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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淮没说话,一双冰晶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在研究着什么,又转头看向窗外。
“居然这么迫不及待就开始放烟花庆祝国庆,看来这城市里的人是越来越爱凑热闹了。我们走吧。”几秒钟之后,李思淮才发话,转身向杂志社门口走去。
我感觉如获大赦,赶紧“啪”地一声甩上他办公室的大门,随着他一路关掉工作区内所有的灯光,摸着黑走出了杂志社。
一坐进李思淮的车里,报上易明轩公寓的具体地址,我便低下头,不再做声,努力避免去看车外不时闪现的烟花光亮,心里头的恐惧却依旧如同黑雾一般不断扩大。
当李思淮的车刚在公寓楼下停稳,我就匆匆跟他道别,迅速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楼内。
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坚持多久,眼前又开始出现那些幻象,明明知道都已经过去,但那种瞬间失去所有亲人的哀恸与孤独还是重重击打在了我的心上,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
手烦躁不安地死命按着电梯按钮,只希望快点回到易明轩的家中,即便他已经不在那里,但至少闻着屋子里熟悉的气味,也可以让我暂时获得哪怕一点点的安全感。
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叮”的一声,我在电梯门刚刚打开的瞬间就侧过身子挤了进去。
快点快点……我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催促着,眼睛有些失焦,看了半天才找到十一楼的按键,狠狠按下去。
就在电梯门快要合上,我背靠着身后的铁壁觉得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有人又再次强行让门打开来。我讶异地抬起头,看见的居然是李思淮那张如同冰雕一样的脸。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你在哭啊……”李思淮的声音不知为何居然柔软了许多。
我反射性地抬起手,摸上自己的脸颊,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你……为什么……”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连发音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总是这样……独自强撑着……面对一切吗?为什么要这样逞强……”李思淮丝毫没有理会我的问话,自顾自地说道。
仅仅是这一句话,就毫不留情地撕下了我努力伪装到现在的坚强面具,我圆睁着眼看着他,竟然发现他的眼中闪出了与易明轩如出一辙的疼惜。想到那个总在我身边,对着我笑,给我安慰,为我挡风遮雨无怨无悔的猴子,我心里支撑着我走到这一步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彻底崩塌……
这就是传说中的假公济私?
朦胧的视野中,我忽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易明轩。他站在我面前,嘴角扬着若有似无的笑,眼底里却满是伤痛,我听见他说:“丫头,你怎么又在一个人哭啊……”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语调,这是只属于我的易明轩,我的世界里唯一存在的,无条件关心我,保护我,不让我遭受任何伤害的易明轩……他回来了……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又再次出现在我身边……一直强压在心底的悲伤痛苦再也无法抑制,一股脑的全都爆发了出来,我踉踉跄跄上前,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了起来。
“易明轩……明轩……我不想再看见那样的画面了……爸妈都不在了……只有你……我的身边就只有你了……我不该对你撒谎,其实我心里根本就不愿意你离开我那么远……你走后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我想你……陪在我身边好吗?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了可以吗……我好害怕,每晚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就只有我一个人,好孤单……”从头到尾,最明白我的人只有他,在他的面前,软弱也好,任性也罢,我都无需再隐藏,他都会全盘接受。
茫茫人海中,易明轩就像漂在水面上的唯一一块浮木,让我看到了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的希望,我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他,依附着他,永远不再放手。这种精神上的依赖,无论时光如何流逝,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好啊……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再哭,能够继续没心没肺地跟着我笑,跟着我闹,好不好?”易明轩在我耳边柔声说着。
我点了点头,把脑袋更深地埋进了他的胸膛,不再言语。
我完全不记得我是如何走进家门,又是如何躺到床上睡着的,我只知道,当我第二天一睁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完全无法动弹。
我的左手一直被人紧紧握着,我看着那只指节突出,略微泛白的手,再顺着这只手看向这人的臂膀,然后目光越过他略显单薄的肩,他白皙的颈,最终定格在了那张趴在床边的清俊面庞上。
略长的柔软黑发散落在安静的睡颜上,眉头微蹙,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如同小小蝴蝶柔柔拍打着紧闭的眼,鼻梁高挺,双唇轻抿着,依旧带着一丝冷冽。
居然是李思淮!
我的脑袋轰地一响,顿时就像有五百只麻雀在清晨喧闹地欢快歌唱一样,乱得没了方寸。
为什么会是他?我记得我昨天看见的明明是易明轩,我抱着的,握住手的人明明都是易明轩,怎么会变成了他??这句问话就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在我脑海中不停盘桓,阻断了所有思绪。
手指微微一动,睡着的某人随即睁开了眼。
“你醒了?”估计这家伙还在犯迷糊呢,一开口就问了句废话。
“呃,是的……总编……您……怎么会……”我真想抽自己俩耳光,想我蓝凌平常反应就跟只遇见天敌的兔子一样敏捷,怎么一到这种时候就开始磕磕巴巴连句话都说不完整?
“你昨天似乎错把我当成你的男朋友了,抱着我一个劲地哭,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你送回家,还私自翻了你的包找钥匙——这点我跟你道歉——之后,我就把你扶到床上,想让你好好休息,结果你突然抓住我的手不让我走,要我一直陪着你,最后……就这样了。”李思淮举起我们仍旧握着一起的手,特无辜地说道。
我听着李思淮的解释,TMD真想立刻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算了,这样没脸没皮的事我居然做得出来……啊啊啊~~~死猴子,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是把他当成你了啊,我绝对没有红杏出墙,咱还在守身如玉地等着你回来娶我呢,你绝对不能误会我啊啊啊~~~~~~
我在心中痛哭流涕地狂嚎着,立刻抽出自己的手,望向李思淮,特诚心诚意地微笑着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总编,让您费心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昨天……呃,昨天……我只是一时失态……”
“你不用说,我明白。我听陈嘉姗提过一些,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不用解释了。”靠,我姐那嘴巴究竟有多大啊?难道她连我当初在陈家犯病的事也说了?
我只能乖乖闭上嘴,扯着嘴角向他露出尴尬的笑容。
“既然你已经没事,那我就回去了。”李思淮又用那种探究的目光看向我,最后作出了决定。
“啊,我送您。”我说着,立刻翻身下床,谁知一个踉跄,整个人瞬间向前摔去。
我紧闭着眼,等着自己像块板子一样拍在地上的惨状,结果却稳稳落入了身前人的怀抱中。抬头,我看向李思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立马像触电一样从他怀里弹了出来。
“对对对……对不起!总编,我不是故意的!”我慌忙解释道。
然而,传入我耳里的,却是一声微弱的叹息。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没必要这么拘谨,蓝凌。”我以为自己的耳朵有问题,抬眼看向李思淮,赫然发现他的嘴角噙着一丝无奈的笑。
我的脑子罢工了,这站在我面前的人究竟是谁啊?李思淮?那座冰山会有这样的表情?天要下红雨了?还是火星要撞地球了?
“蓝凌?”
“啊?呃……总编,什么事?”我白痴一样问道。
李思淮环顾了一下这个淡蓝色调的房间,问道:“这里是你男朋友的住处吧?”
“哈……被您看出来了……对,他现在出国了,就让我暂时住在这里,顺便帮他做做清洁工作。”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们……感情很好?”
我一愣,原来冰山也喜欢八卦的?
“嗯,还不错,至少,我们对彼此都十分了解,也相当依赖对方……”
李思淮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从昨天你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了,你将他当做了精神支柱,是吗?”
心里有某个地方往下沉了沉,我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总编,您看,都这个时间了,要不要吃个早餐再走?”我相当生硬地把话题转移开来。
李思淮这家伙倒也识趣,见我不想回答,也就顺着我的意思往下走了。
“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说着,他向外走去。
我随即跟上,将他送到了门口。
“多谢您昨晚的照料,请慢走。”我替李思淮打开门,说道。
李思淮站在门口顿了顿,又转过头问我:“你这七天长假有什么计划吗?”
我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什么计划,就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那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凤凰,看看古镇?”李思淮忽然提议道。
“哈?凤凰?‘我们‘,还有谁?”我敏锐地捕捉着几个关键词。
“还有杂志社的几个编辑。因为我想在下期杂志的时尚旅游板块推荐一下古镇游,所以想趁着十一长假去实地考察一下,也算是顺道公费旅游吧。你有没有兴趣一起来?”李思淮继续问道。
公费……古镇……我内心里的小恶魔开始闪着星星眼迅速撺掇起来,免费的旅游啊……凤凰古镇啊……可以看见极具特色的苗家吊脚楼,清澈见底的沱江水,苗族的精美银饰……多好的机会啊~简直就像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你还不赶快接着?
然而,就在我想要开口的时候,我心里的小天使也跟着循循善诱起来,不行啊,蓝凌,不是说了不要跟这个人有太多牵扯吗?你还嫌昨天晚上出的丑不够多吗?你要是跟着李思淮出去旅游,万一这些事传到了易明轩的耳朵里,就他那醋坛子的脾气,你就不怕他闹出点什么事来?你不要忘记了你自己的立场,你现在是名花有主的人了!做什么事都不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顾虑!
“反正是考察性质的集体旅游,你作为我的助理,应该没有拒绝的理由吧?”就在这个时候,李思淮又往我摇摆不定的天平上加了一个砝码,让它彻底倾向了小恶魔一边。
“那……好吧……”终于还是妥协,古镇对我的诱惑实在太大。
“嗯,那你今天好好收拾一下行李,我们明天就出发。明天早上八点,我开车来接你,再见。”这家伙好像生怕我会反悔一样,飞快地丢下这几句话,就立刻闪身走人。
我呆站屋门前,仔细回味了一下李思淮刚刚的话,忽然觉得有些蹊跷,他给的那理由,总给人一种假公济私的味道。
第二天,等我拖着行李箱走到出租车前,打开车门,就看见了李思锐那张魅惑众生的俊脸,让我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口气不善地问道。
“你都可以在了,凭什么我就不能在?”猫崽子邪笑着反问道。
“是思锐昨天听说我们要去凤凰旅游后,无论如何也要加入进来,正好编辑中有人因为家里有事临时去不了,我看他一人呆在家也没事做,就让他跟来了。”李思淮帮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后,站在车门边解释道。
我鼻子哼了哼,没再做声,弯下身子飞快地钻进了车里,跟李思锐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李思淮之后也坐进前座,关紧了车门。一切准备就绪,出租车立马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嗖”地一下窜出了小区,向火车站驶去。
来到火车站,我看见了已经等候在门口的几位编辑,其中有郑潇潇。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姐居然也来了。
我特诡异地看了李思淮一眼,越来越觉得这像是一场早就安排好了的阴谋。
明明知道是黄金周,如果不是提早预定好了火车票,怎么可能我昨天才刚做出决定他就买到了票?去凤凰旅游的人虽然在平日不算多,但是黄金周期间绝对爆满。这种用脚趾头想都应该知道的事,我昨天居然就那么轻易地被“免费”冲昏了头脑,麻痹大意地忽略了这一点。
算了,反正几个熟人都在,量你李思淮也不敢打什么歪主意。更何况,就咱现在这心理状态,也确实需要出去散散心,调剂一下。
这样想着,我耸了耸肩,扬起笑,朝站在火车站门口的郑潇潇和我姐挥了挥手。
妖孽们的凤凰游
早上八点半出发,我们一路火车加汽车的颠簸了7、8个小时,才终于到达了这个藏在群山之中,依傍着沱江而建的凤凰古城。
时近傍晚,我完全无法抵挡舟车劳顿带来的疲累,进入江边小旅店“逍遥居”后,我把行李往旁边一丢,人往床上一甩,就再也不想动弹。
由于是黄金周,这个原本幽静的古城反而喧闹了不少,游人的嬉笑声,小贩的叫卖声,还有微风吹拂下,江水拍岸的哗哗声都从敞开的临街窗户传了进来,但在此刻的我听来,却像是一首由各声部轮番演唱的催眠曲,萦绕在我耳边,令我昏昏欲睡。
“小凌,你先别睡呀,总要下去吃个晚饭才好,不然半夜会肚子饿的。”与我住同一个房间的姐姐陈嘉姗在我耳边轻声喊着,还摇了摇我的肩膀。
“嗯……姐……你自己去吧……我困了……让我睡会……”不清不楚地回了声,我翻个身,意识就逐渐模糊开来。
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我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等我一觉醒来,姐姐已经在旁边的床上睡着了。
拿出放在枕头底下的手机打开来一看,居然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伸手摸了摸饿得扁扁的肚子,我还是决定起身出去外面找点夜宵吃。
刚打开门,我就见李家那两只妖孽正打我门前经过,两方都愣了一下,紧接着,李思锐就贼笑着抢在他老哥前面开口了。
“哟,男人婆,原来你也是夜游一族啊?”
我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这只会玩乐的少爷一样?老娘我是出来解决温饱问题的!”
“你晚餐都没出来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思淮在一旁静静开口。
我马上转过头,赔笑道:“没,就是有点累,睡了一觉就好了。”
“看你那谄媚样,简直就像只使劲摇着尾巴的忠犬。来来来,给大爷我叫两声看看?”李思锐这只死猫崽子又开始了他的毒舌攻击。
“思锐,够了。蓝凌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长辈,别一直这样没大没小的。”李思淮对着猫妖训斥道。
“切,哥,没想到你也有胳膊肘往外拐的一天啊,算了算了,我不说了,真是没劲。”李思锐挥了挥手,独自一个人向楼梯口走去。
“反正你也是要出去,干脆跟我们一起?”李思淮望了望走到前面的李思锐,又回过头来对我说道。
我转了转眼珠子,觉得这主意也不坏,于是点了点头,和李思淮并肩走出了旅店。
如果说白天的凤凰就像一个活泼动人的青春少女,那么夜晚的她,就像是位风情妖娆的成熟女性,褪去了那层表面的浮华,沉淀下满怀的思绪。
河岸街道上人烟已稀少,沿河矗立的一幢幢吊脚楼前亮起了红色的灯笼,风格各异的酒吧招牌柔柔闪烁着光亮,现代娱乐与古老建筑掺杂在一起,却不会让人感觉别扭,反而有种出乎意料的和谐感,带着其他地方难以企及的独特风韵。
卖烧烤的夜宵摊随处可见,我和李思锐两个人跟俩馋猫似的一路吃了过去,顺便狠狠嘲笑了一番对方狼吞虎咽的丑恶吃相,留下李思淮一个人跟在后面毫无怨言地默默付账。这样的消遣方式,有得吃,有得玩,有人陪你斗嘴,还不用自己付账,于我而言好像到了天堂,无比痛快逍遥。
最终,我们三人在一间名为“阿罗哈”的酒吧门前停住了脚步。
两层楼的清代古朴建筑风格,砖木打造,楼上楼下的走道里挂满了黄橙橙的灯笼,透过窗户玻璃向里看去,星星状的灯饰从天花板垂落下来,暖融融的,让人对里面的温馨氛围产生了无限向往。
头一次如此默契,我们同时向前迈步,伸出手,握住了酒吧木制大门上的把手。略微诧异地相互对视了一瞬,继而会心地微笑了起来,一起推开了酒吧大门。
人刚一走进去,轻快的美国乡村音乐立时灌入了我的耳朵,再仔细看看周遭,所有的设施皆为原木质地,映着暖黄的灯光,少了一份普通酒吧的刺耳吵闹和媚俗感觉,多了一份静谧与柔和。在这样的环境下,即使再浮躁的人也会立刻沉静下来,寻个舒适的座位,点上几瓶酒,侧耳听着澄净的歌谣,消散掉所有晦暗的思绪。
“阿罗哈,Aloha,是夏威夷人的问候语……代表一种关心和接纳他人,并尊重他人人格的谦逊宽容而又积极向上的精神……倒是跟这酒吧的感觉相当契合……”李思淮摇晃着手中的啤酒杯说道。
我在一旁赞同地点了点头,眼睛看向台上正在演出的乐队,合着旋律打着节拍,彻底放松开来。
“哥,不知道这里的乐队可不可以让客人也上去唱一首?”李思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