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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芝愣住了,这孩子难道是他的女儿?“娘!”依依哭泣着往外跑,管隽筠站在门口躬身抱起女儿:“怎么了?”
“她凶我。”依依把脸埋在母亲怀里,泪水已经浸透了母亲的衣襟。管隽筠抬起眼睛,显得局促而面色涨红的兰芝,还有诸葛宸一脸惊愕的神情:“谁凶你?”轻轻摩挲着女儿的小脸。
“就是那个姐姐。”依依的小手指着那边的兰芝:“是她凶我。”
管隽筠抱着女儿缓步过去:“兰芝姑娘,忘了告诉你。这是我的女儿,是我没教好她,才让她往这儿跑的。”显然,刚才兰芝说的话,她全都听见了:“以后你可要教好你的种!”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响亮的落在兰芝脸上,又快又准:“你能到相府的外书房来,我女儿怎么不能来!”
“夫人!”兰芝吓呆了,捂着脸不知道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这是小姐。”
诸葛宸没说话,误解因为这一刻就加深了一层,要是再说一句话,不论是说了什么都麻烦。
“那当然,就连知道我是谁都是多余。”管隽筠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不怕不怕,娘在这儿。”冷冷的笑意挂在嘴边:“难怪会误了午饭的时候,红袖添香自然是忘了时辰。”
“今儿值宿的长史官是谁?”抱着女儿出了书房,站在院中的太湖石旁边。依依红着眼睛,还在一抽一抽的。
“是属下。”听到报信,长史官暗叫不妙。这一下就是打翻了醋瓮了,而且还把夫人最宠爱的小姐给吓哭了,明目张胆地呵斥相府唯一的小姐,好日子过到头了。不止是兰芝还有自己这个长史官都是一样。
“外书房的规矩,你知道不知道?”管隽筠冷冰冰语气,比三九天的天气更难捱。
“属下知道。”不论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都有不是。说知道,为什么会有女眷到了外书房。而且这个女眷还是在相府里,没有任何身份的婢女。说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会到了长史官的位子。这个长史官要是干腻,大可以换人。相府从来不缺精明能干的人。
“知道?!”管隽筠话锋一转,没有顺着长史官的话往下说:“女婢私到外书房,是个什么罪过?相府人来人往,任何人无故不得到前院。至于外书房更是京畿要地,除非丞相钧旨,擅闯者是跟带刀进兵部白虎节堂一样的罪名。说说,该怎么处置!”
“廷杖!”长史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管隽筠侧过脸:“带下去,不得有误。”
“夫人,你不能打奴婢。”兰芝知道廷杖是什么意思,但是料定没人敢动她。奉皇帝之命而来,谁也不敢轻视她的身份。
“是么!”管隽筠还在安抚着被呵斥后,抽泣不止的女儿。没人敢给女儿受委屈,不管是谁都不行:“你是什么身份,还打不得了?奉皇上口谕前来,所以处处高人一等是不是!你父亲是谁,当我不知道是吧!相府提鞋的官儿,都比他大。”
长史官已经叫人拿着板子和绳索过来,这是对待犯了大错的小厮家奴才用的处罚,夫人从来不问这些事情。一层层下来,谁还敢弄出这点事给夫人心烦。
“我父亲官职是不大,不过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到了相府,原就是皇上口谕。难道相府的规矩比皇上的口谕还大!”兰芝说话的时候不疾不徐,显然是事先就想好的。
管隽筠笑起来:“相府的官职比不得皇上口谕大,不过有句话恐怕是有人忘了告诉你。你方才呵斥的这个孩子,不止是我的女儿,她还是未来的太子妃东宫之主。你说说,你大还是她大?!”
兰芝倒退了两步,一个看上去不更事的女娃娃还会是未来的太子妃,恐怕又是这位丞相夫人闹出来的鬼:“夫人说这话,我倒是不知道是真是假。拉虎皮扯大旗罢了,夫人要责罚奴婢,何必牵三挂四。”
话音未落,诸葛宸已经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脸上,比起管隽筠的那一记耳光更加狠,嘴角沁出了血丝:“不论你是谁派来的,敢对着夫人无礼就要挨这顿廷杖。”
兰芝已经是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后面马上就上来几个小厮,粗壮的绳索绑住了兰芝的手脚,还有一块脏兮兮的帕子塞到了嘴里。准备拖下去的时候,管隽筠抬起手:“留一口气,送到宫里去。”
第七卷 宰相夫妻 第四十二章 殒子
“是。”长史官赶紧答应了,夫人冷淡的面孔压根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让小厮反扭着兰芝的手臂拖了下去。
依依眼角还带着泪水,一脸上的委屈。诸葛宸朝女儿伸出手,依依一扭身不理他,把脸贴在母亲脸上。管隽筠轻轻给女儿擦干净眼泪:“跟娘回西府去。”
“刚回来,又去?”诸葛宸没有执意抱过女儿,身边的几个下人都退出了院子。依依抱住母亲的脖子不肯撒手,小嘴嘟起来很不高兴。
“不去,等着人再呵斥依依?”管隽筠脸色沉郁,不想再跟他说话。外面传来高高低低的呻吟声和哭泣声,抬起脸看着诸葛宸:“这会儿,正是英雄救美的时候,可以去夺取芳心。”
“你能不说这个?”诸葛宸再次朝女儿伸出手:“来,爹抱抱。”
“那个姐姐凶我。”依依嘟着嘴:“爹不骂她。”
“等会儿跟爹一起去骂她。”女儿这种性格像极了她的母亲,诸葛宸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说清楚。不过依依不再是刚才那样抵触父亲,想了想从母亲怀里过来,父亲一如既往的怀抱让依依安静下来。
管隽筠侧着脸,嘴角微微耷拉着。诸葛宸抱着女儿看着女人的侧脸:“刚才是送午饭来,我没要她呆在里面。”
“丞相不用跟我说这个,我也不用知道这些。”管隽筠在太湖石上坐下,慢慢顺着腰间的鸾绦:“有什么罪,我去领罪。跟丞相没关系。”要是不回来不撞见,恐怕接下来的故事会有很多种。说不定会有第二个芬芬出现,当初只是酒后乱性。这次是什么?惺惺相惜,还是男女出自于本能?
“要领罪,要见谁你最好这时候就去。等会儿晚了,宫门下了钥就进不去了。”诸葛宸冷森着脸,她一直都不会要信任人。只要遇到这种事,她一定会冷着脸很久,等到某天确认没有过她想的那些事情以后,才会卸下脸上戴了很久冰面具。
虽然知道她见到皇帝以后,不论皇帝说些什么话,她都能四两拨千斤的退回去,但是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这种事。她怎么知道自己会不在乎?这番话屡次到了嘴边都说不出口,一旦说出来,说不定夫妻之间又会闹到不可收拾。
“我这会儿就去。”管隽筠豁然起身:“我在这儿也是耽误丞相的大事,不如走开了好。去哪儿,做什么都不用丞相劳心。”转身的时候,依依伸出手拽住她的衣袂:“娘,娘。”
诸葛宸抱好了女儿:“依依,让你母亲去。不去的话,心里总是不痛快的。”
“我要娘,我要娘。”依依不依地摇手:“我要我娘,不要爹抱抱。”
管隽筠的脚步凝滞了一下,没有转身却轻轻掰开女儿的手。依依没有被母亲拒绝过,不论什么时候母亲都没有拒绝过她。母亲的一个手势,把她吓得不行。在父亲怀里就呆不住了,挣扎着非要下来:“娘,娘。”
一直以为不过是两口子闹别扭的人,看到管隽筠这样子,诸葛宸也有些不安。从两口子成婚开始,就在不住地闹别扭,但是没有哪一次会闹成这样。只要有儿女在身边的时候,遇到儿女撒娇,她一定会妥协。这次不一样,女儿撒娇撒赖她都不顾了。
诸葛宸下意识去拉女人的手,手指尖的冰凉是他没想到的,手掌瞬间一凉,很快就抽离了出去。
“不去了,是我说错了话。”诸葛宸的声音软下来,都不顾女儿在旁边眼巴巴看着父母,一用力把女人抱进怀里:“就是该要领罪,也是我去。我是男人。”抬起头,看到她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冰冷的手指一样。文人
“不必。”管隽筠被他抱着,没有任何改变。不挣脱也不扭着,好像是泥塑木雕成的塑像。站在那里,依依小手捂着眼睛,还从手指缝里看向拉拉扯扯的父母。
“我们成亲这么久,有了稚儿他们兄妹三个,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性子?气急了,说话肯定不好听,不跟我计较。”带着乞求的语调说得很慢,一段日子两人不见面,心里哪有不挂着的。没想到才一见面,又撞上这样的事情,诸葛宸甚至很想跟她撇清,自己跟别的女人都不会有任何交集,除了她,不再有第二人。
只是两人的性情太像了,像到两人只是举手投足间的一个眼神举动,就会知道彼此的心思。越是两人性情相近,就越发会别扭。闹腾到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有任何一个人低头才能化解。
侧着脸的人没有回头,很茫然地看着女儿,依依已经放下小手看着母亲:“羞羞,羞羞。”要是放在平时,两口子一定会不约而同笑起来。可是这次没有,诸葛宸想要逗弄女儿,只是担心一松手女人会毫不犹豫地走开。
“爹跟娘有话说,依依先去嬷嬷那里好不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诸葛宸低声道。
“好。”好像刚才那些事情都忘掉了,依依点点头一蹦一跳出去,外面一直都等着的嬷嬷跟丫鬟们赶紧牵着她的手离开了院子。
“我们不要闹成这样,再说我跟她什么都没有。”诸葛宸把她用力拽到身边坐下,机会是用力把她禁锢在怀里,不许她离开半步。
管隽筠没说话,目光没有焦距地被风撩起的绣帏。长史官到了门口:“丞相,是不是这会儿把人送到宫里去。”
“送去。”诸葛宸没有犹豫:“到了宫里,找到汪灏。说她擅入外书房,要是敢乱说话,拔了她的舌头。”
“是,属下让人盯着就是。”长史官答应着离开。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鬓发:“我从来就没有过还要别的女人的心思,不论还有什么样的女人来,这都跟我没关系。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受了太多的委屈,我舍不得。”
不论他做什么,管隽筠都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目光淡淡看向远处,根本就不理会这个人对自己做出的任何举动。
“我说的那些话你别记在心里,我知道我说错了。别人不信我,你始终都是信我的。我怎么能信不过你?”隔得这么近才看清楚,眼窝有些发青。脸颊又开始清瘦了,本来好不容易才有的红色都消失殆尽:“几天不见,怎么瘦成这样了?我不好,你也不能折腾自己。”心疼得不行,随着手指的痕迹轻轻啄吻她的脸。
好像他做的任何举动都是对着别人,管隽筠没什么反应。诸葛宸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是觉得身边湿漉漉的。低头一看,管隽筠脸色苍白,身子下面大滩的鲜血触目惊心:“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冰冷的手指已经湿冷起来,本来就是淡漠的神情都没有什么反应:“孩子没了。”声音微弱而缥缈,一如她渐渐消失的神智。
诸葛宸的脸色瞬间煞白:“快请大夫,请大夫。”慌不迭地抱起她,从两人的衣裙上到方才坐着的小几上,全部都是血。怀里的女人好像不存在一样,轻得没有分量。第一次,诸葛宸有了一种异样的胆怯,他不能没有她。要是失去了她,这一生再也没有意义。
太医很快就出现在诸葛眼前,看到面如金纸的丞相夫人还有到处都是鲜血,唯一能做的就是先给她止血。很仔细地按着脉息,微微皱着眉头:“丞相,夫人有三个月的身孕,因为身子太弱,孩子已经小产了。”
“我要大人没事。”诸葛宸眉头紧锁着:“出了好多血。”
“微臣去熬药。”太医给她诊脉好久:“夫人身子孱弱,前两日微臣到西府给夫人诊脉的时候,夫人大病初愈丞相可知道?”
“病了,什么病?”诸葛宸脑子嗡了一下:“你怎么不来回我?”
“夫人知道有了身孕,就不肯服药。微臣早些时候去给夫人请平安脉,才知道夫人病了好久。开了几服药,夫人只怕对孩子不好,也没好好吃。前两日去才知道,夫人就是叫人熬了姜汤,接连喝了好几天才算是好些。”太医自己都是微微皱着眉头:“前两日去给夫人诊脉的时候,也在说这个。夫人说自己多多小心就行,没想到还是这样子。”
“去熬药。”诸葛宸看着睡在榻上几乎是毫无生机的女人,脸上连最后一点血色都没有。只是很微弱地呼吸,似乎只是一个转身,她就会永远都离开自己。手指覆上光洁的额头,为什么病了都不告诉人?
太医很识趣地退了出去,诸葛宸面色阴沉,早知道是这样就不该把那个女人留在家里。不该让她伤心生气,可以没有孩子不能没有她。正因为有了她,才让自己一直都黯然严肃的人生变得有了生机,如果不是她的话,恐怕这一辈子就会像父亲那样伫立在云端,永远都只能是位高权重的宰相,至于夫妻父子的情分什么都没有。
看着她沉静而没有生气的睡颜,心却被一根刺狠狠刺痛了。不敢去想失去了她,以后的人生会变得怎样。唯一希望就是把她留在身边,不在准许她离开自己,永远都不许离开。
第七卷 宰相夫妻 第四十三章 值守
“痛。”迷迷糊糊听到微弱地声音,匍匐在床边的诸葛宸迅速睁开眼睛。一直都在沉睡的女人终于睁开眼睛,那天小产以后就没有醒过来。三天中,诸葛宸没有离开过半步,只怕自己一转身女人就会消失掉。
“哪儿痛?”诸葛宸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她暗淡的眼眸:“告诉我。”
管隽筠看了他半晌:“孩子没了,是吗?”
“你没事就好,哪儿痛告诉我。”诸葛宸端起一旁的小碗,想要喂她喝点牛乳。管隽筠摇摇头:“我不吃药,以为可以留住他,还是没留住。为了一个女人,是不是?”
“她被皇帝赐死了。”三天时间里,诸葛宸只是递给皇帝一道折子,其中只是要兰芝死。原因很简单,她害得女人小产。折子递上去不到一个时辰,就传来被赐死的消息。
“用孩子换了她的死。”管隽筠盯着帐顶良久,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谁更划算?”
“先养好身子,别的事情都不想。”诸葛宸抚摸着她清瘦的脸颊,手指微微颤抖着。看着她醒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珍宝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等你好了,怎么罚我都行。我只要你快点好起来。”
一直都等在外面的丫鬟端着托盘进来,盘子里放着几样精细的小菜和细粥:“这几天都没吃东西,紫米粥吃一点?”
“水。”管隽筠没有看他,转脸看着丫鬟:“你来,请丞相去歇着。”
“是。”丫鬟赶紧端了一盅红枣茶过来:“夫人,红枣茶可好?”
“嗯。”没有继续看诸葛宸,丫鬟扶着她半靠在软枕上。诸葛宸后退了半步,看着她就着丫鬟的手将满满一盅红枣茶喝完,丫鬟看她目光梭巡到白粥边,便端起粥碗过来:“夫人,有新鲜的豆腐鸡肉松,吃一点可好?”
管隽筠点点头,诸葛宸看她吃了点东西,悬得高高的心终于放下来。等到丫鬟退出去,诸葛宸坐回到她身边:“好些了?还痛吗?”
看着他发黑的眼圈还有下颌上细密的胡茬,男人已经开始留着髭髯了。那时候看到他生出胡须,总觉得太忙了或是休息不好就会长得特别快,可是这次不想再去想。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尤其是知道这孩子来了以后,很小心很仔细。
太医一再说不能再有孩子,因为身子太弱恐怕承受不住。但是不愿意放弃掉这个小生命,依依好些时候都要挨着自己,说什么都不许她近身。后来听说是要做姐姐了,才没有执拗着过来。
回来就是为了告诉他以后不生气,要好好生下这个孩子。没想到回来会遇到这种事,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居然敢呵斥女儿,他还跟那个女人在书房里卿卿我我,忙得忘了吃饭。
原来一直都是自己不知情,不懂事。很多东西本来就是自己在骗自己,把自己当做天底下应该知足的女人,最后还是自己错了。不知道是知足错了,还是不知足错了。或者爱之欲知生,恶之欲其死,才是真的。
“我没事,你走吧。”微微侧身的时候,腰间难以忍受的疼痛再次袭来。低低呻吟了一声,孩子离开的时候只是觉得整个身子都漂浮在云端,不知道脚下有什么踩着。好像是远远看到管岫筠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不再是以前的敌视,而是很安静的笑容。
就像是很早很早以前,在稚儿这么大的时候,姐妹之间都是最亲近的样子。后来就变得不一样了,她是皇太后的义女,自己只是哥哥呵护在身后的妹妹。
“还在痛?”厚实的手掌探进被子,轻轻帮她摩挲着纤细的腰际:“太医说你身子太弱,要好好歇着。想吃些什么,光吃粥可不行。”
“丞相还是歇着去吧,我没事。”不想看他,只是贴着枕头淡淡说道。诸葛宸没有强迫她转过脸:“看着你我还安些心,想睡你就睡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为什么一定要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