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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徐世楚的脸色更白了。
冰儿偎进了李慕唐的怀里,把面颊几乎藏进慕唐的肩头,她悄语著:“慕唐,还是你跟
他说吧!”
李慕唐不由自主的挽紧了冰儿,直视著徐世楚,他清楚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徐世
楚,我和冰儿恋爱了!”
室内安静了几秒钟,冰儿更紧的偎向李慕唐,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著。徐世楚的目光,
直勾勾的落在李慕唐脸上了。
“假的!”他说。“真的!”慕唐说。“假的!”“真的。”徐世楚重重的呼吸,胸腔剧烈的
起伏著,他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李慕唐和冰儿,嘴里却叫:
“阿紫!”“哎!”阿紫本能的应著。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哦,”阿紫咽了一下口水。“我想,他们是真的。”她困难而艰涩的说:“他们是……很
认真很认真的恋爱了!”
“恋爱?”徐世楚打鼻子里哼著:“在三天以内?恋爱原来如此容易啊!”“你应该比我
更了解恋爱有多么容易……”冰儿轻哼著说。徐世楚忽然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就伸手要抓
冰儿的肩膀,李慕唐看他来势汹汹,慌忙拦在前面,一把握住了徐世楚的手,大声的说:“你
不许碰她!以前,她是你的女友,你要怎样我管不著,现在,她是我的女友,请你对她保持
距离和尊敬!我知道这事情听起来荒唐,对你也是个意外和打击,但是,每个人都必须面对
已经发生的事实。徐世楚,我抱歉,我必须很坦白的告诉你,我爱冰儿胜于一切……”
“伟大!”徐世楚打断了他,大吼著,声如洪钟,连天花板都震动了。“这是什么时代?
三天以内,爱人背叛你!朋友欺骗你!这是什么时代!”他提起脚来,用力对面前的花盆一
踢,一连串的花盆乒乒乓乓的倒了下去,他开始在房间里乱跳,像个负伤的野兽,每跳一下,
就踩碎一个花盆,因此,是跳得铿然有声的。然后,他停在墙边,越来越愤怒,他握著拳,
狠狠的对墙上捶下去,桃红色的花瓣纷纷下坠……像一片花雨。他不住的、不停的捶著墙,
花瓣就不住的、不停的飘坠下来。但是,玫瑰花梗上多刺,只一会儿,他的拳头已沁出血迹
来。冰儿悄眼看过去,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你出血了!不要捶了!”
徐世楚倏然回头,眼睛里充著血,脸颊涨得通红,他一直问到冰儿脸上去。“你心痛吗?
我出血你会心痛吗?你敢说你已经变了心?你敢说你不再爱我吗?”冰儿慌张后退,又躲进
李慕唐怀里去了。
“徐世楚!”阿紫跑过来,用力拉住了徐世楚。“徐世楚!”她大声喊著。“男子汉大丈夫,
应该提得起,放得下啊!”
徐世楚站住了,他凝视著阿紫。好半天,不动也不说话。
“阿紫,”他终于开了口,低沉的哼著,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连你也这么说了吗?连你
也这么说了!那么,我是真的失去冰儿了?”说完,他垂著头,拖著脚步,沉重的,沮丧的,
一步一步的走向门口,拉开门,他走出去了。
屋内的三个人,对著一屋子的花海,谁都说不出话来了。
冰儿18/2610
这一夜,李慕唐是在“幻想屋”的沙发上睡的。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当徐世楚走了以后,他就一直留在冰儿那边,帮两个女孩子清理那
花海的残局。把花盆搬到阳台上去,把墙上的花一朵朵摘下,把窗帘上、天花板上、吊灯上
的花串取下来,再把桌上铺成英文字LOVE的花朵全部清除……这工作做起来并不慢,“破
坏”一向要比“建设”容易得多。但,在做这些工作的时候,不知道为了什么,三个人都非
常安静,谁也不开口,好像一开口就会说错话似的。
大约一点左右,电话铃蓦然狂鸣,使三个人都惊跳起来。阿紫看了冰儿一眼,冰儿正埋
头在沙发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大约在找有没有残留的大头钉。电话铃使她震动了一下,她
却不去接电话,于是,阿紫只好去接了。
“喂,徐世楚,”阿紫轻声的说:“拜托拜托,别再打扰我们了,我们要睡觉了!”对方
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阿紫无可奈何的回过头来,对冰儿说:“冰儿!你的电话,你自己来处
理!”
冰儿犹疑了一下,不想去接。“冰儿,”李慕唐开口了:“你无法躲他一辈子,总之,你
要面对他的。”冰儿过去了,拿起了听筒,她只“喂”了一声,就沉默了,只是拿著听筒听
著,听著听著,她的脸色就变了,眼珠深沉而湿润了起来,嘴唇微微的颤抖著。然后,她很
快的就挂掉了电话,把头仆在电话机上。
“怎么了?他侮辱你吗?”李慕唐关心的问,走过去,他扶起冰儿的头,这才发现她满
面泪痕。李慕唐吃了一惊,慌忙用化妆纸帮她拭著,一面急急的问:“他骂你了?他说了很
难听的话,是不是?”冰儿摇摇头,还来不及说什么,电话铃又响了,冰儿拿起听筒,只听
了两秒钟,就再度挂断。她低下头去,泪珠成串的滚落在衣襟上,她拿著一迭化妆纸,紧紧
的捂住自己的嘴,防止自己痛哭失声。但是,泪珠却不听使唤的,疯狂的奔流在脸上。这种
情况,绞痛了李慕唐的神经,使他的五脏六腑,都跟著痛楚起来,他坐在冰儿面前,用双手
紧握著她的双臂,焦灼的说:“为什么不跟他说话呢?为什么不简单的告诉他,你不再听他
的电话?”冰儿摇头,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电话铃又响了,这次,李慕唐不等冰儿伸手,就飞快的拿起了听筒。他正想对听筒说点
什么,却听到对面传来叮叮当当的音乐声,和清脆悦耳的歌声,这歌声不是别人的,而是冰
儿的!她正温柔的、充满感情的唱著:
“就这样陪著你走遍天之涯,
踏碎了万重山有你才有家,
就这样陪著你走遍天之涯,
踏破了岁与月黑发变白发……”
他愕然的看她,冰儿终于哭起来了,她一面哭,一面抽噎著说:“是录音带,那时,大
家那么要好,我用卡拉OK录给他的!他就一直在电话里放录音带……”
阿紫走过来了,她拔掉了电话的插头,说:
“这样就好了,别再受他的电话骚扰,大家都早点睡觉吧!好不好?”电话铃终于不响
了。李慕唐注视著冰儿,一时之间,心里竟像打翻了调味瓶,简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冰儿
坐在那儿哭,眼泪不是为他流。他沉吟的坐著,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抬起眼,他下
意识的看著窗子,窗子上,还有一瓶桃红色的马蹄莲,天下居然有桃红色的马蹄莲,他突然
觉得自己痛恨起桃红色来。“慕唐,”阿紫拍了拍他的肩,解人的说:“你要给冰儿时间,感
情的事,毕竟不像电灯开关,说开就开,说关就关。冰儿和徐世楚交往已久,共有的回忆实
在太多,如今一下子砍断,总有伤口,总会疼痛。你是医生,应该很了解的,对不对?”他
是笨医生,他想。即使了解,也觉嫉妒。
“冰儿,”阿紫又去拍冰儿的肩:“别哭了。徐世楚这种发疯的情形,你又不是第一次看
到,应该早就有心理准备才对。你让他发几天疯,根本不要去理他,我保证,没多久他就会
收兵了。好了,冰儿,你应该早就坚定了自己的立场,别哭了!”冰儿仍然在哭。慕唐仍然
无话可说。阿紫似乎也技穷了。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冰儿在压抑的
抽噎著。李慕唐终于站起身子,说:
“我走了,你们早些睡吧!”
阿紫吃惊似的抬起头来,忽然大声叫:
“冰儿!你还哭什么哭!你再哭慕唐就生气了!哪有一个女孩子,在新男友面前为旧男
友哭?你让慕唐置身何地?”
慕唐惊异的看阿紫,多么善解人意的女孩!她把他的心事,全叫出来了。冰儿蓦的被唤
醒了,她抬头惶恐的看著慕唐,接著,她就跳起身子,直奔过来,飞快的投进了慕唐的怀里,
她把满是泪痕的脸孔埋在慕唐肩上,辗转的摇著脑袋,双手紧紧的环住慕唐的腰,嘴里不住
口的说:
“慕唐,你不要跟我生气,请你,请你不要跟我生气!我哭,实在是忍不住,我不知道
自己是怎么回事,你千万不要生气……如果连你也跟我生气,我真……真是活不成了!”
他用手抚摸她那短短的头发,深吸了口气,他说:
“哭吧!冰儿。你生来多情,如果你对这么长久的一段情不追悼,不掉泪,你就太寡情
了。我了解的,冰儿,你哭吧,我不会生气。只是很心痛,看你流泪,不管为了什么,我一
定心痛,因为——”他很碍口的说:“我是这么深切的爱你!”
她的手臂在他腰上一紧,她的脸在他肩头埋得更深了,她呜咽著说:“你这样说,我更
要哭了!呜……”她哭著,把他肩上的衣服弄得湿漉漉的。“慕唐,我是这样一个爱哭的、
不实际的、长不大的小女孩,实在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假若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
事……”他的背脊一挺,寒意兜心而起。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他打断了她。“你今晚太累了,你的情绪太激动了……”“可
是,”她固执的说:“我很坏,是不是?我觉得我很坏,也很可怕。你瞧,我让徐世楚痛苦,
我也让你痛苦,我……弄得自己也很痛苦……”“冰儿,”他柔声唤:“去洗个澡,睡一觉,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什么都会好转的!”
她的头从他肩上抬了起来,她的眼睛已经哭肿了,脸颊都被泪水洗得亮亮的。她深深的
注视他,担忧的说:
“你——确定你没生我的气吗?”
“我确定。”她再看了他两秒钟。“好,”她说:“我听你的话,去洗澡睡觉。明天是星期
天,你一早就过来,好不好?我……我……”她嗫嚅著。“我有些怕那个疯子会跑来……”
他推开冰儿,走回沙发。“你们去洗澡睡觉,”他说:“我睡沙发。”
阿紫笑著走了过来。“慕唐,你不能永远睡我家的沙发,对不对?”她说。“如果冰儿的
感情,要依赖你睡沙发来稳定的话,也未免太累人了!”她推著李慕唐:“去吧,你回去!这
样大家才能睡得好!”
冰儿想了想,叹口气,她也推著他:
“是的,你不能天天守著我呀!如果有事,也需要我自己面对!你去吧!放心!徐世楚
不会再把我拐走了!你去吧!”
可是,他不能走。他想著那疯疯癫癫的徐世楚,想著那哭哭啼啼的冰儿,想著柔弱善良
的阿紫,他不能走。叹口气,他坚定的说:“你们就让我今晚睡一夜沙发吧,睡在这儿,我
比较安心,否则,我怎么睡得著!”于是,两个女孩子不再坚持了,她们为他捧来了棉被、
枕头,又把两张单人沙发也拼过来,为他布置了一张床。阿紫先回房去睡了,两个女孩各有
各的卧房。冰儿还在沙发前腻了好一会儿。她不哭了,吻著李慕唐的额头,她低语:
“我爱你。”他的心脏狂跳,不能不伸出手去,把她整个人拉入怀中,狂热而猛烈的吻
她,在她耳畔不停的说:
“要拿出勇气,冰儿,要下定决心,冰儿,要衡量你内心深处,感情的比重。”“我不用
衡量。”她低语:“我整个身心都偏向你。我只是觉得自己变得太快了,如此善变,使我自己
都害怕。不过,换言之,”她瞅著他,深思的说:“责任在你,是不是?”“在我?”“是啊,
你如此优秀,如此稳重,如此体贴,如此温柔,如此博学,又如此多情……你像一块大磁铁,
把我牢牢的,强而有力的吸过去。所以,不是我善变,是我不该遇到你!”
啊!冰儿啊!你真让我心醉!
“我没有你说的百分之一好!”他说:“冰儿,千万别把你的幻想遮盖在我身上,那是好
危险的事。许多人都会爱上某个人,就爱得如疯如狂,结果,是爱上了自己的幻想”
“徐世楚。”她低语。“哦?”他不解的。“我知道了,”她忽然恍然大悟的说:“这些年
来,我大概根本没爱过徐世楚,他是我的幻想。他一直会去做一些我幻想中的事,浪漫的、
不切实际的、孩子气的、甚至疯狂的事……于是,我就昏昏沉沉的爱上他了。现在想来,我
爱的是他所做的那些事,并不是他本人!对于他本人……对于他本人……”她深思著,沉默
了片刻,终于坚定的抬起头,眼睛闪烁的发著光彩。“瞧!我对于他本人,根本一点了解都
没有!”
“是吗?”李慕唐问,握紧了冰儿的手。
“是。”她仔细想著,面孔真挚而坦白。“我不了解他的工作,不了解他的思想,不了解
他交的朋友,不了解他的家庭,甚至,不了解他的个性。最可怕的是,在今晚以前,我甚至
没想过,应该去寻求彼此的了解,我只是跟著他,做一些疯狂而幼稚的事……”她叹了口长
长的气,正视他。“我懂了,我终于懂了。”“真懂了吗?”他深沉的看她。“就算不是完全懂,
也懂了一部份。”她微笑了起来,好珍贵的微笑。“你对我要有耐心,慢慢的‘教育’我,嗯?”
站起身来,她再说:“睡一下吧,天都快亮了,明天,我们再继续讨论!”一转身,她回房间
去了。
冰儿19/26
但是,他躺在沙发上面,却彻夜失眠了。睁著眼睛,他眼睁睁的看著窗子发白,心里一
直萦绕著冰儿、徐世楚,还有阿紫的影子,脑子里一直徊荡著他们的声音,冰儿说:
“……他安详的坐在那儿,像我的保护神……他永远扮演不同的角色,我的救命者,我
的倾诉者,我的安慰者,我的陪伴者,假若有个男人,在你生命中能扮演这么几种角色,你
还能不爱上他吗?……”徐世楚说:“这是什么时代?三天以内,爱人背叛你,朋友欺骗你,
这是什么时代?”而阿紫,她在深刻的叮咛著:
“慕唐啊,你要把冰儿抓得牢牢的,保护得好好的,不要让她再受伤。同时,小心啊,
也不要让你自己受伤……”
然后,又是冰儿的声音:
“……你是一大片草原,绿油油的,广大、平实,而充满了生机。……当我在天空飘得
快掉下来了,我就直奔向你这片草原……”接著,又是徐世楚的声音:
“好朋友的用处就在这种地方!你一定在冰儿面前讲了我许多好话,否则冰儿怎么会这
么容易就原谅我……”
阿紫的声音:“你难道不知道,冰儿和徐世楚只是闹别扭,他们三天以后就会讲和,那
时候,你这个笨蛋要如何自处……”
他的头发晕,背脊上冒著冷汗,那三个人的声音,此起彼落的在他耳中喧嚷著,嚷得他
神思恍惚,心情零乱。到天快亮的时候,他恍恍惚惚的睡著了。梦中,徐世楚全身披挂著桃
红色的羽毛,像只桃红色的大鸟,飞到他面前来,笑嘻嘻的说:“冰儿喜欢桃红色,你瞧,
我把天上的白云,都漆成桃红色了!”他看过去,满天空都飘著桃红色的云,一朵一朵,一
层一层,桃红色的云海。然后,冰儿来了,她的短发也染成桃红色了,她的衣服也染成桃红
色了,连皮肤都是桃红色了。她还骑著一匹桃红色的骏马,她策马飞奔而来,扬著一连串清
脆的笑声,对他嚷著:“我刚刚跑过了一片绿色的大草原,现在,我要到桃红色的云上去飘
一飘了!”她才说完,徐世楚那只桃红色的大鸟,就扑扑翅膀,伸出一只像老鹰般的脚爪,
把冰儿抓在脚下,直飞上天空,腾著桃红色的云,飘向漫漫无际的天边去了。他大急,伸手
狂叫著:“冰儿!下来!冰儿!别走!冰儿……”
他被自己的声音叫醒了,同时,感到有一双温软的小手,在不住的摇撼著他,喊著说:
“慕唐!慕唐!你怎么了?你做恶梦了吗?”
他倏然惊醒,天色已经大亮了。他张大眼睛,冰儿正穿著件白色的睡袍,好端端的站在
他面前,对著他微笑。她那白皙柔软的手,正安抚的抚摸著他的面颊。
“哦!冰儿!”他吐出一口长气来。
“你梦到什么了?一直大叫冰儿冰儿的?”阿紫走到厨房去烧开水,只有她,已经梳洗
过后,换上整齐的衣服了。
“我梦到……”他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