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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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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天舒送走了谭大夫,心想着还得想办法和颜学庆见上一面。他与颜学庆交好的事情,除了皇帝,并无其他人知晓。御医虽然官职不大,却是特别的,谁都得抬举,谁都不能过分抬举。

办了亏心事的裴天舒心里亮堂的很,一转身瞧见了比他还心舒的——那厢软榻上的裴金玉已经睡着了。

裴金玉还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经过这一年的相处,她爹办事从没让她操过心,要不她也不会开口叫他“爹”了。

裴天舒可不知道他这“爹”是这么的不好当,轻轻抱起裴金玉,进了左厢房,又一转身出来,直奔楚氏的厢房去了。

这不是还有事嘛。

他方才“打”了他媳妇一巴掌,这不是还得给颗甜枣吃吃。

正文 第12章 谭清上贼船

裴老太太和方氏等了许久,怎么想也想不到等来的居然是楚氏有孕,且需要保胎的消息。

有没有这么巧啊?一定是设计好的。

裴老太太也顾不上生气,和方氏对视一眼,沉吟片刻道:“你明天差人去见见那个大夫。”

方氏也思了片刻才道:“不用这么麻烦,媳妇儿倒是有个主意。”

“你说。”

“弟妹不是正在保胎嘛,估摸着不几日那谭大夫还得上门,到时我让人守在门口,先请那大夫来给母亲看病。”

“若是老三来阻挠呢?”

“那不就正好说明了他心里有鬼,到时母亲再把事情闹大,叫洛阳城的男女老少们都看看母亲有多难做。就是皇上那儿,也肯定会听到风声的。”

方氏的话算是说到老太太的心坎上了,想当初她为老二请封,已是引了皇上的不喜,连带着老二也不被皇上喜欢,空有个爵位,竟是连个闲职都没有。若是此番能做好了这事,没准儿还能给老二谋个缺。

既定好了计策,老太太罕见的没有找茬,不仅送了支百年老参,还特定免了楚氏每日早上的请安。

楚氏原本还纠结的心,也因着不用每日都见老太太这一喜事,而越发的淡了。

还想过了味,她夫君这样做,是实打实地对她好哩。

七日之后,裴老太太得了门房的准信儿,说是东青奉了裴天舒的命,去望西巷再请谭大夫。

前头已经说了,这谭大夫是个老实的,却不是个傻的。

他自打上回去过建信侯府回转,便一直在打听裴家的事情。

他在洛阳城经营了数十年,老主顾里也不乏权贵人家。

其中就有跟建信侯府同在桂平街的诚信伯家。

诚信伯姓刘,名通,原是裴天舒大哥裴天诚的一员副将。

谭大夫照例每月会到伯府请一回平安脉,这回他提前了两日上门,诚信伯夫人肖氏并未疑心,同往常一样叫来了儿子女儿,按年龄的大小排好队,好叫谭大夫一一探脉。

瞧瞧,这才像是武将的家风。

伯夫人肖氏不光丈夫是武将,她爹她哥还有她兄弟也都是武将,这么说吧,她家只要是带种的要么是武将,要么正在成为武将的路上。

她是洛阳贵妇圈里有名的爽快人,她男人得今上赐了封号诚信,大抵也是对他们一家脾性的认可。

是以,在同谭大夫话家常时,听他无意提起建信侯家,肖氏是满脸的鄙视和不屑,连掩饰都不愿意掩饰半下,然后很痛快地跟他说了半下午的八卦。

从建信侯裴天恒的莫名袭爵说到裴天舒的有意退让,直言“一门无二侯“婉拒了皇帝的封赏。

从楚氏初进门被婆婆刁难的半月见不到丈夫,再到婆婆差点儿没饿死自己的亲孙女。

反正要是听肖氏说的话,那建信侯府除了三房就没一个好人。

婆婆阴险,侯爷无能,侯夫人狡诈。

对三爷的评价就是深明大义,有勇有谋。

其实也怪不得肖氏会这样说,刘通是跟着裴天诚打天下的,自然晓得裴天舒的能耐。

至于裴天恒,没袭爵之前,真没多少人注意过裴家还有这号人的存在。

又何况肖氏同方氏还有点儿小过结。

肖氏本就看不上这不知从哪疙瘩蹦出来的侯夫人,可她男人到底是跟着裴天诚混出来的,尽管建信侯的位置换了个人,总归还姓裴。

可是自从那回她压着性子同方氏示好被冷落,就越发的瞧不上她了。

话说谭大夫对于肖氏的话保持了怀疑的态度,他面上可没有表现出来,又同肖氏闲扯了几句其他的,告辞离去。转身就去了桂平街后头那条巷里的御史中丞高秉光高大人的家里,而后又从高夫人的口中听了一件新近发生的事。

裴天舒的女儿汉寿翁主过周岁时不曾给任何一家下过请帖,就连翁主的外家也是没有的。

这就说明了,起初裴家没想过要大办,是因为今上的临时赐封,才迫不得已打开府门,迎接四方的宾客。

便有人说了,建信侯府的老封君不喜这个孙女,不喜的原因谭大夫已经从诚信伯府知晓,无需赘言。是以,压根就不想给孙女办周岁宴,连皇帝都看不过眼,才赐了汉寿翁主的封号。

还有人说了,是裴天舒不喜裴老太太的所作所为,特地厚着脸皮进宫求了皇帝赐封。

总之一句,建信侯府可不是铁板一块,自家人和自家人闹得可欢实了。

这次,谭大夫彻底坚定了要上裴天舒这条贼船的决心。无他,高大人乃是监督百官的御史中丞,高夫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是很公允的。

再者,谭大夫的心里也藏了一件不为人知的伤心事。

谭大夫,姓谭,括弧这回不是废话。

其实他原先并不姓谭,至于姓什么连他也不知道。

老谭大夫,就是谭大夫的爹,空有一身的好本事,却始终医不好自个儿身上的顽疾——不孕不育。三十岁那年,不顾谭老太太顾全脸面借|种的提议,收养了一个孤儿,资质颇佳,取名谭清。这就是现在的谭大夫了。

老谭大夫对他自是无话可说,不仅亲传了医术,还将自己毕生的家业传给了他。至于谭老太太,对他却是极为苛刻的,他幼时因此受过不小的苦楚。有一回老谭大夫进山买药材,谭老太太差点儿害了他的性命。

因此,谭大夫对裴天舒产生了一种同命相连的错觉,又加上有求于他。所以,这一次上门请脉,他积极的很。

不曾想,才进了建信侯府的大门,就有一个婆子并着小厮拦住了他的路。

“想必这位就是谭大夫吧,我们侯夫人请你去福寿堂一趟,给我们老太太请脉。”

谭大夫身后跟着的东青略显焦灼地道:“乔妈妈,三夫人肚子疼的厉害,你看能不能等谭大夫先瞧完了三夫人,再去福寿堂。”

乔妈妈一听,心中窃喜,面上未动声色:“那可如何是好,我们老太太已经晕倒了。”

明知她说的是谎话,可东青总不能说既晕倒了,就让老太太多晕一会儿。他不是三爷,说不出这样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乔妈妈“劫走”了谭大夫。

这边,谭大夫进了福寿堂一瞧,“已经晕倒”的裴老太太正在吃茶,面上还含了三分笑,心里便明白了她请自己到这儿的目的。

一旁,还有侯夫人方氏作陪。谭大夫恭敬地给二人行了礼。

方氏没有说话,倒是直接令心腹丫头荞安双手奉上了一个沉甸甸的口袋。

谭大夫觉得自己受了侮辱,见过权贵收买人的,可没见过权贵这么不要脸面的收买人。如此一来,更觉得裴天舒是个好人了。

所谓投其所好,还是裴三爷投的更准。

谭大夫义正言辞地道:“夫人这是做什么,谭某并不曾为老太太诊治,怎地现在就奉上了诊金?”

方氏觉得他假惺惺,反正也不是真的指望能从他的嘴里套出点儿什么来,遂道:“这些金子,买你一句话,老太太问的时候你只说是还是不是。”

言毕,转头看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会意,搁下了茶盏,沉声道:“老身也不怕家丑外扬,老身那个三子和三媳是个并不孝顺的。老身前些日子被三子气病,三媳因为不想来侍疾,哄骗老身说有了身孕。老身本想忍一忍此事揭过不提,可后来一想,就老身三媳那样的人品,会教出怎样的子女来。更何况,老身那三子虽然没娶妻前也是个糊涂的,但至少从不敢对老身不孝。自从娶了那楚氏……唉,不说也罢。是以,老身准备开祠堂,恳求谭大夫站出来指证我那三媳,还我裴家一个安宁。”

这是裴老太太事先和方氏套好的一个说辞,说的那叫一个流畅利落。一手是金子,一手晓之以理,裴老太太盘算的很好。

另一边,方氏再适时地摆摆侯爷夫人的威风。

“你以为你不说就隐瞒的了?你以为天下就只有你一个大夫?不过是我们老太太心慈,想给你一个机会。要知道,我们建信侯府要是将此事捅了出去……”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谭大夫忽然就想起来了已经过世的谭老太太,他双拳紧握,一双不知为多少人探过脉触感灵敏的手,已经愤怒的没有了知觉。

老实人谭清的血性被激发了出来,直视着裴老太太:“虎毒尚且不食子,谭某不知老夫人是怎么下的狠心,竟要逼死自己的儿媳,还有儿媳肚子里头没有出生的孙子。”

谭清比裴天舒还狠,直接将楚氏肚里必将没有的这一胎定义成了裴家三房的长孙。

前来报信的嘉荣正好行到了门口,一听此话,脚下一滑,一头磕在了门槛之上。

而后不顾众人的错愕,她扬起鲜血直流的头,哭喊着:“老太太,三爷的儿子没了。”

正文 第13章 三爷太屈才

这肯定是设计好的。

裴老太太忍着想要吐血的心情,笃定地想。

千防万防,日防夜防,本以为挖了个坑给别人跳,不曾想还是跳进了别人老早就挖好的坑里。

方氏忍着想要晕厥的心情,懊恼地想。

她实在是想不通,怎么会又让三房抢了先机。

其实叫裴金玉说,这真没什么好想不通的。方氏一个玩宅斗的和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人比心眼,她这不是找死是什么呢。

可有些人她只要不是死的透透的,无论如何也瞑目不了。

是以,本该惊呼一声“我的孙儿”就“晕”过去的裴老太太没有晕,那方氏也就侍不了疾,便相互搀扶着去了风啸院,跟着去的还有一位方氏悄悄遣人请来的赵谦赵大夫。

至于谭清,老早就随嘉荣一齐回了风啸院。

风啸院里。

楚氏只是来了月信,作为大夫的谭清还真没有什么事能做,却还是为她把了把脉,写了两张方子。一张是产后调养方子,为的是掩人耳目。另一张就是针对楚氏的体质,开出的保养之方。

办妥了这些之后,谭清又寻来了嘉荣。

嘉荣额头上的伤口不大,却很深,他一早就给她止住了血,本来并不需包扎,现下不知他出于什么心思,愣是将嘉荣的头包的很是惨烈。

连问都没问主家的意思,就自作主张地做了,说明谭清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这是彻底的投了诚。

也确实是个识时务的。

厢房里头,楚氏正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眶红红像只兔子。一刻钟之前,楚氏痛哭了一场。

这可并不是做戏,是实打实地疼哭了。

同样做过成熟女人的裴金玉又不是没被月信折磨过,但从没像她娘这样被折磨哭过,这得是什么样的体质才能疼哭,又得有多娇弱啊!

话说娇弱可不是病,瞧瞧那厢她爹神情凝重地又是喂热水,又是送暖炉,一副他恨不得替她来月信的模样。

裴金玉已经充分理解了她娘的过人之处,娇弱的女人是有福的。

或许大文前长公主要是能够娇弱一些,那她的结局是不是……

裴金玉生出了一丝惆怅,这会儿神烦这对隔着她还要秀恩爱的夫妻,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从床头走到床尾,好离她爹和她娘远一些。

就是这时,裴老太太还有方氏带着回春堂的大夫赵谦闯到了屋里。

“赵大夫,劳烦你为我这三儿媳好好诊治一番。”

裴老太太和方氏也不好好想想,风啸院那么多的丫头婆子拦也不拦一下,就让她二人直接进了内厢房,真当风啸院里的都是死人不成。

还是说,强弩之末,仓惶之际她只想用身份先压服了众人,只要她带来的赵大夫一诊脉,形势便可扭转?

那她还真是太天真了。

裴天舒冷眼瞧着,还未出声,赵谦已经上前一步。

裴金玉有心招惹老太太,抬着小手一指赵谦,好玩地道:“跪。”

头上包着醒目白绢的嘉荣仰着脖子道:“见了我们翁主怎么还不请安。”

赵谦一凛,还未有动作。

裴老太太便呵斥道:“小孩子家添什么乱,还不快过去一边好让大夫为你娘诊病。”

裴金玉目不转睛。

裴老太太大怒:“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忤逆长辈。”

裴天舒冷笑三声:“母亲慎言,当今圣上的义女汉寿翁主被祖母骂作是个什么东西,这种话要是传了出去,倒霉的可不止是母亲。”

裴老太太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虽然不甘,却仍旧怵了三分。

方氏在一旁打圆场:“三弟,母亲也是好意,拖着病体,亲自带赵大夫来为弟妹诊治,你怎能拒了她的好心!滑胎可是大事,只是你一个男人懂得不多,莫以为见了些红就是滑胎,我有一个交好的姐妹,怀她儿子那会儿,头三个月,月月见红,后来还不是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这多一个大夫诊治,就多一份保险不是。”

这话实在不是她一个做嫂嫂的能够在小叔子面前说的。

可方氏还是没羞没臊地说了,她太心急了,急着翻盘,哪还顾得了脸面。

躺着的楚氏微微红了脸,裴天舒让她只管安心地躺着,她不知他接下来会怎样应对,不禁暗自着急。又想起初见他之时,他威风凛凛地坐在骏马之上,想着他堂堂一个男子,不去策马奔腾,不去运筹帷幄,却在后宅里同女人扯这些不上台面的事情,她一下子红了眼眶,眼泪就似断了线的水晶珠,一粒一粒地落在了枕头上。

旁边候着的佳柔赶紧道:“三夫人,你可莫要流眼泪了,先前谭大夫被请去了福寿堂,三爷就劝你莫要动气,莫要动气。可你偏偏控制不了,这才没了大哥儿……谭大夫说就是小产才更要养身,这月子也是必须得做的。就当是为了翁主,你也得先顾好了自己的身子啊。”

方氏的眼皮一跳,惊怒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佳柔扑通一跪,“老太太,三夫人没的儿子可是你的亲孙子。请老太太发发慈悲,让我们夫人静心休养吧。”

守在裴金玉旁边的嘉荣,另有守在门边的颊茜、珈佩,还有楚氏的几个陪房丫头,一时之间,屋子里头跪满了人。

不止是裴老太太,就是方氏也很想一头栽过去。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们已经没了翻盘的可能。

先是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着的乔妈妈在大门旁劫走了三房请来的大夫,紧接着三夫人满心郁结,动气滑胎,再有本来身体欠安的老太太忽然生龙活虎,领着一大拨人浩浩荡荡地来了三房这厢……

方氏已经可以想象,过不了许久,贵妇圈里就会流传着今日府中发生之事。

若说这不是事实,可一桩桩一件件,别人说嘴的时候她都难以找到理由开脱。

若说这就是事实……

方氏怨恼地瞪着裴天舒,她知道楚氏自己并不敢做出这样的局来。想来也真是可笑,她自以为代表二房在战斗,却从未将楚氏真正放在眼中,就是而今之败,她也不是败在楚氏的手里,而是败在了楚氏有一个一心一意对她的好丈夫。

想想还真是心哀。

这边的方氏有了些认命的意思,那边的裴老太太却仍旧作着无谓的挣扎:“彼时赵大夫未到,我有些眩晕……”

“东青,你说。”裴天舒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娘的话。

候在门外的东青,接连磕了几个头:“小的没用,没能及时将谭大夫请来,是因为乔妈妈说老太太已经晕倒。”

同候在门外的谭清神补刀:“老太太身体康健,并无疾症。”

还,还,还能说什么呢。老太太这回很是坚|挺,狠狠地瞪着裴天舒,就是不肯晕倒。方氏不行了,索性眼睛一闭,自己先去晕一晕。

轮也该轮到她了。

等到方氏的丫头七手八脚地抬走了她,裴天舒指使人请裴老太太回去休息,却扣下了想要趁乱溜走的乔妈妈。

乔妈妈想哭,想申述,还想向裴老太太求救,却被东青扭住,又被西白堵了嘴,拿麻绳一捆,丢进了柴房。

裴老太太气的跳脚,指着裴天舒的鼻子骂:“逆子,你好,你很好。”

裴天舒向来不让着她,平静道:“再好也没有母亲好。”

一旁呆着没什么事干的裴金玉很不厚道地想,要是她爹气死了她祖母……

谁知道,裴老太太的前世可能是个宰相,肚大能容,也就跺了跺脚,但还是趾高气扬地道:“明日清早我要乔妈妈给我梳头。”

然后走了。

真的走了。

还真是让裴金玉大开眼界,转而一想,她爹和这些女人斗,还真是杀鸡用了牛刀,完全是对她爹的侮辱啊侮辱。

再说被抬了回去的方氏,想来想去也压不下去想要吐血的心情。

身旁伺候着的荞安是个心里明白事的丫头,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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