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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他一低头进了轿厢。
那个叫做求安的随侍愣了愣,这是哪里来的胆大妄为的女子?当真是不要命了。不过,殿下他为什么一点也不生气呢?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再想了。
尚王奚归涯亦无心在奚琮瑕的书斋待的太久,若是平时,即使他对诗画没有太大的兴趣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兄弟有单独在父皇面前表现的机会。但今天云浩天父子的到来,让他的心里有些发堵。
他扶着白落樱的手在离开憩园后就收了回去,他的妻子有些不解,因为他看上去不大高兴。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当着下人的面她也不好贸然开口询问。直到两个人走出宫门上了马车,奚归涯才终于幽幽道出了自己的心思。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他黑着脸的样子让白落樱有些害怕,而他很少对她这样。
“你问我,本王还想问你。”他没有看她,说话也没有好气,“你今天看着云家那个瞎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听说你们两家过去差点结成姻亲,怎么,看见他又觉得后悔了?”
白落樱一震,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过去竟似乎在奚归涯的面前没有一点秘密,他到底还知道自己多少?她的心有些慌,有些乱,更有些生气。
“殿下以王爷之尊,实在不该没有容人之量,更不该随意讥讽他人。”她将脸别到了一边,“臣妾与云墨池没有私交,只是见他年纪轻轻就失去光明,所以为故人惋惜罢了。”
奚归涯正在气头上,听见她这么说,心里的火就更大了。“你竟然为了他嘲讽本王心胸狭窄?”
“臣妾没有为了任何人,只是为自己感叹而已。”她的话没有说完,也没有说的更明确。但奚归涯却听得明明白白,她从来都没有真心地觉得嫁给他是一件幸福的事,即便现在他们之间有了更深的牵绊——一个孩子,她依然只把他当做丈夫,而不是一个男人。
他胸中憋着气,想要发泄却又不忍向怀着孕的她发火,于是只好转过脸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路。
云出东隅 第一卷 云出岫 第十九章 未知之数
国君奚琮瑕金口玉言,浣衣女云若之在御前完成刺绣之后即被恩准重新回到了姮娥阁。
离开浣衣局的那天,她看着那一排排机械地重复着手中动作的浣衣女,长长舒了口气。她离开了,她来了一遭这个让人感到绝望的地方,又走了。这一切,像是一场梦。
重新换上那一身彩缎缝制的女官服,戴上发冠时,她觉得这打扮比以前亲切了许多。
“若之,你简直太神了。”紫鸢简直是将她视为了自己崇拜的对象,“你知道吗,我们私下里都说你这一次很有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破格晋升为仪娥了。”
云若之笑了笑,本来想说她也很希望,但随后想起云墨池的嘱咐,就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这种事随缘吧,反正我尽力做好自己的事。说到底,这次我也是为了自救而已。”
“你知道吗,我今天担心极了,又没办法进去,只好和她们一样聚在御花园外等着消息。”说到这儿,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若之,今天和你父亲一起入宫的那个男人是谁?难道,他就是云墨池?”
“是啊。”她点点头,手指一绕,腰带被打了一个蝴蝶结,“那就是我三哥。怎么样,我三哥长的很好看吧?”说起云墨池,她觉得简直是没有不值得她骄傲的地方。
紫鸢笑她,“哪有做妹子的这么说自己哥哥的。不过你三哥早就是四神族中的传奇族长了,出生时带着水蓝天的异象,我听说那一天的天空是水蓝水蓝的,就连云也是蓝色的。大家都说这是青龙氏出了千年一遇的奇才,是天神所赐,他十七岁就接任了族长,可是谁也没想到一年之后就……”她顿了顿,也许是怕云若之介意谁说起云墨池眼睛的事,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换了话题,不过却依然围绕着云墨池,“不过,若之,有件事我倒是觉得好奇。”
“什么?”她猜想紫鸢是不是看见自己和奚清嶺说话了。
“今天我隔得远,也不知是不是没看清楚,”她说,“可是照我看起来,你三哥最多就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但他分明应当与你的大哥二哥年纪相差不大才对啊。难道真是天生丽质?”
云若之正在喝茶,差点没有“噗”出水来。看来这紫鸢是真的疑惑过头了,想不起来怎么形容,竟用了称赞女子的词来形容云墨池。不过细想起来,她说的倒也贴切。
其实如果不是紫鸢说起,云若之还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是啊,她的三哥从外貌身形上看起来就和白傲翎的年纪相若,但他却又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从自然循序来说这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如果要寻个答案的话,怕也只能用那四个字解释了。
“这有什么奇怪,”于是她笑笑,“你不已经说了我三哥是天生丽质,而且他没有蓄须,气质也脱俗。所以看起来觉得年纪还很轻吧。”
紫鸢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没再追问下去。但这次交谈,却从此在云若之的心里种下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存在的疑问。
素心殿门紧闭,禁卫伫立两旁纹丝不动。殿中空无一人,奚琮瑕并不在书案前,这样的寂静似乎与门外的严肃谨慎完全不般配。
再往里,内室的门被虚掩着,留下了一条若有似无的缝隙。
茶案上还放着一盏热气未褪尽的香茗,然而案旁却没有品茗人。那张宽大的龙榻,因为上好的材质工艺和耀眼的明黄色纱帐而具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而此时,纱帐是被放下来的。
茶渐渐凉去,帐子被忽地撩开,只穿着一件单衣的奚琮瑕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刚刚坐正,身后便有一双手为他披上了龙袍。这双手,虽不似玉白葱嫩,但也是十指纤长。
“你手上受了伤怎么不对朕讲?”奚琮瑕将手伸入了衣袖中,拉了拉袍子起身走到了茶案旁坐下。
床上的女子随后也穿上衣服走了下来。
这是一个看上去英气飒飒的女子,眉宇间透着一股忧伤与淡漠。她,便是出云帝国五神上将之一——萧飒雪。
“只是小事,臣不敢惊扰陛下。”她摸了摸手臂上缠着布带的地方。其实,她不过是不懂得如何去拒绝自己心爱的男人而已。
奚琮瑕轻轻叹了口气,“你从沙场归来,朕却没有仔细询问你的伤势。是朕疏忽了。”
她蹲下身子握住了奚琮瑕的手,“陛下不要这么说,这只是皮外伤,臣并无大碍的。”
他也动了情,微微俯下身子望着她,伸出手轻轻抬起了她的下颔,目光中流露着怜惜。“飒雪,你是知道的,朕给不了你更多。你心中,可有什么中意的人选了吗?”
她摇摇头,唇角的笑有些许苦涩。爱上一个绝望的男人并不让人悲伤,悲伤地是,他并不愿意为了你对抗全世界。
但她谁也不怪,她的出身低微,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她的理智也总是在告诫她不该对这个男人有任何超越界线的期望。
萧飒雪没有注意到,此刻奚琮瑕的目光已被那彩釉瓶中插着的几枝春梅所吸引。他是无意忽略身边这个女人的,但当他不经意看见那些花的时候,脑海里竟立刻闪现出了那张清冽倔强的脸。
她见他凝视着梅花时唇角扬起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霎时便明白了什么。萧飒雪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回宫后也听说过关于那个女官在御前刺绣的事,但更重要的是她了解这位君主。奚琮瑕是一个多情的人,但他并非好色之徒,对于女人,他就像是一个喜欢收集珍宝的藏家,只有特别的女人才能让他有想要揽入怀中的欲望。所以起初在听到关于云若之的事时,她的心里就似乎隐隐有一种预感。
在这个珍宝的世界里,你会是特别的,但却永远不会是最特别的一个。而萧飒雪是游离在这场较量的边线上的人,她一直也知道那些后宫中的女人根本不会在意她,她也没有资格去在意她们。所以在奚琮瑕的女人之中她是活的最为自我的,但自我,有时候却也意味着悲哀。
萧飒雪什么都没有问,起身穿好了衣服。那是一身赭色的短衫,干练而英气。一头青丝被拢在一起,发端一个银制的发冠卡住,手一松,便散落在身后。待她回过身,奚琮瑕不知何时已从内室走了出去。
她也跟了出去,打算和以前一样离开。殿外的内官耳力很是敏锐,察觉到里面有了动静,立刻便在门外低声请示道,“陛下,皇后娘娘有书呈上。”
得到奚琮瑕的应许之后,那内官推门走进来径直走到他面前递上了一个折子,说道,“娘娘说想在这次随行往天辰山去的女官之中加入两个淑娥,一个是陆姮娥提议的鸾淑娥,另一个就是御前刺绣的那位云淑娥。”
奚琮瑕“恩”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依然深沉,“那娘娘说为什么要安排云淑娥去了吗?她才刚入宫不久,资历并不高啊。”
“娘娘说这是对她完成绣画的赏赐,所以才请陛下御示是否可行。”
其实,打算派哪个女官随行这完全是在殷月罗的职权范围中的事,根本不必请示奚琮瑕。但殷月罗之所以能够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是因为她不仅特别,而且懂得如何去做这个唯一。她和奚琮瑕之间有一种默契,她从来不会去干涉他的多情,甚至还会促成,然而她同样是一个精明的女人,她虽然不会阻止他拥有别的女人,却也不会让那些女人威胁到自己。殷月罗最明白的就是如何在他对别的女人感兴趣的同时还能记挂住自己的好,那便是,要让他看见自己是如何的好。
对于殷月罗如此安排的目的,奚琮瑕当然明白,而萧飒雪也能看的明白。
“飒雪,”奚琮瑕淡淡一笑,对她说,“这次护送的任务朕会让别人去做,你就在府中养伤吧。”
她沉默片刻,然后和以往一样接受了他的安排。
他不过是又再对一个新人产生了兴趣。萧飒雪走出素心殿,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这不是萧大人吗?”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杏黄色织锦绣花袍的女子,她长的很美,但这美隐隐地透着一股阴郁之气,她的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带着一些挑衅。
萧飒雪的脸色沉了下来,眉宇间原本的忧伤此时已经全然隐去,剩下的,是冷淡和严肃。“萧学士。”
女子依然在笑,“看来,陛下他对你倒也真是上心呢。刚刚回城不久就立刻来关心你了。”
调侃的意味掩饰不住,也没有掩饰。
她冷冷看了她一眼,“身为学华阁学士,竟然就用这种态度对自己的姐姐说话吗?”
萧雪遥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那么认真吧。”
她的姐姐却没有和她开玩笑的打算。
“听说你现在成了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萧飒雪说,“我离开王城才几个月,你就从学华阁徒生一跃成了三等学士,连我自己都惊讶我的妹妹竟然还有这样不得了的学识深藏不露。”
萧雪遥的脸色变了一变,笑的有些勉强。“反正你心中一向也是觉得我一无是处的。不过好在,皇后娘娘她慧眼识人。”
萧飒雪淡淡看了她一眼,脸上没有流露出过多的表情。“你也向来都不听从我的劝告的。既然你执意要亲近后宫主位,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最好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不该碰的事,你想都不要想。”
她却对此不置可否,款款迈开了步子。“要说教的话,等我从天辰山回来再说吧。”
萧飒雪闻言一怔,刚想问个清楚,萧雪遥就已经走开了。她看着她的背影,蹙起了眉头。
这个看上去对一切都很淡漠的女子渐渐觉得,这次的天辰山之行似乎并不仅仅是自己和奚琮瑕以为的那样简单。
而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雪遥。那张脸上所隐隐透出的阴郁,是带着一丝丝邪气的,她难道,还没有放弃对巫术的修习吗?
云出东隅 第一卷 云出岫 第二十章 虚实难辨
天辰山,是出云帝国的朝圣山。每年春季,以奚琮瑕为首的出云皇室都会前往山顶的圣坛,在国师的祝祷下为社稷苍生祈福,而按照惯例,四位王爷和国师会先行一步,国君和皇后则会在祭天的前一日到达。祭天式结束之后,还会举行一场狩猎大会,对众位王爷来说,这是一次微妙的行程。
御前刺绣之后,云若之虽然已经料到自己的处境会有些变化,但被选为祭天女官还是让她觉得太过意外和幸运了。离开王城的那天,浩荡的马队和随行士兵让她有些瞠目,这便是皇室出行的阵仗吗?
谁的马车在前,也是有讲究的。就这次天辰山之行来说,因为是以祭天为目的,加上国君和皇后没有在这个先行队伍中,所以马车的顺位就是:国师在前,然后是四位王爷按长幼辈分尾随其后。再之后,就是以官阶为序了。
云若之算是这次随行车队中官阶最低的人了,所以,她所乘的马车也在最后面。
她和坐在对面的鸾菀嫣除了出发时打过招呼,就一直也没有说话。对云若之来说,与鸾菀嫣同行是这次旅途到目前为止唯一不快乐的地方,这个女人虽然看起来很温婉懂礼,但云若之知道她心里一定是不大痛快的。
然而马车颠簸着出了王城之后,鸾菀嫣竟微笑着和她主动搭话了。
“云淑娥。”她说,“你和江王殿下认识吗?”
云若之原本正撩开帘子看沿途的精致,却因她突如其来的话怔了一怔。侧过脸,牵起唇角笑道,“我哪里有这种荣幸。鸾淑娥何出此言?”
心里在这一瞬间已经开始猜测,莫非是她看见了什么?
不过鸾菀嫣似乎并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下去的打算,她“哦”了一声,说道,“那大概是我误会了。不过有件事我有些好奇,既然云淑娥有这样高超的刺绣技艺,那为何在绣画第一次出事当晚不向姮娥大人禀明呢?”不等云若之答话,她又作出了一副恍然的神色,“哦,我忘了。那一日染王殿下的画还在呢。”
云若之冷眼看着她,“鸾淑娥到底想说什么?”
“云淑娥不要误会,我纯属好奇罢了。”鸾菀嫣那张脸上的笑容好像永远都不会倦怠,“说起来,如果不是你在陛下面前自罪己责,把这幅画重新绣了出来,只怕整个姮娥阁都要有麻烦了。不过你的胆子也是真大,为什么不直接找姮娥大人想办法呢?到陛下面前去,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可怎么办,你就没有担心过吗?”
你说这些,是想看看我慌乱的样子吗?云若之心里哼了一声,唇角淡淡一勾,说道,“我当时一心弥补自己的过失,没有想那么多。何况我也是戴罪之身,不如就横下一条心去试试,就算是死了我也算不冤吧。其实我倒是羡慕鸾淑娥你呢,如果我能像你那样受上位的器重,就算不必去刺绣那也能坐在这里了,又何必需要担惊受怕。”
鸾菀嫣依然笑得婉约,“这宫里的事可是没个准的,今日的红人将来也可能没落。人最要紧的,还是认清楚自己的角色。”
狭窄的车厢里,云若之和她对视着,谁也没有回避谁的目光。
终于要按捺不住你的狐狸尾巴了吗?云若之这么想着,眉梢微微一挑,也笑道,“那是当然。”
言罢,两个人的视线便都不约而同地转向了一旁。
一个时辰后,众人在途中的一个驿站停了下来小憩。
刚一走下马车,一只水壶就被递到了云若之面前。她抬起头,白傲翎的脸便映入了眼帘。
对上自己的目光,他好像有些不自在。
“水。”他想了半晌,觉得实在不知开口该说些什么,好像有种力量在嗓子眼里推动着他发出些声音,但心里却又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和这股力量抗争,于是最后话到嘴边,就变作了这一个不痛不痒的字。
云若之看着他,也有种别扭的感觉在作怪,一时也没有伸出手去。就在这犹豫的间隙之间,一旁的鸾菀嫣已经笑着将水壶接了过来。
“谢谢白大哥。”她美丽的笑颜就像一朵盛开的花。
云若之用眼角瞥了她一眼,觉得胸口有些发堵。
白傲翎也生生地将目光从云若之身上扯了回来,有些勉强的淡淡一笑,“哦,没什么。”
按照职位,白傲翎是可以和自己的上位一起去驿站中歇息的,但想到云若之她们只能在外面等候,他居然就莫名地回避了这样的原则性安排,还亲自拿着水来到了她的车前。
可是和她之间的氛围真是让人焦躁。他这么想着,却不知道该不该向她道歉,如果道歉,又该为了什么而道歉呢?是不小心吻了她?还是,说不愿意娶她所以伤了她的自尊心?
只是或许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当他看着云若之那张骄傲又倔强的脸时,骄傲的白傲翎就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面对云若之,白傲翎就觉得自己的脑海中有两股力量在纠缠,争斗不休。
就在这尴尬微妙的气氛在徐徐蔓延的时候,学华阁学士萧雪遥走了进来。
“云淑娥。”她是笑着看云若之的,却让她莫名地有些发寒。
但她还是没有忘记行礼。
“小女见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