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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冥思苦想,顾惜若终于走出了苍帝寝宫的范围之外。
正要朝出宫的路走去,却见前方一人快速朝她走来,远远看去,那身形似乎还有些熟悉。
她停在了原处,等待着那个人的靠近。
“奴才见过谌王妃。”那人很快就走到顾惜若面前,定睛一看,却发现对方是柳皇后身旁的张嬷嬷。
这个时候,皇后居然找她有何要事?
“起来吧,”顾惜若摆摆手,淡淡问道,“可是你家皇后娘娘有何旨意了?”
张嬷嬷在她手上吃过一次亏,知道这是个做事不留情面的主儿,应对起来也是十分谨慎,虽诧异于她为何变得如此沉稳有礼,回答却不敢有丝毫含糊,“启禀王妃,皇后娘娘请您到凤仪宫一聚。”
顾惜若淡淡“嗯”了声,便越过她往前走去。
张嬷嬷立时愣在了原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疼得龇牙咧嘴,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连忙小跑着跟上去。
她要赶紧回去告诉娘娘,这个谌王妃越发深藏不漏了,可千万不能再把她给惹到了啊!
……
这是顾惜若第二次到了凤仪宫。
与第一次百般阻挠相比,此次过来,倒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好待遇。
也不知是否提前得到了柳皇后的吩咐,凤仪宫里的宫人见到她都赶忙跪地参拜行礼,动作一致,整齐有礼,直把她弄得极其不耐烦,小脸儿也绷得紧紧的,满身煞气。
那些宫人见状,对她更加畏惧,头也垂得更低。
一路上畅通无阻,待真正走到柳皇后面前时,顾惜若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大大咧咧的坐下后,伸手就喊:“茶!”
柳皇后本来想要跟她好好打招呼,不成想,她一进来就是这副“姑奶奶”的架势,心里蓦地不悦,也没有表现出来,只让人去准备茶水。
待顾惜若喝完茶,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哼歌时,柳皇后才笑着开口:“谌王妃,许久不见,这日子过得可是越来越滋润了啊!何时也教本宫一招,也让本宫在这深宫里找到些许乐趣!”
顾惜若挺着肚子,无甚形象的斜睨着她,“皇后娘娘的乐趣还少么?今日斗这个,明日斗那个,在与后妃的争斗中,打怪兽的本事也越来越强,我顾惜若都自愧不如了。要说取经,也该是我向你取才是。”
柳皇后听得不是很明白,不过这不妨碍她理解大概的意思。
她暗自嗤笑了下,面上却佯装讶异道:“谌王妃可真是说笑了。本宫这些所谓的本事,也都是些登不上台面的,根本就不值一提。说到底,本宫又哪里能有谌王妃的嚣张肆意?谁若是惹你不痛快了,直接挥上拳头不就可以了么?就比如,不久前刚被你吊起来的映雪公主……”
她忽然就停了下来,别有意味的瞥了眼顾惜若,只那笑意里透露出来的幸灾乐祸,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顾惜若秀眉紧蹙,眸光明亮而犀利,带着寻常女子不能有的压迫气息,精准无误的捕捉住柳皇后的双眼,如盯着被囚困在笼子里的猎物,高高在上,气势凛然。
柳皇后暗自大惊,以往的顾惜若,还没这等骇人的气势,为何才短短几个月不见,整个人都变得让她捉摸不透不敢小觑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而冷冽,眼波流转时,斜曳出冰锐光芒,竟与段天谌的极其神似,直教人心惊胆战。
“皇后娘娘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回头我得把这些话悉数转达给我家王爷,让他也来崇拜一下你。”顾惜若皮笑肉不笑,心里却是暗暗吃惊。
从那事儿到现在,这才没多少时间,竟然已经传到了宫里了?
那么,此刻苍京城内又会是何种模样?
柳皇后闻言,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难看,手里的帕子也被她绞得看不出形状,暗恨顾惜若欺人太甚。
她不过是随口说了句,就惹来顾惜若那么毫不留情的反击,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觉得有那么憋屈过。
可形势所迫,她不得不低头,尤其此刻苍京已经成了段天谌的囊中之物,她纵然有所不甘,亦不敢轻举妄动惹祸上身。
“谌王妃说得哪里话?本宫一介深宫妇人,知道这些消息,还不是旁人透露的?如此小事,就不牢谌王多费心思了吧。怎么说,昊儿和谌王也是兄弟,若是因此生了嫌隙,那可就不好了。谌王妃,你以为呢?”
柳皇后努力压制下心头的愤怒,尽量放软了声音,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一种态度。
奈何,她心中本就倍觉不甘,这番话说出来,酸意有了,诚意却也少了,反倒是有几分哀怨的味道。
顾惜若察觉有异,也没心思去理会,一心都扑在了她的“旁人透露”这四个字上,明眸里狡黠的光芒一闪,忽而摆摆手,笑吟吟问道:“皇后娘娘严重了。不过,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此类消息还是不要轻易相信为好。若是万一让我家王爷知道了,产生了什么误会,那可就便宜了旁人了。”
她嫣然一笑,眸光里似是缀满了璀璨繁星,配合着她格外的语调,显得异常意味深长。
柳皇后到底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也了解了她的言外之意,静静的审视着她,忽然道:“谌王妃,将来富贵荣华风光无限,可不知道会羡煞多少人!”
“皇后娘娘又何必羡慕我?你荣登天下女子最尊贵的宝座,又有尧王爷如此孝子,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顾惜若不痛不痒的拨了回去。
柳皇后差点咬碎一口银牙,见她不肯松口,也不打暗语了,起身走到她的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谌王妃,你如此聪慧,该明白本宫的意思。如今谌王即位已经是大势所趋,本宫所求不多,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平安康顺。你若是答应本宫,本宫定不会……”
“娘娘,你逾矩了。”顾惜若拨开她的手,起身淡淡道,“后宫不得干政。你若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保证,那就打错算盘了。我无法承诺你什么,前朝的事儿,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柳皇后死死的盯着她,半晌后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谌王妃,你就如此狠心,连帮一下本宫都不肯吗?”
顾惜若默然。
她是狠心,这一点,她从来都未曾否认过。
其实,她完全可以理解柳皇后的心思,无非就算担心段天谌坐上那个位置后,对当初跟他作对的那些人赶尽杀绝。
且不说她能不能决定这种事,就算能决定,她也不会轻易去承诺什么。毕竟,她可是个十分记仇的人,当初柳皇后是如何针对她和段天谌的,她可没忘记。
柳皇后见状,眸光里顿时迸射出恶毒的光芒,如碎冰穿破湖面,朝顾惜若直直砸了过去。
横竖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也卸下了伪装,露出了雍容下冷酷阴冷的面目,“顾惜若,本宫都放低了身段向你妥协了,你别不识好歹。”
顾惜若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不识好歹的。
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这都不行?
顾惜若忽觉有些人一旦不可理喻起来,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她不耐的摆摆手,也不试图再打听什么,一个转身就走了出去。
可走出没几步,一团金黄色的东西从角落里窜了出来,直直扑向她的面门。
她下意识就抬掌拍开,却听类似于痛苦的呜呜声响起,那团金黄色就摔在了地面上,蜷着小身子不住挣扎。
“顾惜若!你简直是太狠毒了!竟敢打本宫的金丝猴!”柳皇后猛地冲到那金丝猴旁边,抱起它,冲门口喊道,“来人啊,去把王御医给本宫叫过来。”
顾惜若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下,见她如此紧张这只金丝猴,忽然很想大笑一声,心中蓦地畅快无比。
她假装冷静的看了眼那只金丝猴,忽然有股想要尝尝金丝猴味道的冲动。
不过,她终究没有那么做,对上柳皇后那阴毒的眼睛,语气格外的冷静,“皇后娘娘,我知道你对我心怀怨恨。不过,有些事情,彼此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说出来,省得平白给自己惹了麻烦。我言尽于此,告辞。”
语毕,她挺直了胸膛,大步走了出去,纤瘦的身姿在地上投下一层淡淡的影子,脊梁挺直,衣袂翩翩,却是说不出的美好。
柳皇后目光如针,死死的盯在那道身影上,半隐在暗影处的脸颊微微扭曲。
……
顾惜若到了宫门处,就见到了正坐在车门前东张西望的青冥,见到她走出来,连忙迎上前,“王妃,您可终于出来了。”
顾惜若被他这样的语气逗乐了,笑眯眯道:“我又不会被吃了,你担心什么?王爷让你来的?”
边说着,她边朝车上走去。
青冥连忙驾车离去,待回到了谌王府门前,顾惜若款步走下车,忽然就顿住了脚步,视线落于虚空处,神色略显凝重,“青冥,待会儿你去将军府,给我爹递个话。”
“王妃,您说。”青冥连忙躬身应是。
顾惜若抿了抿唇,仔细斟酌良久,才低声道:“你去告诉他,这段时间,能待在将军府里,就待在将军府里。君臣关系,复杂无比,让他务必要小心。”
青冥讶异的抬头看她,连忙记下。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接下去的话,连忙试探着开口:“王妃,您是否还有其他的吩咐?”
顾惜若骤然回神,一时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就随便敷衍了句,“哦,我就是想,皇后那只金丝猴,看起来很不错,也不知道拔毛剥皮之后,是煮了蒸了比较好吃,还是炸了比较好吃!”
青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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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了,参加高考的妹纸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啦!么么哒……
☆、091 王爷是门神
尧王府内。
段天昊背着手,静静的站在院子里。
深秋里,桂花飘香,鼻息间满是那股馥郁的香味,直教人神清气爽。
然而,此时此刻,段天昊却没有心思去欣赏各式各样的桂花,就连满院的桂香都失去了味道,向来温润如玉的脸庞上也染上了点点愁绪。
“属下参见王爷。”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恭敬的请安声。
段天昊霍然转身,看向单膝跪地的属下,急道:“怎样?可有找到人?”
“启禀王爷,属下无能,并未找到王妃的踪迹。”那属下低垂着头,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属下听说,在王妃失踪前,曾经去风华楼见过谌王妃。”
顾惜若?
段天昊转了转手上的扳指,低头思忖了会儿,才淡淡问道:“你确定,王妃是去找谌王妃了?”
那属下连忙应是。
段天昊挥退了他,一个人站在桂花树下,仰首看着满树的花瓣飘落,心头很不是滋味。
前阵子,他一直都忙于朝中的事情,几乎对王府后院的事情没有任何关注。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也终于有时间逗留在王府里时,才猛然意识到,他的王妃苏紫烟已经不见了。
可恨的是,满府的人竟没有人跟他提起此事。又或许,已经跟他提过了,而他一直都忙于朝中之事,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在得到消息,他当即惩罚了苏紫烟院子里的人,并着人出去寻找。奈何,得到的结果,竟然就是这样?
低头暗自思忖了会儿,段天昊还是决定,去谌王府找顾惜若。
彼时,顾惜若正和段天谌用着午膳。
最近她的胃口似乎变得极好,也没有以前那么挑剔,但凡是段天谌夹到碗里的饭菜,几乎都没吃剩下过。
段天谌看着她风卷残云般的吃相,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罪恶感,甚至开始反思,当初自己让她去做针线活儿,到底是错还是对。
瞧这吃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饿了十天半个月呢!
眼见桌上的菜都被她吃光了,碗里的白米饭也只剩下寥寥几粒,他眉心一蹙,担忧的问道:“若若,你还饿不饿?要不要再给你多拿一些饭菜过来?”
顾惜若点头,“好。”
此刻,某女正满腹心事,小脑袋飞速转动着,却也难得抽空思考了下,为何她最近的胃口竟会如此好。
段天谌连忙让下人去准备,回头看向她时,满带愧疚,“若若,这几日,是我不好,都把你饿成这副模样了。针线活儿什么的,就暂且搁下吧。”
顾惜若继续点头,“随你吧。”
一副任君做主的乖巧模样。
段天谌浓眉蹙起,以为她心里还有气,急忙解释:“若若,我知道你不喜欢拿绣花针,不过这也是考虑到将来某一日可能会用到,未免你手忙脚乱,才会如此要求的。你别再生气了!”
顾惜若秀眉微蹙,拿着筷子不停的戳着碗,也没注意听他到底说了什么,下意识就点头,依旧答了个好字。
若说之前,段天谌还心存怀疑,那么此刻她如此心不在焉,所有的怀疑都会溢出胸腔了。
但见他挪着凳子,凑到她的身边,柔声问道:“若若,你在想什么呢?为何如此神思不属的?”
那温热的气息吐到脸上,顾惜若有片刻的恍惚,秀眉蹙起时,不经意间看到这张突然放大到面前的俊脸,心中一动,抚了上去。
指腹下的触觉细腻柔滑,不似锦缎,胜似锦缎,她心中一动,不自觉的多抚摸了下,待看到他唇角微微扬起,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下像是被烫到了般,飞快的缩了回来。
耳旁传来他温醇浑厚的笑声,顾惜若耳根发烫,心思却不由自主的飘远。
将来,这样的情景,会不会也出现在段天谌和别的女人身上?
当初在提出与他和离时,她单纯是想到彼此的身份悬殊,并没有考虑太多。将来,他若坐上了那个人位置,是否会更身不由己?
就比如说,要充盈后宫……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她能够受得了那无止境的纠缠吗?
答案是,她受不了。
那么,倒不如从现在开始,把所有可能遇到的阻碍都说清楚。若他能够解决,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那自是再好不过;若是不能,她也可以提前做好准备,从此另寻出路。
她抬头看他,却见他也正看向自己,彼此对视了一眼后,忽而异口同声道:“你……”
彼此闹了个尴尬,段天谌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宠溺笑道:“若若,你有话要跟我说?”
“嗯,”顾惜若点点头,绞了绞手指,忽而道,“段某人,今日我进宫时,皇上跟我说了些事儿,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私下里,顾惜若并不将苍帝称呼为“父皇”。
起初,段天谌有些不习惯,认为她如此叫,不跟他站在同一战线上,努力想要纠正她这个毛病。
奈何某女的习惯实在是太难改了,关键是她还没那个心思,一句“我不喜欢”就打回了他所有准备好的理由。
无奈之下,也只能由着她去。
如今再听到这个称呼,他却有股不好的预感,只佯装不觉,淡笑着道:“那你跟我说说,父皇提到了哪些问题。”
心中却已有了猜测,恐怕都不是简单的问题。
果然,顾惜若秀眉微蹙,再三斟酌良久,还是淡淡道:“皇上跟我说,要给你弄劳什子侧妃侍妾。我当时就拒绝了,把他给惹得火冒三丈,寝宫里的东西都被他摔了个稀巴烂。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看他那般架势决心,恐怕不达目的不罢休。如今心平气和的跟你说,也是想问问你的意思。”
自始至终,她似乎都说得很平静,可唯有她才清楚,手心里的汗已经濡湿濡湿的。
段天谌垂眸看她,见她神色冷静,只那眸底深处隐藏着一丝焦虑和紧张,让他又欣慰又心疼,不自觉的握紧了她的双手,“若若,很早之前我就跟你说过,若是觉得,此前所说的,不足以让你安心,那我不介意再说一遍。此生有你一人,足矣。再多的女人,我都不会多看一眼。你大可放心。”
顾惜若忿然抽出自己的手,嗔了他一眼,“谁不放心了?你别自作多情!”
段天谌见她虽口不对心,眉宇间的褶皱却渐渐展开,顿时松了一口气,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淡淡道:“以后父皇再跟你提起这些事情,你就直接不予理会。他是病得糊涂了,才会瞎操心。实在应付不过来,你就把事情推脱到我身上,让我来处理。”
病糊涂?
不可能吧?
瞧那会儿问起她那年轻爹爹的相关事情时,那可真是精神十足的。
若不是她最近打怪升级了起来,在应对那样的质问时,指不定就露馅了。
不过,想到他后面的话时,她又颇是无奈,拧了拧眉,有些不悦道:“你都这么说了,我心里也有谱儿,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我也知道该如何做的。你放心。”
这个人,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她看着都为他心疼,心里自然是想着能分担一些,就分担一些,若是连这些小事儿都处理不好,她也没脸站在他身边了。
此次之所以会这么问,无非是想要一个答案,让自己心安。
如今,该知道的,她也清楚了,自然就不怕接下来的各种难题和挑战了。
段天谌也没拆穿她,只宠溺的笑了笑,并不多言。
恰逢下人又把饭菜端上来,顾惜若又开始动筷。
与之前相比,此次倒是吃得轻松惬意,有说有笑中,倒也吃得津津有味。
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