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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水云都-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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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温柔又动情地说着。半晌,再抬起头来,就见不知何时起,赵峥眼中竟然也蓄满了泪。

“你……”她伸出手,还来不及触到那些晶莹的泪珠,就已经顺着他的眼眶滴落了下来,隐没在明黄色的龙袍之中,消失不见。

旗云用力咬住下唇,喃喃:“你一定要我走?”

被泪水洗过的眼眶越发温润沉静,赵峥微微一笑:“你必须走,而我必须留下。”

35

35、第三十二章 。。。

谈话是在无法继续的时候停止的。旗云说不出话,赵峥也无法理智地回答她,索性两个人就不再继续下去,各自回了各自的宫殿,关上门,又是一夜无眠。

之前的那些话等同于是在旗云心上开了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不断地有血液从中流逝出去,持续消耗着体内的温暖和热量……像是真的要死去时的感觉,绝望得看不见丝毫光亮。

旗云躺在塌中挣扎着,她想了许多种理由来留下,想了许多种办法来说服赵峥,可是她知道自己都不必去尝试——因为无论怎样的努力,都不会有结果。赵峥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比谁都要了解赵峥,知道他的决定意味着什么:那是几乎不可抵抗的一道命令。赵峥与生俱来的帝王威仪从未在她面前完整的彰显过,而这是唯一的一次,她见识到了,看见了他的决心,便明白自己再也没有可能。

旗云无法入睡,心口潺潺流出的血液像是真实的一样。她四肢冰凉,蜷在被子里也得不到丝毫的暖意,只能披衣坐起来,看着映在窗户纸上的皎洁月光——皇城已经在疲惫中陷入沉睡,灯火熄灭、月色明亮,夏日的夜晚蝉鸣声清脆而悠长。一切的悲哀和恐惧在静谧的夜中仿佛被轻柔地安抚平复,旗云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胸腔中的窒息感稍稍有所缓解,这才站起身来。

她推开窗,月光温柔地倾泻而入。窗台外新开的花被窗扇推开时所带起的风扬起一阵清香,那种香味淡雅到了极致,只轻轻一嗅便没了踪影。她正想凑上去仔细地端详,耳边却忽然飘来一阵箫声。

那箫声如此苍凉而悲壮,在夜色里慢慢浮凸出来,一声比一声催人落泪。旗云循着它的方向望去:月光半明半暗,浮云萦绕着月色,赵峥居住的甘露殿在银白的光芒之中熠熠生辉,屋宇上的琉璃瓦反射着微光,看上去是如此……如此恍然若梦。

她忽然伏倒在窗台上,失声恸哭。这旋律的苍凉与悲哀,在夜里被显露得淋漓尽致,箫声时隐时现,她仿佛觉得能够透过这些声音摸索到那一张微微蹙了眉头的容颜。

那个人啊……那个人,他有万千的苦心却从来不说,有天大的才华却从不施展,他不抱怨不嫉恨,命运给予什么就承受什么……明明有一颗最柔软的心,却要做着世间最残酷而无可奈何的决定。他张开羽翼为所爱之人撑起一片温暖的天,却将自己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被摧残受累的,不仅仅是身体……更是灵魂。

旗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令人难以置信地痛苦在片刻之间彻底笼罩了她。即便是在以为叶勋死去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样强烈的震动,就像是冥冥之中她早知道,叶勋的离去并非永恒……而赵峥,赵峥则是真的不会再有了。

不会再有了。

今夜的月色褪去,箫声束之高阁,从今往后,她会有全新的生活,会有广阔的天地和视野……却再也见不到他了。

……

第二日。

昨夜旗云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塌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半宿,醒来的时候正是午时。窗边的日光晃得人眼生疼,她坐起身来,碎玲刚好迈进房间,便听碎玲道:“娘娘,快起身吧,皇上下了圣旨等着您接呢。”

“圣旨?”约莫是昨夜受了些凉的缘故,今早起来头竟然有些疼。她揉了揉眉心:“皇上怎么想着下圣旨了?”

自从赵峥与旗云熟知以来,便从未在她面前摆过皇帝的架子,言谈之间连皇帝的自称都省了,又什么时候听说他要给自己下圣旨了?

“我也不知道……说是圣旨,但哪有等着妃子睡醒了才宣布的?也不知皇上到底要做什么。”碎玲说着,便替旗云更衣,理了理她腰间的丝带,碎玲惊喜道:“娘娘……肚子是不是大了一些?莫不是孩子这就要长出形状了?”

旗云莞尔:“也该有些显了……这都快三个月了,以后只怕圆滚滚得跟个球似的。”

“真好,我还等着抱抱小皇子呢。”碎玲欢欢喜喜地替旗云理着衣裳,却没注意到旗云蓦然黯淡下去的脸色。

换好衣服,又替旗云梳起长发,忽然听她淡淡道:“可能……不是皇子了吧。”

“嗯?”碎玲将她的长发挽起来盘在脑后,“怎么会不是皇子呢?”

旗云不答,等到碎玲将一切都整理好,这才幽幽道:“今日的圣旨……我大约猜到是什么了。”说罢,便缓步走出了内室。

长桂已在殿外等候多时,眼见旗云缓缓走了出来,便急忙捧着圣旨迎了上来。正要宣读,却被旗云拦住了话头:“长公公,皇上现在何处?”

“这……”长桂为难地迟疑了片刻,“娘娘,皇上说……今日便不见您了。”

旗云默然,半晌才道:“你念吧。”

长桂清清嗓子,将手中的圣旨缓缓展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氏云妃,性天真、善仪容,常有德怀。朕欲与之相知,然外敌入侵、山河动荡。国之尚且不存,又何以言妃?故自即日起,夺其贵妃之位,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再入京城。”

即使是早已预料到了结果,在亲耳听到的时候仍然如同一道霹雳打在了身上。旗云身子晃了晃,眼前忽然模糊成一片,她用力睁大眼睛,却觉得像是许多东西都不再看得清了……唇角轻轻扯动了几下,想要说话,张开口却只能发出呜咽般的呢喃。她惶惶然地跪了下去,长桂惊呼着想要将她伏起来,她却一动不动。

耳边嗡嗡的声响,似乎是长桂在劝慰,她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可惜意志像是脱离了身体单独将她捆缚起来,丝毫都动弹不得……只知道以下跪地姿势,以强迫的姿势,逼着自己去接纳那道命令。

离开,赵峥说,你必须离开。'。电子书:。电子书'

尽管曾经承诺过生死不弃,尽管曾经再三地保证会给予自己和孩子一个光明有希望的未来……他最终却还是背叛了自己。

但是……自己难道又没有背叛他吗?

她可以以死相逼地留下,可以做出决绝地反抗……她知道赵峥心软,若是她抵死不从,哪怕是天塌下来,都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他们分开。可是……她没有。

旗云太聪明、太善解人意,她几乎住到了赵峥的灵魂里去,因此她清楚地看见了他的内心,知道他的打算,他的安排、以及苦心……而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够任性地违背他为自己安排的路——那是他倾其所有来铺就的一条生路。

其实,早在那日许下承诺的时候,他们就应该想到:这样的诺言,必然会有打破的一日,它的存在,本身就是白日的梦境一场……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旗云恍恍惚惚漫无边际地想着,便感觉到有人将她轻轻地扶了起来,扶着她回到内室,换上了别的衣衫,又扶着她出了宫殿……她的眼前是一层白白的雾气,迷迷蒙蒙之间,好像看见院中静静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身影挺拔而威仪,像是青年时的叶勋,又像是小时候仰望的慈父,更像是……像是那个高台上的孤独帝王。

她顿住了脚步,身旁扶住她的人也停了下来。

“皇……”她念出了一个字,随即便摇摇头微微笑起来,话语轻软:“我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模糊地影子似乎上前了一步,他的动作在迈出之后又倏然收回,停在了原地,轻轻点了点头。

“我会记得你。”旗云轻声道:“我们的孩子也会记得你……不管你在哪里。”

眼前的浓雾似乎更重了,她睁大眼睛,视线中的那个黑影却渐渐消散着远去……像是方才并未存在过一样。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面前是一片雾茫茫的白色,如同她从前做过许多次的梦境一样,空荡荡地,虚无缥缈地悬浮感,没有一处可以依傍,像是无家可归的小船漂泊在巨大的海浪之中,沉沉浮浮,命运不由自主。而现在尽管也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她却觉得茫然的一片白色之后,似乎有可以容纳自己的另一个地方……光明的、充满希望的一个地方。

她又笑了,唇角轻轻地扬起来,对着前方柔声说:“……我爱你。”

没有人回答,身边细碎的抽噎声应当是碎玲。院子里夏花轻漾、微风阵阵,鼻尖嗅到芬芳的花香,忽而又飘然远去……云朵慢慢爬过天空,碧蓝的天高阔辽远,如同在硝烟与悲痛中被泪水洗尽的眼眸,最后又恢复了澄澈明净。

她的这一场盛世梦境,终于到了尽头。

36

36、第三十三章 。。。

旗云在接到圣旨后便被赵峥派来的人送上了出宫的马车。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哭亦没有闹,连一点质问声都不曾有过,安静而顺从地远去,令一旁陪同的长桂惊诧不已。

眼看着云妃坐的马车渐渐驶离了宫门,长桂这才转身走回了赵峥所在的大殿——昨日之后,朝中官员废的废、杀的杀,流放的也各自收拾着包袱尽早离开了京城,唯独剩下的三名老臣也被赵峥叫回家休养,今日的朝廷,可以说实实在在的是空无一人了。

然而赵峥却像是爱上了这种空荡荡的感觉,全然没有一个君王的样子,随手拿了一壶酒,便坐在龙椅下的台阶上自斟自饮起来。

听到长桂走来的声音,赵峥淡淡道:“她走了?”

“云妃娘娘刚走……”长桂想了想,也不知该不该把云妃听到圣旨时失魂落魄的样子说出来,正沉默,又听赵峥问:“那他来了吗?”

他?长桂一怔,随即便想起昨夜赵峥吩咐他去请齐王来宫中一事,这才道:“齐王只说今日会过来……也未说清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个……”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赵峥摆摆手,又拿起酒杯饮起来。长桂见他神色颇为落寞,也不再说什么,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殿堂内终于又只剩了他一人,空荡荡地大殿有风穿过,微凉地拂在面上,带着绿草青青的湿意,正是夏季的风——赵峥靠在台阶旁的白玉栏杆上,似乎有些醉了,眼神迷离地望着外面高广的天空:蓝天白云,碧空如洗……那是全然自由的世界,却从来不属于他。

他自嘲地笑笑,夹着酒杯的指尖轻轻转动,晃了晃,满杯的酒香便溢了出来。

“琼花酿?”蓦然殿外传来人声,似乎是远远地便嗅到了他掌中的酒香,清朗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怎么喝酒也不叫我?”

“你来了。”赵峥拍拍衣衫,从地上站了起来,手中摇摇晃晃地提着一壶酒,见人走到了眼前,便抬手递了过去:“是琼花酿,前些日子进贡的。”

来人毫不介意地接了过来,就着酒壶便喝了一口,笑道:“果然还是那个味道。喝了这么多年酒,还是它最好。”

赵峥淡淡一笑,眼看着他潇洒地喝了个畅快,这才道:“你不怕我下毒?”来人一身落落白衣,面容清净,正是齐王越。

齐越将酒壶还给他,索性与他并排倚在栏杆上,轻笑:“你会?”

赵峥又替自己斟了一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下去,边喝边道:“你莫忘了,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曾说过,今后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那你来杀吧。”齐越淡然道:“你一向这样,说得比谁都狠,可是却做不到。”

“是啊,我做不到……若我能做到,你以为你现在还会在这里?”赵峥挑眉,神色间却尽是落寞。齐越在一旁看见,伸手便夺过了他手中的杯盏,仰头一饮而尽。

“不说这些了,你叫我来有什么事?”齐越收敛了方才漫不经心的神色,正色道:“还有,你前些日子叫长桂跟我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赵峥眯起眼睛看了看他,鼻息间的酒气几乎要喷到齐越脸上:“我还能有什么意思?你要姜国的江山,拿去便是了。”

齐越默然,片刻之后,他低低笑了:“我以为你已经放下……没想到,你还是那么恨我。”

“不,你错了。”赵峥淡淡道:“我已经不恨你,我只是……”说到此,又忽然像是被什么情绪堵住了话语,他垂下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齐越叹息,喃喃道:“你从前比谁都要洒脱从容,有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和能力,那时候我看着你,就知道你会是一代明君……可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赵峥不语,齐越便缓缓地说了下去:“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我一刻都没有忘记过……小河村里的日子,是我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候。”

“我有我的苦衷,有不得已的理由,但是你要知道,哪怕是走到如今这一步……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你的命。”齐越怆然一笑:“我宁愿被你杀了,也不会动手伤害你分毫……这些,你知不知道?”

“太迟了。”赵峥瞌上眼,仰面靠在栏杆上,低声重复:“……太迟了。”

“我知道。”齐越苦笑,“可是我还是想要说……楚铮,你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是吗?可惜你不是我的遗憾……”赵峥轻轻一笑,睁开眼仰望穹顶,轻声道:“我的遗憾是辜负了一个人的承诺,让她因为我的缘故而背负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齐越沉吟了片刻,蹙眉:“是那个云妃?”

“不错,是她。”提起旗云,赵峥落寞的神色中染上一抹温柔,他垂下眼帘,缓缓道:“我叫你来,就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我可以把姜国交给你,但是……你要答应我,永远永远都不许去打扰小河村里住着的人。”赵峥注视着他,一字一字道:“你若是答应了我的这个请求,任你千刀万剐,我都绝无怨言。”

“我怎么可能将你千刀万剐?”齐越失笑,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壶,问:“没酒了?”

赵峥拿过酒壶,随手扔在了出去,清脆的瓷器摔成无数碎片,残余的酒渍泼了一地:“回答我。”

看着赵峥干脆利落的动作,齐越先是一怔,随即摇头笑起来:“好久没看到过你这样了……这才是你啊,才是我认识的楚铮。”顿了顿,见对方毫无反应,齐越又问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爱上那个云妃了?”

赵峥没说话,半晌,他低声道:“……没那么简单。”

“没那么简单?那到底是怎样?”齐越隐隐有了怒意,声音渐渐大了起来:“你若是爱她,又为何放她走?若是不爱,又何必做这么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后面的话,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爱与不爱,真的很重要么?”赵峥若有所指:“我当初也爱过,可是结果如何,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我只想给她我能给的一切,让她拥有最平凡的生活……这些,是责任,与爱无关。”赵峥低头看着掌心握着的白玉杯盏,手指微微用力,无暇的杯面上便裂开了一条细缝:“是你教会我不要轻易爱一个人,是你教会我爱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我又怎么敢拿这样的东西,去玷污她?”

“前尘隔海,你还是忘记了吧……”赵峥松开手,杯盏便碎裂成两半,清脆地落在了地上:“其实一直没有放下的人,不是我……是你。”

那些被遗忘在岁月中的往事,他曾经以为是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但就在心心念念的同时,悄无声息地转变之后,再回头,才发现以为不会改变的东西,早已悄然更改重生……那些陈年的爱恨,都埋葬在了很久很久以前——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齐越无话可说。良久,赵峥淡淡道:“你若没事,就请先回去吧。明日正午,我便开城门恭迎齐王大驾。”

“那你呢?”齐越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峥,如果把姜国让给我,那你要去哪?”

“呵,”赵峥避开他的注视,转脸看着殿外广袤的苍穹:日光已经渐渐暗淡下来了,之前碧蓝如洗的天空被渐次染上了血似的殷红。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自然是去我想去的地方了。”

……

次日,曦成帝如约开启城门,并昭告天下,正式禅位于齐王越。

姜国从此并入齐国领土,这一场兼并战甚至来不及真真正正地打响,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结束。

一年后,大街小巷纷纷流传起了关于先帝赵峥的故事。有传说他的失败是因为爱上了现任的皇帝齐越,碍于地位的缘故求而不得,因此宁愿放弃江山来换取爱情;却又有传说,他最后的禅位,是为了保住黎民苍生免受战火折磨,心甘情愿将大权交付,只为子民能够安乐地休养生息;更有传言,他之所以会做出这些决定,统统是为了一个萧姓妃子。只是这位妃子在此之前便被赵峥亲自废除,如今下落不明,也无法证实。

但不论故事的真相是怎样,几乎所有的姜国人都没有真正地怨恨过这位将国家轻易交付出去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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