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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奇怪的却是穆重擎还在主卧内,他进去少说也有三刻钟了。
正在我惴惴不安之际,一双黑色的靴子映入眼帘。
“是你吧。”
我想把头埋地深些,可顾倾源却伸手托起了我的下巴。
“冷宫一别也快两个月了。”
我别过脸去,他将手收好。我这才笑笑:“是啊,时间过得好快。”
“没想到,皇上如此看重于你。”
前厅的人手都不见了,想是顾倾源有意支开。
我正面迎视着他:“顾将军,皇上也很看重你。”
他轻轻勾唇:“当然,顾某自当为了大凌的百姓出生入死。”
明明是很有气魄的一句话,可我怎么觉得他在算计着什么。
原本在心底对他的不安,这时候作祟着让我脱口而出。
“那ri你来冷宫只为是看我?”
他淡笑:“不然你以为。”
不然我以为,冷宫里的凝妃是你的亲娘,你自是去看她的!
当然,这些话我没有说出来,就算我多次决绝了他的心意,但我依然看出,他对我,还有男女之情。
这样的爱让我心生寒意,隐约觉得,他要是没有得到就不会善罢甘休!
天呐,我这是把顾倾源想的有多坏。
“顾将军远在千里之外还要如此记挂,覆雪感念万分。”
这些情面上的话,他听得已然不会动怒了,只是相当戏谑的回应我:“能让你一辈子记得也好。”
如此*,他顾倾源到底在想些什么。
“皇上怎么还没出来?”
试探着问道,他却冷笑:“怎么,你担心了?”
同我说话这般轻薄也就算了,可是说到皇上他还如此不尊重,这实在是!
“君臣有话相谈,我不好在场。”
我这才冷静了下来。
的确是我误会了他,不过好久没有跟他开玩笑,已经完全不习惯了。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这个太监做的已然够低调了吧!
他看着我的眼睛良久,而且是我的眼神无处可躲的那种。
良久,他才到:“覆雪,我太过熟悉了,你的一切。”
我顿时心乱如麻,的确,顾倾源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我成长的七年之中,甚至是我的言谈举止,都是他教授的。
我曾经玩笑道,我虽是他顾倾源的学生,可却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他。
毕竟我曾爱过他,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
心下有些酸涩,不过听到屋中有了动静,顾倾源走了去,穆重擎从里屋走了出来。
“见过皇上。”
“好生照顾着莫老将军在,朕先回宫了。”
顾倾源俯首称是。
穆重擎的步伐有些快,我在后头卯足了劲的跟,看来见过莫笙之后,他的心绪很是不宁。
做到轿子上我才敢开口。
“皇上,可是不适?”
他淡道:“不是,只是突然觉得生死有命。”
他的思绪并不在同我说话,我也不好多嘴。
只是第二天,就传来莫笙已去的消息。
这个消息在后宫之中只是一场言谈,而在贤妃莫涤尘的眼中并不容小觑,听宝凉说,她今日已经处罚了两个说闲话的奴才,手段极其残忍,掴掌了嘴巴不说,还送到了降霜阁去。
一时间后宫中人心惶惶。
穆重擎下朝回来,我伺候着他宽衣。
细碎道:“听闻莫老将军故去,实乃大凌一失,贤妃好似太过伤心,皇上要不要上拂熙宫看看?”
“上一回贤妃要回府,你拿宫规压她,她已是恨你入骨,这又何必做这个好人。”
“上次之事,实在不想皇上难做,再者贤妃的要求确实不合时宜,恨我也罢,昨夜随皇上一去,却是感念到,这个世上唯有亲情难能可贵。”
他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贤妃上次那般焦急,想是父女之情深厚才对。昨夜莫老将军也是要朕好生照顾着他的女儿。”
我默然,这样的请求并无不对。
“不过他跟朕提出要顾倾源统帅三军,朕应允了,顾倾源本就是个不可多得将才。”
“看来,莫老将军很是看重顾将军。”
穆重擎看了我一眼,又调转了目光,言辞平淡:“说是让顾倾源作战的时候让他想到死去的儿子,女婿也算半个儿子,看重也是必然的。”
莫笙死去的儿子自然是莫玦,不过莫玦没有死,这个秘密穆重擎是必然清楚的。
“不过顾倾源毕竟是从丞相府出来的,还能深得莫笙信任,看来顾倾源为人着实衷靠。”
我含糊道:“从丞相府出来的,并不意味着同景家签了卖身契,爹爹赏识贤才,顾将军确实是能人,不过出了丞相府,也就要靠他自己了。”
“你说的不错,朕能看出顾爱卿的野心不容小觑,将率兵之权交给他,也好让他大展拳脚了。”
我点头称是,穆重擎能撇清顾倾源同丞相府的关系就好,怕只怕今后顾倾源的动向会与我们景家车上关系。
接过宫人递上来的茶水,我亲手送至穆重擎面前。
“皇上,您请用茶。”
他略微含笑的接过,以前奉茶于君王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而现在我却觉得这是一个好不容易盼得丈夫务工回家的妻子为丈夫捧上一杯清茶的安定感。我想同他成为一辈子的家人,而不是这暂时的两个月。
“在看什么?”
被他瞧出了端倪,我略微躲避,半天才吞吐道:“昨夜顾将军将我认出来了。覆雪明明很是安分地站在一边。”
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见他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
“他好歹也是你的师傅,行事严谨,你必然是逃不过他的眼睛的。”
听他这般解释,我急了:“那皇上还带我去!”
意思到自己莽撞说话了,我急忙住了嘴,可也实在不解,他应该知道,我是不愿与顾倾源碰面的。
“覆雪,朕很高兴,你能如实的向朕说出你对顾倾源的感觉,证明他已经在你心里消失了。”
原来这是一个试探,试探我的内心里还有没有旧*。
这样的做法我本是该生气的,不过人心都是自私的,他穆重擎有他的顾虑,而我也一样,就算顾倾源不在我心里了,可我依然不能不管他的死活,我总不能对穆重擎说,我还没走出顾倾源的心吧!
风雪吹人人欲生
不知道如何回答,穆重擎又是问我:“可还想到什么?”
他是一个心胸宽大的帝王,并不在意我和顾倾源的一段情,他在乎的是作为我的男人之后我对顾倾源还有没有情愫,终究不愿他多想,我决定还是将顾倾源对我的心意隐藏起来,所谓庸人自扰,我不在意顾倾源将我至于何地,我又何必引得我在乎的穆重擎多虑呢。
回以一笑:“在想皇上如此关切覆雪,是不是覆雪已经得到皇上的眷顾了。”
与其说是眷顾,我更想说是眷恋,在这个世间,二姐对我的好让我难以忽略,所以他对二姐的情我也难以不去介怀,我没有他心胸坦荡,我只是一个自私狭隘的女人。所以我一二再再而三的怀疑在他眼里我到底是不是二姐的替身,因此每次向他表明心迹,我都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眷顾’与‘眷恋’虽是一字之差,可我多么希望得到他最真实的回应。
他的神色在片刻的严峻之后,露初雍容的一笑,伸手抚于我的发间:“覆雪,在朕跟前无需这般小心翼翼。”
我没有告诉过他,我最是喜念他的笑意,却最是害怕那只是对我的怜悯。
我顺承得让他一下下的抚摸我的发顶:“皇上是君,覆雪是臣,君臣有别,本该小心伺候。再者皇上有恩于覆雪,二姐为覆雪顶罪,虽是假死出宫,但毒杀皇后之名断可让我们景家满门抄斩,那段时日,覆雪住在冷宫不闻外事,但也能料想到皇上在朝堂之上面临的压力。爹爹虽是文派之首,但他终究是臣,景家存亡实在皇上一念之间。可皇上却封覆雪为贵妃,覆雪曾奢望,这是不是因为皇上更多的是舍不得我?”纵然舍不得我的原因有很多种,比如答应了我二姐什么,活着我还要做到他想的‘从零开始’。
我这话呵护情理,可他却喟叹一声,拥我入怀:“覆雪,聪慧如你,朕以为你是能与朕交心的人。”
交心?和一个君王交心?
紧紧拥抱住他,话不用太浅显,我知道交心意味着什么。
在他怀中,我闷声而言:“皇上的一句话叫覆雪安心好多。”
就像冬日里飘洒的雪花,最终平安落地。
“所以,你还要将朕往拂熙宫里推吗?”
我抬起头来,第一次在他面前笑的坚定:“不了。”
脑门上被他伸手弹了一下,柔和的目光的中,我的整颗心完全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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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连疆,顾倾源一路急行而来,数月征战,太雎已经败下阵来。
大凌的十万大军驻扎陆洲城,这座城池刚刚沦陷不久,留在城中的也只有太雎没有能力逃亡的妇孺了。可顾倾源下了命令,说是让百姓自给自足之余,军士们不得分毫饶命。
不少太雎的陆洲城百姓颇有几份感念,自古以来哪有不屠城的侵略者,然则大凌不是。
此时的顾倾源凌威马上,大喊一声:“莫涤蕴!”
前头穿着战甲确是站在辆车前为百姓分发粮食的女人立刻回过身来。
数日不见,莫涤蕴眼眶一热,家父已故得消息早已不胫而走,而眼前这个男人她还不能有半分倚靠的念头,怎生叫她不作委屈。
那女人没动封号,顾倾源倒是破天荒得上去了。
来领粮食的解是城中的一些婆子妈子。
“总不能让他们饿死,所以我动用了少于军粮。”莫涤蕴解释道,毕竟没有顾倾源的准许,她还不能自作主张来结集这也敌国难民。
“无妨,你是副将,你有这个权利。”
闻此一言,莫涤蕴恭然下跪:“属下参见将军。”
没错,眼前这个英挺的男人现在已是统帅三军的大将军,在这军营中任何人都要听他差遣,而她名义上时他的妻子,老将军逝去,她这个老将之女,自然被皇帝封为副将,圣旨有喻‘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所以她确实有这个权利。
顾倾源眉峰一凛,冷声道:“起来罢。”
莫涤蕴依言起身。
顾倾源跳下马来,上前拿起舀勺,舀起米面来,分发到妇孺手中。
那些妇孺瑟瑟发抖许是恐慌顾倾源的大将威名。
眼看着队伍还是很长,莫涤蕴将手中的舀勺扔到随从手里,一把抓住顾倾源的手腕道:“你刚回来,还是回营好好休息吧。”
顾倾源再一次破天荒的领了莫涤蕴的情。
他答应过莫笙善待他的女儿,既然换的三军统帅,那他自然善待他的女儿。
换做以往,莫涤蕴绝对开心,可是现在她心中莫名的添堵。
她不是十二三岁的无知少女,她清楚地明白顾倾源如此顺从为得并不是自己,她明白顾倾源这个人对她的抗拒,他可以对她冷到骨子里,就算是她的父亲死了他也不会给予半分同情。
二人回到主帅的军营中,莫涤蕴退下顾倾源的斗篷与身上的盔甲,又是端来热水。
她退下他的战靴以及布袜,捧过他的双脚放在暖热的水里,她做着妻子该做的义务,一下又一下地为他搓脚。
顾倾源看着眼前不复任何大小姐脾气的莫涤蕴不禁好笑。
“这么快你就妥协了吗?”
这个女子不是日日叫嚣着要征服他?
“应该的,你是我莫涤蕴的夫君。”
哪知她如此直白的一句却换来顾倾源一脚踹开了铜盆。
洗脚水溅了她一脸。
“没错,我是答应过你父亲照顾你,但我绝对不允许你在我面前露出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
这话冰冷无情,字字灼伤在莫涤蕴的心尖上。
这个女人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终于冷笑出声:“不想看着我摇尾乞怜?顾倾源你是在心虚什么?是因为欠了我们莫家太多吧?”
空气中凝滞着战火,顾倾源双眼一眯:“你说的没错,如果对你好就是偿还,如此简单我顾倾源何乐而不为?”
本是被说中心事的他,却以更狠得言辞来相击。
“顾倾源,你恶心,你不过是仗着我莫涤蕴非你不可!”女人大吼出声,多日的积压,在这一课都宣泄了出来。
“我恶心?所以,莫涤蕴,你后悔了么?”
他要的就是她的后悔,后悔在大殿之上跪请穆重擎赐婚,他顾倾源是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但却不喜欢由一个女人左右自己的命运。
莫涤蕴狠狠地等着他,那眼神恨不得是撕碎了他。
“不,我还是不恨你。”
她不恨她,这一切的痛苦都是她强求而来的,所以她应该去承受,面对他的侮辱她也可以回以相同的讥讽,所以扯平这后这个男人还是住在她心里。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不恨你’三字却是对顾倾源的魔咒。他固执的以为自己亏欠只有景覆雪,而眼前这个女人什么都不是,所以他努力的摆平自己的内心告诉自己他不欠她。
可是当沉寂下来的时候,他清楚地意识到,他欠了莫涤蕴很多,他利用她,得到莫笙的信任,不惜毁了她的青春,纵然是她硬要嫁给自己。他利用了她,以她为筹码,博得莫笙的三军统帅。他只要她说一句,她后悔了,那他就不会有丝毫的亏欠。
眼前的男人陷入沉思之中,莫涤蕴弯腰捡起铜盆走到营帐外。
正逢将士上前。
莫涤蕴拦住了他:“所为何事?”
那将士看了营长一眼,禀告道:“莨城来的大批将士的冬衣已经运达,属下正欲询问将军如何处置。”
“我随你去,将刚刚回营,让他休息一番吧。”
那将士见得将军夫人这是心疼将军,便也顺承了莫涤蕴的意思。
这样的对话叫帐中的顾倾源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这样的照拂,莫涤蕴为他做过很多,很多都是在他背后做的。
入夜。
陆洲城在群山之间,到了夜里更是湿冷,莫涤蕴穿着冰冷的战甲跪在雪地里,天上没有半点星辰,她手里举着火把,嘴中念念:“爹爹,女儿不孝,没能在你灵前烧上半柱香,幸得现在是你最为欢喜的战场,女儿在这里给你磕头了,你若泉下有知,定要保佑莫家安安稳稳,女儿定当代替您守住莫家。不做娇柔女眷要做沙场上的雄鹰。保家卫国。”
如此气度,不愧是莫笙的女儿,莫涤蕴虽是飞扬跋扈,却也是感念亲情。
好歹是告慰自己的生父,再过坚毅的她此时也落下泪来。
抽泣声断断续续。
顾倾源听得仔细,走得近了才将一件风裘披在她身上。
冷声不悦:“不在军营里待着,上这哭孝,也不看看风雪已近。”
他说的风雪,自然是这边塞之境的暴风雪。
莫涤蕴这才清醒,她实在糊涂,眼看着暴风雪就要来。
“你跟着来做什么?”
她也是焦急,她并不想他死。
“有时间质问我,不如想想怎么回去。”
莫涤蕴默然,他们现在的境况十分的危险,大雪已经没了她的裤腿,可雪依旧没有要停的趋势。若是再不走出,那他们就要困死在这里。
将军一见怀少年
雪地里的女子半天没有响动,顾倾源皱了皱眉头道一声:“把手给我。”
闻言,莫涤蕴悻悻地伸出手,顾倾源一提气,断然就把淹没在雪地里的女人拖了出来。
放眼一望是无垠的雪海,远山的天空大有风雨满楼的趋势。
面对这样的境地,顾倾源起唇相讥:“稍有不慎就是冻死在这里,你这是存心引我前来?”
靠在他臂膀上,莫涤蕴抿了抿冻僵的唇畔:“断然不是的,你向来是不管我的死活的。”
“以前是不管,但是自从你爹死后就不一样了,但也并不意味着你能这般耍我。”
“我没有,如果你是来和我说这些的,你大可把我扔在这里,我断然不会说道你什么,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指望过你什么。”
顾倾源默然,将视线转向前方,早在他到达此处的时候,风雪便是压境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找个能够躲避风雪的地方,否则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环顾四周,没有回去的路,那之后独辟一条单纯只是为了活命的路了。
“顾倾源你疯了!”
莫涤蕴嘶吼一声,顾倾源已经扯下自己的风裘,拧成长条的布状摔在二人的腰间。
“我不会是,当然你也不能死。”
他的话,如此轻蔑果决,却是叫莫涤蕴听的莫名的安心,她看上的就是这样的男人,不是一厢情愿的儿女情长,当遇到艰难的时候相信的是人定胜天。
这样的骄傲,更是莫名的叫她引以为豪。
她被拴在了顾倾源的腰间,他抱住她迈开步伐,快速地油走在风雪之间,这般功力,莫涤蕴是早就领略过了的,下意识的发现自己今天果真不该一个人瞎晃,没想到顾倾源会来找她,又得让他折腾一番。
顾倾源沿路又劈下一领松枝,很是让莫涤蕴不解。
直到他将自己丢进山洞里,莫涤蕴才不可思议到:“你拿松枝遮住洞口,是早就料想到这里有山洞的?”
“太雎的百姓以牧猎为生,就算是大雪封山,他们也能在山洞里住上十天半月。”
他点起火者,在山洞里环顾了一阵,捡回来好多的木枝,当是以前的人在这里剩下的。
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