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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什么事情这么急,明天说不成么?”乔雨走了上去,扶住乔国老的一边胳膊,有些撒娇的问道:“岩儿妹妹生病了呢,到底是什么事儿?”
“生病了?怎么病的?是不是下人没照顾好?”乔玄一听苏岩病了,顿时语气有些严厉起来。看下堂下跪着的两个人,目光有些凌厉:“你们两个,是不是方才没好生伺候着?”
乔雨这才注意到吴妈和莺儿还跪在地上,有些不解的问道:“爹爹,吴妈做错事了?”
对吴妈,乔雨是有些感情的。毕竟是自己的乳母,照顾了自己好些年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她现在或许会生活的很好,至少她能跟着自己嫁去孙家,自己也会好好的待她。
乔雨早年丧母,幼时基本上都是在吴**呵护下成长的,因此才会跟乔玄求情,让她继续留在府中。虽然不是在下人中很有脸面的乳娘身份,但到底也不会有人小瞧了她去。
“乔伯伯,是白天大家一起游湖的时候,岩儿淋了雨,着了凉,和她们没关系的。”苏岩连忙解释道。她不喜欢随便冤枉人,更不喜欢将自己的疏忽推到别人身上去。谁让这病来得这么凑巧呢?她一向身体都不错,很少生病。想来是因为到了江南地界,自己心有挂念没休息好的原因吧!再加上那时淋了雨,头发没有马上干透,这才有些发烧了。
“是这样,那还有哪儿不舒服么?要不要找郎中看看?”乔玄点点头,也不管吴妈和莺儿还跪在地上,径自问苏岩道。那关切的语气,让苏岩和赵云都是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位乔伯伯人虽然好,可先前的态度可没这么热络。看他现在的模样。实在是让苏岩有些无法适应。好在那眼神里除了紧张便是激动,没有别的神色,让苏岩还觉得可以接受。万一若是这么大年纪的人看上了自己,苏岩怕自己会忍不住骂人。
“爹爹,女儿已经叫人去请郎中了。”乔雨也是一脸的莫名,自己的爹何曾对自己和娘亲以外的女子如此关切过?别说苏岩这个临时来寄住两天的客人了,便是几位姨娘,也不曾得他如此在意过。乔家人丁稀少,三十多岁才得她这么一个女儿,而乔玄却因为深爱原配夫人,四十岁之后才纳了几房妾侍。不过在那之后也无人生出儿子,倒是正房老蚌生珠,又有了身孕,却难产离世。
想起她唯一的妹妹,乔雨心中也是黯然。妹妹失踪的时候她已经十来岁了,记得很清楚,那时自己拼命的喊拼命的叫,却没有人理她。
“乔伯伯,岩儿无碍的。可否先让吴妈和莺儿起身?若有什么事情,乔伯伯和岩儿说就是了。”吴妈年纪一大把了,还跪在地上,苏岩看的有些不忍,便说道。
乔玄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对着吴妈说道:“你们起来吧,把方才跟我说的事儿再说一遍。”
吴妈赶紧磕了头,莺儿先站起来,然后见她起身艰难,便顺势扶了一把。吴妈朝莺儿说道:“莺儿说罢,你方才跟我说的,你看到了什么?”
莺儿正好张口,却被乔玄打断:“护卫和家丁都退下吧,留几个丫鬟伺候着就行了。”又看向赵云:“赵公子……”
赵云楞了一愣,看向乔玄:“那小侄也告退了……”
“不,让我哥哥留在这儿吧。”苏岩伸手拉住赵云,说道。
“那好吧。”乔玄也不强求,见除了赵云和自己以外的男子都退了出去,才道:“莺儿说吧。”
“是,老爷。”莺儿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莺儿方才替岩儿小姐擦背时看见……看见小姐的背上,有三朵梅花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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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 有女苏岩 48。认亲(一)
48。认亲(一)
三朵梅花胎记?苏岩楞了一下。倒不是觉得这和乔家有什么关系,而是想起百里贺说过要她找的人来。没想到这么一通折腾,特意从常山跑来了吴郡,结果要找的人竟然就是自己?这大概是天下最大的稀奇事儿了,不过想想,自己是看不到背上的,没事谁会惦记自己背上长了什么?山上又都是男人,谁没事会去看她的背啊?
想起百里贺说过的话,苏岩便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什么宰相之资,什么辅佐天下,如果爷爷说的那个人真的是她,根本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她没有野心,更没有对天下的觊觎,别说辅佐别人了,她恨不得能躲开,回到一千八百年后的时代去,做原本的自己。
“岩儿……”乔玄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的向她走来,每一步都那么沉重,每跨出一只脚,就觉得眼中就更模糊几分。等到终于走到苏岩面前。想要拉她的手,但她却下意识的缩了手。乔玄愣了愣,方才摇摇头,低低的叹了声:“姑娘,你能不能告诉……告诉老夫,你背上是不是有三朵梅花胎记。”
“我不知道,我从没看到过。”苏岩摇头,但想来吴妈和莺儿并不会编造些没有的事情在这说吧。只是她想不明白,乔玄为什么这么在意她是不是有胎记的事情。难道他们也知道那个天书的事情?可那明明是爷爷自己根据天书推测出的事情,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难道上册的天书就在东吴?“不知……我是否有胎记这事,难道和贵府上有什么关系不成?”
看着苏岩一脸防备的样子,乔玄先觉苦涩后又释然。也是,他们贸贸然的说起她一个女孩家身上的事情,她有些防备也是应该的。
刚要解释,冷不防乔雨却扑了出来。原本是多么娇柔温婉的人儿,这会却行动矫健的跟个运动健儿似的,一把捉住苏岩的手臂,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岩儿,她们说的可是真的?你身上真的有梅花胎记?岩儿,是不是?”
苏岩尴尬的拉下了她的手,退后了一步,一旁的赵云也觉得事情不对,走上前去,将苏岩拉到了背后,帅气的眉宇紧紧的拢起来:“孙夫人切勿激动,把话说清楚可好?”
乔雨被他有些不悦的语气吓了一跳。她从小自大都是被人疼在掌心长大的,何曾听人如此语气严厉的对她说话过。便顿时有些委屈,她又不是想对岩儿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凶她?
“雨儿,回来,我来说罢。”乔玄的声音适时的传来,乔雨只得轻声应了,走到一旁。
“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其实我乔家本是有两个女儿的。十一年前小女儿宝儿不慎落水失踪,原以为她已经遭了不测,没想到今日却见到了岩儿。”乔玄颇有些激动,望着赵云,确切的说,是望着赵云身后的苏岩。只是赵云人生的高大,将苏岩挡了个严实,只露出一边裙摆,却看不见她的容颜。
妻子已去世十九年,乔玄蓦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想不起当初深爱的夫人的面容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倩影,在眼前晃荡着。大女儿乔雨长得比已故的夫人还要美丽几分,看上去和夫人并不大相像。可是他怎么忽略了,苏岩分明和夫人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十九年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久远了。远的连当年夫人最信任不过的贴身丫鬟,都没有看出来苏岩与她的相似。也许不是他的错,可越是这样开解自己,心底就越是愧疚。
如果不是莺儿看到了苏岩身后的胎记,他是不是真的会将她们母女彻底的忘记?
“子龙哥哥……”苏岩一时无法消化这样的讯息,原本以为只有一个女儿的乔府居然还有个失踪的小女儿?而且那个女子似乎还是自己……如果乔雨是大乔的话,自己岂不是小乔?难道自己就是日后那个会嫁给周瑜,然后最后会成为寡妇的著名美女?
想想周瑜,苏岩承认自己的确不讨厌他,可是嫁给他,似乎是件很荒谬的事情。
“岩儿怎么了?”赵云回过头,发觉苏岩脸色苍白,额头已经沁出了汗水,一片湿润。连忙伸手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要不要我送你回房?”
苏岩想点头,可是却觉得头颅沉重无比。没等她张嘴,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大厅里顿时一团大乱,赵云将苏岩拦腰抱起,已经顾不得身边有什么人看着了。他拒绝那些乔府的仆妇接近苏岩,用一种近乎敌意的眼光瞧着所有人,让乔玄乔雨很是郁闷。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确认,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怎么说他们也可能是苏岩的爹和姐姐,他这种态度仿佛他们是要害苏岩似的。
不过乔雨也能理会得赵云的心情,恐怕这十几年这个男子就一直照顾着妹妹。两人的感情一看就知道很好,这会突然冒出来个亲爹亲姐姐要跟他抢妹妹,没点排斥是不可能的。当即耐着性子走上前,说道:“赵公子,还是把岩儿送到房间里去吧,郎中一会就来了。”
“不,我们不住这里,我们到客栈去住。”赵云就是不想呆在这里,望着乔雨冷声道。
“可是岩儿现在这样子怎么走?”乔雨温柔的劝道,除了孙策,她怕还是第一次这么温柔的对一个男子说话。有时候男人就像小孩子,特别是当他们特别没安全感的时候,不能来硬的,只能哄着:“先让郎中看看,等岩儿好些了,你们要走,我们决不会拦着的。”
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小福这时也走了出来,轻轻的拉了一下赵云的衣袖:“子龙,孙夫人说的有道理,岩儿现在还昏睡着,便是要走也得等她醒来啊!我想岩儿,也会想要知道真相的。”
她先前倒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觉得乔玄和乔雨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可是站在苏岩的角度,又觉得即便是自己恐怕也无法接受这样突然的事情。就好像当年爹说要将她卖去做丫鬟时的那份错愕,恐怕此时的岩儿也不会比自己少一星半点的无措。
开始她真的以为苏岩和赵云是兄妹,所以一直都很羡慕苏岩。有这么个关心她,对她很好的哥哥。即便没有爹娘,想来也比自己幸福。后来自己知晓了真想,得知苏岩其实是个无父无母,连自己家乡在哪都不知道的孤女的时候,也依然是羡慕,可是那羡慕中就带了一丝淡淡的同情。她羡慕百里贺童渊对她那种无条件的宠溺与疼爱。羡慕赵云对她的一往情深,同情她一个亲人也没有的身世。
赵云沉默了起来,小福说中了他最担心的事情。他知道乔家父女没必要编个理由来认苏岩这个女儿,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拦着他们父女相认。可是他真的害怕,头一回,心里有了一种叫做恐惧的感觉。他担心,担心苏岩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就不会再自己的身边了。他还没有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知道,因为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他们之间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可以让她慢慢的了解自己对她的感情。
乔玄他们的出现太过突然,突然的让他措手不及,让他惊慌失措。
但是小福说的对,岩儿会想要知道真相的。有谁会不想要找到自己的亲人?有谁会愿意孤孤单单的活在这个世上?他自己已经成了孤儿了,难道要让岩儿也跟自己一样吗?
望着乔雨和乔玄期待的目光,赵云终于还是点了头。苏岩在他心里的位置始终占了上风,不是不想自私,而是不愿意日后苏岩会懊悔。
昏迷不醒的苏岩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她又开始做梦,开始梦到一些从前看不清楚的东西。从前关于古代的梦境总是模糊的一塌糊涂,可是这一次却分外的清晰。
小桥流水,树林枝桠。分明是春天的时候,山花开的很是灿烂,一大片一大片,似乎能将人整个淹没。还有粉红色的桃花,开的漫山遍野,无声的世界里,这一大片的桃花像是一种壁障。她变成了一个小女孩,身后有个大点的女孩子,很漂亮,很美丽,有一双大大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她忽然觉得这个女孩子长得有点像乔雨。
她听见自己喊她姐姐,而她却喊她“宝儿”。宝儿这个名字,总觉的有点熟悉。可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人这样喊过她。明明没听过,却觉得是在喊自己。
然后还是一如既往。落水,她觉得窒息,呼救却发不出声音。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软绵绵的,武功都使不出来了,苏岩发誓,她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梦了。
远远的,好像看到了赵云的身影,苏岩赶紧向他呼救,却只觉得那个背影越行越远……
“子龙哥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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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卷 有女苏岩 49。认亲(二)
49。认亲(二)
这天晚上,苏岩始终都没有醒来。迷迷糊糊中。她喊了好几次赵云的名字,更是一直抓着他的手,不曾放开。
醒来睁开眼,只觉得头疼。后脑中如针扎一样的痛楚,苏岩知道,自己肯定是发烧了,而且还烧的不清。浑身酸软无力,指尖甚至无法掐进掌心。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像是在做梦,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偏过头,入眼是一个黝黑的头颅,发丝光亮,许是没有打理,有些凌乱。额头枕在一只结实的手臂上,可以看见一小节白皙的小臂,以及半边露出的脸。
是赵云,他的容颜仿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烙印在她心底,哪怕只是一个背影,都不会错认。恍恍惚惚的,苏岩忽然想起,十一年前自己刚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当时的场景,与现在是何等的相似。
这一次她没有惊讶,而是轻轻的坐起来,细细的打量着床边的赵云。
以他武者的敏感,还有这种别扭的睡姿,竟然能睡得这么沉,肯定是一直没休息好吧?赵云是属于那种圆润的鹅蛋脸型,眉宇轻轻蹙着,显得很不安稳。他的睫毛很长,很浓密,忽闪的时候,会有半扇阴影投射在下眼睑下。他的眼眸是清亮而透彻的,只是此时并不能看到。再往下是直挺的鼻梁,鼻翼微微翕动,呼吸有些短促,脸上有些细细的绒毛,被微光映衬的恍若透明,却又无比可爱。唇瓣有些干,嘴角是天生有些上扬的,看着便是一副笑脸,谁见了都喜欢。
这样的赵云,说不出的好看,说不出的诱人。
脸上一热,暗自在心里唾了一口,真是烧迷糊了,没事乱发花痴,赵云可不是她该意yin的人。有这种念头,真是该打。
苏岩别开眼,向四周看去。厢房里除了赵云没有第二个人了,叹了口气,应该是赵云把乔府的人给赶了出去,就是赶了不走的,他也会直接拎着丢出去吧?这儿是她的房间,也亏得乔玄能忍得住,没把这家伙臭骂一顿,居然还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要是让别个知道,她就真的不用活了。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了。
来得也算是熟人,正是丫鬟莺儿。她原本是轻手轻脚的,估计是怕惊动了赵云,结果没想到一抬头就瞧见了苏岩好整以暇的坐在床上,正望着自己。
“谁?”赵云在门推开的一刹那也惊醒了过来,下意识的跳起来瞪向门外,并用身体挡着床的方向。看到莺儿,脸色顿时不悦的沉了下来:“我不是说过。进屋之前要敲门吗?”
“是……莺儿是想看看您醒了没……”对上赵云的眼神,莺儿不自觉的低下了头,脸上还带着几分委屈。昨儿苏岩昏过去之后,乔雨亲自看过她背后的胎记,并且确认了。全府上下都知道了这位居然也是这府邸的主子,而且还是已故的正室夫人所出的二小姐,十几个二等丫鬟都等着被提拔成二小姐的大丫鬟,争了个面红耳赤。自己还是因为认出二小姐有功,才破格从伺候洗浴的丫鬟提拔成了大丫鬟,还得了二十两银子的奖赏。姨母吴妈也重新回到了大小姐身边当乳娘,一时之间,风头无人能及。
可是这位赵公子可完全不把她们给放在眼里,四个大丫鬟,六个二等丫鬟,十个三等小丫鬟,后两等被他吼出了房间。这也没什么不该的,那些不是贴身伺候姑娘的,因此也没必要留着。可她们四个大丫鬟,还没等开口说什么呢,就被他一手一个给丢了出去,摔跌在一起,在众小丫鬟们面前把脸面都给丢光了。
要不是看在他人长得英俊非凡,都快赶上她们吴郡的美男子周公子的份上,姐妹们早把他给骂了个狗血淋头了。可惜人家并不领情,她不过只是想来偷偷看一眼,若是他们还睡着,就默默的退出去,可谁想到,不仅二小姐醒了。这个脾气不大好的赵公子也醒了。
要说脾气不好,那绝对是莺儿误会赵云了。这位只是关心则乱,压根就没半分凶她的意思。
“多事。”瞪她一眼,赵云放下浑身的戒备。要是他再警惕一点,还没看情人就会动手了,这小丫头哪还会有命在?他语气不善,不过是怕自己错动了手,伤了人罢了。跟着刘备和黄巾军交战的那些日子,他一直就保持着这种警惕的状态,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能拿着武器冲出去。那会他们可是睡觉连铠甲都不脱,兵器都放在手边的。时间一长,就养成了习惯。除了回到家里的那段时间,在外头,他都无法放心的沉睡。
“是,奴婢错了。”莺儿只觉得委屈在心头缠绕,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可是没办法,人家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