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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将军！我这里不缺人，旁边那个城墙已经被破了一个口子了，带着这些人去陈将军处罢！”
云初昭闻言，往旁边那个城墙去了。
那边的情况实在惨烈很多，城墙被攻开了一个口子，不断有敌人从破掉的口子里爬上来，幸而上面人多，因此才能勉强抵御。
“会修筑城墙的人站出来！”云初昭厉声向军队里喝道，她早料到这样的状况，因此带着一队石匠来了。
“就地取材，要紧的是快！去吧。”
“是。”
云初昭扫视了周围，道：“巡逻兵出列！去巡逻四方的情况，有了异常向我报告！”
“是！”
陈将军处，有了云初昭带来的人马，他们都轻松许多。这个城门的构造比较特点，它地势较低，对于敌方而言，比较容易攻破，然而此处较之别的短小，因而分配的兵力也较少，这就加重了他们的负担。放眼一片城墙，血染黄沙，倒下的不光有敌军，还有宁朝的士兵。
余下活着的，刀都卷了刃，云初昭带着的人替换了他们，因此一个个累极，坐到尸体上面喘气儿。
一队巡逻兵绕了一圈，队长回来报告：“报——敌军首领带着五千精兵前来支援！”
又派人来了？
云初昭皱眉，“是三族族长中的谁？”
巡逻兵队长道：“是月氏的族长。”
云初昭看了看正在守城门的千余人，方才歇息的都大半已经站了起来，群情激奋。
云初昭思索道：“既然月氏族长都来了，那我们不去会会也绝不可能。”转头又对那巡逻兵道：“你去看看，哪里有剩余的人马，能随我下去一道杀敌。”虽然她心里知道这样的可能性不大，但依旧问了。
“陈将军，开城门。”
陈姓副将有些迟疑：“将军……我们这里最多五千余人，跟一万五千人相比，太危险了！”
云初昭看了他一眼，道：“城门离我们又不远，只要一会儿将军记得开城门就好。”
“是。”
半盏茶的时间，人就齐了。
云初昭威严的扫视了这几千人，高声道：“告诉我，你们作为军人，怕死么？！”
底下零零落落的响起声音：“不怕。”
“如果蛮夷踏进我宁氏江山，那么全国上下的老幼妇孺都会遭受欺凌！其中包含的或许还有你们的妻儿、老母！这样死去你们甘心么？”
“不甘心！”
“既然做了一个士兵，就要以责任为重，以天下为己任，死也要死得值！男子汉大丈夫，有必要怕死？！若是你们为国捐躯了，云家也会照料你们的妻儿！人都有一死，何不如博个封妻荫子！”
“是！！”
士兵们群情激奋，云初昭见状总算松了口气。
——最怕的，就是没有士气啊！
云初昭于是对陈副将道：“开城门吧。”
城门一开，弓箭手在最前，嗖嗖嗖的放了大约两千来只箭，将挡在前面的蛮夷军队射杀了成百上千人，有的一支箭连续穿透两个人的身体，密密麻麻的倒下了一片人，为后面的军队扫清障碍。
整个战场，皆是弓箭的破空声和撕裂人身体的声音，像是慢动作一样，那些垂死的人发出了一声或者半声“啊——”的声音，便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少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命丧黄泉了。
弓箭手们一边放箭，一边前移，敌方不料云初昭会出弓箭手这么一招，着了道，着实吃亏不少。一片一片的人倒下，血染黄沙，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新鲜的血液的味道。
较之于方才云初昭振奋了的宁军的士气而言，三族联军的气势无疑显得有些衰竭了，迫于弓箭手的压力，他们开始后撤。
之前还在爬城墙的联军，云初昭只对己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几个士兵乐呵呵地走上前去，毫不留情的拿剑当了斧子，三下两下看到了那过墙梯，爬墙的数十人从梯子上掉了下来，周围的士兵蜂拥而上，几剑将他们砍成肉渣渣。
长戟兵驾着骏马，一路上前，没一会儿追到几个吓得腿脚发软的联军面前，不过几个回合，就用长戟穿透了那些人的脑门。脑花与血花齐绽，云初昭莫名的泛起了恶心之感。她势必要阻止这样类似于屠杀的行为！
她移开目光，命人挥动帅旗，城楼之上有人奏着大风歌，更是让人热血沸腾。大风刮过，吹得帅旗“哗哗”作响。
她身边的传令兵高声地代她传递着命令：“向前冲啊！”
群情激昂的士兵冲到了敌军面前，恶战开始。
云初昭向城门处望了一眼，见城门无虞，心中好歹轻松了不少，却不敢放松丝毫，依旧警惕的观察着四周情况。
她身为女子，即便是穿着战袍盔甲，身形与别人也大不相同，因此稍微有实力一点的都想与她一战。只是云初昭哪里如一般女子，长剑一挥，灵动得犹如她的第三只手臂，一拉一划一挑一刺，不过短短半盏茶功夫就已结束了数十人的性命。
她小心的游走在战场上，蓦然听到了一阵轻笑，就像是依附在她的骨头上，听着这个温和无害的声音，她却无端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总感觉是无尽的阴冷攀附了上来。
“你是在找我么？”
男子道。
云初昭不敢回头，她不清楚这个——能完全让她感受不到存在的男子是何时来的，更不知道斜斜倚着她脖子的冰凉的银针上是否有喂毒。
这人的手指修长且冰凉，靠在脖子上让她有些不适。
“原来是个姑娘，真是失礼了。”
男子的声音很年轻，带着些蛮夷的口音，云初昭就算是用脚趾头也能猜出他是谁了。
——耶莫华。
34
34、灼灼 。。。
第三十三章灼灼
耶莫华笑着将搁在离云初昭静脉不过一寸的地方的手收了回来，云初昭假作无意识的转过头来，对他微笑，然后默默的将马调离他一尺左右的距离。
耶莫华道：“姑娘真是的，美人如玉就该养在深宫，战场可不是那么好玩儿的，相逢即是缘，不如跟了我？”
云初昭敛眉：“族长说笑了，本宫已非待字闺中的少女，容貌也只是中人之姿，您言过了。”
云初昭向来不摆架子的，此次说一声“本宫”实是为了挡住耶莫华的话题。
蛮夷对于伦理向来不重视，有无婚嫁对于他们而言没有什么意义可言。云初昭默默的保持着警惕，将长剑摆到顺手的位置，方便一会儿的一击即中。
耶莫华看着云初昭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
这气氛其实是莫大的古怪着的，两军对垒，主帅却骑在马上谈笑风生。
耶莫华却像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似的，依旧笑道：“你的夫君又不疼你，还让你上战场……”
云初昭打断他的话，道：“族长您错了，你们族里的女子莫非一个个都是养在深宫，一个赛一个的娇柔？”
耶莫华道：“自然不是。”
云初昭道：“既然不是又为何要求我身居深帏？”
耶莫华笑：“你们汉族不都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荣么？”
云初昭道：“想必是谁误传了。我云家男女地位等同，肩能挑手能提，金玉盘上做得舞，沙场征战能杀敌。”
“敌人？说的是我么？”耶莫华又露出了那样蛊惑人的微笑，但云初昭依旧觉得自心而上涌起了一股寒冷。
那样的感受，只能是他自内而外散发出的，让人无端心头一紧，呼吸一窒。
她只淡淡道：“族长自然知晓初昭说的是谁。无缘无故侵略我朝疆土，如何不是我朝的敌人？既然是我朝的敌人，那也便是我云初昭的敌人了。”
耶莫华眼里闪着戏谑的光，盯着云初昭摆摆手：“姑娘说的这些话，简直就是一座大山，压得在下喘不过气儿，只是哪里敢当啊！只是你们宁朝占领了那么多的土地，给我们三个部落只留下那么一点荒漠，难道我们就该留在沙漠里看着绿洲一点点的消亡？这不公平！”
云初昭脸色冷凝起来：“何言占领！晋元一开始便是我宁朝的国土，古人云，‘祖宗之土，不能尺寸与人’，何况，当年我的曾祖父就曾经出兵来阻止你们越过前面的红棘滩，你们当时的族长也与我曾祖父签订了《红棘滩协定》，誓言两百年内不踏入我宁氏疆土。但是如今，两百年还未到，你们三族联盟的军队又踏入我宁氏王朝的土地！
“分明是你三族践踏协定，触手伸过红棘滩，想要染指晋元，如今也好反咬一口说我们不公平？谁都知道老天爷是不公平的！”
好一番咄咄逼人的气势！好一个惊才绝绝的女子！
耶莫华眼里闪着莫名的光，带着一抹灿烂的蓝的眼睛灼灼地盯着云初昭，云初昭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奇怪，但是仍旧不遑不让的与他对视。
四周是双方人马的厮杀声，云初昭却不敢将目光一向别处，或是看看双方交战的情况，或是看看城门之上……这耶莫华太过狡猾，而且武功高强，她拿不准如果自己贸然回过头去会是怎样的结果。
战鼓声通过大风传遍了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云初昭却觉得，她的心跳声比着战鼓声还要响亮。
两人伫立在战场之上，之间距离不过一次。云初昭知道耶莫华之凶狠异于常人，因此不敢轻举妄动。她的背听得笔直，手心握着剑的木柄，溢满了冷汗。
这样的情况下，耶莫华却显得很轻松。
他认真地与云初昭对望，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样深深的眼神，看进了云初昭的眼里，道：“鸣金收兵！”声音用内力传出，扩散到每个人耳朵里都是“隆隆”的响，尤其是三族联军的士兵，被这个声音震得一下子回不过身来，全都成了木偶人，呆呆地立在那儿动也不动。
然而，他却只是大笑着退后两步，像一个彬彬有礼的汉人一样，对云初昭行了个拱手礼，道：“姑娘，咱们后会有期！”
云初昭淡淡地看着他恍然脑抽似的模样，待他果真如话所说的那样收了兵，才带着己方的军队回了城。
夜间，议事厅一片寂静，数十人呆在里面竟然无一人发出声响，议事厅里安静得一根针掉下去都能听得见。
张副将张张嘴，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云初昭的眼光扫过在座的十几位副将，他们也全将头埋下去。
“林浩，你说说。”
林浩蓦然被叫了名字，错愕的抬起头来，看着云初昭。
“我？”
云初昭乐了，“不是你是谁？”
林浩起身，戏谑道：“依我之见，那月氏族长不会是看上将军您了吧！”
“放肆！”云初昭原本暖如春阳的笑着，听了这句话突然大怒！白如凝脂的手一下子击在桌子上，柳眉倒竖好不吓人！桌子上的水杯被震得洒了些水到桌上，一桌子征战四方的将军们此刻却噤若寒蝉，不敢做那扑火的飞蛾，唯林浩一人还在那里站着，好不突兀。
张副将喝道：“林浩！皇妃娘娘是你能编排得了的么？！”
林浩丝毫没有被唬住，盯着云初昭的眼，“那现在您是皇妃呢还是我们的将军呐？”
云初昭被噎了一口气，暗自告诫自己小心行事，莫要让人捉住了把柄。
她冷冷的看了林浩一眼，“现在，林浩你说说你负责的地图一事进展如何？”
林浩道：“不好。现在兵荒马乱的，向导不好找。何况一村的人只熟悉那个村里的地形，出了村，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让他们哪里去寻找绿洲？！”
云初昭当初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因此也觉得事情比较难办。
她思索了一会儿，问：“那有从此处到三军扎寨之所的地图么？”
林浩道：“那到不是特别远，也用不着地图。他们就在前方二十里的样子扎寨，一直向前就是。”
云初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张副将，今日我们伤亡多少？敌军伤亡多少？”
张副将掏出一个小册子，道：“我们伤亡不到两千，敌军伤亡高达五千零一百。”
云初昭皱着眉头：“这么多？”
张副将笑道：“的确，这次杀敌数量最多，也伤亡最小。多亏了您亲自率兵出城，鼓舞了士气啊……”
云初昭道：“我说的是我军伤亡何以如此之多？！”
张副将的笑脸僵了一僵。
林浩忍笑忍得越发辛苦。
云初昭道：“想必是我当时想法不成熟，不该如此轻率就带兵出城。”
林浩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肩道：“不用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林浩！”老将军们一个个心胆俱裂的嘶吼道。
他摸摸鼻子，这才发现他方才的举动于理不合，于是只得讪讪的退下。
云初昭的脸没有一点表情，她淡淡的看着诸位将军道：“何必如此小题大作，林将军方才只是用军中之礼表示他的友善，诸位有时间注意这个还不如关心一下，军中防备不精的根源。
“如何才能在战争中减少消亡？如何布局增加敌军压力？”她问得有些犀利，然后将语气放得平和一些，“我相信大家都懂。毕竟跟诸位比起来，我年纪尚轻，经验难免不足，虽曾跟随先帝一起出兵，但当时我还小。随父亲一起打仗的时候，我也多做的是后勤的事儿，并没有直接参与到前线的战争中。诸位都是老将了，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我相信大家能想出更好的战略战术，减少许多士兵无谓的牺牲。”
老将们被说得有些惭愧，直道：“是。”
云初昭看看沙漏，道：“我再说一下防御的问题。是谁在负责士兵守城的问题的？”
“是末将。”云初昭一看，是当日里鹤发童颜的那位。
“你先讲讲之前一直沿用的士兵轮班制吧。”
“是。之前一直都是十二班士兵轮流守城门，白日里六班班轮流，晚上也是六班轮流。一班千余人。分为上午，下午，上半夜，下半夜。”
“继续。”云初昭道。
那人愕然的看着云初昭，然后道：“就是这样了……”
云初昭问：“既然是分成了十二班，那我问你，这十二班守的城门可有交换？”
“没有。”
“那他们熟悉的就只有自己平日里守的城门？”
“……是。”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那人无奈的答道。
好在云初昭为人并不尖酸刻薄，只是稍微提点几句就停住了这个话题。
“你去重新排一下。让几班人马换一下，若是这个城门紧缺人，也好从别的地方调过来。”
“是。”
云初昭看了看一旁计时的沙漏，道：“很晚了，大家累了一天，快去歇着吧，明儿指不定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呢……”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联军的撤退仅仅是因为云初昭，却都不能开口，只能认为这是上天突然而然对宁氏王朝的眷顾。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云初昭方才露出倦意。
今天带兵出去的是她，出谋划策的还是她，战场果然是将女人当成男人用，男人当做畜生用的地方啊，不过她也不想想，正常人家的姑娘会上战场来打仗么……？
她累极，但是脑子还是不停的盘算着——得把许翊找来，多一个劳动力就多一份希望，多一个劳动力她就可以少累一点了……嗯，明儿还得把苏见带上战场，青壮年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白术……对了，白术，白术可以当做男人来用……！
当下，也不累了，磨起了墨，然后给许翊书信一封，准备明日派人送给许翊去。
——许翊这人，定然离京都不远……准确说来，是在京都某秦楼楚馆里很久了吧……
云初昭笑，她当真了解她的师兄啊！
35
35、偷妾 。。。
第三十四章偷“妾”
云初昭蹑手蹑脚的走进白术的房间，此时大约已经子时过一刻了，白术睡得正香。
她偷笑了一声，然后偷偷爬上了她的床。
“谁！”白术在宫中数十年了，哪怕是后妃们下毒下巴豆，派杀手挥拳头，除了最后一次，不都照样活过来了么？——当然，最后一次也没能害死她，不过是让她不能用原来的身份活而已。总体来说还是圆满的。
“是我。”黑暗中，只听云初昭这般轻声细气的说。
“初昭？”白术迷迷糊糊的问，“你怎么来了？”
云初昭咯咯的笑，“爬上你的床啊~！”
白术拍她一下：“你这小蹄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云初昭正经道：“白术，起来吧，我们去耶莫华那里偷地图。”
白术听了这话，立马醒了。“偷地图？！亏你想得出……”
云初昭道：“有什么想不出的？”
“可是很危险啊。”白术道。
“你给我们易容吧。”
“可以，但是容易看得出来，这里材料不大足。”
云初昭无力道：“你随便做的都能唬住人的眼——”
白术眼一瞪：“当初是谁看出我脸上带的面具的？”
云初昭笑：“我异于常人成不？好姐姐，好白术，你帮我们易容吧。”
“嗯。”白术道，突然又奇怪的问：“怎么是‘我们’？”
云初昭道：“……还有苏见和我师伯……”
白术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你……还可以再……”
“再什么？”
“再拐一些人么？！！！！”
“会啊~！”云初昭喜滋滋的道：“还有我师兄，他也快要来了吧。”
白术：“……”
已经很晚了，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