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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按她的要求献出两城。
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齐、秦联手灭楚。只有这样,才可以避免邻国趁火打劫。只有这样,或许这个女郎才会在世人面前,替自己圆一圆失德之事……
楚侯暗里心思百转,将一口黄牙都快咬碎了,这才痛下决心,毅然道:“便依女郎所说,楚将向秦奉上两城。然,本侯亦有条件。”
姬秋眉头一挑:“什么条件?”
“女郎既然受我两城,便得答应本侯,对本侯失德之事不可再提,便是世人问起,女郎也应当替本侯遮掩过去。此为其一。”
楚侯说完之后,见姬秋未做反应。愣了愣,他又接着说道:“其二,女郎回秦之后,定得说服秦王,不可再以此事为由犯我楚地。”
姬秋等了等,见楚侯不再出声,逐灿然一笑,脆声道:“楚侯果然爽快。如若再能信守承诺,则,姬秋自然也不会失信于楚侯。”
见目的已然达到,姬秋便对楚侯盈盈一福,转身自顾朝外走去。
这就走了!
楚侯这下可急了,不由扯着嗓子问:“本侯……本侯如何可以信你?”
已经走到大殿门口的姬秋斜睨了楚侯一眼,含笑道:“楚侯大可以不相信姬秋。然,秦国出兵,应是不久之事,楚侯可要趁早决定,否则,等秦兵一出,便是你愿意信我,姬秋也没办法从中zhou旋了。”
然后,姬秋便在楚侯眼睁睁的瞪视中,这么大摇大摆地出了大殿。
楚侯呆滞了半晌,方想起此事已迫在眉睫,已容不得自己信不信了。当下暴喝道:“来人,传诸臣觐见。”
十天后,秦侯收到密使传回姬秋尚活在世间的消息。随着这个消息一同到达秦侯手上的,还有姬秋的亲笔书函。
半个月后,秦侯便收到了楚使奉上的两城地图史册跟楚王诏。
与此同时,秦使姬秋,在她十四个死士的拥簇下亦出现在返回秦国的驿道上。
让人意想不到的便是,那个平常不是在马背上,便是在树上或是人家的房顶上的矩子鬼面,这时刻却大咧咧地坐在姬秋的马车里,便用这般看妖怪般的目光,打量着对面那个不动如山的女郎。
☆、第两百三十六章 生死福地(一)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姬秋终于败下阵来。
抬眸盯了一眼那个仍然双眸灼灼地打量着自己的人,姬秋再也忍不住朝天抛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问道:“矩子不是尚有事待办么,怎的离了楚境还不起程。”
对姬秋明显的赶人,矩子鬼面挥了挥手,完全不以为意,“你这女郎,较之天下矩子大会更有为趣,鬼面竟是不想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姬秋一怔。
突然矩子鬼面将身子一倾,将脸贴近她的脸,彼此之间相距不过数寸,呼吸相闻。
姬秋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抬眸,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平静如水,等着他的下文。
望着姬秋,不知为什么,矩子鬼面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叹息过后,他站直了身子,继续盯着姬秋,认真地,不无苦恼地说道:“天下矩子俱说鬼面醉心剑术,不晓情事。为何现在鬼面与姬秋相对之时,会心跳加速,急如擂鼓呢?”
无视姬秋‘嗖’然瞪大了许多的双眸,矩子鬼面仍然嘟嚷道:“你这个女郎明明姿色平平,长得委实也不怎么样,鬼面咋就与你相对之下,整颗心便荡荡然,揪揪然,不知所谓了?”
“滚!”
饶是姬秋是个脾气好的,也忍不住拍案而起外加河东狮吼。
随着矩子鬼面大笑着飞身而出,一只酒樽也随之砸了出来。
“世上本无完人,姬秋虽丑,然,鬼面却心悦之,你又何须生气。待到矩子大会已了,鬼面便来寻你,指不定还将你掳了去,自此笑傲江湖,岂非快意!”
随着矩子鬼面嚣张的笑声越来越远,他清晰的话语却远远飘来。便是楚宫之中轻笑软语,轻轻松松拿下两座城池的姬秋,却再次被矩子鬼面三言两语便打败了。
矩子鬼面一走,姬秋立时轻松了不少,她长吁了一口气,不由闭目养起神来。
摇晃的马车又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她渐渐有些困乏,便倚在榻几上打盹。
没过多久,半梦半醒的姬秋忽然听到前面传来隆隆的声响,如同万马奔过原野一般。
她不由探出头去,却见自己的马车,在十四个剑士的护送下,正在一座山腰上行走,下面波涛澎湃,却是一条湍流很急的河道。
姬秋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知是到了虢国境内。
只要穿过这个夷人部落,便是入了秦境。
选择从夷人部落集居的虢国回秦,原本便是姬秋的主意。之所以选择这样一条偏僻又狭窄难行的道路,实则也是因为姬秋谨慎的缘故。
毕竟,在楚王诰未送达秦王之手时,姬秋出现在哪里,都有欠妥当,或者会另生枝节。
前面领队的宗师盯着湿滑的路面跟湍急的水流中,跳跃翻起的白色浪花沉思良久,方折回姬秋的马车前大声禀道:“女郎,此处路窄地湿,许是大雨过后不久。且山上树木不多,处处是草坡和嶙峋的山石,此为易发塌方流石之地,荀,恳请女郎下车步行为妥。”
原本闭目养神的姬秋听了荀的话,张开双眸,又挑开车帘细细察看了一番外面路况,见果然如荀所说的那般,确实是块险地,便欣然同意了。
谁知姬秋才掀开帘子,突然,一些零星散落的石头从山上翻滚下来,砸向道路之中。
随行剑士一边躲闪着,一边朝姬秋大喊:“女郎下车!快快下车!”
众人的惊呼中,姬秋所乘的马车不巧被砸中了,马匹受到惊吓,不管不顾地便向前猛冲。
“姬秋,快快弃车!快快弃车!!”
前面泥泞的狭道上,白衣胜雪的少年郎君急驰而来。
刚刚钻出车厢,正要下地的姬秋一个恍惚,却发现一块大石正正朝这里滚来,忙又退回车内。
“轰”地,石块重重地砸在驭夫的位置上,随着驭夫滚下马,马匹惊叫一声,突然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姬秋没稳住,一下倒在车厢内。
“姬秋!”
后面隐隐传来的,恍然是公子重耳的惊呼。
马越跑越快,车内颠簸得几乎坐不起来。风猛烈地吹开帘子,姬秋的血液几乎凝固。
前面一片空旷,看不到脚下,只有萧瑟而过的景象跟涛声震耳的水流声。
又一个大转弯后,马依旧不停地冲向前,突然,又一颗巨石滚下,撞在了马的腿上!
眼前的一切急速地颠倒起来,姬秋尖叫着闭上眼睛,只觉身体重重地磕在四周,撞得生疼,听到外面不断传来车厢碎裂解体地声音。
终于,“咚”地一声巨响之后,凉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女郎!”
“姬秋!”
大浪不断打来,姬秋惊叫着,四肢在水里挣扎,浪不断地扑来,恍惚间,不断有随身剑士跃入水中。恍惚间,那个急驰而来的白衣郎君也跃入了水中。
他一边奋力朝姬秋游来的同时,不忘大声嘶喊,“姬秋,划水!大力划水!”
是公子重耳!
真的是公子重耳!!
沉浮在水中的姬秋一时不知打哪来了勇气,手脚乱动,拼命划起水来。
眼看着两人逾离逾近,公子重耳看着姬秋后面,陡然惊恐地大叫:“姬秋!”
姬秋茫然回头间,只见一辆马车的残骸正打着转漂来,尽管公子重耳已尽最大的努力加速划水,想游过去把姬秋拉过来,然,姬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衣裳,被马车带向了河心。
随着身后传来公子重耳惊怒交加的尖叫,姬秋未及回头,一个巨浪已经高高卷起,马车往下一沉,她的眼前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姬秋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姬秋。”
这时,身后响起一个有力的声音,她一回头,却见公子重耳正走来。
他注视着自己,目光熠熠,嘴唇不停嚅动,像是在说话,然,姬秋却听不真切。
“……等我。”
最后两个字清晰地传入姬秋耳中,公子重耳注视着她,脸渐渐没入周围的黑暗之中。
“等等!”
姬秋忙追上前去。
那身影停住,却是一个后背。
“公子。”
姬秋唤道。
那人缓缓地转回头,竟是秦王?
秦王并未说话,转开目光朝身旁望去。姬秋这才看到地上躺着个人,一动不动,没有一丝生气。他身上脸上全都染红了,胸口穿了一个大洞,血汩汩地不停冒出来。姬秋骇然,却阻止不住身体好奇地靠前。
分辨之下,只见那脸正是公子重耳!
姬秋失声尖叫起来……
意识突然清醒,姬秋睁开眼睛,却觉得强光难耐,又立刻闭上。
浑身沉沉的无力,手软绵绵的握不住拳头。她动了动,身上酸酸的,有些地方隐隐地发疼。
耳边传来一个女声,嘀嘀咕咕的。
“说甚?”
姬秋问道,试着睁开眼睛,。
女声又说了一句,却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眼睛终于稍稍适应了光线,姬秋眯着眼看去,一个姑子正在面前,伸手向她的额头探来。她背着光,约摸梳着总角的样子,年纪似乎与姬秋相差不大。
那手上长有些茧,并不细腻。在姬秋额上摸了一阵,她好像笑了,转身走了出去。没多久,那姑子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人,是个少年郎君。
那少年郎君走到姬秋跟前,蹲下,看着她。
“醒了?”他问道,周语中带着很重的口音。
眼前渐渐清晰,那郎君肤色黧黑,炯炯双目瞳白分明。他的旁边忽而凑过来一个脑袋,先前那姑子也看着姬秋,鹅蛋脸上,两颊红润。
姬秋点点头:“嗯……”话音绊在喉间,含糊不清。
小姑子出去端了一匏水进来,递给姬秋。
姬秋支撑着起身,接过匏,含糊地对小姑子说了声:“有劳。”
便大口大口地将水喝了下去。
身体似乎渴了很久了,饮饱了水,一阵舒畅。姑子又端来一碗粟米粥,姬秋称谢受下,吃完以后,感觉又好转了些。
少年郎君盯着姬秋:“周人?”
姬秋摇摇头:“秦人。”
“秦人?”小姑子好奇地望着姬秋,用口音浓重的周语问少年郎君:“秦在何方?”
少年郎君没有答她,对姬秋说:“三日前舟人在河中捞到你,彼时你昏迷不醒,便带至此处。”
姬秋愣了愣。脑海中忽而忆起那心惊肉跳的场景——湍急的河边,滚落的巨石、惊慌的剑士,狂奔的马车,还有公子重耳的喊叫……
看看身上陌生的半旧麻衣,原来,那都是三天之前的事了。
“舟人将你带来时,你浑身是水,我便给你换上了我的衣裳。”小姑子微笑着说。
姬秋来不及答话,那少年郎君笑了笑,“舟人说河中浪高水大,你虽然昏过去了,却死抱着一根大木,故而得救。”
姬秋颔首。
望望四周,只见这里光线昏暗,室中很简陋,四壁又矮又窄。不过,地面却很干净,角落还放着席和一张粗糙的木案。姬秋往身下的床榻看去,似乎是土筑的,很矮,只离地面数寸,底下垫着厚厚的禾草。
☆、第两百三十七章 生死福地(二)
“此地为何处?”庆幸得救之余,姬秋又问道。
“陌阡。”少年郎君站起身,慢悠悠地说:“伊水之源。”
伊水?姬秋想了想,问:“不知距秦国多远?”
“秦国?”少年郎君望着姬秋:“甚远,陌阡四周俱是高山深林,无通途,只有舟楫,往秦应要十日不止。”
姬秋点头,在床榻上朝他们一礼,道:“得二位救助,姬秋感激在心,如今我欲回秦,不知何处有舟。”
“舟?”郎君说:“除舟人每月往返一次,并无舟楫。”
姬秋一怔,忙问:“现下舟人在何处?”
“水边。”小姑子说:“我听人说他正往舟上搬运野物。”
姬秋一惊,赶紧从床上下来:“伊水在何方?”
小姑子诧异地看姬秋:“北。”
来不及着鞋,姬秋赤着脚便奔了出去,足底和膝盖一阵发软,她连着磕绊了好几下。
好不容易奔到栈桥上,只见水色连天,一道舟影正消失在远方。
风夹着荡漾的水声,阵阵拂来,额角和发际丝丝地凉。姬秋呆呆地望着天际,犹自地喘着粗气。
身后栈桥的木板咚咚地响,她回头,刚才室中的那少年郎君跟小姑子也跟了过来。
“不必惊慌。”少年郎君嘴边抿着根草叶,眯眼望着水面的那边,又瞅瞅姬秋,不紧不慢地说:“等到粟米成熟之时,舟人便将返转……”
“陌阡果真无舟了?”姬秋不甘心地追问。
少年郎君看她一眼,似是不屑再答,转身便往回走。
“陌阡果真无舟。”
小姑子不忍,还是代为回答了。
姬秋默然无语,回头再望,心头不由涌起阵阵的无助和怅然。
“霞!”少年郎君在前面喊了一声,小姑子看了看姬秋,快步跟了上去。
姬秋从没见过像陌阡这样偏僻的地方。
它坐落在一小片原野之中,浓密的原始森林像大海一样淹没了四周的山头,条条溪流从大山上冲下来,汇作一处,汤汤伊水就从这里开始了旅程。
往回走的路上,姬秋打听到身旁这两个人的名字,这才知道,少年郎君叫冬,小姑子叫霞。
姬秋问他们为何在这样的荒野之地落户。冬告诉姬秋,他们祖上是商人,商亡时,乘舟沿黄河逃到了陌阡。
周坐稳了天下之后,伊水流域成为了王畿的一部分,陌阡也在其中。不过,陌阡实在太小了,又地处深山,周人觉得有商人来开荒也不错,便没有来收俘,而将他们编为一里,每年来纳贡赋了事。
到如今,周王室没落,对陌阡的管制,已不复当初。陌阡,已然成了无主之地。
原来是这样。
姬秋望着周围,只见这陌阡中的人家并不多,只有十户上下。农田也很少,一小块一小块的,像补丁一样散落在绿油油的桑树间,深秋之际,庄稼已经长得金黄。
望着田地和桑林下几湾清亮的沟渠,几乎是突然地,姬秋便生出一番异常的感触。
如果,在这一鄅天地中避世,守得一份安然,实则也是不错的选择。
这么一想,姬秋灰暗的心情登时明亮不少。
“你又叫什么?”
忽然,姬秋听到丹霞问。
姬秋回头,想了想,便刻意隐了姓氏,只说:“我叫秋。”
姬秋醒来时的屋子是冬的家。
与外界常见到的乡人居所一样,陌阡的屋子也是在黄土中掘出半人高的地穴,再用木柱支起高高的茅草屋顶。
再次来到冬的家里,姬秋遇到了他的母亲。
据霞说,冬的父亲几年前上山时被野兽袭击去世了,他跟母亲住在一起。冬的母亲身形稍胖,跟冬一样,肤色有些黑。或许是只懂商语的缘故,姬秋与她见礼,她只略略朝姬秋点了点头,没太多的表情。
冬的母亲看了看姬秋,同冬和霞说起话来。
虽然像姬秋这样的世家女郎自小便接受训练,对于正宗的周语还能粗通,然,冬与他母亲说话,多带着浓浓的地域口音,故而姬秋听了半天,也不知他们在讨论的什么。
没多久,只见冬走过来,对姬秋道:“我母亲说,你可与我二人住一处。”
不等姬秋开口,霞也走过来,一脸不满地问冬:“里宰家也有空室,为何偏要她住你的居所?”
冬不以为然,“母亲说的,你去问她。”
霞瞪大了眼睛,脸微微泛红。
冬却不理她,转身出门,姬秋似乎捕捉到他回头一瞬颊边隐隐的笑意。
霞追出去,没多久,外面传来阵阵的劈柴声,还有些姬秋听不懂的吵闹。
这房子比普通的要大些,里面用编得密密的竹篱隔成了三间,两旁是人的居室,正中一间有灶,可以做饭。姬秋醒来时的房间是冬的,现在,姬秋仍旧住在这里,冬搬了出去,睡在灶房。
姬秋站在冬的居室中,四处看了看。只见这屋子收拾得相当干净,用火烤过的地面平整而光滑。
姬秋心想,未想到这个叫冬的乡俚郎君,倒是个爱整洁的人。
身处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地方,转眼便快一月。
自小便受着世家女郎教育的姬秋,在这近一月的时日内,试着随冬与霞做些桑事农种,洗涤做饭。虽然较之从前辛苦,然,内心却有着前所未有的踏实坦然。
这一天,姬秋又随着冬的母亲去河边洗涤衣衫。
微风徐徐送来,清澈的水波漾上脚面,水花在夕阳的光辉下跃起,透亮得晃眼。姬秋看着在水中舒展的衣服和洁白的脚背,再转头望向远处,眼睛忽而被光照刺得眯起。只见伊水宽广的河面上,金光粼粼,郁郁的山峦和莹莹的蓝天都镀上了一层明媚的晖光。
姬秋看着眼前的夕照,有些出神。心想,自己有多久没像这样欣赏风景了?
心情舒展的同时,最近那股总是时而萌生的退隐之意又起。
“你这般搓要搓到何时?”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神游太虚的姬秋急忙回头,只见霞正踏水而来,手里拿着根杵。
冬居然也来了,在岸边停下步子,看看姬秋手里的衣服,隔着水把杵递给我:“用这个才好。”
“多谢。”姬秋说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