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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就有泪水蜿蜒着淌下,而雪落的越发多,我生怕他被雪湿了头脸,就想找一处躲避的地儿,几次拖着他起身未果,却不愿放弃,再次咬牙使出吃/奶力气,终将他拽起。
人却整个趴我身上。
说来也奇,他在地上软软的倒着倒不重,但要想挪动却万分艰难,可我是不愿那雪花弄湿他白袍子的。
当下便连拖带拽的与他前行。
只行了数步便“砰”的声撞上坚硬物件,我方反应过来,倒是头脑停住不转了,竟生生将巨冰忘掉。如今一撞之下实在吃痛,尤其右臂。
当即去捂右臂,却又忘了陆少卿,而他就“咚”的一声再次仰倒,这次我以最快速度寻到他,蹲着身子方要检查他情形,却突闻一阵天崩地裂的响。
那响声来势汹汹,我以为天地震动,恐是要出吃人的妖怪,但我自己本就是妖,这天下间哪有怕妖的妖?!而一番震动后天地并未崩裂,只是起了一声低叹而已。
那叹声低低的,似已幽封了千年的鬼魂,如今终见了天日。又似一扇锈迹斑斑的门,被人与午夜时分轻轻推开。
这叹音直直响在耳边,却又敲上肺腑。
我一个哆嗦,只觉得天气又冷上几分。
“谁?是哪个在叹?”,恐惧地望向四周,偏眼前只有黑雾,伸手去拂,仍只有黑。
“哎——”。
又是一声叹,这次却近得紧贴着我耳朵了!
“是哪个在装神弄鬼!”,便是连嗓音都控制不住的抖,但我依然将陆少卿紧护在怀。如今他晕着,我是决不能令任何人伤到他的!便是这音的主人的确是自地底爬出的万年恶鬼,我也要与其斗上一斗了!
“今夕何年?”,那叹音止了,就有个音问话,但那话音也如鬼魂般飘忽不定,我捉摸不到话音来自何方,只觉得声声都响在我心头。
“是哪个?”,我用力揽住陆少卿,他只是静静躺在我怀,似已沉沉睡去。
“今夕何年?”,那音又重复。
“裴少玉,你还能不能死回来么?!这里有鬼!”,我扯脖子嚎,却不见裴少玉应声。
“今夕何年?”,那音便第三次问。
“天历四六六年”,我咽口唾沫,万不想还有比我执着的主。而这句回话了了,竟听那音又是幽幽一声叹:“竟已三百年了?!”。
“三百年?咳咳,自开天辟地以来不止三百年吧!”,与她对话几句,又过了这许久,只是听她轻叹重叹,也不见还有动作,这幽鬼应该不伤人吧?!
“你抱的是谁?”,那音儿突地问。
“嗯?”。
“你怀里的人,是谁?”。
“他?说与你听你也不知”。我生怕她如金小小金般喜好吃人,忙用手把陆少卿脸面盖住,又说:“你呢?又是哪个?”。
“我?”,那人就苦笑,一连串的苦笑声震动得四野雪花扑簌簌落,“说了你也不知”。
“你倒学的快,竟将我的话照搬了”。
只是这人来的奇怪,而方才我与陆少卿又撞上巨冰,难不成是它?
“你是不是整日介都无人与你说话?怎的连今夕何年都不知呢?”,我用手探探陆少卿,他呼吸均匀,若不是我亲身经历他突然晕倒,必然要以为只是太累偷偷睡一觉了。
若当真是它,如今只我一个,即便要走也是无法做到,与其与这个喜欢叹气的家伙弄僵,不如闲扯着等裴少玉呢。
当下打定主意便也不似方才那般害怕,谁知我的一连串问话却换来那人许久沉默。
“不愿说?那就罢了!我本也不该打探别人秘密的”,我就说。
“不是不愿说,只是不知该从何说起”。
“怎的不知该从何说?便从头说好了”。
“我的确很久很久没说过话了,久到就快忘了该怎么说话。”,那音儿里带着微微苦涩,又言:“但我不觉得寂寞,心死的人,不知道寂寞为何物”。
“心死?”。
“你不会懂,没经历过刻骨铭心,没经历过亲子被夺,就不知道被最爱的人伤的痛!”。
当下我便无言,心中暗暗思忖着,能说出这般话的人,必是个伤情人了。看来它应是被封在冰中了。
“我未亲身经历,自然做不到感同身受。听来你是有大委屈了!”。
“我的确有天大的委屈,这委屈三百年后,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小丫头,你肯不肯帮我?!”。
“帮你?”,我便笑:“我如今连你的方位都听不出,怎的帮你?”
就有一时沉默,片刻后我听得那音又起:“你是瞎子?”。
“是”。
“可惜了”,她就叹。
“没什么可惜。这世上的事便是如此,失了便有得的。我因这眼盲却听得到从前未曾留意的音儿,闻得到更多花香,甚至连风吹叶响都清晰入耳。这都是另一种风情呢”。
“你倒是乐观。那你的眼是又是怎么瞎的?”。
“说来话长”。
“可惜如今没时间细听,等来日你再慢慢说与我。现下我只问你,肯不肯帮我?”。
“若猜得不错,你是冰中人吧?便是要我怎的帮忙?我又为何要帮你?!”。
我探探陆少卿,他依然呼吸平稳,突地就觉得,便是只这样躺在我怀也是好的,可眼下这冰中人要我帮忙,却不知该不该帮?
“我没有说服你的理由!更说不出你为何要帮我。我只是想去瞧瞧我的儿,为娘的却只瞧过儿子一眼,这天下间也只有我一个了”。
“瞧儿子?帮忙倒是能帮,但我眼盲又法力差,不如你等裴少玉吧,他一定肯帮”。
“裴少玉又是谁?”。
“与他一处的,说了你也不知。你都已三百年不见世间轮回,怎的能识得这些新人辈出呢!”。
那人就不言语,片刻后方又言:“我在此等三百年不算长,毕竟等来了你!如今你也不用怕,更不用等谁,你只需脚踏七星步,手捏乾坤诀,使出全部法力就成”。
“就能破开冰么?”。
“是”。
“那好,你就等着么”,我言罢便将陆少卿小心挪出怀,并放于地面之上,而放下后又生怕他冷,便再从怀中取出那对帕子为他枕着。做罢这一切方按着那人所言脚踏七星,手捏乾坤诀,便要将一身法力灌与双臂。
只是运行法力中,便闻天地间又起那震动之声,而这一次震动越发密集,到了后来竟连着脚下雪地也动,令人难以立足。我心下惊,便问:“这又为何?”。
“你若相信我,便别怕!一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怕!”,那人就说。
我努力想,这冰中人若换做随便一个都不会轻易救,但我偏要信她偏愿救她,原因为何恐只有我最知。
当下便不再犹豫,我咬牙就要将臂上法力一次惯出。
而一声疾呼便猛起:“小心上当!”。
却是裴少玉!
可我法力惯出怎能说收回便收回,当下就听一阵巨响,接着四野便有鬼哭狼嚎,而裴少玉那厮都已变了音:“痴儿,你气死我了!”,接着便被人猛地推开,我身子飞起,直直飞出丈许后,一头栽在雪地上,吃进满口的雪,一时间气便不接,而随后就觉得一个温热身体压住我背。
“别抬头!”,裴少玉简短吩咐。
我依言而行,只觉得四周似有何物簌簌而落,砸在地上以及裴少玉身上,听不到那厮呼痛,只试着那厮身子一紧一紧,似正承受莫大痛苦。
“裴少玉,陆少卿呢!”,我担心这阵子地动山摇,而陆少卿却无人管。
就听那厮咬牙道:“好,我这就去看!”,言罢我便觉得身上一轻,而此刻另一道音就突地响起了,却是先前那要我救的冰中人!她幽幽叹道:“九幽,我阎立青出来了!”。
阎立青?
便听裴少玉一阵猛咳,似被噎到:“我的娘啊!九幽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不停地刷新后台“我收到的评论”,可惜。。。。。。
☆、初见、旖旎
没时间细想,我也顾不得她是否那位公主,即便是,又如何?!冰块碎裂声更急,四野皆响起令人胆寒的崩裂之音,难道天地也要颠倒了?!我拼着命地往前爬,只想寻到陆少卿的所在。
“花锦绣,你疯了!”,身后有裴少玉嘶喊,可他哪懂我的心思?!
这一路爬行,不时有碎冰砸下,它们砸上我手臂、头脸,砸上我腿脚、后背,可我不想停也不愿停!若寻不到陆少卿,即便被砸死,我也不得瞑目。
“花锦绣!”,身后有脚步声起,那是裴少玉疯了般冲过来,他一把将我自地上揪起,大力揽入怀,弯腰低头用身子挡住落冰,我心下感动,脚步略停。
“别傻愣着,大师兄就在前面,暂时还安全,但我们再不赶过去,恐怕就很难说他会不会一路掉十殿阎罗那儿了!”。
他替我挡住所有冰雨冰石,带着我往陆少卿所在疾奔,恍惚间我又回到灵山岁月。
自我有神识起,便与常人不同。
我无亲人,未见过爹娘,甚至总是痴痴傻傻,我法力低微,即便曾努力过,却永远赶不上天资聪颖的狐媚子,便是连后开混沌的四妹儿,我也不及。
对别人来说轻易便能学会的法力,我日夜苦功却不得其法,我曾想人界都说笨鸟先飞,只要我努力坚持,总有一日可以赶上大家。
但,直至今日,我仍一无是处。
灵山方圆百里,无论人鬼皆喜唤我痴儿,我也的确痴傻,可最开始得了那名儿,我却真真曾失落难受过的。
记得那夜星月初升,我偎着山下那株百年树倒尽苦水,抹一回眼泪,只觉得那泪也成了山下的泉,总流不干。
而柳条就轻轻拂上我脸面,仰头瞧,方瞧到盘踞在枝桠间的裴少玉。
“哭什么?痴儿有什么不好?他们唤你痴儿难道你就真的成了痴儿?他们唤你九曲星君下凡,难道你还真能成九曲星?”。
他一副大咧咧吊儿郎当的样儿,跃下树来就随手扯一片叶,将那叶片置于唇下,就有好听的曲儿荡起。
那曲子儿吹了一夜,我便听了一夜,如今想来也不知吹的什么,但从此后我不在乎别人如何唤我。
其实,当夜裴少玉的话我是不懂的,但我想,我是不该被别人左右吧!除了陆少卿。
在东海裴少玉曾问过我:“怎么我唤你痴儿你不恼,狐媚子唤你痴儿你不恼,偏他唤你痴儿你就恼?”。他却是不知,有些话本不伤人,却因说出此话的那个人,而变得伤人了!
陆少卿,大概就是我这个痴儿的劫数吧!
说起来我比陆少卿年长,自他还只是个小小少年起,我便见过他。
初时,我只是对那么个顶点大却满脸正义的孩童好奇,我不记得自己年少时的模样,自打混沌开便已成今日这般,而那时我又因贪吃灵山后山腰的仙果而时常偷偷爬上峭壁。记不得是哪一日,更记不得当日大太阳是否跌落到山后,我只记得正窝在枝叶间偷吃果子,便有个小瘦身板,手持一把就快赶上他高的剑,努力往上爬。
“喂,小心摔下去闪了腰”,我倒是真真担心他。
“小妖,此乃灵山界,怎可令你偷吃仙果?!”。
“喂,左脚边岩石松动了呢!”。
“多谢提醒。但少卿仍要将你抓回去,令师父处置”。
“为何定要抓我?灵山上的大小道长,一向对我们睁只眼闭只眼么!难不成只有你看不起我是妖?!”。
“这世间万物皆有生存的权利,自然没有看得起看不起之说,只是那仙果也有生命,你这就轻易地夺去,怎么不替它父母爹娘想!”。
“照你这般说,那岂不该餐风食露?可你吃的喝的,哪一样无有生命?你不如停了口,不再吃喝吧!”。
“呃?师父没教少卿——不要得意,小妖,待少卿回去问了师父,再回来告诉你”。
我只当玩笑,他却当真去问,也可惜了好不容易爬一半的路。
不多时果然那呆子回来,一副得了大道的架势:“小妖,少卿问过师父,师父言道我们所食皆未开混沌,没有感知便不算生命”。
“那是你师父骗你呢!没得感知便不算命?它们沾阳光雨露,自幼苗起,每日努力生长,难不成只为了长成后供你们这帮子道士吃喝?你们口口声声说心怀慈悲,却每日吃喝别人性命,还不如我们这些餐风饮露的妖呢!我如今吃一颗果儿你就恼,那每日你吃喝别人那么多性命又怎算?我不吃果倒也可以,看你如今年纪不大,不如不修道,与我一同修妖吧”。
“不对!你说的不对”,他歪脖子认真想,末了便蹙眉,认真道,“师父不会骗少卿的!我这就去再问,小妖你等着我”。
“花锦绣”。
“嗯?”。
“我说我不叫小妖,叫做花锦绣”。
冰块如密集雨水,一下下击打在裴少玉身上,换来他声声闷哼,过往纷杂而现,成了一幅幅画,一幕幕皮影戏,那画里戏里有裴少玉,有陆少卿。脸上就有了凉凉冰冰的泪,裴少玉对我,是何时有了情呢?我对陆少卿,又何时低了姿态呢?!
第一次法力失灵,也是在那一日吧?!当小少年第三次自师父那儿问回大道来与我理论,因来回几趟动作已不再敏捷,而峭壁又实在陡峭,便在中途滑了脚一路跌下去。
也不知抽了哪股风,我竟不犹豫地扔了最爱的果子去救他,捞住他一把瘦弱的小身子骨,在身子腾起的时候发现,一直未曾失灵的法力居然猛地不听使唤!
“喂喂,莫开玩笑!这里很高呢!”。
“天灵灵地灵灵,过往妖魔鬼怪保佑,别摔死我!那样当真要被三界六道嗤笑了!我便成了第一个摔死的妖怪么!”。
可终归我俩齐齐滚下崖,幸而中途我抓住一株横生出的树干,方保全他肉身不至被摔成烂泥。
“大师兄,你没事吧?!痴儿,你是不是与他说鸣萱了?都说了不要提不要提!提了会死人的!
裴少玉那厮停住脚步,哑嗓子冲我喊。
“可在灵山也提过么,不是没事!”,我扯回思绪,伸手乱摸却摸不到陆少卿。
“在灵山有强大的法阵护着自然没事!你可知她当初为大师兄种下一粒情种,如今只待时机到了,便要开花结果了!”。
“情种?是开辟洪荒后,落入火凤一族的情种?!当初?又是哪个当初?”。
“总之他们先有三世情缘,如今又有情种,事情麻烦了!最重要的是她和你一样啊!你只知一味痴傻,被人家夺走所爱,恐怕都不知道怎么被夺走的!”。
我耳朵里嗡嗡响不停,只觉得莫名眩晕,九幽公主一直无有声音,而裴少玉似也不愿与她纠缠,此刻陆少卿生死第一重要,其它,还有何比这更值得深究?!
我扑跌下去,将身子伏雪地上,用双手拼命在雪中找,陆少卿就在此处,就在此处!就在此处!
灵山是最高的山了吧?
天已漆黑,群星璀璨。
找来藤条将他缚在背上,手脚并用一路往山顶爬,中途无数次的滑倒再起,我未曾想过放弃。我只是怕他没了呼吸!走了整整一夜方到山顶,自凌云阁扑扑啦啦奔出好多白,他们将陆少卿抬进去,将我撂在原地无人理会。
我直杵杵立在凌云阁外,里面因施法而泄露出好多耀眼的光,那些光每一丝每一缕都对我的妖力有所损害,但我却想得到这个小道长生死的消息。
“大师兄得救了!大师兄得救了!”。
默默转身,我是要回自己该待着的地儿,但他趴伏在我背后,那一声声喘气音,却烙上心头了。
而这一别,却不想竟有几载。
再见,他早已出落成仙风道骨,虽每日山下打水会来来回回几趟,脚步仍欢快,但见到我,却客气而疏远了。
但他却不知,我的眼从未离开过他,那些山路上睡着的碎石花草,那些零零散散的小玩应,都只为令他的脚步多停留片刻。
他长高了一点,修行又精进了一点,哪一次哭了鼻子,哪一回被师父责罚,何时曾偷偷放了被师弟们抓来提升法力的精怪,我都知。
“陆少卿,你竟在此,这次该跑不掉了!”,我终寻得他,试了试他的呼吸,仍如沉睡般,在他身上乱摸,应无伤。而本安全的地界,碎冰也开始长了眼般过来,我生怕伤到他,想也不想,只是将整个身子趴伏在他身上。
我是该护住他的!
但裴少玉却将身子趴伏在我背上,而且很轻,应是生怕在最下的陆少卿承受不住吧!而冰块已雨点般落下,裴少玉就一阵剧烈咳嗽,便有液体湿湿粘粘的落我背上。
我背过手去摸,又凑到鼻子底下嗅嗅,便大惊了:“裴少玉,你怎的吐血了?!”。
“没事,死不了!”,那厮满不在乎,可嗓子都哑哑的了,而且剧咳不止,又伴着急喘,此时不用看也知,他必是情形不好了!
“别硬挺,如今我们寻得陆少卿便万事大吉了!”。
“痴儿,还有九幽公主呢!别看她一直没动,可不代表我们就安全了!”。
“便是九幽公主又怎样?我与她说过话,不是坏人”。
“得了吧!坏人脸上没贴着‘我是坏人’几个大字。你就是心眼实,将来我死了把你一个人放在三界六道,不知道要伤几次心,被骗多少回呢!”。
“别死啊活的,咱们都要好生的活着呢!哪个都不许先死”,我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