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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这副模样,正该好好补补。若是不补,将来指不定就没有孕吐的资本了。
顾惜若怔了怔,想到孕吐也不会这么发生,顿时红了脸。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有多盼着这个孩子呢!
她偷偷瞥了眼段天谌,见他脸上除了笑意,便没有其他类似于揶揄之类的表情,顿时松了一口气,想着终究是她过于心急了。
才刚怀孕呢,哪有那么快就孕吐的?
果真是瞎操心。
思及此,她也不再坚持,摆摆手,让婢女下去准备膳食,自己则靠在段天谌的身上,闭目养神。
空气中宁静无比,隐约还能听到彼此浅淡绵长的呼吸。顾惜若挪了挪身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有一搭没一搭道:“段某人,你还没告诉我,为何我会突然睡着了呢?而且,在睡的过程中,我总觉得浑身冰冷冰冷的,好像是被冰块冻住了一样。”
闻言,段天谌眉心一跳,双手从背后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下巴轻点她的额头,语带担忧,“若若,你现在还觉得冷么?”
顾惜若仰起头,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都抱着我呢!我冷不冷,你难道不知道?”
说着,又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腰,急急问道:“快点!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我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我没有一点昏迷的意识,很自然的睡了过去,结果却睡了这么长时间?那纪大军医是怎么说的啊?”
段天谌松了口气,伸手拨开她额角凌乱的头发,慢条斯理道:“季先生说,你是中毒了。他只知道,你是中了毒,且在你体内潜伏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具体是什么毒,他暂时也查不出来。”
查不出来?
顾惜若偏着头,眼睛一眨一眨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肯定在酝酿着什么古灵精怪的想法。
段天谌看不到她的神情,见她许久不出声,以为是被吓到了,连忙解释,“若若,你不要担心。季先生说了,这并不是什么很了不起的毒,而是会一点点破坏人的体质,从而让人缠绵病榻。季先生既然识破了,以他精湛的医术,想要解毒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就放心好了。”
他说得轻巧,一字一句中,努力将那她所中的毒描述得简单无害些,似乎没有意识到,单是这样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就足以让人心中发怵。
也亏了他的小妻子是顾惜若,若换了其他胆小的女人,还不得被他这番话给吓得晕过去了?
顾惜若不禁好笑,却也明白他是不想让她忧虑过多,故意将这些话说得不值一提一般。心中满满的感动流淌着,她也没有过于较真。横竖他不会让自己有事儿,既然他如此云淡风轻,她又何必如此不识趣呢?
索性,掠过此事不谈,她又眯着眼,断断续续问起其他的事儿。
段天谌也没想要避讳她,但凡是她问到的,事无巨细,一一告诉了她。
他很清楚,就算此刻不将事情尽数说出来,她也会费尽心思去找寻答案的。如此做,也免了她的胡思乱想。
她昏睡后,青擎曾来禀报他,说她暗自调用了顾硚给她留下的暗卫,搜集情报。
而她在肚子疼且昏睡过去之前,就曾接见过其中一名暗卫。尽管他不知道,那名暗卫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可从她如此激烈的反应来看,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儿。
对此,他反思过,后来还是觉得,以后有什么事儿,还是由他当面告诉她,才会显得妥当一些。
至少他懂得,如何在充分考虑到她的情绪反应下,将那些事情说得委婉一些,易于接受一些。
类似于“昏睡”的情况,他是不想再看到第二次了。
“段某人,”顾惜若悠悠的声音唤回了他神游的意识,待垂下眼睑看着她时,却听她继续道,“你确定,那从苏晗身上搜出来的鸾佩是真的?”
段天谌微怔,颇为不解道:“若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鸾佩,我从小都放在身上,怎么会连是真是假也分辨不出来?”
想了想,他脑中倏地白光一闪,眉头微皱,“若若,你的意思是……”
顾惜若竖起如玉手指,抵在唇边,轻嘘了一声,另一手指着不远处梳妆奁上的檀香盒子,“你去,把那盒子里的鸾佩拿出来。”
段天谌闻言,心中已经明白了*分,连忙走过去,打开那檀香盒子,果真看见了她口中所说的“鸾佩”。
双指取出来,重新坐回到床上,又从袖中掏出另一块鸾佩,两相对比之下,却发现那两块鸾佩一模一样。
“若若,这……”段天谌摇了摇两块鸾佩,面露不解,“乍一看去,这两块鸾佩,似乎是一模一样的。那么,哪块是真的,哪块是假的?”
顾惜若摇了摇食指,笑得神秘兮兮,“你说错了。这两块鸾佩本来就是一模一样的,并不存在什么似乎的说法。同样的,也没有哪块是真,哪块是假。”
要么,这两块都是真的,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要么,这两块都是假的。
可问题又来了——真的鸾佩去了哪里?又是什么时候丢了的?
段天谌想必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联,将手中的玉佩丢到床褥上,面覆冷霜,“看来,我倒是要好好查查,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连鸾佩的主意都敢打。不过,若若,你是一早就知道这鸾佩是假的了?”
顾惜若摇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她哪里一早就知道了?
不过是在看到他拿出两块玉佩比对时,一些久远的记忆才重新浮上脑海而已。莫名的,她就是觉得,这两块玉佩不可能是真的,否则南下之行中,为何总有人盯着她不放?
看起来,似乎佘煜胥总是针对她。若说一开始是由于段天谌的缘故,她不是不相信。可针对她,除了能够给段天谌添堵之外,佘煜胥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那个人,不会不知道段天谌对她的看重。而且,在经过这么多日子的交手后,想必也很清楚段天谌的真正实力。若他不想闹得两败俱伤,针对她,似乎也可以理解。
关键是,从佘煜胥的种种行径中,她多少可以窥出些许端倪——那个人,惜命得很。绝对不会在没有把握的前提下,消耗自己的力量,与段天谌硬碰硬的。
那么,说起来,能够让他如此锲而不舍的原因,似乎也只有她了。
可她想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佘煜胥如此花费力气?想来想去,联系起佘煜胥与亓云帝的种种纠葛,她隐约窥出了些许眉目。
不过,这些也纯粹是她的推断而已。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却是不敢明着对段天谌说的,“段某人,我刚才所说的,也就是我的感觉而已。你觉得有道理,就听一听,没道理的话,就当作我什么都没说吧!当初南下时,就曾经有人打过这块鸾佩的主意,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不过你若是从这方面出发,多想想,或许会有另一番收获。”
这事儿,段天谌倒是第一次听她说起,也暗自多留了个心眼儿,低头思忖了会儿,才缓缓道:“若若,你是否已经有什么眉目了?”
顾惜若还是利落的摇头。有是有,可是那些话不能跟他说的。
也算是没有了。
或许,将来的某一日,他也会查到相关的信息,可至少现在,这些细节不能让他知道。原因也很简单,她只是想要亲自查清楚,让她经历过那么多噩梦的佘煜胥,到底披的是人皮还是狼皮!
不亲自把他那层皮给剥下来,她死活都不甘心!
至于段天谌把苏晗带到王府的目的,她已经不想深究了。横竖他有他的想法,作为一名孕妇,她操心完需要操心的事儿,其他的就不需要去理会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青擎的声音,“王爷,属下有事儿禀报。”
段天谌看了看顾惜若,也不起身,只扬声问道:“什么事儿?”
青擎连忙道:“启禀王爷,骆御医已经在大厅里跪了好久,看他的意思,似乎没有起来的打算。”
顾惜若不解看他,却见段天谌阴沉着脸,将之前所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半晌的沉默后,她才缓缓道:“既如此,那就让骆宇带着佘映雪那女人住进谌王府里吧!”
段天谌顿时皱起了眉头,“若若,你想做什么?”
☆、021 没看懂她
顾惜若没好气的看着他,“当然是助人为乐了。你以为我像你那么铁石心肠啊!骆宇那么骄傲的一个人,都给你跪下了,你没有表示,我总得给他留点颜面吧?什么时候,都不要忘记给人留点后路,懂么?”
她说得那么煞有介事,若非熟知她的本性,恐怕也会为她此刻的言行举止所蛊惑。
可段天谌好歹也是她的枕边人,没有人会比他更清楚她的本质。
后路?
这东西从他这个小妻子的口中说出来,怎么感觉那么滑稽?
想当初,是谁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也不饶人的?又是谁嚣张蛮横无法无天到整个苍京都知道她的丑事臭名的?
他怎么不知道,他这个小妻子居然洗心革面,学会考虑旁人的感受了?
就在这时,忽听耳旁她的声音响了起来,“当然了。骆宇心术不正,单是如此跪着,简直是太便宜他了。青擎,你去告诉他,我很想见他一面。让他在门外等候着吧!”
隐约中,门外默了片刻,才又听到青擎重新道:“是。属下遵命。”
门外随之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段天谌心下狐疑,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不确定的问,“若若,你没事吧?可有哪里不舒服?”
“你才不舒服呢,你全家都不舒服!”顾惜若一把打开他的手,鼓着腮帮子,气恼的瞪着他,“段某人,我这么做,你还不高兴了?”
“当然不是……”
“那你还管那么多?”顾惜若只差没当场拍案而起,“我只是不想让你落得个苛待旧属的恶名,你不感激我,反倒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段天谌怔了怔,随之苦笑,“若若,此事我自有分寸计较。你就不必操心了。更何况,这里可是我的地盘,我想要怎么做,还不是我说了算?你还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也不觉得累啊?”
顾惜若怒目圆瞪,纤纤素指指着他,胸脯被他气得一起一伏的,“我就操心了,你怎么滴?有意见啊,有意见都给我直接憋回肚子里!”
段天谌忍不住扶额。
他本来以为,怀了孕的她,多少都会比以往安静一点。可看如今这架势,怎么刚好与他所想的相反呢?
要说以前,这气焰还没那么大的,他几乎可以预见,将来的日子会过得多凄惨了。
“若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了啊!”他连忙起身,扶着她的手,让她安安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这才语重心长道,“我只是想说,骆宇此行目的不明,我这么做,一来可以试探他的诚意,二来也可以有时间去查出他真正的用意。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并不是她所想的哪样?
顾惜若愣了愣,脸色有片刻的迷茫。
她有些不懂,干脆也不去弄懂,纤纤素手拨弄着垂落鬓边的长发,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意思!可是,你是否也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只是让青擎给骆宇带话而已,并没有传达什么其他的信息。说不定,待会儿我用完膳,突然犯困了,一时半会儿也是接待不了骆宇的。可怜见的,此刻天还阴着,也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下雪呢!唉……”
可怜见的某女,边长吁短叹,边笑得得意无比。
段天谌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轻点了她的额头,颇是无奈道:“若若,你这玩心,可真是越来也重了。”
若是骆宇知道了她此举的目的,不被她气死,估计也要被气得吐血了。
顾惜若得意的挑眉,黑白分明的双眸里光芒璀璨流转,还隐约含着一丝挑衅的意味,直让他心中一动,千言万语也都化为无声的宠溺。
他揉了揉她那柔软的发顶,只觉得这样下去也很不错。单纯守着他的小妻子,不必去考虑太多阴谋诡计
在这个王府里,他就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这短暂的小插曲,在美味佳肴捧上饭桌后,彻底被某个无良心的女人抛到了九霄云外。
段天谌顾不上自己吃,满桌子给顾惜若夹菜盛饭。以往,顾惜若的食量并不是很小。可不知怎的,此次的食量竟是大得惊人,待她停著长叹时,桌子上已经被她吃得只剩下菜渣了。
青竹等人站在桌旁,看着那犹如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的饭菜,神情久久没能恢复过来。
冷不防遭到段天谌的白眼扫视,她们才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怯怯弱弱道:“王爷,可需要奴婢等人重新准备膳食?”
此言一出,顾惜若脸色有些微的难看,抚着肚皮的手也顿了顿,眯着眼,扫过饭桌上的残羹冷炙,又用眼角余光瞥了瞥某个怡然自得的人,随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似乎还有些心虚。
段天谌轻笑出声,却也没有拆穿她,随之让青竹等人将饭菜撤下去。
“段某人,你还没吃饭!”某个无良女终于意识到如此严重的问题,捧着个吃得圆滚滚的大肚子,眯着眼睛,十足十的餍足模样。
“不要紧。我现在还不是很饿。”段天谌弯下腰,打横抱起她,往床边走去,“若若,你先好好睡一觉。待会儿,我再让季先生过来,给你把把脉,看看还需要做些什么治疗。不过,在此之前,你可得答应我,必须要好好待在床上习休息,不可乱跑。”
顾惜若点点头,眼神无辜,神情乖巧,“嗯。我不乱跑。不过,有个事儿,我也得问你。你必须要老实回答我。”
语毕,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盛满了不可忽视的坚持。刚才的慵懒与散漫,也于此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干脆清爽。
段天谌眉心一跳,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奈何对上那双灵动的眼睛,竟也没有点多想,只鬼使神差的点头,“若若。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儿。但凡是我知道的,定然不会欺瞒于你。”
闻言,顾惜若冷哼了声,似乎颇是嗤之以鼻,“你说得倒是好听。我问你,这些日子,你可找到我爹的下落了?你刚才说过,只要是你知道的,定然不会骗我的。我要听实话。”
“若若,你这……”段天谌微微皱眉,本不欲告诉她,令她担忧,可转念一想,以她的性子,纵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未必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晚说还不如早说,仔细斟酌一番后,便也缓缓道,“本来,这事儿我不想告诉你的。不过,你既然这么问了,我也直接告诉你了。可你得答应我,不管情况如何,你都要保持好心情。”
顾惜若一巴掌拍了过去,“少废话,你说还是不说!磨磨唧唧的,非得我拍你脸,你才敢干脆点么?”
段天谌无奈,只能将苏晗的事儿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只是与方才相比,他刻意略去了重复的部分,只将言语着重放到了与顾硚有关的内容上。
末了,他偷偷观察着她的脸色,待发现没有任何不妥时,方才松了一口气,轻声宽慰道:“若若,你不用担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苏晗那些人并没有得手。那么,岳父自然也是安全的。假以时日,我们定能找到岳父的。”
“也只好如此了。”顾惜若点点头,神色略显凝重,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道,“段某人,你方才说,跟在我爹身旁的,还有一个女人?”
段天谌讶然抬眸,没料想她竟会如此一针见血,当即应道,“不错。据苏晗和孟昶所言,当时岳父身边的确跟着一名女子,且岳父似乎对那女子颇多关照,多次为对方挡下刀剑。若若,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顾惜若没吭声。
她想,她或许知道,可不确定。
犹记得,当初她半夜去逛满庭芳时,看到她那年轻爹爹和一个女人牵扯不清,最后为了确保那一幕不被外传,她还杀掉了暗中跟踪的龙鳞卫。
也就是从那开始,她知道,一直有一个女人跟在她那年轻爹爹身边,不知是纠缠,还是其他性质的——追逐。
如今看来,十有*,就是那个女人了。
段天谌时刻注意着她的神态变化,如今见到她这副模样,心中也猜到了一大半,“若若,你可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为何会得岳父如此重视?”
想到那个女人,顾惜若心里极其不舒服,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语气极其不善,“段某人,我不止知道那个人是谁,我还知道那个人的来头很大。”
“哦?”段天谌挑挑眉,颇为好奇道,“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头?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很了解?”
顾惜若扬眉嗤笑,语气里颇有些鄙夷,“我跟你说,那个人可是漠北王庭的朵娜公主,漠北王上喀屿答最宠爱的女儿。你若是抓住了她,说不定还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呢!”
此言一出,段天谌双眸顿时眯了起来,好像是瞄准了猎物的豹子,突然想好了追捕的全套计划。
顾惜若双眸随之眯起,视线在他脸上流连了一圈,心下越发狐疑,却难得的没有开口,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老实说,她对朵娜公主那个人,是没有什么好感的。之所以会说出那些话,不过是随口所言。可看段天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