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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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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砸死你一了百了!还为了我,呸!为了我,你们能拿那么多东西?整个箱笼都是金银,我是吃了人参还是鹿茸?还是想存了买毒药毒死我们两口子?哈哈哈哈哈,我倒是不知道,我这个死老太婆能花这么多银子!”方怀德家的笑到后头又哭了起来,“我做了什么孽啊,老方家几十年的勤恳忠心,我怎么有脸去地下见公婆呀!”

方怀德听了这句话,整个人都颓废了,以手覆面,叹道:“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不说别的了。一会去给二爷磕头吧。”

“爹!兴许二爷根本不知道!”方显余挣扎着道。

“二爷怎么可能不知道?”方怀德深吸了一口气,“便是不知道,也要去认罪!”

方家院子里的动静,自是有人盯着的。没一会儿就禀到了夏颐卿与臻璇的跟前。

夏颐卿捏着手中的棋子,什么也没有说,稳步落子。

臻璇拧眉沉思,却终究没法把思路集中在棋局上,问道:“二爷是打算等他们自己来吗?”

“照你看,应该如何?”夏颐卿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了一句。

藏金银的位置已经清楚了,若要去搜也是可以的,但看方怀德两口气的反应,对儿子媳妇两人的监守自盗。他们应该是全然不知的。

“看看方怀德的态度吧。”臻璇从棋篓里取出一颗棋子摩挲着,道,“总归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回头送去哪里,是不是也要看看祖母的意思?”

“那倒不必。”夏颐卿摇了摇头,“但这里以后谁来接手。还是要问问祖母的。等到明天吧。”

事实上,并没有等到第二天,臻璇投子认负的时候,前头传了话来,方怀德要见夏颐卿。

臻璇跟着一块去了前院花厅,进去的时候就见方怀德打头,儿子媳妇跟着跪在了厅里。边上放了两个铁箱笼。

夏颐卿和臻璇坐下,谁也没有开口。

方怀德打开了箱笼盖子,磕头道:“二爷、二奶奶,是老奴没有管好儿子媳妇,犯了这么大的错处。监守自盗不说,为了不败露。火烧了库房。这种错事直接打死了也是应该的,请二爷、二奶奶责罚。”

云在点了点箱笼,昼锦沉着脸道:“长命锁。”

方显余家的背后一凉,战战兢兢道:“在天保哪里,奴婢去娶来?”

夏颐卿摆了摆手:“明日我会给祖母去信。新寻了人来接手青花胡同,方管事,你们收拾收拾,回头去玫州青崖庄子吧。”

方显余并不知道青崖庄子,方怀德却是清楚的。

那是郑老太太的私产,只是地方极偏僻,也没有什么出产,若要说一个长处,也就是风景还不错,是养老,也是流放。

夏颐卿站起身来,背着手往外走:“那边也适合你媳妇养伤。”

听了这话,方怀德老泪纵横,跪转了身向夏颐卿磕头:“是……”

这么一个去处,已经是主子看在方家几十年伺候的份上网开一面了,只是这主仆情分到了今日,也就干净了。

臻璇跟着夏颐卿回去,她赶了几步跟上他,低声问道:“对外头就说方管事年纪大了,祖母体恤让他养老,二爷看成吗?”

夏颐卿脚步顿了顿,看了臻璇一眼,点了点头。

家丑不外扬,对于主子们来说,下仆们做的错事也断然是不好随便往外说的。

说出去了,落在别人耳中,除了说下仆背恩背德之外,更多的是笑话主家不懂用人,没有治家之道。

就像方显余家的说的那个故事,在账目上动手脚的友人是无德,商家幼子却也要背上一个无能之名,几年都没有发现问题,在同行眼中成了失败者。

也就像那一年臻徊霸占了深州的产业,裴家上下都知道怎么回事,却不能与外人道。在所有人看来,臻徊是名正言顺替裴家打理,即便是有传言,也只是传言。要是子孙霸产,姐妹争亲的恶名传扬出去坐实了,裴家的好名声也就到头了。

即便是吃了亏,也只能咽下去。

臻璇在听方显余家的说完之后就有想过,要是方怀德能主动来请罪是再好不过了,稳稳当当送出去,外头说起来也是夏家善待老下仆。

正文 280章 花事(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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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方家上下收拾好了东西。

京城去玫州路途遥远,未免意外,夏颐卿从京城铺子里调了几个人手,随行护送去。

方怀德来磕了头,拄着拐杖要退出去。

云在扶了方怀德,送到了马车边,低声劝道:“这一路去,颠簸难免,尤其是方管事您上了年纪,嬷嬷腿脚不方便,若是路上艰难了,与护送的人手说一声,走得慢些也无妨的。”

方怀德含着泪道:“替老奴谢谢二爷体恤。”

云在自是应下,面上一本正经:“只是方管事,千万别再出伤了主子们心的事情了。”

这是提醒,更是警告。

跟车护送的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

方怀德怎么会听不出来,握着拐杖的手微微颤着。

主家不愿事情闹大,要息事宁人是一回事,可这般手下留情也是看在方家几十年辛劳的份上,若再不知好歹,他们都是死契,便是打死了也无话可说。

用力点了点头,方怀德道:“老奴知道,不会让他们乱来的。”

方怀德家的要躺着,坐的马车与一般的不同,方显余家的在一边伺候,方怀德祖孙三人坐了另一辆马车。

方怀德看了一眼方显余,见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哼了一声:“不要再想些乌七八糟的主意了,我跟你说了,既然已经网开一面,就乖乖去了玫州吧。二爷是个明白人,你那些笨主意还是收起来吧。”

方显余打开帘子看了一眼车把式,大着胆子附耳与方怀德道:“爹……玫州那地方……”

“果真是个傻儿子。”方怀德长叹了一口气。不肯再说了。

方显余的那些心思,连他都一清二楚,怎么能瞒得过主子们?

在方怀德看来,玫州青崖庄子除了穷苦一些。已经是一个极好的去处了。

方显余想在路上跑,怎么跑?

方怀德家的可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再说了,他们怎么收拾得了那几个大汉?想拉拢他们更是无稽之谈,那几个大汉家中老小都在京里,都是夏家几代下仆,怎么可能不顾家人胡乱行事?退一万步说,他们真的跑了,那也是逃奴。

要是他们敢在路上不老实,送了命都不奇怪,到时候说起来也不过是他们无福去庄子上养老而已。

主子们已经够仁厚了。方家的名誉败了一次,方怀德绝对不想一败到底。

方显余抱着天保,耷拉着脑袋,认了输。

方家一走,青花胡同越发空荡起来。

夏颐卿已经给郑老太太去了信。只是回信需要时间,新的管事一时半会也接不上。

也亏得这里就夏颐卿和臻璇两个主子,伺候的人手也不用多少,从甬州带来的人也能够应付,便没有重新买人。

郑学士夫人下了一张帖子,臻璇依约前往。

一年未见,郑夫人鬓发添了银丝。她拉了臻璇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露出了笑容:“听说你过得不错,今天亲眼见了,果真如此,我也放心了。”

臻璇微怔。看向郑夫人。

郑夫人笑着道:“虽然不是我保得媒,但总归是我厚着脸皮头一回见你祖母时就提了出来,若是你过得不如意,我下回去甬州可真要叫你祖母打出来了。”说到这儿,想起当时李老太太的脸色。郑夫人笑意更浓,“做长辈的,看不得晚辈受一点点委屈。而我这个做媒的嘛,当然是要说来的亲事顺利,夫妻两个琴瑟和鸣、夫唱妇随,要是凑合了一对异梦夫妻,是造孽了。”

臻璇听了这番话,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

听了郑夫人说了些往事,臻璇便回了青花胡同。

刚换了衣服坐下,桃绫拿着一张帖子进来,面色喜色:“侍郎府里送过来的,后日晚上五太太要摆酒哩。”

“摆酒?”臻璇不解,接了帖子看,上头也没写清楚情况,“五伯母为何摆酒?”

这事桃绫也说不清,臻璇便让她回了帖子,到时候定然要去的。

臻璇在垂花门那儿下了车,见何姨娘迎上来,她问道:“五伯母怎么想到要摆酒了?”

何姨娘掩唇笑了:“这个奴婢不能说,奴婢多嘴了,五太太可是要不高兴的。姑奶奶莫急,一会吃酒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曹氏等着亲自说呢,怎么能叫别人说漏了嘴。

臻璇便不继续追问,说起了其他:“四姐姐来吗?”

何姨娘笑容淡了淡,摇了摇头:“没有递帖子。”

臻璇一愣,复又明白过来。

臻琳是皇家媳妇,刚嫁过去不久,又是侧妃而非嫡妻,娘家实在不好冒然递帖子进去。

见臻璇露出几分难过表情,何姨娘赶紧补了一句:“文家那里递过去了,大姑奶奶应了会来的。啊呀,姑奶奶您是不晓得,李氏可高兴坏了,今天大清早就起来了,亲自去了厨房准备大姑奶奶喜欢的糕点呢。”

“大姐姐喜欢的糕点呀……”臻璇顺着何姨娘的话说了几句,她明白李姨娘的心情,虽然上个月臻琳上轿和回门的时候她都看到了臻珂,可见女儿哪有嫌多的,自然是期待着的。

听何姨娘说了几句,臻璇才知道今日这席面是家宴,请的都是至亲,一个外人也没有请。

到了正屋,段氏和曹氏坐在一块说话,曹氏眉飞色舞,心情极佳,反观段氏,虽也带了笑容,却也有些勉强,尤其是看到臻璇进来的时候。

等臻璇行了礼,段氏拉了臻璇坐下。拍着她的手,道:“还是你好。”

一如侯门深似海,便是娘家家宴,递帖子、出门。对臻琳来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了,反观臻璇,自由多了。

曹氏宽慰段氏道:“大嫂,那日不是说苦日子都过去了吗?前头都是好日子。”

段氏闭着眼深吸了几口气:“是啊,一日比一日好。都在京里,总归是能见着的,比嫁去天南海北强太多了。”

臻璇岔开了话题,笑着问曹氏:“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可不仅仅是双喜临门呢,一会我说起来你可别吃惊,一件接着一件的好事哩。”

曹氏吊了胃口。却不肯这会儿就细说,臻璇娇嗔着又问了几句,倒是叫曹氏和段氏越发开怀。

等臻琪来了,臻璇凑过去问她:“五姐姐,你说与我听听?”

臻琪赶忙摆手:“不抢了母亲的风光。”

等大老爷、七老爷他们回了府。正式开了席面。

依旧是摆在花厅里,拿屏风挡了挡。

大老爷、五老爷、七老爷带着臻彻、臻律、臻德、臻徽四兄弟与文家大爷、夏颐卿两连襟一块,坐了一桌。

这边,段氏、曹氏带着臻珂、臻琪、臻璇和臻环一道坐了,因着是家宴,也没有讲究,叫李姨娘与何姨娘也落了座。

臻璇是头一回见到文大爷。臻琳上轿和回门的时候他都没有来,他的个子不算高,白净文弱,一副书生模样。

李姨娘也是头一回见女婿,她不愿意去想头两次文大爷为何没有陪着臻珂回来,只觉得这一次愿意来了。就已经够了。

曹氏端着酒盏,说了头一样喜事。

臻徐与柳九娘的婚事都定下了,本就是谈妥了的事情,三老太爷拍了板子,贾老太太完全插不上手。事情格外顺利。

合了八字,下了定礼,再等选一个好日子把婚期定了,四老爷、沈氏与林姨娘就能欢欢喜喜去了延岭,等着娶媳妇进门了。

这一桩喜事之后,自然是马老太太之前定的,把臻律和柳十娘的婚事也排一排。

甬州那儿这几日就会请官媒把臻律的八字送去延岭,只等着柳家的回复了。

明明说的是自己的婚事,臻律的兴致却不高,臻德在一边挤眉弄眼笑话他,他都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曹氏说的下一桩事情,叫他勉强有了些兴致。

臻律的缺定下了,他这一回进京本就是述职,只是原本这差事上个月就该定下来了,却不知道为何拖到了这几天才有消息。京卫指挥使司经历司,从七品的官阶虽然不高,可管的是京城卫军,是可以徐徐图之的。

臻律已经去报了道了,四月里正式上任。

臻琪悄悄与臻璇道:“那个地方,哥哥不太喜欢的样子?”

臻璇不解,问道:“为何?”

“哥哥其实是想去北疆的。”臻琪努了努嘴,垂了眼帘。

臻璇往臻律的方向看了一眼,隔着屏风,瞧着并不真切。

不管臻律当时是为了什么去和傅家几兄弟一块习武,但经过北疆一战,他大抵是真的认准了想要守边疆打江山,而京卫指挥使这样的地方,自是与日日操练随时准备上阵杀敌的军营不一样,也难怪臻律有所抵触。

只是这个去处是能叫家里人放心的去处,曹氏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

家里人是这么想的,大老爷却是不可能去与皇上开口的,臻律是裴家这个百年书香之家血气果敢的代名词,敢上战场是皇上夸赞他的溢美之处,若是裴家自己露出了胆怯之音,怕是要惹了皇上不喜。

那这个位子,便是皇上给臻律定下来的。

京卫指挥司……

臻璇不由弯了唇角,皇上为了心爱的儿子,也是煞费了苦心的。

正文 281章 花事(六)

曹氏心情极好,一口喝完了杯中酒,又叫丫鬟满上。

家宴本就轻松一些,况且都带着笑意,气氛融洽。曹氏不免多喝了几杯,段氏也叫曹氏的喜悦感染,没有再多想臻琳不能来的事情,陪着喝了些。

臻璇看了曹氏一眼,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曹氏还有没说完的话,可一时半会又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被称作喜事的。

直到撤了宴,臻璇和夏颐卿要告辞的时候,看着送出来的臻琪,她恍然大悟。

傅四爷快到京城了。

臻琳出嫁前曾提起来过,送亲的队伍差不多再一个月就能入京了,这么算来,也就是这几天的光景。

傅凌遥远嫁和亲,不管皇家与傅家怎么看这门亲事,与傅凌遥兄妹情深的傅四爷定然是舍不得的,况且一路远送去对傅家人有深仇大恨的北狄,傅四爷担心傅凌遥自不用说,曹氏与臻琪担心傅四爷的安危也是正常的。

而如今,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

上头臻琳已经上轿,等回了甬州,曹氏要与傅三太太定了日子,也要把婚事办了。

这也是一桩大喜事了。

青花胡同里等了几日,却并没有传来送亲队伍抵达京郊的消息,臻璇正疑惑呢,执棋打了帘子进来。

执棋垂手道:“裴家五小姐来了,桃绫出去迎了。”

臻璇疑惑地看了执棋一眼,好端端的,怎么臻琪会没有事先提一句,突然就过来了。

臻琪由桃绫扶着来了,臻璇抬眼一看,见她两眼发红,略有些肿,一副哭过的模样,不由心中一惊:“五姐姐。这是怎么了?”

执棋福了福身,道:“奴婢去厨房看看,送些糕点过来。”

臻璇点了点头,她知道执棋是避嫌。倒底是她的娘家事,执棋避开也是情理之中的。

屋里只留了桃绫伺候,杏绫出去守了门。

臻琪在臻璇身边坐下,吸了吸鼻子,说了来意:“这几天天气不好,连着下雨,母亲身子有一点点不爽利。昨日晚上大伯父回来,哥哥问了一句送亲队伍的事,结果大伯父说,说傅四爷年前染得病似乎又发了。这才耽搁了行程。母亲听说了就有些记挂,夜里没有睡好,早上就头痛得起不来了。”

臻璇皱了皱眉头,前几日曹氏那般喜上眉梢、神采飞扬,哪里想到不过几日就病了。臻璇握着臻琪的手。道:“大夫怎么说?”

“说是风寒,少不得休息一段时间。”

臻琪会匆忙而来,断不会仅仅是因为曹氏病了,怕是还有别的缘由,臻璇没有追问,耐心等着臻琪继续说。

“母亲病了,做儿女的总要在身边伺候的。我就想去告诉哥哥一声。谁知道……”臻琪说到这里眼睛又红了,撅着嘴,道,“哥哥他,竟然说都不说一声,大清早城门刚开的时候他就策马出城去了。”

臻璇诧异不已:“出城?五姐姐的意思是他往送亲队伍去了?”

话一说完。臻璇自己也吓了一跳。

臻琪重重点了点头:“没错,他去了。每一回都这样,哥哥这个人,他想做的事就一股脑儿去了,还不与我们说的。瞧着是好脾气。待人和善,可遇事呢,说好听了是果断,说不好听了呢……”

臻琪越说越是生气,眼泪簌簌落了下来,臻璇拿了帕子递给她,暗暗叹了一口气。

臻律的性子一直都是这样。

他的脾气真的很好,对兄弟姐妹自不用说,对下仆也是仁厚心肠,怎么看都是温和之人,但一旦拿了主意,就是十匹马儿也拉不回来了。

那年决定要跟着傅家兄弟们习武,也是谁都不说一声,就这么坚持着练了,连叫臻琪发现了手臂上的乌青都没有说实话;

下了决心从军,亦是不与家中从长计议,跪了一夜祠堂也依旧不改主意。

虽说男儿志在四方,为国奋战以展雄途,是臻律的荣耀,也是裴家满门荣耀,但对于亲人来说,提心吊胆的过了几百个日夜。

明明是那么温和好说话的臻律,一旦认准了的事,就是照着它去做的。

他一心要赶去与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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