睫毛垂成两道弯钩儿,微微的颤动……
嘴唇微薄。笑起来跟眼睫毛的弧度相呼应……
还有一个不经心的小动作,令阿珠的小心肝儿。“噗通噗通”跳的跟小兔子一样。
昔日的欢子,就喜欢在额前留一缕略长的鬓发,半长不短,闲暇无聊的时候,就这么,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捻住那缕头发,顺着美人尖儿的弧度捋下来,试图够到嘴巴的位置,然后启唇吹气,手指松开,然后继续捋下来,吹气,松开……
慵懒的欢儿少爷,此刻斜靠着木椅,一只手就这么百无聊赖的玩着额前的那缕头发,那动作熟悉的让阿珠心疼。
灯光昏黄,欢儿不明白为什么对面的小姑娘举起了左手掌,颤颤巍巍的往他眼前送,脸上的表情,要哭不哭的……
“阿珠你的手怎么啦?受伤了?没有啊——”,少年郎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的双手伸出去,不知道是该接过来那只手掌,还是推回去。
好在,大周的粗嗓门及时响起:“阿珠你怎么才来啊?大家伙儿等你等的都睡醒了。”
瞬时间,时空错乱的感觉又回来了。
被打断了满心期盼的阿珠,再次回到现实,她的左手掌迅疾收回,欢儿发现了新大陆般的声音后知后觉的响起:“阿珠你手心上有什么脏东西?黑芝麻?”
果真只是南柯一梦,昔日被欢子反复追忆过的掌心的痣,在另一个人的眼中,只是一粒儿脏兮兮的黑芝麻罢了……
“大周叔,叫大伙儿都来吃晚饭,你们倒是都睡饱了,我可是一下午马不停蹄的在补货,肚子里还空着呢!”
阿珠跟外人反而更容易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果真的独身惯了,心理也“独”了么?
一票趟子手甚至不喜欢按部就班的从楼梯处下来,“嗖嗖嗖”飞纵几步,玩的跟武林高手似的,个个扬着声音跟阿珠打招呼。
“这是我们李官镇千总家的少爷,叫欢儿,跟我——跟我们家关系很好。”阿珠为欢儿作介绍,伙计已经开始摆盘。
“李家少爷啊?久仰久仰,我们恒丰镖行所到之处,几乎都可以看到李家店铺的分布,李老将军的威名也传扬天下啊!”大周打起招呼来还挺热络的,一下子就把欢儿少爷的精神头儿提了起来。
开始“废话流”的少年郎,在阿珠的眼里越来越遥远,这不是欢子,欢子没这么欢腾,没这么些废话,甚至,偏向于寡言少语,一双眼睛里面什么都有,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呵呵——”,阿珠跟着大家伙儿在笑,同时没忘记往肚子里塞东西,尽管客栈的饭食算不上精细,大多就是煮煮就得,也不影响食欲。
而且,这所客栈的手擀面条煮出来,比陈家铺面里的还要筋斗,掌柜的满脸带笑的在旁边解释:“别看我婆姨黑胖,膀子上一把力气,揉出来的面团,摔在案板上‘噹噹’响,这面条就是她做的,周围十里八乡,就没比得上的,多少回头客到我这里,就是惦记着她做的手擀面呢!”
能以老婆的黑胖为荣,并且津津乐道,这掌柜的真心挺招人喜欢。
黑胖的婆姨就坐在柜台后面幸福的笑,怀里还抱了个同样黑胖的女娃儿,三四岁的模样,已经疲累的昏昏欲睡。
这才是和谐的婚姻生活,阿珠内心有了一丝丝感动。
相比起前世那点点微薄的记忆,陌生的丈夫从来没有表示出嫌弃阿珠的龅牙,也从来没有赞美过她的其他品质,日子寡淡无趣的就像一杯微苦的清水,喝进去嗓子眼儿有些干涩不甘心,却也能止渴。
一顿饭吃的挺尽兴,欢儿少爷也跟着夹了几筷子菜肴,因为第二日就要早起启程,大周他们都没有畅饮,每人一碗就算过了瘾。
阿珠跟大周交待完了进货的账目,日常沟通的渠道,又嘱咐几句安全性的问题,跟欢儿依依不舍的告辞。
少年郎自以为已经长大,足以负担起保护小姑娘的责任,大周他们又了解阿珠那一身玄妙的本事,就放心大胆的让他两个作伴儿回返。
江湖儿女,不讲究细枝末节,啥“男女三岁不同席”的规矩也不理会。
夜色很浓重,大街上几乎没有行人,黑黢黢原该有些恐惧之感的。
欢儿的性致还是很高,摇头摆尾又恢复成小孩子模样:“阿珠你猜我为什么能这般自由?丢下小厮自己到处逛?哈哈——我爹娘带着祖母到京城去了,幸亏我死活不跟着去,才等来了你——”。
黑暗里,少年郎的面孔又瞧不清了。
是不是每个小孩子的心底,其实都渴望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几天?脱离父母亲人的看护,完全任着自己的意思?
阿珠轻笑,不接口,她觉得,自己现在可不能算作小孩子了。
这些年,她适应了独自生存,适应了四处周游的“大篷车”生活,也适应了周围大多是陌生人,与陌生人相处,猛不丁的跟熟悉的亲人们朋友们相聚,总觉得还不是太自在。
黑暗里,自说自话的欢儿少爷手舞足蹈,只需要阿珠时不时发出一声“嗯”,或者是轻笑,就足够了。
“先生说我聪慧,文章用词酌句都很恰当,而且广闻博识,天南海北的风俗典故知道不少,阿珠,这可都是你那些书信的功劳,我爹也说,大凡我把给你写信的劲头用到读书上,那没准儿就能中一个‘状元’回家。”
中状元?这傻小子挺天真的,李老将军带着干将苦守边疆,就是要把“少将军”扶持上“将军”“元帅”的位置,即便欢儿读书再优秀,恐怕,也不可能再送欢儿去中举,皇帝怎么会容许李家一文一武都占据朝堂高位,何况还有李氏遍布天下的店铺财源?
想到干将,那个如欢子一般总是淡淡的忧郁着的少年郎,阿珠沉默,思绪飘出很远……
就像是在回应阿珠的思绪,欢儿也讲到了干将。
“我那个大哥这时候肯定正乐的找不到牙,大嫂终于要生孩子了,我爹娘他们进京城就是等着孙子出生去了,哎,没办法,大哥早先已经在京城呆了两个月,孩子出生怎么都不可能再回京陪着……”。
那个打小被严格教育,受了不少辛苦却也因此懂得关心别人的少年郎,成亲以后,对新媳妇肯定非常疼爱吧?
反正,肯定不会是像自己前世的那一段婚姻,走形式似的在一起,没心没肺的自己,甚至都忘记了陌生的丈夫的模样……
阿珠沉默的时间太久,陷入回忆之中的神态,在黑暗里都浸出了一股子忧伤,连带的,眉飞色舞的欢儿,都相跟着沉默了下来。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第一百九十四章 儿子跟女儿的差距
陈家铺面门前的大红灯笼,像两缕燃烧的火苗儿,在晚风中轻轻摇荡。
一个长身玉立的小姑娘,就坐在铺面的门槛上,托着下巴,幽幽的望向远处缓缓走来的两道人影。
铺面里灯火明亮,欢儿的随身小厮等的都瞌睡了,对着头趴在桌案上。
“阿穗你还没睡啊?”欢儿扬声叫了一句,脚下开始小跑,还伸手拉了阿珠的胳膊。
坐在门槛上的姑娘直起身子,真的是阿穗,身上披了一件略厚的衣袍,搓搓手,笑盈盈回道:“知道你跟着阿珠去客栈了,爹娘让我在外面等等,都没睡呢。”
阿珠被拽了小跑几步,就有些犯喘,挣开了欢儿的手指往屋内走,嘴里还安排着:“欢儿你赶紧回家吧,本来就府里空虚,你这个唯一的家主还往外跑。”
也确实算是深夜了,没有再赖在别人家里的道理,两个打瞌睡的小厮也起了身,屁颠颠儿的站到了欢儿身后。
阿穗到底年长些,说出话来也婉转温柔:“那我送送李少爷,今儿天晚了,明儿睡饱了再来我家玩。”
“嗯嗯,我明儿一早就来,阿珠阿穗,你们等着我,镇子上新添的杂耍班子,我带你们去看。”欢儿往外走着,还不忘了嘱咐,同时预定明儿玩耍的项目。
“还有——阿珠,我这几天给你写的信还没发呢,正好,明儿也一并拿给你。”
阿珠忽然觉得,没准儿欢儿说的,先生夸赞他的文章写得好,是真事儿。
你想啊。每天都在练习写信,还经常长篇大论,为了显摆,甚至总是要拼命引经据典、斟词酌句一番,写作水平如何能不突飞猛进?
在外面的日子,欢儿的书信也确实曾经带给她不少快乐。
阿珠决定,等明天欢儿再来。一定得送上几件精美的礼物才行。
内院灯火通明。除了两个糟心的双胞胎早早的睡下了,其余人都在等阿珠回来。
这时候才真正的细数家常,王家老爷子把养猪场那边的变化交待了一遍。无非是四年前遇到了猪瘟,死的一个不剩,老爷子伤了心,被陈大川接到了镇子上。
藤蔓编织也停了。因为原料用尽。
唯一红火的,是跟李家合作的煤矿。这几年铁皮炉子跟蜂窝煤的交易推广很顺利,陈家庄的壮实汉子大多都投身于挖煤的行业,虽然每日里浑身黑灰邋遢些,腰包却是真正的鼓起来了。
庄稼地现在整个儿的有些被忽略。剩下些老弱妇孺打整土地,收成自然提不上去。
“咱家的荒田,很是红火了一两年。除了供应自家铺面销售,还外送了不少。可是你走了之后,那田地就慢慢儿蔫了,到后来跟普通的荒田也没大区别,冬日里照旧冻土啥都不长,村里人都说,是蛇大仙不在的缘故……”。
陈大川唯恐闺女伤心,急忙补充些好消息:“阿珠你当初勾画的那栋别墅,早早的就建好了,十里八乡的人都说好看,一直没人住,就等着你回来呢。”
“那——咱家原先的老宗祠呢?还有——跟着咱们做活儿的那些人——”。一幕幕熟悉的场景在眼前掠过,阿珠发现,自己其实还是挺想念陈家庄的。
“老宗祠?”陈大川脸红了,老爷子等人也耷拉下眼皮。
“李管家他们——搬到了煤矿上住,藤蔓也加工完了,你姥爷也来了镇子上,里正——就来商量——要买回老宗祠去——”。
于是就卖掉了。
“不过——咱们想回去的时候,还是有你的小别墅可以暂住。”陈大川说完这些话,有点儿羞愧。
一家人都是半路上经商的,没啥经验,也没什么精明的脑子,开拓业务是不要想,收成也做得艰难,阿珠在外面几年,买卖收缩了不少。
即便是最简单的方便面作坊,也只是略有盈利而已,那东西兴盛了几年,方子早就被别人摸索出来,目前除了在李家店铺销售,再远送干将所在的边疆,其余的市场,就基本上全被复制品占据了。
而且,跟李家合作还有一个最令陈大川不舒服的地方,虽然始终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到底如鲠在喉。
“李管家总说,煤矿的收益是跟阿珠你个人签约合资的,分红——不能直接给咱家。”
以至于白白看着眼前的银子乱飞,却装不进自己的荷包。
其实孩子的不就是大人的吗?毕竟小孩子是从母亲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现在又没有出嫁,哪儿要分那么清楚?
还有那栋漂亮宽绰的别墅,回乡祭祖的时候你可以暂住,但是李管家抓着钥匙不放,也说是给阿珠留着的,跟陈家没有多大关系。
很明显,两位老人和爹娘的意思是共同的,不赞成李管家这种把一家人分成两家看的做法,不过,阿珠听着听着,双手在鼻子尖儿前合拢,遮住嘴唇轻笑起来。
“管家叔叔做事儿挺认真的……”。
就完了?没再接下来拍着胸脯保证“我的东西不就是咱家的东西?等我见了李管家跟他说,分红和钥匙都给爹娘收着”?
小丫头还没满十周岁,这心就大了哩!
“对了,娘,等送走大周他们,我想回陈家庄看看,给小棒槌棒槌娘他们都捎些礼物,今儿那几个大箱子里面,你们先挑拣喜欢的留下,剩下的我带着。”
建成了好几年的小别墅,还没亲眼见过呢。
王氏点头:“正该回去见个面的,你二大爷二大娘也总惦记着你呢,你捎来的那么些好东西,你大姐二姐三姐也都捡了可心的走了,我们也都留了些,剩下的,你都拿回房去慢慢儿收拾着还些人情好了,李家也是大头儿,虽然现在大人都去了京城,也总有回来的时候,咱不能白着。”
可是这会子,王家姥娘的一张脸变得赤红,鼻子尖上甚至泛出了薄汗,思思艾艾的开口:“别介儿——别介儿——我是说,那几口箱子里面,都是好东西,虎头跟豹子将来用得着,我就——就——都收进他俩房里了。”
“娘,收起来了,再拿出来不就好了?”王氏接口,王老爷子耷拉着眼皮不接腔儿。
王家姥娘自认是一心为了闺女家着想的,她可没想从中占便宜,于是不再尴尬,据理力争:“秀娥你也见到那些东西了,阿珠这孩子打小手脚大,买东西不知道算计银子,个顶个的都是好物件,干嘛要拿出去送给别人?虎头跟豹子现在长大啦,哪儿哪儿不得用得着花钱?咱不得给他俩多置办些物件将来用啊?”
总之就是不想再往外拿了呗,你闺女拿回来的东西,全部留给你儿子花用,不是正正好的吗?
气氛刹那间有了些难堪,阿草先悄没声儿的撤离战场,阿穗也随之溜之乎也。
她们习惯了自己在家里的身份,都是终究要外嫁的闺女,跟儿子的地位别想比,认命走人吧,咱也不趟这浑水!
留下阿珠目瞪口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大川替丈母娘圆理儿,挠着脑袋解释:“你姥是说,回陈家庄的话,临时再置办些布头吃食啥的就行了,不用送那么贵重的东西。”
过日子的人家就得这么滴行事儿……
似乎一切都在理儿,又似乎哪儿有点不对劲儿,阿珠判断,自己的智商实在有待于立刻充值。
自己是怎么被长辈们嘘寒问暖的送回卧房的,阿珠有些迷糊,她真的挺累的,身子累,心也累。
“娘给你换了新晒的被褥,你好好睡,你爹说,明儿一早他帮着周把头开门赶车,你多睡一会儿。”王氏的声音就像催眠曲,阿珠的眼睛合上了。
只不过,听得庭院里安静下来,阿珠的左手心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