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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是玉珠,张胜赶紧摘下脸上的口罩,脸红红地唤了声“师姐”,又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看,摸摸脑袋,羞怯地道:“都是太医院的学生,非要过来看,我就……”到底是个实诚孩子,就这么点小事就把他臊得一脸通红。
屋里那几个年轻人见张胜唤玉珠师姐,也都猜到了她的身份,赶紧过来拜见。因当日手术时人多,来的都是太医院的老资格,他们这些小字辈根本排不上号,只听过孙大夫有个了不得的女弟子,却从没见过玉珠的真面目,如今见她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不由得惊诧不已。
年轻人性子活泼,见玉珠年纪又轻,说话自然没有顾忌,纷纷上前问她关于人体构造和解剖中遇到的种种问题。玉珠俱一一耐心解答,不知不觉,竟聊了有近一个时辰,直到外头有人进来唤玉珠,说是外面有人找。
玉珠赶紧出来,才发现是秦铮站在外头,不由得惊诧道:“好好的,怎么忽然找到这里来?”
秦铮回道:“你一出来就是一两个时辰,我怕你路上有什么事,担心不过就来接你。那邓举人虽说被赶走了,指不定还有什么王举人、李秀才,你一个女孩子在外头,总是不大安全。”
玉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过来踮起脚尖摸了摸秦铮的脑袋瓜子,柔声道:“京城里没这么乱,你哪能整天跟着我,这眼看着今年秋天就要乡试了,好好地在家里头看书才是正经。”
秦铮却不同意,一本正经地回道:“秋闱再重要也不过是场考试,哪有姐姐你的安全重要。我看最近京城不太平,没瞧见街上巡逻的御林军格外多,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断不至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玉珠也觉得似乎今儿路上遇到的巡逻队次数多了些,不过这些事本就与老百姓无关,不过胡乱猜测了两句,也没把它当回事。
日夜兼程
姐弟俩说说笑笑地回家去,路上瞧见有卖糖炒栗子的,又忍不住买了一包,也不怕烫,一边走路一边剥栗子吃。
因第二日便是三月三,街上有不少卖地菜煮鸡蛋的,玉珠瞧得眼热,也买了十来个,仔细包好了,让秦铮给拎着。街上人多,路上的马车都走得极慢,有不耐烦车夫将鞭子甩得直响,行人却依旧不惧,慢悠悠地各做各的事,连瞧也不瞧一眼。
忽听得一阵辘辘的车轮声,街上顿时一片慌乱,人群四下里乱窜,有扑到到街边摊子上的,将摊子上的货物扫了一地,还有吓得根本跑不动的,连滚带爬地朝路边躲,更有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径直就跳进了路边的玉水河里。
玉珠惊诧地闻声望去,只见一辆藏蓝色的马车像发了疯似的朝这边冲过来,好在他们姐弟俩站得靠路边撞不到,但在他们前头的却是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
眼看着就要撞过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人影猛地冲上来抓住那疯马的缰绳,重重的一勒,那马儿的嘴角都裂出了血,一时吃痛,在原地跳了几下,乖乖地停住。
玉珠还呆在原地没反应过来,秦铮早已兴奋得大声朝那人挥手道:“崔大哥,你好厉害。”原来这出手的英雄竟然是崔宇。
有阵子没见崔宇了,他看起来瘦了些,不过精神头挺好,瞧见玉珠兄妹,朝他们笑笑,又挥了挥手。马车上的人这会儿也回过神来,那车夫却是个不讲道理的混账货,不仅不下车道谢,反而朝崔宇怒目而视,骂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弄伤了我们的马,有你好看的。”
崔宇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他,冷冷道:“将军府好大的派头,闹市纵马伤人这还有理了,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连个狗奴才也敢大呼小叫,真真地好管教。”
那车夫被他一通教训,愈加地恼怒起来,挥起鞭子就朝他抽过来。崔宇又怎会容他放肆,身子轻轻一闪便躲了开,右手还将那鞭子给拉住,微一用力,那车夫就从马车上给甩了下来。围观众人见状,纷纷拍手叫好。
那马车里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动静,掀开了一道儿缝,有人朝外面瞅了瞅。
“哥——”里面有个稚嫩的女声传出来,玉珠在一旁听着,心中一震,不由得和秦铮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
车帘掀开,探出个小脑袋,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梳着双髻,穿一身水绿色的绸缎褂子,衬得皮肤雪白,眼睛圆溜溜的,眨巴眨巴地盯着崔宇,又怯生生地唤了一声“哥哥”。
崔宇却神色淡然,别过脸去看也不看她,冷冷道:“姑娘可别乱认亲,我姓崔,与将军府毫无瓜葛。”说罢,也不理会她满眼的幽怨和哀求,转身就走。那小姑娘又幽幽地唤了两声,不见回应,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众人原本对马车里的人颇有怨言,这会儿见是个小姑娘,又哭得可怜兮兮的,到了嘴边责骂的话又吞了回去,纷纷散开。
玉珠和秦铮只觉奇怪,凑到一块儿小声地说话,“你说那将军府的千金为何要唤崔大哥做哥哥?”
“那将军想必也是姓崔了。”
“那是沈将军——”一旁有个高高瘦瘦的老人接话道:“原本娶的是南阳崔家的小姐,后来不知怎么被长公主看上了,硬是把人家好好一对夫妻给拆散了。可怜那崔氏生的一对儿女,大的不过十岁,那小小姐才五岁,没几天又被人拐子给拐走了。真真地造孽。”
老人一边摇头一边走开。玉珠和秦铮却是听得傻愣愣的,好半晌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都是一片同情。虽说和崔宇见过几回,但他的身世却是头一回听说,想不到他沉默寡言的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再回去的路上,姐弟俩就没了说笑的闲情逸志,时不时地为崔宇的遭遇叹息一声,不免也对那强拆别人家庭的长公主抱怨几句,说着说着,玉珠脑子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使劲地想了半天,忽然明了了,道:“那个被拐走的将军府千金,不就是早年和顾大哥定亲的那位吗?”
秦铮亦是愣住,好一会儿才担忧地小声道:“那位小姐不会到时候忽然从哪里冒出来吧。”
玉珠心里颤了颤,勉强笑笑,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秦铮,道:“都这么多年了,要能出来早出来了。”说罢又觉得自己这样甚不厚道,哪能一门心思地希望人家不能团圆,不由得又鄙视了自己一番。
姐弟俩心事重重地回了医馆,刚进巷子口,就听见秦铮一声惊呼,玉珠惊得抬头看,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医馆门口赫然站着一人一马。那马儿似乎早已等得不耐烦,甩甩脑袋打了个响鼻,一旁靠着墙的男人却站直了身子,扭头朝这边看过来,目光到处,一片炙热和深情。
玉珠有些不敢置信,只以为尚在梦中,不敢走近。她昨儿才收到信,就算他再快,也没有今儿就到的道理。可如今面前这人却生生地站在那里,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朝她笑,近在咫尺,分明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得到。
“玉珠,我回来了。”他说。
玉珠像做梦似的,迷迷糊糊地开了门,顾咏和秦铮在后头跟着,两人时不时地说上两句,大抵是秦铮问他路上的事儿,顾咏都一一地耐心答了,眼睛却不住地往玉珠这边瞄,只要和她的眼神一对上,他就忍不住傻笑。
秦铮又问了好些问题,顾咏脸上虽一脸专注,回答起来却是牛头不对马嘴,秦铮被他弄得实在哭笑不得。好歹秦铮是个厚道的,见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玉珠身上,无奈摇了摇头,跟玉珠说自个儿去书房,把地方留了他们俩。
待秦铮一走,顾咏忽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玉珠跟前,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拥住,再也不肯放开。
“玉珠,我好想你。”顾咏把脑袋埋在玉珠的颈项间,悄悄亲了亲她的秀发,闷闷地说道:“我想死你了,天天晚上做梦都想你,吃饭吃不好,睡觉也睡不着,我要是再看不到你,都要难受死了。”
他说得如此直白,毫不掩饰内心的情感,这样热烈的爱意让玉珠也跟着激动起来,红着脸,环手将他的腰抱住,身子朝他怀里靠了靠,耳朵紧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那里可以听到他的心跳的声音,耳畔还有他的呼吸,温暖而急促。
“你想我了没?”顾咏好不容易才肯松开手,将她揽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又迫不及待地问道。
玉珠原本还想矜持一下,但见他满脸热切的期待,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气在等待她的回答,她心里又一阵感动,也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主动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凑到他额头上亲了亲,柔声道:“我想你,好想你。”说罢,自己连自己都觉得肉麻,忍不住松开手抿嘴笑起来。
顾咏却像是傻了,瞪大眼睛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才忽然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抱着玉珠起身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大声笑道:“我好欢喜,玉珠,我欢喜得快要疯了。”
玉珠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但很快又释然了,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朝他身上靠了靠。
好不容易待顾咏疯够了,二人在紧紧靠在一起说会儿亲热的话,不外乎你想我我想你,怎么怎么想之类傻兮兮的情话。若是平日里听别人说起,玉珠定要笑话死,可这会儿两个人自己说着,却丝毫不觉得肉麻。
亲热了半天,玉珠才忍不住问起他怎么忽然回来了。顾咏笑嘻嘻地回道:“左右回来的路上也没有旁的事,林大人又生病不能赶路,我便跟他先告辞,自个儿先骑了马过来,也就三天的工夫就到了。”
“三天?”玉珠默默地算了算,猛然觉得不对劲,“三天如何能到京城,你莫不是晚上也没休息。”说着,赶紧捧着他的脸仔细查看。她方才惊喜过甚,没留意到顾咏削瘦了许多,因冬天穿的衣服多,只能从脸上略窥一二,下巴都尖了些,眼睛下方更是一抹淡淡的烟青。
“蠢死了。”玉珠忍不住骂了他一句,心里又心疼得很,赶紧起身道:“快去屋里歇着吧,我去给你烧水洗澡,对了,你吃饭了没。”
顾咏却不肯让她走,死死抱着她不松手,耍赖道:“你别走,陪我说会儿话,你陪着我我就不累。”
他这样无赖,让玉珠也没办法,只得回头继续和他依在一起,努力地想要说服他去休息。顾咏左右不说话,握着她的手东捏捏西捏捏,还时不时地傻笑两声。
玉珠又自顾自地说了一阵,忽然听到轻轻的鼾声,低头一看,方才还在揉着她的手的顾咏这会儿已然酣睡了。
玉珠轻手轻脚地起了身,出门将秦铮唤进屋,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顾咏扶进房里睡下。因担心他半夜里饿醒,玉珠让秦铮搬了小炉子在房里候着,准备待他醒来就炖点东西吃。可等了一晚上,顾咏依旧睡得死死的,直到第二日早上才醒过来。
50 朋友爱人 。。。
顾咏睡到第二日早上才醒来,刚起床穿衣服的当儿,秦铮进屋了,手里抱着几件干净衣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顾大哥先洗澡吧,烧了热水。先换我的衣服,左右一会儿你就回府了。”
顾咏赶紧上前接过衣服,见秦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由得笑着问道:“怎么瞌睡成这样,晚上读书读得太晚了么?”
秦铮白了他一眼,忿忿道:“你还好意思,昨儿饭也不吃,澡也不洗,径直就躺下睡了。我姐担心你晚上肚子饿,非让我们俩在屋里陪着,等你醒来后热饭菜给你吃。我陪的上半宿,她陪的下半宿,这会儿都还睁不开眼呢。”
顾咏听罢了,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赶紧朝他道:“都是我的不是,要不你回去再睡会儿。我去瞧瞧你姐。”
秦铮嘴里虽然抱怨着,却不敢让玉珠知道,赶紧拉住他道:“得了得了,你赶紧洗澡去吧,别说是我说的。今儿三月三,我姐说了还要出去踏青来着。”
顾咏这才想起今儿已到了三月三,京城的习俗,每年三月初三上巳节这一日都要去爬京西的西山,年轻人更喜欢在这一日出城踏青,不为了观赏景色,而是少年少女们相互结识的大好机会。
想到这里,顾咏心里头美得跟什么似的,一路眉开眼笑地出了屋,又在厨房寻到了玉珠。因晚上没休息好,玉珠精神有些萎靡,一边搅和锅里的粥一边打着哈欠,难得的毫不设防的傻样。顾咏站在门口看着她笑出了声,玉珠这才发现他,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是满脸的温柔。
顾咏朝外头瞅了一眼,见秦铮去了书房,赶紧进屋抱了抱玉珠,想亲她一口,又怕玉珠生气,犹犹豫豫地偷偷靠到她脸颊边,正要偷袭,忽听得门外的脚步声,吓得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摆出一副端正严肃的模样来。
秦铮提着大木桶一边进屋一边朝顾咏道:“顾大哥,不是说了你现在去洗澡么,还磨蹭什么?”顾咏尴尬地笑笑,摸了摸脑袋,赶紧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木桶。玉珠则板着脸,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
玉珠家里的浴室是她搬过来以后特意请人稍加改造的,不算大,但正好方便取暖。玉珠起床后就让秦铮搬了小炉子进来,烤了大半个时辰,屋里早已热热的,洗澡的时候也不怕冷。顾咏只觉得她格外贴心,洗澡的时候都忍不住笑。
秦铮的衣服小了些,顾咏穿着有点绷,玉珠无奈,只得另找了套今春在外头成衣店买的新衣给他换上。因顾咏昨儿直接来的,连顾府都未曾歇一下,玉珠赶紧赶他回府。顾咏虽有些不愿,但也知道她说的有理,只得骑了马先回去了,临走前又嘱咐她说一会儿就回来,让她千万要等他一起出城踏青。
顾府离得近,顾咏去了才一盏茶的功夫就回来了,还穿着先前秦铮的衣服,只在外头套了件披风,手里拎着一个竹篮子,说是顾夫人让带去外头吃的。玉珠见他这副行头,心知他们俩的事儿估计没能瞒得过顾夫人,不由得有些脸红,胡思乱想着顾夫人不知该怎么看她,无缘由地担心起来。
顾家的马车停在巷子外,三人上了马车,径直往西直门驶去。因是上巳节,路上到处都是车和人,通通涌向西直门,马车走得极慢。不过左右都不赶时间,三人也不急,慢慢悠悠地聊着天。
到巳时末才算出了城,尔后马车就走得快了些,不多时便到了西山山脚。
说是爬山,其实大多人都在山脚寻块平整干净的地儿休息,大户人家的小姐们哪有爬山的力气。不过玉珠却是兴致勃勃,和秦铮赛着谁能先登上山顶。顾咏练过武,这么点高的小山自然不放在眼里,但他不想夺了玉珠姐弟俩的风头,便只有老老实实地在后面跟着。
上得山顶,沿着小路走不多远就是个小湖,虽不大,景致却是极佳。因上山的人不多,他们很快寻了个好位子。顾咏将篮子里食物一一拿出来,多是府里做的点心和凉菜,还有几样水果。点心倒也罢了,水果却是极稀罕的,毕竟都不当季,街市上都罕少有卖,却不知顾家走的是哪里的关系才买到。
走得累了,这些食物还不够塞牙缝的,三人吃得半饥半饱,顾咏甚是后悔未曾多带些食物出来。于是坐了不多久又原路折回,下山的路还算好走,玉珠不习惯一步一步地下台阶,一个人走在最前头,几乎是一路小跑下去。顾咏怕她跌倒,紧紧地跟在后头,唯有秦铮一边摇头一边吊儿郎当地跟在最后面。
到半山腰的转角处,忽然冒出来几个人,玉珠跑得太快,差点和人撞上,好在她反应不慢,一侧身躲过了来人,斜斜地撞在山坡上,弄了一身的泥。顾咏跟在后头,瞧见她一身狼狈,赶紧冲上前扶住她,关切问道:“玉珠,有没有伤到哪里。”
“无碍,无碍。”玉珠揉了揉肩膀,方才撞上去的时候力气太大,稍稍有些痛。
“哟,这不是顾家公子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插进来,玉珠抬头看,只见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一身衣服倒也华贵,容貌也算俊秀,就是眼神飘忽,眸中有些不正。
玉珠心知此人不是善茬,赶紧退到顾咏身后且看他处理。说话这会儿秦铮也追了上来,站到玉珠身边,冷冷地瞧着来人。
顾咏神色始终都是淡淡的,看不出多生气,客客气气地朝来人道:“原来是董公子,多日不见,身体可好。”
却不知顾咏话里有何深意,那董公子听罢了,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好半天才忍下了,冷笑道:“不劳顾公子挂心,在□体好得很。对了,阿沁也在,你们有许久未曾见过了吧。阿沁,还不过来见见顾公子。”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朝身后一少妇打扮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女人咬咬唇,低头走上前,朝顾咏微施一礼,口中道: “见过顾公子。”
这气氛有些怪,空气中仿佛流淌着一种尴尬又暧昧的情绪,玉珠敏感地看了看那个叫阿沁的女人,发现她虽低着头,低垂的睫毛下却有眼神闪烁,仿佛在偷偷地瞄着顾咏,一瞬间又滑过去,落到玉珠脸上,眸中有读不懂的深意。
董公子忽然插嘴道:“怎么这么客气,好歹两位也是有过婚约的,若不是当初顾公子退婚,阿沁你如今可就是顾夫人了。”
众人闻言脸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是那个叫阿沁的女人,眼睛里雾气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