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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紫烟暗自心惊,连忙起身避过,杯子啪的落地,碎片和茶水飞溅,湿了她足下的华丽裙裾。
她冷笑了声,唇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再看向顾惜若时,语带嘲讽:“怎么?我才这么说,你就受不了了?看来,谌王还没把你调教成成材啊!如此浮躁的性子,还真是令人不敢恭维。”
“恭维泥煤!苏紫烟,我忍你很久了!”
顾惜若跨越整张桌子,扯过她的衣裳就赏了响亮的两个巴掌,紧接着粗鲁的扯掉她束腰的腰带,手下不停,撕扯着她的华衣丽裳。
“顾惜若,你做什么?你给我停下来。”
苏紫烟立即慌了,怎么都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做。可是,她的目的是什么?
看着身上的衣裳越来越少,而那个无耻女人还在埋头撕扯着,她直接被气得身子颤抖起来,垂在身侧的手高高扬起,就要对着她的后脑勺拍下去。
在这时刻,顾惜若却突然扣住了她的手,不经意触碰到她的脉门,脸色微变。
这个女人居然有武功?
她不敢置信的瞪着苏紫烟,想起每次见到她时,弱柳扶风般的身姿气韵,霎时觉得自己的眼睛真该瞎了,竟没看出这个女人会武功!
不再多想,她闪电出手,封住了她的穴道。下一瞬,忽而笑靥如花,使其双手交叠着并反剪在身后,另一手继续撕扯着她的衣裳。
那模样,更像是恨不得直接扒了她的皮一样。
“顾惜若,你快点把我放开!”苏紫烟没想到眨眼之间就被她洞悉了自己的秘密,暗怪自己大意,刚想与其来次口舌辩驳,可在看到顾惜若抬眸瞪着她的明晃晃眼神时,心尖儿忽而颤了颤,噤了声。
她多少都清楚眼前这个疯狂女人的性子,此刻若是真与她对上,后果不堪设想。
可谁成想,她的反应竟然如此敏捷,封住了她的穴道,还行此屈辱之举?
放到以前,她打死都不愿意相信,有朝一日,她竟会被自己从来都瞧不起的顾惜若任意宰割!
顾惜若却没给她思考的机会,秋日的衣裳还算是比较多,她烦躁的撕扯着,直到苏紫烟身上只剩下亵裤和一件上绣着鸳鸯戏水的粉红色肚兜时,才放开了她的手,解开她的穴道,把那些衣裳尽数搁在臂弯里,闪身一跳就跳到了窗户边上,静静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啊——”苏紫烟能够自由活动,双手护着胸前,眼神慌乱的找着可以躲避的地方,无奈之下,只能蹲在高高的凳子后面,仰视着站在窗户前饶有兴味盯着她的无耻女人。
“顾惜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惜若拿起臂弯处挂着的衣裳,往上抛了抛,唇角噙笑:“哦,没事啊!你不是说,你早就是我家王爷的人了吗?如今,我就来验明正身,看看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苏紫烟纤细白嫩的胳膊露在空气中,秋日的凉意惊得她起了好几层的鸡皮疙瘩,可让她觉得更冷的,是顾惜若此时此刻的语气。
那样的清冷,不带一丝感情,她明明就扬唇笑着,可你就是感觉不到分毫,反而是在对上那般黑白分明的眼眸时,无端的心底发毛。
这个无耻的女人,绝对不是好相与的,甚至是睚眦必报的。她已经深刻的感觉到了。
苏紫烟紧紧的环抱着双臂,紧咬着唇,泫然欲泣,“顾惜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有什么话好说,你何必要这么对我?”
“我想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顾惜若完全无视掉她的楚楚可怜,敢将脏水泼到她和段天谌身上的人,她决计不会轻易放过。
今日,她本来就心情不好,苏紫烟居然还不知死活的找上她,做出方才那挑衅的举动,单凭这一点,就足可以让她剥下一层皮来。
她悠然自得的甩起那一件件做工精致的衣裳,啧啧称叹,越显得轻松自然,却让苏紫烟越发心惊胆战。
下一刻,却见她像失去重心般,懒洋洋的靠在了窗子边上,举起臂弯处的一件衣裳,遮挡在了窗户处。
“七弟妹,你说,如果我把这件衣服从这窗户里扔下去,然后冲着楼下吼一声,苍京第一美人、现今尧王妃于风华楼二楼脱衣展览,楼下会是如何轰动?说不定,你还能凭借此次机会,一跃成为苍京最轰动的风云人物呢!”
苏紫烟的小脸儿唰一下白了下来。
但见她抖着手指,收起那副楚楚堪怜的神态,闭着眼睛嚷道:“顾惜若,我不就是随口说了句话而已,你至于这么狠吗?”
这何止是狠?
简直是要将她毁掉啊!
“哦,你错了,这还不算是狠的。”顾惜若怡然自得的倚靠着窗子,笑得邪恶魅人,“如果我狠一点,现在这雅间的窗子墙壁和房门,已经不存在了,而你胸前包裹着的那一块布,此刻已经飘在了苍京城门处,并用笔书写着这么些字——尧王妃贴身肚兜,价高者得!”
她说得云淡风轻,手里举着的衣裳如招展的旗帜,每随风晃一下,就像只不怀好意的猫爪拉扯着苏紫烟的心弦,极致的刺激之下,苏紫烟只觉越发心惊胆战。
偏生她的话就像是穿耳的魔音,努力的甩头,还是挥不去,更甚至还自动形成一副真实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不停的循环闪动。
“六嫂,紫烟知道错了。紫烟方才不该胡说八道的。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紫烟吧。”
几番逼迫下,她终究还是妥协!
顾惜若丝毫不觉得意外,却没有收回那只手,任由那衣裳在风中飞舞,她自己却问着最不客气的话,“说吧!你把我叫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在说之前,我还要再劝告你一句,注意点自己的话。否则,今日你不仅要名扬苍京,这张嘴巴也不用留下来了。”
她一把拖过那张圆桌,人小,力气却大得很,极具违和感的一幕,她却恍若未觉,懒懒的坐在圆桌上,背后靠着敞开的窗扇,双腿也随意交叠着晃动,粗鲁不羁,却又有股说不出的灵韵。
苏紫烟眼里闪过一丝嫌恶,却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只拧眉看她,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七弟妹,我想你需要明白一个事实,我把茶水砸向你,不是因为你说的话,而是冲着你这个人。”
顾惜若想起那日段天谌跟她提到的话,虽然仅仅是一句话,却已经足够让她心中满是甜蜜和信任。
是以,在苏紫烟说出那句话时,她怒不可遏,却不是对段天谌的怀疑,而是对苏紫烟如此恶毒心思的愤然。
苏紫烟没从她的话中回过神来,却见她冷冷挑眉,斜睨着自己,直到把对方看得心头发毛浑身起鸡皮疙瘩时,才听她缓缓说道:“知道吗?东梁国的佘映雪也曾这么跟我说过,当时我就把她扇得不知天南地北。你说,你这么无耻不自重,我要不要再加重些惩罚的力度?”
苏紫烟暗自心惊,这几日,她虽处于深闺之中,可多少都知道,这个佘映雪到底是什么人。
顾惜若的胆子很大,她不是第一次才知道,可敢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扇打一国公主的话,还是让她感觉到十分惊讶。
不得已,她只能是放软了语气,“六嫂,请勿见怪。紫烟只是想着许久不曾见到你,想要跟你说个笑话,调节下气氛而已,没有别的意思。此次请你过来,只是想要告诉你,紫烟可以保证,此前玉老先生昏迷不醒的事儿,与我家王爷没有任何关系。”
顾惜若拧眉几成疙瘩,黑亮的眸子盯着他,宛若盯着脑子进水的白痴,“苏紫烟,你故意的,是吧?大费周章神秘兮兮的把我请来,结果,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有毛病啊这人!
苏紫烟抿了抿唇,眸光明灭不定,迎着光线看去,竟有些诡异莫测,“六嫂,我不否认,此举太过小题大做。可你不知道,自从玉老先生昏迷不醒后,几乎所有的矛头直接指向了王爷……”
顾惜若顿时哭笑不得。
这都算是什么?
苏紫烟是傻了还是怎样?矛头指向段天昊,关她什么事儿?
可不知为何,在看到苏紫烟如此踟躇的模样时,她心头忽觉快意莫名,抿唇轻笑了声,双腿屈起,下巴抵在膝盖上,饶有兴味的看着双手护着胸浑身不自在的的女人,邪魅笑道:“然后呢?你想要怎样?”
苏紫烟顿觉脸上火辣辣的,本来她就拉不下这个脸,来求顾惜若帮忙,可是此次情况特殊,她纵然觉得羞辱万分,也得以段天昊的事情为上。
而能够在玉老先生昏迷不醒的事儿上说上一句关键话的人,除了玉府的人,便只剩下谌王夫妇了。
自从那次,段天昊让御林军围住了玉府后,彼此之间已经势同水火,而谌王又不是个好惹的,唯一能够有点希望的,便只剩下眼前这个人了!
好歹顾惜若也曾追在段天昊身后那么多年,多少都有点情意的吧?
越想下去,她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却也没意识到,此举已经与“病急乱投医”无甚无别。
“六嫂,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是滑稽,可是于你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如今,谌王已经回到苍京,你们想要怎么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不直接……”
“等等!”顾惜若挥了挥手里的衣衫,懒懒道,“这是你们的事情,与我何干?”
苏紫烟被她噎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六嫂,你以前不是曾经很……”
“你说的是以前,不是现在。”以前那是本尊的行为,可没要求她需要为此买单。
苏紫烟愕然,敢情以前那些都完全成了过去?面上却并未流露真实心绪,见她臂弯里的衣裳被绞成麻花状的条条,面色一僵,平复了好一会儿后,才和声道:“六嫂,我们能好好谈话吗?”
顾惜若身子后仰,将苏紫烟的衣裳绕着纤细的手臂晃来晃去,玩得不亦乐乎,“你好好说,我正好好听着呢!”
苏紫烟愤恨咬牙,语气有些变硬,“六嫂,我家王爷也没对玉老先生做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您看是否能够帮个忙?”
“哦。没做大不了的事儿,就说明做了小不了的事儿。”顾惜若手中的动作不停,看着那些衣裳被扭成条条状,在自己面前飞舞,笑得格外快意,“无论是大不了的事儿,还是小不了的事儿,总之还是做了事儿。我帮他做什么?”
苏紫烟见状,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素来柔弱的性子也被激出了脾气,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六嫂,想起你我为数不多的交锋,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何我的手中会有那幅画吗?你难道就没怀疑过谌……”
“够了!”顾惜若厉喝,手里的动作猛地停下来,绕在臂膀上的华丽“布条”不小心飞出窗户,刹那就不见了影子。
苏紫烟脸色大变,“呀”了一声,蹬蹬蹬的跑上前,躲在顾惜若的阴影里探头,却在看到顾惜若刹那间沉静下来的眼眸时,瞬间记起自己此刻的狼狈,不自觉的后退。
“唉,真是可惜了啊,就这么丢下去了,那可是上等的丝绢华衣呢!”顾惜若惋惜的叹息了声,一手托着小脑袋,偏着头看着她,思及她话中的意有所指,小脸儿笑得越发灿烂,“怎么?你当真对段天昊如此情深,连这样隐秘的事情都敢拿出来交换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无论我怎么问,你可都是不说的啊!”
苏紫烟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回答。
顾惜若却不欲继续追究下去,将手臂上的布条扯下来,毫不客气的丢到她身上,晃了晃宽大的衣袖,越过她就要往门口走去。
潜意识里,她不想去听这所谓的答案。
她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却并不想去捅破那张纸。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她不想再提。
再者,苏紫烟的目的也很不单纯不是?
“顾惜若!”苏紫烟见状,心中了然,却没有放弃自己当初的想法,若是能够看到顾惜若烦恼躁动,何尝人生最有成就的事儿?
她快走几步,冲着那缓步离去的身影吼道:“你向来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如今这般慌乱,又算是什么?”
顾惜若背对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自喉咙间溢出一抹低沉的冷笑。
简直是笑话!
她天不怕地不怕,还需要害怕什么?
更何况,她寻找了那么久,依旧找不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如今有个人免费告诉自己,不应该感到高兴?
这么想着,她就缓缓回头,却意外的看到苏紫烟那诡异的笑容。
……
一炷香后,雅间的门嘭的从里面打开。
顾惜若脸色无比难看,大步走出,冲着青冥摆手,“走。现在就回府。”
“是。”青冥嘴里应着,临转身时,却狐疑的探头看了看雅间,珠帘翠幕,隐约有人影晃动。
到底是什么事情,竟能让王妃的脸色变得那么难看?
在他走后,守在门口的婢女连忙闪身步入,关上门后,挑起珠帘,看到坐在桌前的苏紫烟,忍不住惊呼:“王妃,您这是怎么了?谌王妃,谌王妃怎么可以这样……”
“没事。”苏紫烟唇角轻勾,美眸于暗影中妖媚流转,说不出的摄人心魂,“你速去找一套衣裳过来。”
那婢女连忙福身应是,脚步一转就要离去,忽觉不妥,回头看向苏紫烟,担忧道:“王妃,奴婢见到谌王妃刚才的脸色十分难看,是否要紧?若是她要找咱们的麻烦,岂不是……”
小婢女忽然就没说下去。
苏紫烟仰起头,身上衣衫凌乱,她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不见狼狈之相。
“呵……原来顾惜若的脸色是十分难看的啊……我还以为,她足够没心没肺呢……嗯,真不好玩……”
青冥快步跟在顾惜若身后,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从来没觉得,走路是如此吃力过。
王妃也真是的,后面又没有洪水猛兽追着,为何走得跟脚下生风了似的?
眼看着顾惜若钻入了马车内,他也不敢去触碰她的霉头,快速的跳上车,扬鞭策马,往谌王府而去。
车内,帘子紧紧垂落,挡住了白昼明亮的光线。
顾惜若闭着眼,双腿盘坐着,向来笑靥如花的小脸儿上布满了寒霜,冷峻而可怖,宛若雕塑。
也不知走了多久,忽觉马车停了下来,她立即睁开眼,掀起车帘就要出去,却见此处并非谌王府,而是正处于闹市当中,车旁摆着的小摊儿边站了不少人,在看到她掀起车帘时,纷纷将视线投到她的身上。
她皱了皱眉,看着拦截在车前的太监,不悦叱道:“怎么回事儿?本妃的路,你们也敢随便拦?”
那太监暗暗叫苦不迭,知晓这位谌王妃难伺候的性子,连忙小跑着上前,点头哈腰,捏着尖细的嗓子道:“奴才见过谌王妃。皇上口谕,请您即刻入宫。”
“可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儿吗?”若是要去拉家常什么的,她可没心情。
那太监舔着笑脸回道:“启禀王妃,奴才不知。皇上只说,要您尽快入宫见驾,其他的一概不提。”
“知道了。”顾惜若钻回了马车,“青冥,入宫。”
……
上书房内,文武百官翘首以盼,却始终等不到顾惜若的身影,便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张允,你去看看,谌王妃到底什么时候才入宫。”苍帝揉了揉眉心,尽管有些疲惫,声音里依旧难掩气势。
张公公连忙应声,只是还没走出一步,便听门外高唱:“谌王妃到。”
偏殿内的众人顿时抖擞起精神,齐刷刷看向偏殿之门,就连那父子三人也少见的看向绕过屏风缓步走入的身影,神色各异。
这不是第二次走入上书房。
可是在感觉到投注在身上的各种各样的目光时,顾惜若还是拧起了眉头,缓缓移动着视线,在众多人中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一下子,她就在人群中寻到了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袖中的手忽然就攥紧了起来,耳旁似是有冰冷的声音久久回荡。
“若若,你来了。”段天谌眉目含笑着,迎了上去,在衣袖遮掩下,牵住她的手。
顾惜若身形一僵,不知怎的,下意识就想要躲避他的触碰,却在看到他怔愣的神色时,蓦地停下了动作。
为了不让自己的举止变得可疑,她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丝自己觉着都很难看的笑容。
“怎么回事儿?我坐着马车在大街上晃悠时,竟还遇到了宫里传旨的太监。”她垂了垂眼睑,漫不经心的问。
段天谌讶异于她异常的神色,碍于此刻特殊的环境,一面拉着她往前走,一面在她耳边低声道:“父皇有些事儿,想要问你。待会儿,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顾惜若“哦”了声,点了点头,那乖巧安静的模样,又惹得他心头疑惑顿生,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
待行至离长案两尺之外时,顾惜若松开段天谌的手,撩起裙摆,跪地参拜,“臣媳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平身吧。”苍帝好奇的扫视了她一眼,心里怀揣着同样的疑惑,抬头看了看段天谌,待看到他拧眉看着顾惜若的神态时,暂且搁置下心头的疑惑,冷声质问,“顾惜若,柳国舅方才跟朕列举了你的种种劣行,朕特意召你入宫,便是想确认一下,那些劣行是真还是假的?”
顾惜若闻言,抬眸看了看苍帝,转而将视线投到柳朔存的身上,半晌失笑,“不知国舅爷都列举了哪些劣行,如今本妃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