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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鼎沸的人群霎时寂静,自动自发的让出了条路,雪歌信步走到史员外面前,平淡道:“他欠了你多少?”
史员外不屑的看了一眼雪歌身上的白麻长衫,撇嘴道:“一千两,怎么的?你替他还?”
人群中又是一阵抽气声,有人小声道:“三个月前借的,本金不过十两。”
兮若走到雪歌身后,撇嘴道:“夫君,平水县的买卖真好做,三个月,十两能变成千两呢!”
雪歌莞尔轻笑,史员外对兮若的冷嘲热讽很是恼火,可待瞧清她的相貌后,惊为天人,邪念顿生,一双三角眼在兮若玲珑的身段上游移,那视线叫兮若感觉恶心,也让雪歌顿时眯起了眼。
史员外似乎忘了这是大庭广众,色迷迷道:“这位公子和刘培是亲友?有人愿意替他还债,一切都好说,不就是一千两么,咱们进去谈,进去谈。”
雪歌淡然的摸出十两银子,递到史员外眼前,波澜不惊道:“十两,借据拿来。”
史员外脸上的肥肉抖了抖,顿时拉下脸来,冷哼道:“既是穷鬼,就别充好汉,竟敢戏耍本大爷,来人,将他给我送官严惩,叫他知道知道,这平水到底是谁的天下。”
兮若莫名的相信雪歌,并不紧张,回头去看那个刘陈氏的情况,好在刘陈氏身子重,跑不快,撞得不很严重,只是动了胎气,缓过神来便要早产,兮若紧张道:“要生了?”
史员外让人去抓雪歌,自己却溜到兮若身边,趁着兮若未曾留心,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色迷迷道:“小娘子,啧啧,真俊儿,本大爷喜欢。”
雪歌看着向他围拢的十来个人,勾唇冷笑,不过光天化日的动手杀人,传扬开来,总是个麻烦,隐于袖下的手一翻,银光一闪,三根牵丝银针齐奔史员外而去,瞧见史员外拉扯着兮若,复又补了三根乌针。
色迷迷的史员外脸色顿变,目光开始木然,出人意料的喝退围向雪歌的家奴,且乖乖的奉上了借据,放了刘培,随后跪在人前痛哭流涕:“我是畜生,我猪狗不如,我是县丞那王八蛋的龟孙子,县丞给张方碧那贱人当狗都不够格,张方碧那贱人忤逆叛国,欺君罔上,当诛九族……”
情势的突变,叫人目瞪口呆,且咒骂张方碧,当今形势,人人自危,妄谈国事,在张家的掌控范围内抹黑张方碧,不抄家,无半分可能性,这里距官府并不远,不多时就有捕快前来逮捕刁民史员外。
对此兮若无暇理会,拉着雪歌去看生孩子,有同情刘陈氏的,自动抬了担架送她回家,兮若得闲与雪歌叹道:“那个不要脸的死胖子,太恶心了。”
雪歌点头:“那个死胖子印堂发黑,嗯,估计挺不到明天早晨了。”
兮若叹道:“咦,你还会相面,你会的真多,要不摆个摊子,平水县的银子好像蛮好赚的。”
雪歌淡道:“放心,我饿不死你。”
兮若嘻嘻哈哈,小花频频回头看着被人架着,依旧咒骂着张方碧的史员外,便是它也知道,这个胖子,真要变成死胖子了。
雪歌喃喃道:“我的女人,不是他能碰的。”
雪歌这句,兮若没留意,小花听见了,缩头缩尾,溜溜的跟在雪歌身后,看上去无比乖巧。
传闻中水做的女人刘陈氏,生得吃力,叫得惊天动地,吓得兮若一点点的缩到了雪歌身后,小花更是伸出肥嘟嘟的小瓜子捂住耳朵,藏身在兮若身后。
雪歌莞尔道:“还看么?”
兮若瘪瘪嘴:“我想知道她生儿子还是生女儿。”
雪歌轻叹,“你——真是……”
那句并未说完,他伸手捂住了她的耳。
一个时辰后,刘陈氏生出了个女儿,也该晌饭了,刘培感激雪歌和四邻,要留着吃晌饭,雪歌遵了兮若的意思,给刘培了些散碎银子,让他给刘陈氏补身子,兮若看过孩子后,和雪歌便离开了。
路上兮若一阵垂头不语,雪歌笑道:“有话便说。”
兮若怯生生的与雪歌商量道:“好像挺疼的,我有点害怕,可不可以不生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若有来世
雪歌好笑道:“不生了?你打算将他一辈子养在肚子里么?”
兮若瘪瘪嘴:“你这个人太坏了,都不告诉我生孩子这么吓人,这个是没办法了,下一个你来生。”
雪歌莞尔道:“如果我生得出。”
兮若停了脚步,目光中闪着狡黠,盯着雪歌,煞有介事道:“你这样说,那就许下辈子,这辈子我给你生孩子,算你欠了我的,下辈子你当女人,给我生孩子,还我。”
这辈子已无法保证,何况虚无来世?可望着她清澈的眼,静水幽潭竟也荡起涟漪,沉默良久,雪歌掀了掀嘴角,却无法勾出漫不经心的笑,只得放弃,视线从她脸上移向天边淡云,轻声应道:“如若真有来世,我愿当个女人——普通寻常的小女人,给你生孩子,还你!”
这话题本是她引起的,可听雪歌这样说,兮若竟觉得莫名伤感,连连摇头甩开一波波的心痛,佯装轻松道:“罢了,突然觉得你要是投生成了女人,定是祸国殃民的倾世妖姬,我这个人老实巴交的,十分安于现状,没啥进取心,肯定娶不到你,还是我当女人,等着你来娶我好了。”
那涟漪已化为涌浪,表面上看,雪歌依旧淡漠,且还能出声调侃:“不怕生孩子了?”
兮若垂着头,随口应道:“生孩子再可怕,也比不过和你约好了,却错过了的可怕。”
这个蠢女人,他一直盘算着什么时候宰了她,她却幻想着要与他许下来世,难道这一世被他害得还嫌不够惨?凤家出了这么个傻公主,怨不得凤华雄要把她当礼物送人,也怨不得锦槐那呆子被她所吸引,这就叫人以群分,呆子和傻子,最般配了。
兮若不曾留心,雪歌脸上努力堆出不屑,暗自压下心中的波涛汹涌,小花察言观色,以为雪歌当真不屑,很是兴奋,趋近雪歌,用它圆滚滚的身子讨好的磨蹭着雪歌的麻鞋,大有‘你不要就给让给我吧’的意思。
雪歌低头看着小花,它仰起小脑袋,目光晶莹剔透,竟闪烁着期待,雪歌复又看向兮若,她还低着头陷在沉思中,恩,一定注意不到他干了些什么。
小花循着雪歌视线狐疑的望向兮若,未看出异常,不解的回头,却惊见雪歌嘴角噙着一抹在它看来无比狡诈的笑,一骨碌爬起来,还不等抬腿,后颈子已经被雪歌揪住,来不及出声向兮若求救,雪歌扬手一抛,它便在半空划出一条抛物线,远远的落在了对街门面最敞亮的酒楼二楼房盖上,伸出爪子扒着屋脊,小花复又哀嚎自己的凄凉境遇。
清理掉小花这个碍眼的家伙,雪歌看着兮若僵硬道:“你莫忘了今天同我说的这些话,如果下辈子你敢跟别人好,我就宰了你。”
兮若闻声抬头,却见雪歌已经转过身去,抬步向那酒楼而去,不知为何,兮若总觉得他那个背影,很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不过她并不深究,笑眯眯的追着他跑去,边跑边说:“我当然不会忘记,可是你没遇见我之前,也千万不要喜欢上别人,万一你喜欢上了别人,我会很伤心很伤心,然后抑郁而终的。”
雪歌略顿了一下脚步,险些冲动的开口回她:若有来世,我会跟你青梅竹马,相伴着长大,在你爱上别人前定下你,陪着你白头到老,且要比你多活一刻钟,不会让你有机会体会失去我的孤单无助……如果,有来世,多好!
好在他很有自制力,将这些没骨气的话尽数吞入腹中,随后走得更快,身后清脆的笑声一直追着他,让他第一次察觉,原来这个天高云淡的季节,竟这般怡人,美妙的叫人难以忘怀。
光阴匆忙,转眼便要两个月了,他这人做事,向来可圈可点,无论运筹帷幄还是做饭养女人,瞧瞧,她现在气色多好,叫人一目了然,绝对是滋养他们轩辕氏后人极好的温床。
初次进酒楼,兮若很是雀跃,那个孩子并不闹她,最初她只是偶现害喜的现象,近来,已看不见她干呕,胃口好得很,叫了许多招牌菜,最后还要学典故,煮上一壶青梅酒,颇有些打算与他论尽天下英雄的味道。
好吧,她捧着温热的酒碗,没跟他研究这年头到底是张方碧有能耐,还是墨羽更厉害,当然,她也不记得张方碧和墨羽了,且他有意回避人群,她连他们的名字都没机会听见,她只是拉拉杂杂的说着,柴米油盐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其实加起来,也蛮费银子的,还有衣食住行,也是十分烧钱的,他整天无所事事,坐吃山空,实在不像话的很,建议他去茶楼说书,要不就去街头摆算命摊子,再或者,去哪个大户人家当当打手什么的。
他知她这些话并不当真,静默不语的听她侃侃而谈,寻常夫妻相处的时候,多半讲得也是这样的话题,她这样念叨,只是期望与他更像一对寻常夫妻罢了,她大概还有些残留的印象,知道他们之间是不正常的,是以,她从不问他何时与她有过那样的事,他可与她拜过堂,他们在哪里有了这个孩子,他懂她,也自发绕开这些敏感的话题。
上次被她喂进半颗猴檀,这次与她对坐酒楼,她絮絮叨叨的说他身子单薄,时间久了,体力不济什么的就不好了,笑话,他会体力不济么?这个眼睛生在脑瓜子上头的女人,等着他宰掉她之前,一定要她知道,他体力很济!
兮若仍不知死活的念他,又不要他减肥,摆出一副受气样作甚,总之连哄带骗,强行灌了小半碗青梅酒给他。
他忍受着胃里的不舒服,将手肘支在桌子上,微攥成拳的手撑着额头,偷偷逼出酒液,偶然抬头,发现小花扒着窗沿探头探头,对他的不舒服表示出了极大的欢喜。
雪歌霍然起身,正咬着鸽子蛋的兮若含糊道:“你要作甚?”
他不应她,径自走到窗边,在小花打算顺着窗下梁柱溜走时,雪歌探身揪住它的后颈子,将它拎回桌子边,丢在脚下。
兮若瞪眼看着小花,喃喃道:“小花你真厉害,在这里都能遇上母兔子,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莫、莫不是,你也体力不济?”
如果扒掉雪歌的人皮面具,他现在的脸色一定发青,小花一双圆眼睛又开始泛出盈盈波光,它这么洁身自好,居然被兮若怀疑去与母兔子私会了,它血统高贵,怎么会去勾搭母兔子,再者,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母兔子给他勾搭啊?
雪歌听上去极其平静,“对,它最近太过操劳,身子亏空,需要补补。”
兮若点头,雪歌将打算逃到兮若身后的小花揪了起来,端起之前兮若给他灌酒的碗,将剩下的青梅酒全灌进了小花圆滚滚的小肚子里。
兮若目瞪口呆的看着小花奋力挣扎,迟疑道:“你这样,不会灌死它吧。”
雪歌头也不抬道:“那么容易死掉,岂配当我的宠兽?”
听这话,她不再担心,复又去解决另一枚鸽子蛋。
一整个下午,小花都晕乎乎的,兮若吃得心满意足,出了酒楼,不知是真心还是讨好的告诉雪歌,虽这家酒楼的食材很齐全,味道比他做的还是逊色了些,不如他去酒楼掌勺吧!
雪歌觉得如果给兮若知道他会下毒,兮若没准会建议他去当杀手养家糊口,这个蠢女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等他炖了她之前,一定要切开她脑子瞧瞧。
下午逛街,他们明显低调了许多,兮若并不十分在意穿衣打扮,却在一间裁缝店外流连了许久,他先前已经给她买了两身新襦裙,刘陈氏的例子告诉他,寻常百姓,太美不是好事,他会将她打扮的好,不过在人前还是算了,自然,并不是担心他护不住她,只是有些东西,他不欲与陌生人分享!
后来,兮若说想买个小衣服样式,比照着学做小衣裳,进了店铺才发现,那里面居然挂着件嫁衣,极普通的样式,不过颜色很正,雪歌偏头看着兮若,心中萦绕了些难以言喻的滋味。
拜过月神,虽不曾给她服药,可她是个孕妇,奔波了一天,难掩倦色,雪歌考虑着是要就近找家客栈投宿还是雇车回去。
兮若却坚持步行,沿河看放灯。
出了县城,没地方雇车了,兮若赖在地上不肯起,雪歌无奈,将逛了一天收获的大包裹捆紧,斜绑在身前,背起兮若,沿河道而行,小花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圆滚滚的身子还是有些打晃,想来还没完全解酒。
兮若看着河中点点亮光与夜空中的满月辉映,将头枕靠着雪歌的肩颈处,脸上盈着满足的笑,待到了僻静处,她偷偷缠紧他,软糯着声音道:“原辰,我今天花了好些银子吧?”
他应:“不少。”
她直言,“那我们还有钱么?”
他应:“我会没钱么?”
她静默片刻,小心翼翼的开口:“原辰,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也逼不得已了,会不会也要把我卖掉?”
他知她还惦着刘陈氏的遭遇,不过并不打算安抚她,只随口应道:“不会。”
她笑眯眯的,“你真好。”
他依旧淡漠,“我会直接宰了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喜欢你
清风拂面,隐约携着歌舞升平的绮丽乐声,河之彼岸,火树银花,欲攀满月之辉,似更胜妖娆,可惜只争刹那;河之此岸,芦花荡荡,间有点点萤光,舞着曼妙轨迹,她认得出那是萤火虫,好像很久以前,曾有人帮她捉到过一只,她很喜欢,可是,却记不起那个帮她捉虫的人是谁。
伏在雪歌肩头,恹恹的打起了瞌睡,昏昏的想着,若这河堤一直走不完,该多好!
小花不知从何处生出的精神,来来回回的忙碌着,先钻过芦苇丛赶超到雪歌身前,随后仰躺在河堤上,四爪朝天,呜呜咽咽,雪歌视若无睹的从它身上跨过去,小花依旧仰躺着,见雪歌当真走出去老远了,复又钻进芦苇丛,再次赶超,之后蜷曲起肉墩墩的身子,一双前爪捧着一只后爪,圆滚滚的眼睛里包着泪,凄凄楚楚的将雪歌望着,雪歌再次忽略了它的存在,小花有些挫败,却不服输,接着隐进芦苇丛……
兮若终于搞明白了小花的心思,它这一天很是忙碌的……想到这里,竟也消散了些瞌睡,趴在雪歌耳畔,柔声道:“原辰,你累不累?”
雪歌淡声道:“你说呢?”
兮若更往他肩颈贴了贴,极是沁凉舒服,她舍不得下来,却言不由衷道:“那你将我放下来,歇歇?”
雪歌声音平淡如常,听不出倦怠,“不必。”
兮若笑得灿烂,明目张胆的缠紧了雪歌,兴冲冲道:“原辰,你最厉害了,被你背着最幸福了,不如你就这样将我背一辈子吧!”
雪歌抬眸,看着彼岸远离勾心斗角的俗世凡尘,他们的快乐来得如此容易,一辈子——多美的幻想,可是,他到底回以她沉默,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留下希望。
兮若久久等不到雪歌回应,有些落寞,顺着雪歌肩膀看去,小花又在前头堵在路中间,当真越挫越勇,很有毅力,兮若看着它,脸上再次绽开笑容,学着小花的再接再厉,贴着雪歌,将声音放得更柔腻,“原辰!”
雪歌:“又怎么了?”
兮若:“原辰,我喜欢你!”
雪歌:……
兮若:“原辰,我说我喜欢你!”
雪歌:……
兮若:“原辰,我都说我喜欢你了,你怎么不回应我?”
雪歌:“听见了。”
兮若:“原辰,你是石头么?”
雪歌:“不是。”
兮若:“原辰,我喜欢你呢!”
雪歌:“你再废话我就把你扔河里喂虾子。”
兮若:“好吧,你这石头人把我和孩子一起丢河里喂虾好了。”
雪歌:“你真是我见过最聒噪的女人。”
兮若:“原来你见过很多很多女人,所以不喜欢我?”
雪歌:……
兮若:“可是原辰,我还是喜欢你,怎么办呢?”
雪歌:“我……”
兮若:“算了,不逼你了,你果真没情趣。”
雪歌沉默着,行到小花身旁时,却顿住了脚步,事实证明,小花的努力是值得的,旗开得胜,动作娴熟的攀上雪歌肩头,与兮若各据一方。
兮若到底没挨住,沉沉的睡了,睡梦中,还喃喃着:“原辰,我喜欢你呢……”
雪歌脸上现出一丝温柔,浅浅的笑着,声音轻柔,“蕴娘,我也喜欢你!”
今夜,平水河畔,没有什么轩辕尘羽,也没有什么凤兮若,他是她的原辰,她是他的蕴娘,简简单单的,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
过了中秋,天渐渐凉爽了,兮若腰身日见圆润,不过精神头极好,他不再给她用药,她夜里也能安稳的睡了。
闲暇时候,除去看游记之外,兮若又添了个做小衣裳的活计,倒也能将布料拼凑在一起,不过手法极其生疏,且裁出的式样不是那么规矩。
她说裹肚看上去简单,比照着平水县内买来的成品,不让雪歌看,躲在幔帐后,剪来裁去,缝了拆、拆了缝,忙活了七八天,总算成型了一件。
那日雪歌唤她吃午饭,发现她趴在床上,双手撑腮,望着自己的作品发呆,他已站在床边,她都没发现他。
他先扫了眼她做好的裹肚,看得出十分用心,边口都细致的收好,针脚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