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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听见有男人的声音出现在这小石屋,吓得猛地睁大眼睛。
待看见周怀轩那张无懈可击,但是又平静淡然的俊脸,盛思颜才想起来昨夜的事情。
想到那些绿油油的狼眼,她禁不住又吓出一身汗。
周怀轩看了她一眼。将盛思颜搁在床边的大棉袄拿起来瞅了瞅,然后用两根手指头拎着,扔到墙角。
盛思颜一看急了,裹着周怀轩的貂裘坐起来。轻轻“暧”了一声,“那是我的衣裳啊!你把它扔了我穿什么?”
周怀轩指了指她身上的玄色貂裘,“穿这件。”
盛思颜哭笑不得,想把这件貂裘扔了,但是一想到里面只穿着一身薄薄的软绸睡衣睡裤,只好把那貂裘裹得更严实,哼哼唧唧地道:“我穿这件,那你穿什么?我跟你说,在屋里虽然暖和,但是一开门。出去把你的皮都冻破了。”
周怀轩没理她的聒噪,从墙角拎起她的大棉袄,背过身子,往门口走去,然后拉开门。居然出去了!
小石屋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盛思颜愣愣地看着大门,眼神黯了黯,半晌没有回过神。
王氏也被松鸡汤的香味熏醒了,她抽了抽鼻子,坐了起来。
盛思颜忙裹着貂裘从床上下来,胡乱捋捋头发。将那长大的貂裘在身上绾了好几圈,才系得结实了。
“娘,这里有鸡汤,您先喝一点。”盛思颜来到地窠旁,揭开锅盖深深嗅了一口,然后用勺子给王氏舀了一碗鸡汤。服侍王氏在床上喝了。
王氏喝完一碗热滚滚鲜香的松鸡汤,才觉得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她笑着看了盛思颜一眼,道:“来,我给你梳头吧。你好几天没有好好梳头了。”
盛思颜满不在乎地摸了摸自己发了毛的辫子,道:“其实要洗一洗了。”
自从下大雪之后。她就一直没有洗头了。
王氏点点头,“今儿可要烧热水洗一洗。”又问:“周小将军呢?你好些了吗?一大早就起来熬松鸡汤,辛苦你了。”
王氏以为这汤是盛思颜熬的。
盛思颜惊讶,“这汤不是娘熬的?”
她以为是王氏熬的。
两个人都会错意了。
“难道是周小将军熬的?”王氏大奇,咂咂嘴,“味道真不错。啧啧,这周小将军,真是看不出来啊。还有这样的手艺……”
盛思颜也觉得惊讶,她的目光在小石屋里看了一圈,愕然看见小石屋里唯一一张桌子上,躺着睡得十分香甜的小枸杞!
她可是最清楚,小枸杞睡觉不稳当,睡在床上,一晚上能从这一头滚到那一头。
盛思颜每天晚上都要无数次醒过来,将小枸杞搬回枕头上睡好。
但是现在看小枸杞一个人睡在桌子上,紧紧贴着墙壁,睡得规规矩矩,像是知道如果睡得不规矩,就会掉下桌子!
“这孩子……”盛思颜笑着摇摇头,过去将小枸杞连着薄毯抱起来,放回她刚才睡的床上去。
王氏也笑,问道:“周小将军呢?走了?”
盛思颜点点头,“刚才出去了。”
王氏忙道:“那正好,咱们梳洗梳洗吧。昨夜真是太失礼了。”
昨天她们一家人饿得快死过去了,等看见周怀轩,两人都是精疲力尽。
盛思颜发了一场高烧,到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
王氏也是疲累不堪,不过好好睡了一晚,刚刚吃了一碗松鸡汤才好些。
盛思颜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长大的貂裘,下摆起码有一尺来长是拖在地上的,自嘲道:“如果能回去,我还得赔人家一件衣裳。”
王氏笑而不语,去屋角的水缸看了看,里面盛满水。
盛思颜把松鸡汤盛出来,另换了一个大锅烧热水。
很快水烧好了,她和王氏一起就着一盆水,洗了脸,又搓了手脚,再把小枸杞拎起来,给他洗脸洗脚,顺便再给他擦牙。
小枸杞醒了,抱着盛思颜不放手,比平时极为依恋她。
盛思颜不知何事,只好拿松鸡汤哄他。
小枸杞不爱喝汤。但是爱吃肉,吃了几口松鸡肉,小鼻子皱了皱,指着地窠底下道:“香。好香。”
王氏将桌子收拾了,薄毯放回盛思颜和小枸杞的床上,道:“把吃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吧。”
盛思颜应了一声,将松鸡汤端过去。
小枸杞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地窠,上面的火焰快要燃尽了,底下的灰像是又厚了一层。
盛思颜想了想,拉开门,看见外面的大雪已经停了,积雪足有两尺深,堆在门口。将小石屋的大门盖住一半。
周怀轩正背着手站在门前的雪堆上,居然没有陷下去。
皑皑的白雪上,他背手站在那里,很有些遗世独立的风姿。
外面那么天寒地冻,他却只穿一身藏蓝色箭袖薄狐皮长袍。腰间系着一条宽宽的同色牛皮腰带,越发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黑得发蓝的顶发用玄玉簪子束起来,其余的头发披散在脑后,一直垂到肩头,一丝不乱。
盛思颜看了看自己发黄分叉的鞭稍,忙甩将大辫子甩到身后。努力笑着柔声道:“周小将军,外面冷,进来吧。”
周怀轩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将他的貂裘穿在身上,虽然长大不堪,一点都不合身。却也没有脱下来,心情奇异地好了起来。
他走回屋里,顺手带上门,抬眼就看见小枸杞抱着盛思颜的腿,如同一只无尾小熊一样。
盛思颜走到哪里。他就跟着挪到哪里。
周怀轩不动声色看了小枸杞一眼。
小枸杞的嘴瘪了瘪,马上放开盛思颜的腿,蹭回到墙角,和小刺猬阿财并排坐在一起,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
周怀轩嘴角的弧度可疑地翘了翘。
他坐到地窠边上的小板凳上,慢条斯理地拿火钳将地窠里的灰烬拨开,露出两团被余烬烤得焦黄的“土疙瘩”。
他拾起一只“黄土疙瘩”,拿火钳往上头用力一拍。
黄泥壳应声而落,露出里面喷香扑鼻的烤兔肉!
小枸杞顿时冲了过来,嘴角流着口水看着周怀轩手里的烤肉。
盛思颜欣喜地道:“这是……野兔?”
周怀轩点点头,将从黄泥壳里刚刚剥离的烤野兔递到盛思颜面前,“趁热吃。”
盛思颜忙接过来,道:“我切一切,吃一点,剩下的存起来。”
“存起来?”周怀轩疑惑,“都吃了。”他催促。
“不行的。就这两只野兔和山鸡,要吃好久呢。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能化。”盛思颜一边说,一边拿小匕首将那外焦里嫩的兔子切成小块,码在粗陶盘子里。
王氏也轻叹,“是啊,这雪不化,我们不能下山,山下的人也不能上来。”
周怀轩没有说话,坐回地窠旁边的小板凳上,再一次捞起另一只“黄土疙瘩”,拿火钳啪地一声拍开,露出里面又一只烤的焦黄熏香的野兔。
小枸杞的眼睛圆圆地瞪过来,就差把耳朵竖起来了。
盛思颜:“= =”。也不用这样吧?这么快就忘了大姊了?
王氏笑着将小枸杞叫过来,给他面前放了盛思颜切好的一些烤兔肉片。
盛思颜自己只吃了两片,给王氏却满满盛了一盘子,又给周怀轩盛得更多……
周怀轩只拈了一片兔肉,味同嚼蜡地吃了,剩下地全推到盛思颜面前,“吃。”
盛思颜摇头,“我吃饱了。你吃吧。你昨儿吃过没有?我晚上睡得早……”没有来得及给周怀轩做吃的。
周怀轩看着她,淡淡摇头,“我不饿。你吃。”
王氏看着这两人就着一盘兔肉推来推去,眯了眼睛微笑,“思颜,你就吃了吧。这大雪天周小将军既然能上山,就能下山,不会饿着的。咱们却是得等雪化之后才能下山的。”
意思就是周怀轩随时会走,不用担心他吃不饱……
盛思颜只好讪讪将盘子端回来,坐在周怀轩面前慢慢夹了一片兔肉吃起来。
用黄泥烤制的兔肉外焦里嫩,还有松露奇特的芳香,味道好得难以形容。
盛思颜“唔”地一声眯起眼睛,和小枸杞吃东西的神情居然有些神似。
周怀轩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别过头,也不说话,坐到地窠前面,一直看着地窠里面的火焰出神。
王氏起身,在小石屋里来回走动,一边向周怀轩问话。
“……你去西北了?药材找到了吗?”
“找到了。”周怀轩点点头,不过他的神情明明白白地表示,找到药材也没用了,因为皇帝已经死了……
王氏又问:“你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这是她最奇怪的地方。
王家村的人既然没有将她们出卖给昌远侯府,也不会出卖给神将府……
周怀轩没有做声,沉默地听王氏说话。他总不能说,是周老爷子告诉他的。那岂不是把老爷子给卖了……
那些灰衣人就是周老爷子的人。没有他们,盛思颜和王氏他们不一定能在这药山上熬过两个月。
盛思颜见周怀轩默不作声,想了想,微笑着轻言细语地道:“我先前去贵府上送过一次帖子,想求见周老爷子,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但是一直没有回音。”
周怀轩唇角的讥诮一闪即逝,“帖子?”
这件事他倒是一点都不知道。周怀轩看着地窠不语。
盛思颜点点头,“后来我们走的时候,也曾经去贵府上又试了试,还是见不到周老爷子,我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耽搁,只好仓促离开京城。”
这是周怀轩最疑惑的地方。
据他所知,盛七爷的案子押后再审,朝廷也没有牵连的意思,盛思颜和王氏为什么要带着小枸杞离开盛国公府?
还有城门口的通缉告示,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思颜见周怀轩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对他解释,“……也是我们家里有些事,让昌远侯府利用了。我们不得不赶早逃走,不然的话……”盛思颜苦笑,她还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命运等待着她们。
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这一刻,她最感激盛宁柏。
若不是他,她和王氏、小枸杞三人不是死了,就是生不如死。
王氏轻声阻止盛思颜再说,道:“不过周小将军回来了,我们也有盼头了。还望周小将军去大理寺,跟那里的人说清楚。我们国公爷……国公爷,是真心要治好陛下,从没有想过要‘弑君’。”
王氏悲从中来,一时忍不住,哽咽起来。
盛思颜忙拿帕子给王氏拭泪,低声安慰她:“娘,别伤心。爹没事的。”说着,她求恳地看了周怀轩一眼,“周大哥……”
不等她说完,周怀轩已经点点头,“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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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恭迎 (大章求粉红)
在经历了处处碰壁,被许多人鄙视羞辱的几个月之后,头一次,有一个人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在乎,默默地站出来帮助她们,盛思颜百感交集。
她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王氏索性用帕子捂着脸,无声地哭泣起来。
小枸杞看了看娘亲,又看了看大姊,小嘴一瘪,也要嚎啕大哭的样子。
周怀轩对着小枸杞摇了摇头,淡然道:“不许哭。”
小枸杞只好把哭声咽了下去,小嘴不断地哆嗦着,瘪了又瘪,眼里滴溜溜转着的泪水愣是不敢流下来。
盛思颜这才看见小枸杞和周怀轩之间的“对峙”,忍不住又笑了,擦着眼泪对周怀轩嗔道:“周大哥你做什么吓唬小枸杞?小孩子经不起吓的。”
叫了这么多次的“周大哥”,已经越来越熟稔和亲近了。
小枸杞听到大姊维护他,感动地扑到盛思颜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哇哇大哭。
盛思颜忙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劝哄。
周怀轩见了小枸杞这幅样子实在碍眼,虽然小枸杞只有两岁多……
他忍了又忍,才没有将小枸杞如同昨夜一样倒提起来,便索性站起来,在小石屋里走了几步,淡然问道:“昌远侯府做什么要通缉你们?”
“谁知道呢?也许是太子,哦,不对,现在已经是皇帝了。”盛思颜将小枸杞搂在怀里轻拍,眼珠转了转,“也许是昌远侯看我们一家大小不顺眼。周大哥……”她顿了顿,“总之,我爹就拜托你了。”
周怀轩点点头,“义不容辞。”
盛思颜凝神看了他一眼,见他也看了过来,飞快地垂眸,两排黑长的睫毛颤动如蝴蝶的翅膀。盖在她粗糙发黄的肌肤上,显得极不协调。
周怀轩移回目光,淡淡地道:“上次的老山参,你用完了吗?”
盛思颜愕然:老山参?
她要想一想。才想起来是上一次她在宫里的寒潭落水之后,周怀轩送她用来切片泡澡的老山参,忙道:“还有呢。等回去可要好好用一用。”
周怀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王氏拭了泪,挺着肚子起身,要给周怀轩行礼谢他。
周怀轩忙让开,“不必。”
“锦上添花人人会,雪中送炭才是最难得。”盛思颜跟着站起来,扶着王氏感慨道。
王氏深有同感,“二十多年前。盛老爷子因给先帝‘吃错药’,导致一家大小都被太后处斩。那时候,盛家的姻亲都不敢出声,深怕惹祸上身被株连。这么多年,就像从来没有盛家这个亲戚一样。”
盛家的那些姻亲故旧。敢出声的很少,大部分人能在年节时分偷偷祭祀一番,就很不容易了。
后来盛七归来复爵,这些姻亲也不好意思上门。
盛思颜默然半晌,道:“其实也不怪他们。太后娘娘说斩就斩,不听半分解释,人家也是一家大小上百口。总不能为了盛家就都不活了。”
“是啊。”王氏唏嘘,“人之常情。”
盛家嫁出去的女儿,就不是盛家人了,也不能太过苛责她们。
“盛家的女儿,从来都是低嫁。她们想帮也帮不上啊。”王氏好不容易说了句公道话。
其实四大国公府中,最弱的一环就是盛家。
他们世世代代只不过是郎中。虽然掌管太医坊和天下药房,其实一点实权都没有。
比诗礼传家的郑家都差多了。
盛思颜了然,她现在可是明白,权势有多厉害了。
“……几个月前,在大理寺大堂。我说了三条理由,证明我爹无罪,太子殿下却一口否认。最后我没法子了,只好求他们略等一等,等周大哥你回来之后,再定分晓。”盛思颜将她在大理寺正堂做的证供又说了一遍,求肯地看着周怀轩。
周怀轩听得十分专心,末了眉头微皱,“这样也不行?”他觉得盛思颜说得非常有道理,很是意外地又看了她一眼。居然还挺能干……
盛思颜摊手,苦笑道:“有道理也没用。官大一级压死人。说你对,你就对,不对也对。说你不对,你就不对,对也不对。总之官字两个口,说好说歹都从那里来。我们这样的人家,人丁稀少,又没有人在朝里做大官,注定就是这个下场。”
盛国公虽然品级高,但是没有实权的官职的话,也就是个摆设。
三个人坐在地窠的火堆旁谈谈讲讲,总算把这几个月的事情都与周怀轩细细说了。
她们指着周怀轩去大理寺为盛七爷作证,因此尽可能详细地给他说清楚所有的来龙去脉。
盛七爷这样信任周怀轩,她们也只得信任他,而且只能信任他。
盛思颜坐到周怀轩身边的小板凳上,离他很近。
一双凤眸更是专注地看着他。
周怀轩忍不住往旁边挪了挪,只聚精会神听王氏说话,尽量离盛思颜远些,只怕自己按捺不住那股甜香的吸引,就当着王氏的面,一头往盛思颜那边扑上去了……
盛思颜察觉到周怀轩的意思,眸光黯了黯,想退却,但是想到盛家人的安危,还有盛家的血海深仇,她又鼓足勇气,定定地坐在那里,并不避开,只是不敢再看周怀轩,而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地窠里面的火焰出神。
周怀轩心不在焉地听着王氏说话,心里到底扛不住那股甜香,过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又将身子移了过来,尽量离盛思颜近些,好能解一解他的渴……
盛思颜半垂着头,嘴角微微翘起,心情好了许多。
王氏将这两人的情形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
如果思颜的身世没人知道,她和周怀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现在,王氏自己都不确定,能否过得了周老爷子那一关。
这个老人,可是神将府的“定海神针”,不是神将大人周承宗能比的。
盛思颜想嫁给周怀轩。可是比当年郑素馨要嫁给吴长阁难多了。
……
一席话说到快下午的时分,小石屋的门上突然传来两声敲门声。
盛思颜和王氏都吓了一跳,两人惴惴不安地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些疑惑。
外面还是冰天雪地。两尺深的积雪,而且这还是山上,哪里来的人?
如果有,也是跟周怀轩一样厉害的人吧?
盛思颜站了起来,下意识将小枸杞紧紧抱在怀里。
王氏跟着不知所措地站起来。
周怀轩侧耳听了听,一丝笑意在他脸上转瞬即逝。
他刚侧一侧头,就听门外又传来一声彬彬有礼的声音:“大公子?大公子你在里面吗?”
原来是神将府来人接周怀轩下山了。
王氏和盛思颜吁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盈盈笑意,只看着周怀轩。
周怀轩若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