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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佳宁爸爸，今天我……”苏馨想着开门见三把事情说了把卡退了后逃之夭夭。
“邵子丰。”他微笑道，“叫我名字好吗？我好歹算这里的老总，称呼正规一点比较好，省得给服务生听去背后笑我。”他朝前倾了倾身，“我也叫你名字吧，我们现在又不是在学校。苏馨。”
三十六，当面拒绝
苏馨一个措手不及，邵子丰含笑望着她，那么儒雅沉稳，在如此高档的餐厅，多的是气宇轩昂的男人，却还是让人一眼看到他的出众。此时此刻，这么出色的一个男人，这么专注地凝视着自己，他的眼里的有些东西让她害怕。她垂下了眼帘，再抬头时，恢复了镇定。笑道，“我当老师当得久了，还真是不习惯别人这样叫我名字呢！”
邵子丰拉了一下椅子坐正，“哦，我想起来了，你的同事们好象都叫你馨馨。”
苏馨一滞，慌忙道：“邵总请叫我苏馨好了。”
才一交手她便败了。这已经是第二个回合了，她想。因为不方便在学校，起先是想到他家里把卡退了，可她才说有件事要谈，邵子丰便抢过话头道：“正好我也要找苏老师谈些事。佳宁在家里，有些话不方便讲，能不能麻烦苏老师到我们旋转餐厅，我们边吃边谈？”现在他竟然以餐厅为借口改了彼此的称呼，苏馨暗暗提醒自己切不可掉以轻心。
“邵总，其实我今天来没什么大事。”苏馨从包里把那张金卡拿出来，“这么重的礼，我不能收。”
邵子丰没有去接卡，道：“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佳宁老是麻烦你。”
“我是他老师，有时间管他点作业是应该的，邵总不必放在心上。”苏馨轻轻地把卡推到邵子丰面前。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邵子丰看着苏馨一语双关道，“我每天晚上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办公室，总是想着佳宁在你那里不知道有多安心，自从他妈妈走了以后，他从来没有这样安心过。”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远大理想，就是想能当个好老师，能被孩子们信任，是件快乐的事。”苏馨琢磨着怎么把话题引到比较安全的地带。
“我自己倒是轻松了，把佳宁丢给了你。干扰了你的正常生活吧？”
“没什么，我一个人也没什么事。”苏馨客气道，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上班的日子作息总要正常，周末周日不还都是我自己的时间嘛！有些老师带家教，一周七天都在干活儿，那才叫累。”想了想又道：“佳宁很乖，我其实也没怎么花心思。”
“总有一些自己的事情，老占着你的时间，会影响你的私生活。”邵子丰绝对别有用心，邵佳宁的口中，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出现过，连许志远都没有。
苏馨尴尬了一下，她知道邵子丰其实早就了解了她的情况却故意这样说，只好道：“也没影响到什么，我的生活很简单。”
邵子丰指了指远处27号桌，“几个月前有人替我拉红线，一个小学老师的朋友，也是两年前离婚了，她们当时就坐在那个位子，她穿着蓝色的针织衫，笑得很开心。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我们俩有一层敏感的关系，拒绝了，现在很后悔。”
苏馨的脸红起来，邵子丰非要把那件乌龙的相亲事说得这么明显吗？那样地拒绝后，现在又来说后悔，她气恼地想，完全无视她的心情和脸面，他们俩这是什么关系啊？
邵子丰看出她的尴尬，不过此刻他不想给她喘息反击的机会，“已经两年了，还没有准备开始新生活吗？”作为单身男女，彼此又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关系，这样的问话，已很有些不妥了，他也不过就是仗着几分自己的年龄和地位。
“我还没有考虑。”苏馨的语气有点生硬。她很不高兴邵子丰的无理，就算曾被人家有意撮合过又怎样？不是没什么吗？不过趁这个机会讲清楚也好，“我和志远其实感情也很好，因为没有孩子才不得不分手。”
“我和我前妻分开的时候，很长时间缓不过劲儿，佳宁也是，在路上见到别的孩子拉着妈妈的手就会跟在后面，想想就让人心疼。可时间长了，连孩子都知道要朝前走。”邵子丰笑道：“前两天佳宁还说要找一个像苏老师这样的妈妈。”
苏馨的脸又红起来，她恨自己怎么这么没用，被邵子丰几句话就搞得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沉默了一会儿，摇头叹道：“这些孩子，整天在作文里写老师像妈妈，写得都糊涂了。”她咬紧了牙关，觉得今天自己说不定就要丢脸丢到家，对方的意图这么明显，却是一直狡猾地迂回，逼得自己先要迫不及待地说到这么敏感的问题，但是她那“搭错筋”的老毛病又犯了，她不喜欢这样暧昧下去。
“我有个小学班主任，对学生很好，我们班一个同学，母亲长年患病，老师很照顾那个同学，有时候还给打毛衣，真的无微不至。后来同学的母亲去世了，他父亲觉得老师对孩子很好，希望能做一家人，可老师坚决不同意。同学的父亲很生气，他在我们那个县城里算是蛮大的官了，最后把老师调到郊区的学校去了，一直到退休也没调回城里。典型的恩将仇报。老师后来嫁给了同校的一位离了婚的老师。大家都替她不值，都是续弦，为什么不选择我同学的爸爸。有钱有势胜过一个乡村教师多少倍。我有一年回老家的时候也这样问过她，她说，她可以做一个像母亲一样的老师，却不能因此真的去做母亲。母爱没有底线，师爱是有底线的。大人的感情和孩子无关。”她抬起头来，坦率地看着邵子丰，“我很理解她，她是一个真正的好老师。”
邵子丰很认真地听着她的话，琢磨话中的意思，得出的结论是，苏馨虽然对自己的儿子很好，可是对自己没有感情。这一点他早就料到了，可这样被她直率地说出来，还是备受打击。当然，他今天约她出来，也没有让她立即就爱上自己的奢望。他喝了口水，压下心里的挫败感，“你那同学的父亲不是真的爱你的老师，否则也不会那样对她。如果真的爱她，可能你老师也会接受的吧？”
苏馨避开了他带着期盼的目光，“一个正当年的官员死了妻子，知道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吗？他有的是选择，其实不该这样为难我的老师。”
邵子丰把前前后后的话串起来，觉得苏馨是在怀疑自己追她的动机，不去找别人而找她是因为她对佳宁好。他有点高兴起来，这个笨蛋，难道自己不是因为喜欢她仅仅为了佳宁就会找她？怪不得无论自己怎样表示她都拒之门外，这脑袋里整天瞎琢磨什么呢？佳宁说她科学差，有些简单的原理都搞不清楚，看来是真的，就知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了，不行，他得跟她讲清楚这一点。
“苏馨，你老师运气不好罢了，大多数男人不会仅仅为了孩子的喜好就去结婚的，老实说男人没有那么具有牺牲精神。”他直视着她，“也没那么傻。”
苏馨愣了一下，低了头道：“我搞不清楚，也懒得想，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又轻松又自在。”她一心想着把要说的话说出口，邵子丰最后那句话的意思那么明显，她只能装作听不懂。
邵子丰不敢把她逼得太甚，转开话题问：“你不是前段时间很忙吗？现在好点了吧？”
苏馨想起自己的刻意回避，有点不自然，不过她也还是小心一点为好，便道：“好是好一点了，就是邵佳宁现在状态不错，也应该放放手，不能老躲在班主任背后。”
见她一心拒绝，邵子丰只好道：“我本来想在我出差或有事的时候把佳宁寄托在你那里，现在你不肯接受我的谢意，我就不敢开口了。”
苏馨无奈道：“你有事的时候让他过我这里来好了，我没有那么苛刻。”
邵子丰这餐饭的目的完全达到，既了解了苏馨的想法，又让邵佳宁可以重返苏馨身边做卧底，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心思也很婉转地表达了。苏馨貌似镇定地借她的班主任说事儿，自己当时是有点难堪，可冷静下来后，并不失措，他不是不了解女人的男人，女人有时候越是表现得冷静，离她的溃败也就越是不远了。他是不会让苏馨就这样逃掉的。
“苏馨不是本地人吧？”既然佳人就在对面，他心情大好地吃这顿饭。
“不是，我是南方人。在这里读的大学，后来随志远留在这里。”
“哦，父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吗？”
苏馨迟疑了一下，“今年春节他们要过来，我两个春节没回家了。”
邵子丰道：“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苏馨摇摇头，“他们就我一个女儿，我也在考虑回去的事情，正在联系那边的学校。”
邵子丰一愣：“这里不好吗？为什么要回去？一中是D市最好的初中了。”他慌起来，自己还准备打持久战，苏馨已经在筹划全身而退，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这一招。
“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结婚五年，到头来一场空，还不如回去呢，至少父母总在。”苏馨突如其来地一阵难过，自从她离婚，她就不准备留在这里，只是现在联系学校很难，没有高级职称进不了好学校，所以她正在为职称奋斗，其实是在为回家奋斗。她想在家乡开始她的新生活，家乡的亲人家乡的水，或许可以让她彻底忘了曾经的伤痛。
“怎么是空？你不是还有这么多学生吗？看得出你的学生都喜欢你，我们佳宁如果知道你要走，不知道会多难过。”邵子丰没有了吃饭的心情，他在想，怎么加快步伐呢？使什么手段能把她留住？
“小孩子，过一阵就忘记了，我教的学生，在一起的时候整天粘着，毕业了也没几个记得的，外面的世界太大，遇到的人太多，哪会念念不忘？”她有点伤感，可能只有自己的孩子才会走到哪里都牵挂着吧？可惜她没有，她待学生再好，他们总要离开她忘了她。
“你父母也可以从南方迁到这里来，毕竟你现在事业也发展得很好，回去一切从头开始多可惜。”邵子丰真有点急了，这样无奈的苏馨让他心慌，她的软弱中带了坚决。
苏馨自嘲地笑了，“我是没有雄心壮志的人，到哪里都是教学生，好好教就是了。我父母几十年生活在南方，肯定不习惯这里，人家叶落归根，我没有道理老了还叫他们背井离乡，总要我回去照顾他们。”
邵子丰看着对面有点消沉落寞的苏馨，不知道怎么劝好，她要归去，他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理解苏馨，可是也不肯再委屈了邵子丰，所以下一章，让邵子丰享受一下苏馨的温柔。。。。。。别想岔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三十七，半夜呼叫
星期五的晚上，夜深人静，电话铃急剧响起，震荡着漆黑的空气，苏馨从睡梦中惊醒，慌里慌张打开灯，不会是千里之外的父母出了什么事吧？她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抓起电话。
“苏老师！我爸爸生病了！”电话里传出邵佳宁带着哭腔的声音，“一直吐，齐阿姨不在家，我有点害怕！”
“别慌！”苏馨清醒过来，“是什么不好？问问你爸爸，要不要老师开车过来送他去医院？”
“爸爸说没事，只是胃疼，可是我很害怕。”
苏馨看看时间，晚上1点了，让一个孩子照顾大人，可能也不行，“老师过来吧，佳宁不要怕，爸爸吐完了就让他漱漱口躺下，老师就过来。”
苏馨穿好衣服往外跑，胃疼？她想，要不要先去药店买药？要不要先把车开过去停楼下？邵佳宁这么紧张，一定发作得很厉害，说不定得叫120。对，她对自己说，别慌，还有120呢，半夜发病，她还从来没碰到过！
邵佳宁来开门，一见苏馨，赶紧拉了她的手往里走，“爸爸吐完了，躺在沙发上。”苏馨看看邵佳宁，穿了睡衣睡裤，家里有暖气，倒也不怕冷，只是，她尴尬起来，邵子丰如果也这样穿，自己怎么进得去？
“佳宁，跟爸爸讲一声，说苏老师来了，会不会不方便？”她站在门口，也算自己又搭了一次筋，半夜一点，跑到单亲人家，那个男人前不久刚向她表白过，并且已被她拒绝。这是怎样的混乱，现在她进退两难。
佳宁进去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叫她，估计邵子丰也在手忙脚乱地穿衣服，那么就是儿子自作主张把她叫来了，苏馨皱了皱眉头，他不会怪自己多事吧？好像也没邵佳宁说得那么严重。
邵子丰斜靠在沙发上，脸色苍白，见她进来，赶紧站起来道：“佳宁太不懂事，大半夜的把你吵醒，真是对不起。”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被她看到，邵子丰觉得有点难堪。
“没关系。”苏馨轻轻道，“快躺下吧？还是胃疼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轻柔的声音让邵子丰很是安慰，“吐了两次，还是不行，你坐一会儿。”邵子丰朝洗手间走，苏馨知道他还是要吐，赶紧跟上去。
“我自己可以。”邵子丰制止了她，“洗手间被我搞得乱七八糟的。”
苏馨为难地停下来，想了想，转身问邵佳宁，“爸爸的毛巾呢？去倒一杯温开水给爸爸漱口。”
邵佳一拿了父亲的毛巾，道：“热水器是开着的。”又倒了一杯水进了洗手间。
一会儿邵子丰出来，苏馨绞了热毛巾递给他擦脸，问：“要不要叫１２０？”
邵子丰靠在沙发上摇摇头，“好多了，估计不大会吐了，今天太忙，没吃饭，晚上有应酬，酒喝猛了。”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想要叫１１０，现在又想叫１２０，这个女人，还真是把急救电话记在心上啊。
“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什么药吃？”
邵子丰看着她，一脸焦急，还有点手足无措，微微地笑起来，她不是跑来照顾自己的吗？怎么还是什么都要问自己？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不知怎么当的？“不用了，吐完就好了。”他应该叫她回去休息，可是，他舍不得她走，虽然她什么也做不了，他还是希望她在自己生病的时候能陪在身边，男人，也有软弱得想依赖谁的时候。
“要不进房间好好睡一觉吧，可能睡了就好了。”苏馨又去绞了把毛巾，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个还能干什么。
“让佳宁在里面睡，我在这儿躺一会儿，万一还是不好。省得他也睡不好。”
苏馨对佳宁道：“去把爸爸的枕头被子抱出来，然后你自己进去睡觉。”
邵子丰听她这么讲的时候，恍惚地记起启文在的时光，他突然很想问问苏馨，这么关心体贴，为什么不肯答应自己？
“苏老师，我也睡在沙发上。”邵佳宁抱了被子出来，“沙发那么大。”
苏馨刚向开口，邵子丰解释道，“他一个人睡觉害怕。”
苏馨想了想，“别害怕，老师坐在旁边，看着你，行不行？爸爸在生病，让他一个人睡得舒服一点。”
邵佳宁点点头，苏馨把客厅的灯关了，留了夜灯，进去让邵佳宁躺下，坐在床沿上拉着他的手，邵佳宁不肯关灯，苏馨没办法。只好让他带了眼罩。这个孩子，应该是自小没有安全感才会这样的吧？也许是母亲离开得早，父亲虽然爱他，哪里又会多少细心。看着他几乎被眼罩遮没的小脸，尖尖的下巴，苏馨一阵怜惜。
邵佳宁翻来覆去半天，终于睡着了，苏馨关了灯悄悄退了出来，借着客厅里夜灯的微弱光线看去，好像邵子丰也在沙发上睡着了，那样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她踌躇起来，邵子丰说怕晚上还是不好，那她该怎么办？坐在这里等？这家里一大一小，一个在里面睡，胆子小，怕黑，怕独处，另一在外面睡，却生着病，自己倒是不怕什么，身体也没事，可是个女的，太多的不方便。她看看墙上的钟，2点了。应该都睡好了吧，自己悄悄回去吧。她轻轻地走过去，把邵子丰身上的被子拉好，吐了好几次，脱水的话可能会发烧，她伸手很小心地触了一下他的额头，真的有点烫，怎么办？要不要吃药呢？这个外面无限风光的邵总，身边带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生病的时候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其实也是很可怜的人。她把他的手轻轻放进被窝里，手很冰，是发烧的迹象。
邵子丰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冰凉的手，仿佛是想在她的手中找一份温暖。苏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挣出来，却被扣住，她凑过去看邵子丰的脸，还在熟睡，估计是在做梦，把她的手当做什么了，这样死死地抓着。她又努力了一下，还是挣不脱，也不敢太使劲，怕吵醒了他，只好随他握着，心扑通扑通地跳，除了许志远，还没有哪个成年的男子这样拉过她的手，哪怕这个人是在睡梦中毫无意识，也让她无比尴尬。
自己这样弯着腰被他抓着手也不是个事儿，苏馨慢慢平复心情，轻轻叹了口气，索性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了下来，四周这么安静，只有墙上的时钟的秒针在轻轻地移动，提醒着她时间在静静流淌。昏黄的灯光，陌生的环境，她不由地心慌，也难怪邵佳宁，黑暗总是令人恐惧。幸亏，她的手被一个人握着，让她觉得多多少少可以壮胆。四周这么安静，她就在这份安静中疲倦地睡着了。
邵子丰睁开眼，看着耷拉着脑袋靠在他身边熟睡的苏馨，她的手还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