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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每天扰得她睡不好,连吃饭、喝茶也会想到他,还有每回她进澡间沐浴,就会想起那一晚,他抱着小猪冲进澡间,和她共浴一池的情形。
每每想起,她都会莫名的脸红心跳呢!
水漾自己一个人,低头傻笑了半晌,抬头看见墙上挂的那幅鸳鸯绣图,浓重的失落感顿时袭上心头,她两眼幽幽一瞬也不瞬的望着。
“鸳鸯……死夔昭,我只想和你配成一对鸳鸯,可现在好了,阿玛要我和齐康哥哥配成一对。”
她眼眸低垂,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呆呆的想着:如果自己真嫁给了齐康哥哥,那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傻呼呼的想着夔昭?
说实在的,这样一点也不好受!
在她恍惚之际,小菊疾步奔进房里来。
忽然觉得有人闯进,水漾吓了一跳,猛一回神地定睛一看,怒斥了声:“小菊,你是想吓死我吗?我一直在房里,你有事要告诉我,也不用这么急呀!”
“急,这事可急了!”小菊喘呼呼地语道。
水漾起身,抬头望向窗外。“泪月姊姊呢,她怎么还没来?”
“她……周叔说,他到了怡王府,照格格你的话说,可怡王妃却推说泪月格格身体不适,不适宜出门。周叔也没见着泪月格格,就让怡王妃给赶出府了。”小菊转述着老奴的话。
“哼,这怡王妃也太不通情理了。只不过让泪月姊姊来一趟,她也不准!”水漾气得噘起嘴。“她准是又把泪月姊姊关起来折腾了!”
“格格,我……”
小菊要插话,水漾又截断她的话语。
“对了,雨澄姊姊回来了吗?她肯定有办法解救我们。皇上可不像我阿玛这般顽固,不过就这么点事,也要把我禁足。”
“格格──”
“什么事?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小菊手指着外边。“那个……那个荷月姑娘来了。”
“荷月?我说我要找的人是泪月,不是荷……荷月?”水漾思绪突地清楚了些,猛然瞪大眼。“你说荷月来了?人呢?怎么不早说?”
“我……我早想说,可你……”
“人呢、人呢?”水漾猛摇晃着小菊的肩胛。“荷月在哪儿?”
“格格,你别摇了,我头都晕了。荷月小姐,她人在大门口等你。”
小菊话声甫落,水漾早奔出后院,朝前厅迈去──
“格格,你等等我,千万别出去呀!”
※ ※ ※
水漾一听到荷月来了,兴奋之余,一路未曾歇喘的朝大门跑去,眼见还差几个步伐便能踏出大门,可守在门口的侍卫却将她拦了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给我滚开!”水漾气恼的怒瞪着将她拦下的侍卫。
“格格,王爷有令,不准你出门。”侍卫恭敬的回道。
“我没有要出门,我只是要出大门。”
水漾的话听在侍卫耳里,成了──她要出门。
侍卫这阵子,可是亲眼看见王爷严厉执行禁足令一事,稍松懈的奴才,打的打、骂的骂,一点也不含糊,可见王爷是真的生气了。两个侍卫挡在门前,坚决不让水漾出门。
“你们还不滚开!我说,我没有要出门,我只是要到大门外去接人。”
喘呼呼赶来的小菊,拉住她。“格格,你也别为难他们,我这就去请荷月小姐进来。”
水漾怒瞪着侍卫,站到一旁候着。
不一会儿,水漾当真看见荷月,她高兴的奔上前去──
“荷月,你真的来了。”侍卫机警的挡住她,她气呼呼地推开他们。
“你们瞎了狗眼了,没看见我有客人吗?滚一边去,别吓坏了我的客人!”
“水漾……”荷月怯生生的看着偌大的宅院,心头惶然不定。
水漾握住她的手,又高兴的抱住她。“荷月,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
“我……我也好高兴见到你。”荷月微笑着,嗫嚅的问:“这真是你家吗?”
“当然了!”
“可是……他们为什么拦住你,不让你出门?”荷月满脸纳闷地问。
被荷月这么一问,水漾当场觉得很没面子。“呃,这……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吧!”都是阿玛下什么禁足令,害她面子挂不住。
“同安呢?是他陪你来的吧。”
荷月摇摇头,“不是同安,是我大哥”
“夔……夔昭?”知道他也来了,水漾心头有一丝窃喜。“他……他人呢?”
“在外头。水漾,可以让我大哥进来吗?”荷月柔声道:“我大哥他想见你。”
“他……他想见我?”水漾心头有股难以言喻的欢欣,可又想起他和她说过的不屑话语,负气之下不免嚷着:“我才不想见他!”
小菊皱起眉头。“可是,格格,昨晚你作梦时,还嚷嚷着说你要回降龙寨去看大寨主的。”
小菊一说,站在她身边的可儿立即掩嘴偷笑,连荷月也笑吟吟地──
水漾睨了小菊一眼,嘴硬的道:“那个……作梦和事实是相反的,你懂不懂呀?”
“喔。”
“水漾,我……我想在你这儿住几天,可不可以?”荷月怯怯的问。
“当然可以了,我还求之不得呢!”
“可是,我大哥他──”荷月微微笑着。
“你让他进来,好吗?他要是没进来看一看,他会不放心的。”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有我在,你会很好的。”水漾嘟嚷了一番,朝小菊一挥手。“去叫他进来吧!”
“是,格格。”
“荷月,我们先进去。”水漾虽然很想见夔昭,可他曾经给她气受,她才不要太欢迎他呢!
“不等我大哥吗?”
“别理他!让他到偏厅去等,我带你到我房间去。”
※ ※ ※
水漾和荷月在房内吱吱喳喳的,一眨眼,半个时辰都过了──
“你阿玛他……他要你嫁给齐康贝勒?”荷月杏眸圆瞪,满脸忧凄的神情。
她这一回鼓足勇气出门,全都是为了帮水漾和大哥,但是,她却没想到,她来迟了一步。
听到齐康贝勒,她的心头不由得一震──
原来齐康贝勒是喜欢水漾的,所以他才会不远千里,领兵上山去找水漾,她应该早猜到才是!
心头那股惆怅,除了替大哥惋惜,似乎也为她自己。
她不知道,因何仅一面之缘,她却已将齐康贝勒的身影牢记在心头,她知道自己不该想的,可偏偏……
“我的阿玛变了,他不再疼我了。他不让我出门,又没问我愿不愿意,就要把我嫁给齐康哥哥。”水漾满腹的牢骚,一古脑的全说给荷月听。
“你……你不想嫁给齐……齐康贝勒吗?他看起来很英勇、很……优秀的。”
“是啊,齐康哥哥真的很不错,可是,我压根也没想过要嫁给他。”
“那……你……你想嫁谁?”
“我……我想……我谁都不嫁!我才不想嫁人呢!”水漾搓着手绢,嘴硬的语道。
“你是不是还在生大哥的气?”荷月满心焦急。“我问过大哥了,他全告诉我了。”
“他全告诉你了?”水漾气恼的捶着桌面。“好嘛,全都是我一厢情愿,他不喜欢就算了,我也不想爱他了。”
“不是这样的,水漾,真的不是这样的!”荷月拉着她的手,叹道:“大哥是怕他配不上你,所以才会说那些话,想把你气走的。”
“真的吗?”水漾狐疑的瞅着荷月直瞧。
荷月连忙点头。“你知道吗?你一走,大哥好多天都不说话,也不太吃东西,我常看见他半夜还独自一人在荷花池泡茶。”
就说嘛,她的心最软了,才听荷月这么说,她心头就揪紧──
水漾低头绞着手绢,喃喃地道:“他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些呢?我不会嫌弃他的呀!”
“大哥他……”
荷月还想多说一些事,让水漾知道大哥对她的情,可却被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小菊和可儿打断了话语。
“格格、格格,不好了……”
小菊仓皇的跑进来,不小心跌了一跤,方才和可儿在花园中捕捉到的蝴蝶,全给飞走了。
“啊,我的蝴蝶──”
可儿扶起了她。“小菊,别管那些蝶儿了。”
水漾气呼呼地走到小菊面前,两手顶住腰际。“小菊,你非得这样慌慌张张的吓人吗?”
“格格,这回事情真的严重了!王爷命令侍卫把大寨主团团围住,还说要把他关到大牢里去。”
“阿玛,他怎么可以这样!”水漾一急之下,推开了小菊,飞快的奔出──
才站稳身的小菊,冷不防地又跌了一跤。“哎唷,我怎么这么倒楣呀。”
“可儿,我大哥他──我们快去看看!”荷月忧心忡忡,焦急不已。
“小菊,你快起来,带我们去呀!”可儿再度扶起小菊,三人同奔往偏厅。
※ ※ ※
夔昭被请至偏厅,等了半个时辰,他心头稳定,决计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水漾。他要告诉她,他心里的话,不管她是不是还爱他,不管他俩会不会有结果,他要让她知道,他心里的真正想法。
她离开了降龙寨之后,他想了好多天,总觉得他那样伤她,自己内心也着实难受。
他在偏厅内来回踱步,正想唤人去请水漾,却看见那日到降龙寨去“营救”水漾的男子,伴随着一名中年男子步入偏厅。
那男子同中年男子说明他的身分,二话不说,便和他打了起来……
“哼,你这山贼,竟敢登堂入室,又想来掳人吗?”齐康贝勒拳拳相逼,丝毫未有停战的意愿。
夔昭双掌密如雨,拳法又紧又快,拳脚功夫一点也不马虎。
“我不是来掳人的、也不闹事!”
“哼,鬼才信你!”
齐康和夔昭从厅里打到厅外,惇亲王领着一干侍卫,将他俩团团围住,但也没插手的打算。
惇亲王直盯视着夔昭的不凡身手,喃喃念着:“……一个山贼的功夫竟如此了得,打上翻下、卢下转上、指左打右、翻生不息……拳不空拨、手不空回……往返连环、步疾手密……”
惇亲王对拳术颇感兴趣,可也头一回见著有人打“翻子拳”,打得如此漂亮。
迅急如闪电的拳势,闪拢不急,若不是齐康也是一名练家子,恐怕挡不了他几拳。
夔昭使了站桩翻新诀所言的“出手打鼻梁,缩手奔胸膛”,一个闪翻,齐康不备的挨了一拳,往后跌了五步远。
向来自视甚高的齐康,怎堪这等屈辱?何况一些平日对他崇拜至极的侍卫,全围在一旁观看……
狠瞪了夔昭一眼,他起身想再打,远处却传来水漾的喝声──
“住手,别再打了!”
惇亲王也拦住了齐康,不同意他再和夔昭交手,因为他看得出来,两人若是再交手,齐康依然是处于下风。
水漾气喘吁吁的奔来,身子挡在夔昭身前。
“阿……阿玛,你……你……”水漾喘呼呼,深吸了几口气后道:“阿玛,你怎么可以随便打人呢?夔昭是我的客人。”
“水漾,你给我过来,你这样护着一个男人,成何体统!”
虽然赏识夔昭的拳脚功夫,但那可不代表他会欣赏他的人格,尤其他还是一名山贼!惇亲王见女儿护着他,一干侍卫全围在旁观看,这事若传出去,那他惇亲王不成了众大臣的笑柄?
他试着拉女儿,可她竟退得更远,完全不理会他的命令。
“阿玛,夔昭又没有犯什么错,您干啥叫一堆侍卫,将他围住?他来我们府里就是我们的客人,哪有人会叫侍卫把客人围起来的!”水漾理直气壮的道。
“你!”惇亲王气得脸都绿了!
“夔昭,你没受伤吧?”水漾回身,焦急的仰首探视他。“你……你的胡子呢?”
夔昭低首凝视着水漾,才几日不见,她又更美了,若不是碍于她那气炸的爹在场,他真恨不得紧紧地抱住她,向她表明自个儿的心意。
他凝视她粉嫩的小脸,沉声低语:“我没有受伤。我的胡子──剔了!”
水漾低首微笑。原来他是在意她的,要不,他怎会因她一句话,就剔掉他视为尊严象征的胡子呢?
两人目光再度交恋,对身旁的人,全然视若无睹。
齐康不只是拳脚功夫输了,连原本他要娶的水漾,也教他输给了他。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内,挫败了两回,懊恨之际,一个轻柔的声音如轻羽般的飘来:“大哥、大哥──”
惇亲王面色铁青,正想拉开女儿远离山贼之际,陡地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娃声,双眉不禁蹙起,今儿个府里怎么来了这么多陌生客?
“大哥、大哥,你没事吧?”荷月细步奔来,满心担忧,泪珠儿早飘落脸颊。
齐康一听荷月称夔昭为大哥,心头惊震,但能再见到她,欣喜之情早掩过方才挫败的情绪。
“我没事。”夔昭拉住荷月。“别哭了。”
“水漾,你究竟带了多少人进来?”惇亲王指着荷月,两眼怒瞪。
荷月吓得缩到水漾身后,水漾又气呼呼的瞪着自个儿的阿玛。
“阿玛,您一定要这么凶吗?您吓着荷月了,知不知道?”
“我?我哪……”
“王爷,您先别发怒!”齐康也看见荷月被吓着了,心中颇为怜惜。“那位姑娘,她……她是我的朋友,她怕生,您可别吓坏她了。”
齐康的话一出,全场的人全愣住了。
“我看,我们到别的地方去谈,这儿让给他们吧。”齐康说着,眼尾余光瞥向荷月,唇边有着一抹迷离的笑容。
“这怎行!一个山贼跑到我惇亲王府来,我能坐视不管吗?”
“王爷,他是个聪明人,相信不会做出愚蠢的事才对。”齐康挑衅的目光移向夔昭,又露出一抹深不可测的笑容。
“何况,他是水漾的客人。”
“是啊,夔昭和荷月都是我请来的客人。”水漾接着齐康的话尾道。
“这……”
惇亲王也不是无量之人,小辈们都这么说了,他若再坚持,恐成了个老顽固。
“全都退下。”惇亲王一挥手,喝退围观的侍卫,防备的视线把夔昭从头到尾盯了一遍。“给我安分点!”说罢,便旋身离去。
齐康欲尾随着进去的当儿,顿了足,回头睨了夔昭一眼,在夔昭的怒瞪下,他不畏惧的将视线移向荷月──直到夔昭以保护之姿,护在水漾和荷月身前,他才敛了目光,但却挑衅地挑着眉,绽着胜利者的笑容,翩然旋身离去。
“荷月,你什么时候成了那人的朋友?”夔昭口气严厉的质询。
“是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齐康哥哥?”水漾也一脸纳闷。
“我……我……没有……”荷月猛摇头,当她听见齐康称她是“朋友”时,她也愣住了。
可儿见主子惶然的模样,挺身帮主子解释:“小姐是在格格离开降龙寨那天,托那人把绣图交给格格,也不过是一面之缘。”
水漾猛然想起,点点头。
“原来如此!”她笑道:“齐康哥哥好交朋友,虽然仅是一面之缘,但他是认定了要交你这个朋友,所以他才会说你是他的朋友。”
夔昭狐疑的盯着荷月,心中可不认同水漾的说法,他直觉事情可没那么简单。
第十章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
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
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
共赏金尊沉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李清照《渔家傲》
在齐康帮忙劝说下,惇亲王点头答应让荷月在府内小住几日。
而夔昭原本想返回降龙寨,但一方面挂心荷月,另一方面,他又没能和水漾单独相处说说话,遂决定先在客栈住上几日。
一早就出门礼佛的惇福晋,知道家里来了客人,她前去客房探视,对荷月可喜欢极了,拉着荷月说了好些话。荷月也喜欢惇福晋那慈爱的模样,让她想起了她娘。晚膳过后,她便躲在客房内刺绣,打算绣一幅图给惇福晋。
“荷月,你难得离开降龙寨,应该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怎么又在绣图了?”
“可是,已经是晚上了,我们要走去哪里?还有,你……你不是被你阿玛禁足吗?”荷月怯怯的说。
又提到这个!水漾也不觉得会没什么面子,反正大家都知道了,她只懊恨不能出门,不能去客栈找夔昭。
“你大哥他……他会不会回去了?”水漾满面忧容,就怕夔昭在客栈待不住,临时又改变主意,回降龙寨去。
“不会的,大哥不是说了,他会过两天才走吗?”
“可是,就算他待再多天,我也不能去看他。”水漾犯着嘀咕。
“大哥可以来看你呀!”
“可是,他要是常来,我阿玛会生气的。”
“那怎么办才好呢?”荷月颦着眉头。她来惇亲王府住,就是要给水漾和大哥制造见面的机会,可杵着这样,也不是办法呀!
“我不知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