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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葭心中疑惑,只有一瞬,面上便带了欣喜,道:“是给我的么?”
入画抿着唇笑,道:“既然送到元娘这儿来了,自然是给元娘的。”
“爹爹吩咐的?”
入画道:“是呢,侯爷亲自吩咐让人选了花样的。用的都是专门给侯爷做衣裳的绣娘。”
谢葭拿了一件绣着青莲的蓝底小袍子,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道:“我常听说,年纪略长的贵女们,也常常身着胡服,骑马而出。也会聚在一起打马球。可惜我年纪还小,身子骨也不好。爹爹怎么知道我有此心愿,送了此衣来,是让我画饼充饥的么?”
入画听得一笑,道:“元娘既喜欢,那入画就放心了。”
言罢,寒暄了几句,入画就告辞了。
谢葭面上的笑容渐渐逝去,而变成了些许疑惑,拿着那衣裳在手里摆弄了一下:“爹爹送这衣裳来给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知画奇道:“难道不是像元娘说的,是知道小姐向往贵女们穿胡服的心思吗?”
轻罗低笑。侯爷虽然疼爱元娘,但到底是个男子,又少入闺围,又哪里能这么体察入微了呢。
谢葭低声道:“哪里有这么简单。”
轻罗道:“元娘宽心,既然是用了侯爷的绣娘,那必定是福不是祸。”
当天晚上,谢嵩回府,入画便将送衣的始末,包括元娘的反应,都细细地对谢嵩说了。果然,谢嵩有一丝笑意。
“画饼充饥?看来是得好好教教了。不然她自个儿瞎学瞎用,以后是要闹笑话的。”
入画笑道:“依入画看,元娘年纪还小,就有此天赋,实属难得。只是,侯爷,那样……真的妥当么?”
谢嵩道:“妥,怎么不妥当。”
话已至此,入画也不便再多说了。
'正文 NO。007:真正用心'
刘氏一早听到消息,谢嵩吩咐做了几件小男童的衣裳,让贴身的大丫头送到了蒹葭楼去。但是却无门路去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蒹葭楼本来人就少,嫡女虽然年纪小,但到底是正经的嫡女,是不用和旁的姐妹同住的,来来去去都是在谢葭眼前的几个丫头。教养的妈妈自谢葭病了之后便少入蒹葭楼。后来谢嵩不知道为什么,停了嫡女的教养。
这样一来,要安插几个人进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蒹葭楼的大丫头轻罗自然和主子一条心。小丫头知画又是个机灵鬼,半句话也套不出来。三个洒扫的丫头和厨房的婆子又进不得楼,得不到什么正经的消息。
入画为人圆滑,但是常跟着谢嵩在外走动,和内院的关系一般。而且她是早许了人家的,刘氏也不能用抬她做妾来收买她,她也更不用看刘氏的脸面。
送男童的衣裳到嫡女房里……
这其中的用心,不但谢葭自己想不清楚,连刘氏和谢雪也疑惑了。怡性斋能打听的人都打听过了,甚至也让最年轻的红姬去试探过了,可竟然都没什么正经有用的东西。
谢雪暂时转移了注意力,认为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刘氏比她心思缜密不止一星半点,便暗暗多留了一分心思。
夜里,轻罗服侍谢葭沐浴过后,正和知画一起给她绞头发。谢葭侧身倚着美人榻,小脑袋靠在温润的玉枕上,听轻罗低低的叙述从外间打听来的消息。
“……刘姨娘很是上心,让赵妈妈亲自到怡性斋去问了。不过入画的嘴紧,赵妈妈也不敢多问。其他几个,二姨娘和三姨娘,就没敢到怡性斋去造次,只遣了人来我们楼门前走了一遭。”
谢葭有些意外,刘氏会骚动,在她意料之中。但是华姬和珍姬……
“那红姬呢?”
轻罗抿了抿唇角,神色之间有对这新姨娘的不以为然:“今天晨里,抱着小公子到侯爷跟前去过了。奴婢想着,大约是刘姨娘的主意,想去套套口风。侯爷留她到辰时末。”
红姬……
丫鬟出身,能抬妾全靠刘姨娘。年宴上扫了一眼,长得不错,大约是因为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四位姨娘里最漂亮的。只是论端庄不及刘氏,娇媚不及华姬,高贵不及珍姬。谢嵩对这种空有一副好皮囊,而没有任何特殊气质的女人,恰恰没有什么兴趣。府里的女眷似乎也都很清楚这一点,尤其是几位姨娘,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丈夫的秉性。
也正可能是因为这一点,所以谁也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刘氏是拿她当耳目使,指望她能从谢嵩跟前套出来点什么。但是她去过怡性斋之后,刘氏身边的小婢女依然在蒹葭楼附近晃荡。那也就是说,红姬是无功而返。
谢葭想了想,道:“轻罗,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轻罗一下明白了谢葭的意思。
她低声道:“主要是靠知画出去插科打诨。知画年纪小,谁也不会防备她。”
这样消息来源也太窄了。
谢葭道:“你应该多出去和各方的人走动走动。这偌大的郡公爵府,只要有心,没有什么事是打听不出来的。”
原本她没有太把谢嵩送衣裳的事放在心上,只是有些摸不清就里。可是她天生谨慎,看了各房的反应,隐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谢嵩当然不会无缘无故谋害自己唯一的嫡女,但却还是要防,他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推到风尖浪口上……
谢葭想着,反正她是个女儿家,自然也无意打压这府里的嫡嫡庶庶。但是却也不想让自己变得太被动。那么,有一个可靠的消息情报网,就是非常重要的了。
可惜,她年纪还小……身边也只得这几个人。大约到了明年,八岁上,按例会多派几个丫鬟过来,能不能用还不知道呢。眼下,也只能靠轻罗和知画两个人。
待她头发绞干了,她让轻罗去把她的月钱调出来。自沈蔷去了,她屋里的月钱就一直由轻罗掌着。原主偶尔也会关心一下,但是很少,基本上都是存着不动的。从给沈蔷守过孝,到现在能正经领月钱,统共是三年。每年二十两月钱。
轻罗交到她手上,整五十两。
谢葭掂了掂,挺重。屋里的开销,三年只去了十两,说明轻罗起码没有大手笔的中饱私囊。
她取出其中的四十两,道:“明个儿去兑了银锞子,轻罗带着三十,知画带着十两。”
轻罗错愕:“元娘?!”
知画反而大方,仔细想了想,道:“元娘是想我们在内院多走动,疏通疏通关系?”
谢葭道:“自然是,走动间,哪里用不着钱。”
轻罗有些忐忑,毕竟,三十两银子,对于一个平民三口之家来说,是可以过个两年还有富余了。她轻声细语地道:“纵然是走动……也花不了这么多。”
谢葭面色淡淡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一向大胆。
“只盼我这钱,别白花就是了。”
轻罗被她那种淡然从容的气势所慑,竟是不敢起半分别样的心思,只道:“是,奴婢必不让元娘失望。”
知画年纪小,但是非常机灵,听了谢葭和轻罗的对话,略一琢磨,也就明白了。谢葭主要还是在和轻罗对话,对她并没有多交代什么。其实还是因为对她的指望不大。但看她也不多说,听了一会儿想了一会儿,就慎重地把银子收了。
谢葭满意一笑。
几件男童的衣裳,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骚动,那说明一定有什么会冲突到几个妾室的利益。既然如此那最好还是早作准备,毕竟,刘氏母女竟然敢痛下杀手,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不久以后,谢嵩就亲自为内宅诸人解开了谜底。
一年之计在于春。
每年开春,大到朝堂,小到宅门,都会有一番新的整顿气象。侯门贵族家的子女,也结束了短短的年假,开始上学。
谢葭作为嫡女,到了这个年纪,该是请西席的时候了。一般,这种事情在开春之际,就该办好的。刘氏作为贵妾,没有了郡侯爵夫人,便由她做主。因为摸不准谢嵩的态度,也为了表示对嫡女的重视,先后请示了很多次。举荐的人选,也大多是经过斟酌的。可是谢嵩竟然都表示不满意,并且让她不用再管嫡女教养的事情了。
刘氏疑惑了一阵子,结果谢嵩丢了个重磅惊雷给她。
谢嵩竟然是想自己教!
这下不仅仅是刘氏,整个郡侯爵府内院就像被丢了一枚炸弹一样炸开了。谢葭自己也吃惊不小。只是这个消息已经放出来了,谢嵩还没有正式通知谢葭。
轻罗带回来的消息:“……大娘背地里闹了一场,被多嘴的人说出去了,侯爷不大高兴。刘姨娘罚了大娘在屋子里抄书。不过最近刘姨娘心情很不好,连大少爷都被她迁怒罚了一场。”
谢葭心中暗想,文远侯谢嵩,是一代文豪,性情洒脱,甚是不羁,会有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刘氏一向知进退,顺着谢嵩的心意行事,并不争宠,但是地位稳固。这次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谢葭觉得,这贵妾总不会是考虑到这事史无前例,传出去会坏了嫡女的名声吧?
幸好谢嵩虽然不理内院之事,却并不是真蠢。拖了几日,后院的骚动渐渐平息了下去。毕竟现在唯一说得上话的刘姨娘并没有太过尖锐,其他平妾最多也就是背地里嚼嚼口舌罢了。
然后他就正式通知了谢葭。来的依然是入画,大约是觉得对一个七岁的女童也没什么多说的,入画真的只是“通知”了一下她这件事已经决定了,还有上学的日期。
上学的日期……
地点定在外院的雎阳院……
难不成,谢嵩是想让她一个女孩子,和其他慕名而来拜在他门下的贵家公子一起上学,真正把她当成男儿教养不成?!
轻罗和知画都大惊失色,谢葭也有片刻的怔住,但是很快就喜上眉梢。
入画把她们的神情,尤其是谢葭的,一一记在心底,笑道:“那就这样了,侯爷那还等着奴婢去回话呢。元娘明日可要按时到堂啊。”
谢葭一脸的笑意,挽留了两句,也就让入画去了。
入画刚走,轻罗和知画就都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不敢说谢嵩太荒唐,只是忧心忡忡,这样传出去怕有人在背后嚼舌头。要知道,这个时代还是很重视男女之防的,少时便同男子一同席坐读书,还是侯门贵女,这要是被有心人一编排,传出去,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谢葭却是想的不一样,她笑了笑,道:“你们别急,我爹爹还能害了我不成?他自然有他的考量。”
贵族家养了女儿,尤其是嫡女,悉心教养,大抵还是想为女儿找一门好亲事。一来保她衣食无忧,再则是嫁了高门显贵,也能和娘家的兄弟互相帮衬着。谢葭想了,谢嵩为人虽然不羁,但是毕竟为官多年,不可能是一时的兴致。大约是有更长远的见识。
'正文 NO。008:上学'
他对沈蔷是有真感情的,不然刘氏也不会模仿过世的沈蔷的打扮和神韵。准确的说,在内院,唯刘氏在谢嵩面前还说得上两句话,大约是因为谢嵩一直在她身上寻找沈蔷的影子。其他姬妾,就是风情万种的华姬,在谢嵩眼里也不过是个玩物。
谢葭还能断定,他对嫡女也是很有感情的。这屋子里的水精帘、云湖玉枕都是珍品,谢嵩拿到手第一时间就送给了嫡女。谢文豪的名作千金难求,但是蒹葭楼的匾额就是他所题,还有一副山水折屏,上面的山水画就是出自他手。
既然这样,谢嵩当然会为女儿考虑未来。虽然现在她还猜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忧心忡忡未免可笑。亲者痛仇者快是谢葭活了两辈子最忌讳的事情,现在她以最快的速度分清了亲敌,自然也不会质疑谢嵩。她应该担心的,是刘氏等人会不会暗地里动什么手脚。
第二日便要去上学。谢葭心中带着几分期待,几分紧张。早早便起了身,选了一身绣了兰花的青衣,简单地把头发绾在头顶束成一髻,完全是个未成年的小男童的打扮。对着镜子一照,因年纪尚小,倒也不会过于娇柔妩媚,只觉得是个漂亮的小男孩罢了。
谢葭瞧得一笑。
轻罗一夜没睡好,面色有些憔悴。知画和谢葭年纪相仿,也做小男孩打扮,充作小书童。
轻罗送了她们出了蒹葭楼,便看到怡性斋亲自派了小软轿来迎。轻罗吃了一惊。雎阳院在外院最外围,身为郡公爵府的宝贝,元娘的蒹葭楼在内院最中心,距离不短。要长期来往,当然还是有轿子方便。只是这小小的轿子……看起来,侯爷是早有准备的。
谢葭神态自然,钻了轿子。抬轿子的都是谢嵩身边的人,不在刘氏的势力范围之内,抬着嫡女,自然小心。轿子四平八稳,走得却快,行了一刻,便出了内院,再到了雎阳院。
未近,郎朗的读书声已起。都是稚嫩的童声,这批弟子是去年新收的,刚入了门。今年是要开始学着些真本事了。
随轿的还有谢嵩身边的二等丫头梧桐,亲自揭了轿帘,笑道:“今日将军府的卫侯爷过府,我们侯爷正在见客,吩咐了等元娘到了,便让元娘也去见见的。”
卫侯爷,那是将军世家的忠武侯,也是二品开国郡公,郡公爵的爵位。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个人的存在,但是也没有见过面,大多数是听说。
听说他也是谢嵩的弟子。但是出身武侯世家,满门忠烈,这一代已经死得就剩下这位卫清风卫侯爷和他的寡母。堪比史上最悲壮的杨家将一门。
谢葭不由得也存了几分好奇之心。
梧桐引着她进了雎阳院的长廊,却没有去正厅,而是去了后花园。读书声渐渐远了,反而是鸟鸣声开始清晰起来。长廊的尽头,大片的阳光泄下来,倚栏的兰花开得正好。
那是雎阳院的内湖。也是整个郡公爵府最大的内湖。
梧桐停下了脚步。
谢葭好奇地隔着兰花探出头去望了望,只看到两个背影。
一个,自然是谢嵩,背对他们坐在……石头上。即使是背影,也看得出来悠闲和洒脱。
另一个……穿着一身严谨的青衣,身形修长,宽肩窄腰,但是整体的架子还带着些许青少年未长开的稚嫩感。就是那个坐姿……怎么看怎么端正,怎么看怎么老成。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是梧桐越过了谢葭,上前去给那两个人见礼。谢嵩回过头来,谢葭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在钓鱼……
谢嵩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谢葭的打扮,倒是笑了一笑,道:“娇娇,来。”
谢葭忙收拾了心情,轻快地上前,先俯身见礼:“儿问爹爹安好。”
而后眸子一转,又伶俐地道:“卫侯爷安好。”
卫清风先前一直关注手里的鱼竿,此时才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和头发一样一丝不苟:“元娘。”
谢葭咧嘴一笑。这人长得高,看背影差点被他诳了去,以为他起码有十六七岁。看了面相,虽然有点少年老成的迹象,但是还是看得出来实际年龄要小一些。最多,就是十三四的样子。
这两个人应该是一大早就坐在这里了,头上都有些露水。谢嵩的兴致很不错,道:“清风,这是我的元娘。”
语气间竟是如平辈朋友一般自然。不过谢嵩会做出这种事,倒是一点也不奇怪。
谢嵩又道:“前些日子,这丫头读了《洛神赋》,思慕得紧。有空我带她去你府上,看看顾恺之的真迹吧!”
卫清风微微有些惊讶,但还是道:“师座能来将军府做客,是清风的荣幸。”
真是……一板一眼得很。
谢葭毫不犹豫地把“未老先衰”的标签贴到了他身上。
还是谢嵩有趣得多。
谢嵩倒是不介意他的刻板,笑着对谢葭道:“起了个大早罢?”
谢葭老老实实的,道:“不早,平日里都是这个时辰起的。不过爹爹,儿初来乍到,跟不上雎阳馆的师兄们的进度怎么办?”
谢嵩道:“去年一年,他们也不过学了些《幼学》、《弟子规》之类的东西。认认字罢了。娇娇现在开始学正好。夜里爹爹让人把《弟子规》先给你送去,你看着做个消遣也就是了。”
谢葭想了想,道:“都听爹爹安排便是了。”
卫清风微微有些诧异,道:“师座,男子和女子的教养,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
谢嵩道:“我准备等过了清明,就让人去请白夫人来教娇娇音律。诗赋,书画,还有棋道,我亲自会教。”
亲自教……白夫人是名动京城的大琴师,有她来教音律,当然是最好。但是由谢嵩亲自教导诗赋书画,恐怕整个大燕,也找不出比他更好的西席。
卫清风知道这位老师行为一向异于常人,何况这是人家内宅的私事,他也不好多嘴。因此只是道:“元娘及笄了便要出嫁,只怕学不到多少。”
你这个当爹的,总不能人家出嫁了,还跟着去教学吧?
谢嵩满不在乎地道:“我才不要我的元娘辛辛苦苦地学什么琴棋书画,只为博一个虚名。你只要挑一样你喜欢的,真正学透了,就够了。”
言语之间,颇有一种为人父的骄傲感。
卫清风隐隐觉出些什么味道来。大燕史上,并不是没有女子承爵的事情,只是开国至今,也只有三位。其中两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剩下的一位,是招赘入门的。毕竟女儿出嫁把爵位带到别人家去了,也太不值当了。老师把元娘当男孩教养,大约是动了由嫡女承爵的主意。
可是谢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