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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莫名。这人不是一般的奇怪，分明是二般的奇怪！
一开始不肯救我，扔我下去；一会儿又突然救我；可救了以后又赶我走；刚才再次救我；
现在又不搭理我了。
真是头皮发麻……想来自己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你留下罢。』他突兀地开口。
『什么？！』她不可置信。不是一直要赶自己走么？
『反正我这里多你个也不多。留下罢。』言毕，他径自走了出去。
她怔怔地坐在原地。
留下？
多我个也不多？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自己总算有个安息的地方……
呸呸……是安生……什么安息……脑子都被这人搞糊涂了……
也罢。看来他不会害人。要害人早害了。
比起那老鸨嫣娘……呃，都怪自己一时贪嘴，误入狼窝……
想来爹说的对，人哪，若对你好，不一定真心希望你平平安安；
若对你不好，不一定真心想加害于你。
爹，娘。你们呢？你们好或不好？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入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第五章 先歇着罢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已有十多日没睡过个安慰觉了。
梳妆整理了番，推门出去。
好个艳阳天呢。
和煦的阳光伴着秋风来到自己身边，原来京城的一切都跟涿州那么不一样。
在院子里小踱了会儿，终于见着个人。
『微沁姑娘。』一个丫头来到她身旁。
沁儿仔细端详了番，才认出这是前日给自己端粥的那个。
『早啊。』沁儿朝她笑笑。
那丫头噗得笑出声，『是早呀姑娘，才巳时呢。』
啊？！都巳时了？！
以前在涿州，从没晚过卯时起来。这下倒好，足足晚了三个时辰……
想来京城的人也是起得怪早，真叫人笑话。
不由得羞红了脸。
『呵呵，姑娘芳龄多少呀。』那丫头看到她微窘，也不难为她了。
『十六了。』沁儿说得颇有力道。都十六了呢。
『呀，跟我同龄呢。那我还是叫你沁儿罢。』原来那丫头也才十六。
『恩好啊。你叫？』
『雨拾。』
『哦……』
『雨拾！快过来！……』一个老婆子呵斥她。
『咦，谨阿婆要火了，我先过去咯……』雨拾急急忙忙地跑走。
本想再问她些事呢。沁儿摇摇头，叹息。
走出院子，才发现原来这大院子只是那大大院子的小院子。
面对眼前的大府，她愣愣地只想起小杜的《阿房宫赋》，不知不觉傻傻念道：
『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压三百余里，隔离天日。
骊山北构而西折，直走咸阳。二川溶溶，流入宫墙。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
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
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
一直引以为傲的爹的府，简直自惭形秽。
『再念下去，可就是‘妃嫔媵嫱，王子皇孙’了。』那公子突然鬼魅地冒了出来。
『呃……早啊。』沁儿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他。
拥有这般辉煌的府邸，想来他是显赫贵族罢。
『呵。』他冷笑。
沁儿一下醒悟。刚才还在鄙视自己起那么晚，怎么还跟人说早！
『……敢问阁下……』沁儿支支吾吾。面对有权有势的人，＇奇。书＇一定要懂得礼待，
这是娘叮嘱自己的话。
『六王爷。』他轻飘飘的三个字，却犹如三千石的石头压在她身上。
六王爷。六王爷。可是那平定边塞、巩固江山、处置内乱、惩奸除恶的六王爷？
可是那冷酷无情、侠义非凡、才高八斗、人中龙凤的六王爷？
一时失了神。
爹口中啧啧称赞的六王爷，竟这样站在了自己面前。
好一会儿。
『你看够了么。』王爷喝斥到。
『……啊…王爷……是……沁儿失礼了……六王爷吉祥！』
沁儿有模有样地行了个跪礼。
『起来罢。』六王爷看她如此这般，心里终于放下了疑惑。看来的确是个书香人家出来的。
『王爷……请问沁儿今日要做的是？』
沁儿已经想好，如若要想找到自己的爹娘，不依靠人是断不可能的。
如若要依靠个有势力有实力的人，眼前的六王爷无疑是最佳人选。要巴结他才行呵。
但即使成了他的婢女，一向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六王爷又怎会去找自己的爹娘呢？
还得成为他器重的人才行……可这又得费多大力呢……
没有妻妾的六王爷从来从来都不会为任何女人费神的呀。
唏嘘不已。
六王爷凝神看着沁儿，眼前的女子实在难琢磨。
说对自己恭敬，却不畏惧；说要做事，却心思不定。
『你，就先歇着罢。』王爷想不出她能干什么。现下她又伤着，能干什么呢？
再说，这女子天仙般的容貌让人看了实在碍眼……
『先歇着？』沁儿可是充分做好了干重活的准备呢！王爷说先歇着？也就是不能有所行动了。既不能了解他，也不能了解他身边的人。
她默默蹙眉。
第六章 神秘底细
百无聊赖地在院子里呆着，偶尔与忙忙碌碌的雨拾搭了几句话，终于捱到午时的时辰。
该用膳了罢。
『沁儿，用膳啦。』雨拾笑眯眯地走过来。
『啊，终于呢！走罢！』沁儿终于盼到这一刻。
『走？去哪儿啊？我们就是在这儿吃的啊。』雨拾说着把饭菜端了过来。
『在这吃？』沁儿才回神。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判官家的大小姐了。
丫鬟，当然不可能去正堂吃呀。
『这里住着的都是厨娘、花匠姑娘、丫鬟什么的，总共也就八个。』
雨拾边吃边向沁儿介绍道。
『六王爷多大的权势，怎么伺候他的就这么点人？』沁儿轻声问道。
『唉，还不是六王爷不取妻取妾么。
他应允贴身照顾的也就小柿子一人，还有小梨子他们三个侍卫。
统共十二个人照顾他一个，也不算少的了。』雨拾吃得津津有味。
沁儿似懂非懂，『六王爷当真没有家室么？』
雨拾抬起眼，用力地点点头，
『恩！皇上不知跟王爷说过多少回了，什么公主郡主、名门将后、千金小姐，
王爷却一个都看不上。皇上总是很莫名，可王爷总是回答说，只娶自己喜欢的人。
若是没有，不娶也罢。』说着，雨拾眼里透出点点崇拜的色彩。
暗暗佩服六王爷。他不仅不像其他男人一样贪恋美色，却依旧坐怀不乱。
而大胆忤逆皇上的意思，也只有他敢。皇上的心思恐怕没那么简单罢。
表面上是想用美女奖赏他，其实还想起个牵制的作用罢。
六王爷名声赫赫，有胆有谋，虽然毫无贰心，但任了谁都会忌惮几分。
想必皇上也应是如此。让自己心腹的女儿嫁与他，好歹也能安心。
可这六王爷偏偏就不领情，让皇上有得苦恼。
爹爹的猜想看来是没错的，如今沁儿才真正意会。
『这么说来是多了些呢。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呢。』沁儿随口问着。
『厨娘自然是烧菜咯。别看六王爷不为美色所动，可嘴可是叼的很。
厨娘换了不知道多少个了，也就现在的两个勉强合他口味。
还有一个丫鬟是给厨娘买买、洗洗菜的。
两个花匠姑娘是养花种草的，王爷其实极讨厌政事，对花花草草、诗词音律倒是情有独钟了。
我们王爷呀，终究还是个文人。以后要是隐世了去，就更好了……』雨拾又渐渐迷了眼。
想必这丫头是喜欢六王爷的罢。
沁儿暗笑。也好，以后有什么事就都问她。
『我们三个丫鬟，就是添置东西、归置物品的。做些打扫的杂活。
有时候也帮着厨娘、花匠她们。今天不就是帮着谨阿婆做事了么。
秋狩的日子快到了，我们也得准备着迎客啦。』雨拾的碗里不剩多少米了。
『秋狩？』沁儿疑惑。
『每年的秋中旬，皇家都是要狩猎的，在离京城不远的硕天林里。
所有皇亲国戚、大大小小的官员，皆可参加。狩猎狩的最多者，被封为‘猎神’。
我们王爷啊，已经连着当了三次‘猎神’了呢。于是皇上便在府里头设宴庆贺，好不热闹呢。
皇上上次还说，若下次‘猎神’又是王爷，他都不知该赏王爷什么好了。』
雨拾笑意盈盈。
看来这六王爷，果然非同一般呵。
第七章 同买贺礼
未时。
沁儿在院子里再呆不下去了。便从偏房悄悄走到正厅。
本想找个人聊聊，可正厅竟无半个人影。
雨拾被谨厨娘打发去买菜了，现下更是没人作伴。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想来李白虽同我一样身处异地，心念故乡，可他还有美酒、美花，还有好菜、主人。
我呢，空荡荡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呵……』沁儿念念。
小柿子探着个脑袋，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微沁姑娘。』他终于开了口。
『恩？』沁儿忙转身。总算听到个人声了。
『呃，姑娘在这儿做什么呢。』他貌似轻松地问。
沁儿笑笑，『没事干呀，无聊瞎转悠。』
小柿子点点头。本来还以为她要偷东西呢。
『姑娘，没有爷的同意，这地方向来不能进的。若要打扫，也得等爷吩咐了才行。』
小柿子一字一句地说。
『啊？』沁儿微有诧异。这正厅又不是书房寝室，怎么还那么神秘了？
『具体的小柿子也说不来，还请姑娘出来罢，一会儿爷见着了又得骂小的办事不利索了。』小柿子眨巴眨巴眼睛。
沁儿应允着出来了。
『小柿子呀，王爷平时都干些啥？』沁儿作天真好奇状。
『恩…王爷有时比较清闲，有时又很忙。像最近，早朝日日必到不说，
还有许多政事需要帮衬着皇上。皇上又很看重爷，所以把一些重要的事也交付爷去做。
这不，皇上半月前下了一任务，说是月末要完成。可大半月都过了，还是毫无进展哪。
爷可急心了……』小柿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赶忙住嘴。
沁儿正想问他是什么事，这下看来不大方便了。
『噢…谁叫咱们王爷厉害呢，呵呵，当然得能者多劳啦。』沁儿连连奉承着。
『可不是嘛。对了，微沁姑娘怎么闲来无事？』显然小柿子不愿在王爷的事上多作纠缠。
『哎呀，还不是王爷说让我歇着。我这身子呀，从小就一直健健康康，
哪怕有点小病小伤，也好的特别快的。真是闲了大半天，可无聊了。
小柿子大哥有事让我做不？』沁儿心里狂笑中。小柿子大哥，这称呼真好啊……
『……呃…倒是有一件小事……王爷的好友屠大人福晋的表妹生辰将近了，
王爷吩咐说要买点小礼送过去……只是小柿子对给黄花闺女买礼实不在行，
这不正愁着嘛……』
好友的妻子的表妹……
沁儿愣了一愣。这也要买礼物呀……
不过爹爹的同事的亲眷有红白事了，爹爹也是要送礼或吊唁的。
官场之上，礼尚往来也是在所难免。
『小柿子大哥这不可找对人了嘛，给女儿家买礼物自然要女儿家去买呀。
沁儿这就陪大哥买礼去。』沁儿满口应允着。
『真是谢谢微沁姑娘了。呵呵。』小柿子说着就领着她出去了。
『你们这是去哪儿。』王爷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小柿子沁儿两人欢快地说笑。
『呃，爷吉祥。小柿子正打算带着微沁姑娘一同去给茜茜郡主买礼呢。
微沁姑娘是女儿家，挑的礼想必更得茜茜郡主喜欢罢。』
小柿子又有点冒冷汗。听王爷的口气，好像并不和善。
『给那丫头买礼也需那么费神么。小柿子，你倒是上心啊。』王爷直视着小柿子。
沁儿微微蹙眉，『王爷，挚友的爹娘就是自己的爹娘奇……書∧網，挚友的儿女就是自己的儿女。
虽说挚友的妻子不能是自己的妻子…但挚友妻子的表妹也当是自己的表妹呀。
屠福晋的表妹生辰将至，对于王爷来说，是自己的表妹要庆生了。
对于茜茜郡主自身来说，是一年才一次的好日子，定是希望获得很多人的祝福的。
您是她表姐夫的挚友，想必她也是很期待您的礼物呀。怎能随便草草了事呢？』
六王爷一怔。本以为这女子只是书读得不少，没想到见识倒也不浅。
能说出此番道理来的女子，还是头一回见。比起那些绣花枕头可真是厉害了多些。
他微牵起嘴角，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微沁姑娘说得好呵。着实叫本王自愧不如。』
他故意绵里藏针。
沁儿一下哑口，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慌忙地答着，
『王爷见笑了。区区一点想法，拿不上台面。王爷现下有空闲么？
不如同我们一起买礼可好？』
小柿子一听，下巴又要脱落了……
这微沁姑娘不要命了么？！用这样同辈的语气跟爷说话，还让爷一道买礼物？！
岂不是辱了一向不以女子为然的爷！本来爷是不想给那茜茜郡主买礼的，
毕竟爷是很厌烦女人的。但郡主终究是郡主，皇上封的妹妹，屠大人的面子又在那里，
才不得不每年都送去一礼。但实实是微礼，不足为奇。
这微沁姑娘却叫爷自己打自己耳光，可不是活腻了，爷的脾气一上来可是拦不住呀……
果然，王爷紧抿双唇。这姑娘……！
迟了会，言道，『好。本王与你同去。小柿子，你留着把我的小利喂一喂。』
说着便走了出去。
沁儿微睁大眼，只是随口说说的，没想到这王爷竟也同意了。
但随即也赶紧跟了上去。
小柿子的心脏又受到强烈击打。这
微沁姑娘乱来的性子，可怎么是好啊……
……她对王爷的心性是一点不了解，一弄不好就会把王爷给得罪了的……
……虽然王爷今天竟没怪罪她，但迟早得顺不了爷的意呀……侍奉爷可得当心了的，
这姑娘啊，恐是留不了多久了罢………
第八章 茶壶甜品
京城繁华地，一片艳阳天。
涿州的街市总是平和而安逸。一切简单却宁静。
京城真不一样了。喧嚷而吵闹，人流不断、熙熙攘攘。
乍一眼望去，好似个个都是有钱人。
沁儿与王爷走在路上，各怀各的心思。
沁儿一心在想给那茜茜郡主买些什么贺礼。
她从小柿子的话里多少也猜出了，这茜茜郡主的表姐夫跟王爷交情实不一般。
若能讨好了茜茜郡主，讲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王爷则静静地凝视早已走在前面的沁儿。
他虽已对这姑娘有些了解，但总觉得她不一般，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噢，对了。她那日留下的『多谢君恩』四个字，是地地道道的柳体。
匀衡瘦硬，追魏碑斩钉截铁势，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却又不失俏皮温驯，
绝非一日之功。小小的涿州判官子女，能有如此修炼？
他陷入思索。
『爷，您看咱们去哪儿？』沁儿这才发现王爷已被自己远远甩在后头啦。
王爷抬眸一眯。这小妮子倒也机灵，除了门就不叫自己『王爷』了，懂得掩人耳目。
『前面有个‘芳允斋’，姑娘家都喜欢上那儿买东西。』王爷说着朝前指了指。
沁儿暗暗蹙眉。
既然姑娘家都喜欢去那里，想必那儿的东西大多人家都有了，并无太大新意了罢。
『爷，给郡主买礼可要讲究个出其不意。
普通的玩意饰品不足为奇了，咱们去个冷僻的地儿如何？』
沁儿朝王爷眨眨眼，眸子里射出期待的光。
这女子的眼眸明亮而闪烁，熠熠生辉，平常女子与其相差甚远。
就怕杨贵妃在世也该自叹不如罢。
『走。』他轻言道。
沁儿望着他的背影，迟了下，真是好个俊俏王爷呢，正思春的花姑娘难保不爱上他呀……
甘轩。
『两位想买些甚么？』一个面貌和善穿着朴实的大娘见两人走了过来，忙招呼道。
沁儿细细思量着。
绫罗绸缎。郡主定不会缺这些。不行。
簪子把玩。郡主自己也会买的。不可。
胭脂水粉。郡主的丫鬟平时没事干不就乱买这些么。不好。
蜜饯糖果。郡主那表姐也不会亏待她的。不妙。
文房四宝。郡主生辰还不知得有多少人送这些呢。不佳。
沁儿这下可没了主意，暗自噘起小嘴，柳眉挤在一起。
王爷无意瞥到她这副模样，差点笑出来。『你这嘴噘这么高，是要挂茶壶么？』
沁儿一听，才反应过来，急忙把小嘴憋了回去，一下下红了脸。
『茶壶？』她念叨着。
茶壶是最不起眼的东西，既没什么意义，又没什么新意，想来定不会有人送的。
但正因为没人送，才不会与他人撞车呢。
若能把茶壶说出点什么味道来，也着实有趣了。恩，有了……
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