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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得到一个免费的随行兽医。”
※ ※ ※
“请付钱。”一张帐单递往齐磊鼻端前。
他缓缓抬起头,望进她笑意吟吟的水眸。
“咳咳……我牵‘奔驰’去池子边刷澡,两位慢慢聊。”马夫眼见情势不对,找个理由先溜再说。依据以往经验,董小姐来找主子麻烦时,围观群聚很容易受到池鱼之殃。
齐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先冷静的喂马儿吃完一颗苹果,再叉起两铲子的干料丢进马槽里。他拍掉身上的草料与马毛,离开槽厩的阴暗角落,走到窗口就着阳光检视她遮上来的请款单。
峥嵘奇伟的霞云射入尘间,彷佛火一般燃烧着他伟岸的身形,也烧出赏心悦目的美感。他实在是个好看得不得了的男人!青萝第N次在心头赞叹。
齐磊对她赞赏的眼光并不领情。“我何时欠你钱?”
青萝开始算给他听。“最近飞飞染上轻微的皮肤病,我帮他的患部剃了毛,擦了药,打了针,既然你是飞飞的主人之一,诊疗费当然向你追讨。”
“你替动物看病,一次收四千里亚?”这个价钱相当于美金一千多元,足够买两只飞飞。
“当然不是。里头还包括阿基斯的二十双羊,六双骆驼,四只骡子,再加上你的五匹马,麦达的骆驼──”她扳着手指一项一项算给他听。“林林总总、杂七杂八,加起来总共收你四千里亚,很便宜了。”
他冷静的开口,“首先,我从来没有要求你替我的动物看诊……”
“我慈悲为怀啊。”她插嘴。
“其次,阿基斯不是我的老丈人,我为什么要替他的动物付医药费?”他恍若未闻她的打岔。
“是你自己承诺阿基斯有任何需要都能找你帮忙。我问过阿基斯,可是这次的风暴让他损失惨重,他付不起我的诊疗费,所以我只好过来找你索讨。”青萝很心安理得。
“如果我不付呢?”
“别这样!我寄人篱下,孤苦零丁,你不会连我的钱都想污吧?”说得很可怜的样子。
“你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这笔帐又该怎么算?”他柔声反问。
青萝叹了一口气。“你要怎样才肯付钱?”
“你要怎样逼我付钱?”
“讲到‘逼迫’就太伤感情了。”她跨向前一步,踏入夕阳为他划归出来的私人领域。“我向来笃信赶一匹马前进,在它鼻子前绑根胡萝卜比鞭打它一顿更有效果。”
红霞染嫣了白皙的俏颜,绛唇盈盈而笑,绽出细贝似的玉齿,唇片上淡淡的润泽彷佛诱人舔尝一下。肌理细腻骨肉匀,齐磊并不是不心动的。
“你在诱惑我吗?”他的食指画过白馥馥的脸颊,停留在她的嘴角辗转不去。
“试试看无妨。”她的眼光清亮又无邪。
“倘若我接受你的诱惑呢?”
“那你的道德感就太败坏了。”她甜甜一笑。
这女人就是有办法让男人同时想吻她与想大笑。
“我本来就不是个道德感强烈的男人,而且就我所见,你在沙城里并不需要用到金钱。”齐磊有些好奇她临时跑来索钱的目的。
“哪个出外人身上不带点钱的!”青萝无奈的摊了摊手。“我没有身分证明,无法在银行开户或接收汇款,我父亲只好邮寄旅行支票给我。可是台湾的邮件寄到利雅德起码需要十二天,而本地邮务人员从利雅德运回信件又需要四天,前前后后耗时半个月以上。要怪只能怪沙城的邮政效率太差,所以我现在囊空如洗的窘境是你造成的,找你麻烦也是应该。”
“直接告诉我你需要用钱的原因!”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被她扯得忘了主题。
“我说了,我要出远门!”青萝也强迫自己捺住性子。“阿基斯的商团下个星期将动身往沙卡卡,我想和他们一起离开。”
她要离开?齐磊心里一怔。
“你去沙卡卡做什么?”虽然不关他的事,但他想知道。
“沙卡卡距离嘉南只有一天的脚程,后者才是我的目的地。”她认为自己解说得够清楚了。
“你去嘉南做什么?”他有这个耐心陪她玩问答游戏。
“找人。”青萝双手盘在胸口,几乎失去耐性。“城主大人,小的赖在您门下讨生活已一个半月,您总算有时间关心我的来意。”
齐磊挑了挑眉。他一直认定她是麦达的新任情人。以往那家伙并非没有带情人回沙城过,大家都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瞧在麦达最近忙着处理他发派的事务、暂时冷落了她,他才好心收容她几天,难道情况不是如此?
“我没有过问旁人私事的习惯。”他垂下眼睫毛,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意外。“既然我现在有空,你不妨从头到尾告诉我一遍。”
“多谢您喔!您真慷慨大方,愿意施舍一丁点时间聆听我苦情的遭遇。”青萝无法克制话气中的嘲讽。“我被一个叫约翰的人口贩子绑架,从台湾偷渡到阿拉伯来,这段期间他可能对我下了迷药,所以我没有任何记忆,也不知道历经多少时间,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你的直升机从头顶上飞过去。接下来麦达救了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故事结束。”
齐磊叹了口气,第N次捺下性子开口,“那你现在为什么……”
“要到嘉南去?!”青萝也陪他一起叹了口气,比他更不耐烦。“因为阿基斯曾经在沙漠上援救过约翰的手下,后来听说他们往嘉南去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我跑一趟嘉南总没错的,懂吗?”
终于!齐磊吁了一口气。要和她做理性对谈实在需要超人的耐性。
约翰的名号他并不陌生,对中东黑市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会听过那人的名号。然而,过去一个月约翰忽然从黑市里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莫非事情与青萝诡异的遭遇有关?
“知道了!”他离开窗户旁,又走回马槽前拿起饲料铲。“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人?谁?”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我。”
“你?我要你做什么?”青萝啼笑皆非。
“你很懂得如何刺伤一个男人的自尊心。”他好笑的回视她一眼。“我打算后天动身去沙卡卡,只要你答应别惹麻烦,我或许可以考虑让你同行。”
“和你结伴同行?”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
“随便你要不要一起走,我不勉强。”他自顾自的为马儿翻铲草料。
青萝大大的迟疑起来。能够早点出发当然是好事,而且他是沙漠上的老江湖,有他同行总是比阿基斯那累赘的动物和货堆好一点,可是……就他们两个人独行而已,她和他又不熟,虽然曾经在树林里……总之,感觉多别扭!
“那……麦达会不会一起去?”她试探性的问,拖个替死鬼撑撑场面也好。
“不会!”他的下颚紧了一紧。
“这样啊……”她在心里犯咕嘀。“好吧!我让你跟好了。”
她让他跟?!齐磊手上的铲子差点握不稳。董家小姐显然很严重的搞不清楚状况。是谁让谁跟?
他霍地转身,却只瞪到一副离去的俏影,连轻鸣的马嘶声彷佛也为她的退场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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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随着夕照半落至地平线下方,气候也渐渐舒爽起来,几位居民陪主子与他的娇客走到城外,目送两人踏向西北方的征途。
“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是古人的诗句,然而对宿居在沙漠上的人而言,“向晚”却是最适合起程远行的凉时。
正如同多数的城市小孩一样,青萝不会骑马。
当阿基斯发觉她医起动物来威震八方,却连马背都爬不上去时,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你改变主意不跟我们同行,他说。她又好气又好笑,偏生技不如人,也没有什么反驳的立场。
齐磊端踞在她身后,一派的意态优闲。
身材伟硕的男人就是有这种优势,背景加上几道金光闪闪、瑞气千条,凛然有赫赫之姿。
“既然你有一架直升机,为什么我们要骑马出门?”她战战兢兢的倚在他胸前,生怕马儿一不小心将她震落地面。
为了防止强日晒伤,她的头脸覆盖在面纱之下,身穿白色阿巴亚长衫,全身包裹得密不透光,看起来倒似一尊手工精致的瓷娃娃。
“我这番出行不能惊动太多人,开直升机容易引来不必要的关注。”他轻松地持着缰绳,完全信赖爱马的方向感。“还有,不准再说我‘漂亮的脸蛋’本来就很容易受人注目。”
“我答应你。尽量别提起你有一张‘漂亮的脸孔’以及一副‘美丽的身体’。”青萝漾起蓄意的微笑。
他忽然松开马缰,青萝感觉两旁少了一道搀扶的力量,忍不住倒抽一口寒气。
“你在做什么?我快跌下去了!”她连忙抱紧他的手臂。
“没事,我只是提醒你交通工具和粮食掌控在我手中。招惹我之前,最好先衡量自己的条件。”他满意的收回缰绳。
“胜之不武!”青萝用力瞪他一眼。谁教她不会骑马,这厢只好任人欺凌。
“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他的轻笑声中充满椰揄。
“你确定这些补给品够我们四天的旅程使用?”上回陷困在沙漠的无助感仍然记忆犹新,她不想再品味一次。
“放心,即使让你吃三人份都绰绰有余。”他比较在意的是她的健康状况。她终究不比本地女人,从未尝试过在烈日下行进的艰苦,只能祈祷她比外表看起来更健壮。
前行了一小段时间,骑马的恐惧感渐渐从青萝心中退除,她稍微放松下来,开始享受微风拂在颊上的清爽。
一只毛毛手突然从后腰摸上来,按向她的小腹。
“你的手在做什么?”她连忙拨开他,身子差点失去平衡。
“帮你调整坐姿,免得你从侧边滑下去。”齐磊嘴角扭曲得相当辛苦,挣扎着别笑出来。“我身上没有毒。你打算这么直挺挺的僵在马背上,僵四天?”
青萝尴尬的瞪着马鬃毛。“这是女人对不熟的男人应有的矜持,。K?”
“我还以为文明国家的女人都讲求性解放。”他满足的睇见两只红透透的耳壳。
“性解放也要看对象!”她发誓不让他看出自己的尴尬。
“意思是我构不上你的条件?”
“意思是你少说点话,多看点路,否则迷了途可别指望我帮忙。”
“‘奔驰’认路的能力比人类灵敏十倍,有它掌舵,我安心得很。”他轻松自适的扶住她腰肢。
为了生命安全着想,这次她不敢再强项了,只能在心头暗暗气恼他的借机揩油。
接下来数个小时,无论他如何挑动话题,她都打定了主意不搭睬,任凭他去唱独脚戏。
漠区日夜温差极大,正午到子夜的十二小时内,温度可以从摄氏四十度滑降到摄氏十度以下。依照星月来判断,现在约莫晚间十二点。青萝的表针仍然走着台湾时间,并未调整成怪怪的回教计时法。
目前的台湾,正是艳丽的秋未时分吧?
渚云低暗渡,关月冷遥随。思乡情怀总选在最奇怪的时间出现。她拉拢长衫的颔口抵挡寒意,离愁淡淡跳上眉头。
“你在想什么?”不知为何,他总能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心绪幻化。
“想我的父母亲。”她叹了口气。“我只身在外又没有证照,他们一定很担心。”
他沉默半晌。“你可以先回家报平安,备妥了证照及资料再回阿拉伯接续寻人的计画。”
“我当时是被偷运出境,海关没有我的离境资料,将来该如何入境台湾还是个未知数呢!”愁绪跃上她的脸容。
“旁人既然有法子将你弄进来,我便有法子将你弄回去。重点在于你想走吗?”他的语气平淡。
青萝迟疑一下。好不容易才来到目的地,入了宝山,怎能空手而回。
她终于摇摇首。“现阶段妹妹可能比父母亲更需要我,我一定要查出她的下落才能安心回家。”
他的微笑只给风看见。
再走两个多小时,齐磊勒停马步,翻身跳下沙面。
“今天走得够长了,该让马儿喘口气。”
青萝在他的帮助下,重新站上地球表面。长时间屈坐在马背上,落地的第一步显得有些脚软。
“噢……”她浑身酸痛的扶住后腰,此时此刻若能有跌打损伤的膏药该多好。
“我们今晚先吃干粮果腹,早点儿睡。明天一大清晨出发赶路,接近中午时分正好可以抵达一处避暑的绿洲。”他开始卸下鞍袋。
“我想上洗手间。”她有点局促的开口。向一个男人报备她的生理需求,感觉怪怪的。
“你走远几步就是,手电筒给你。”他从鞍袋里取出照明设备,随便指了一个方向。
“这种时候我没有偷窥的心情,你的贞洁安全无恙。”
青萝白他一眼,累得没有力气回嘴。
接过手电筒,她哼哼痛痛的绕到一个小沙丘后面解决,再返回营地时,齐磊已经安顿好马匹,在黄沙上搭好深色的布幕营帐。透过翻开的篷门望进去,里面只铺设了一个睡铺。
“你今晚睡在哪里?”她来来回回只看见一顶小帐蓬。
“帐蓬里。”他递给她两块肉干和硬麦面包。
“那我今晚睡在哪里?”她感觉不太对劲。
“随你高兴睡哪里!”齐磊耸耸肩,回头吃他的夹肉面包。
“你没有准备我的帐篷和睡袋?”她神色不善。若非真的太劳顿,现在已经喷出岩浆。
“我不介意你分享我的。”
“我很介意!”她低吼。
他的表情首度出现不耐烦。“你应该听过轻装简从的原则,多带一顶帐蓬只会增加骆驼的负担,徒然拖慢我们的进度而已。”
可恨的是,青萝知道他是对的。
“出发之前你就应该先知会我,我可没有陪陌生男人睡觉的习惯。”话甫说出口,她马上警觉到这句话可以衍生出多少暧昧的联想。
他剑眉一扬,眉宇间立刻跳现戏谑的线条。
“什么都别说!”青萝抢先一步发出命令,黑暗安全的隐藏住她的赧红。
“遵旨。”他仍是耸耸肩,专心攻击香Q有劲的晚餐,嘴角那抹狡黠的微笑却如何也掩饰不去。
青萝膛视那抹可疑的笑容半晌。倘若他的脑袋里藏着任何占便宜的念头,趁现在最好全蒸发掉,因为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吃不下了。”她宣布放弃干硬的行军粮。到底不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沙漠人,肠胃仍然无法适应。“我先去歇睡,晚安。”
“晚安。”他点点头,顺手接过她吃剩的晚餐几大口啃个精光。
青萝愣了一下,他吃掉她食物的动作是如此自然,彷佛……彷佛在对待很亲昵的人一般。他习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或,独独对她?
强烈的疲惫感敲叩着四肢百骸,她累得无法再深想下去;钻进帐子里,蓄意使脑筋维持空白,准备让睡意在三秒钟之内击昏她……
十分钟过去,睡神仍然在五百里外游荡,拒绝承应她的召唤。
帐幕口响起窸窸簌簌的衣擦声,齐磊也准备就寝。她连忙背过身子,紧紧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身旁的铺盖被掀开来,一副沉重的躯体潜进她身后的空位。帐幕内的空间正好足够两人栖身,她的背只好紧紧贴在他身上。
一股淡雅的体息弥漫于她的嗅觉系统……
终日的走马奔波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异味,仅有淡淡的汗味飘过鼻端,一如她记忆中的清爽优雅。
时光彷佛退回他救了她的那一日,重重叠叠的行李压在身上,他的体息晃扬在鼻梢前………恍惚间,她竟无法肯定此时回荡于空气间的,是他真实的存在,抑或脑海中盘桓不去的回忆。
她把身体放平,偷偷睁开一道小缝偷看他。黑暗中,炯炯发亮的目光与她对个正着。
“你不是累了?”他的脸容看不真切。
“我想家。”她胡乱搪塞个理由。
“是吗?”亮白的牙齿从夜色中一闪而逝,他在微笑。“如果我答应你,兽性大发之前先哮几声狼嗥,让你有心理准备,你会不会放心一点?”
“谁怕你了?”青萝气闷的闭上眼脸。从前在沙城里,她谈笑用兵不忧不惧,现在离开他的地盘,她反倒缚手缚脚起来。真是诡异!
“青萝?”
五分钟后,暗夜里响起他柔声的轻唤。
睡了!笨蛋!她故意闭紧眼皮子,不理他。
“傲呜──”一声戏谑的狼嗥划开了夜。
喝!她飞快跳离铺窝,闪到帐蓬的最角落,头顶还险险撞塌了营帐。
“你想做什么?”提高警觉的模样彷佛小绵羊面对着大野狼。
“哈哈哈哈哈──”齐磊拚命捶打睡铺,只差没抱着肚子在上面打滚。
“你……你……无聊!”最好让他笑到断气!
“你……你太有趣了,哈哈哈──”又爆出一串肆笑。
“你……你……可恶的家伙!”她开始四下搜寻有没有称手的武器。
“对……对不起,是我……是我太恶劣了,我道歉。”他深呼吸了好几下,很不容易才把笑声停下来。“来,过来。”他拍拍她原先睡躺的空位。
“做什么?”她的语气充满防卫。
“过来就是了。”他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好整以暇的觑望着角落的人儿。
谅他不敢真的动手动脚!青萝迟疑了一下,慢慢爬回原位。
她还没就定位,他已经从黑暗中坐起身来,隐匿在暮色后的神情让人瞧不真切。
他想干嘛?青萝充满防卫性的觑瞪他。
一只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