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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作了个揖,没有看到段天昊脸上精彩纷呈的神色。
------题外话------
写到这个字数,某梧也有些累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亲们会看到这个题外话啊啊啊啊,唉唉唉
☆、036 本王的王妃,现在何处?
段天昊脸色微变,从来都知道六哥身边的人不同凡响,却不想,单纯是个侍卫都如此难缠,原本还有些躁动的心情,恍若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了。
他皱了皱眉,沉声道:“青统领,你是执意不肯回答本王的问题了?”
青擎依旧面无表情,又深深鞠了一躬,丝毫不松口,“尧王爷,您言重了。属下并无此等龌蹉不堪的心思。只不过,如此重要的事儿,也并非属下能够接触的。您就算问上一千一万遍,属下依旧不清楚。您若是想要知晓具体的情况,何不直接当面询问我家王爷?”
段天昊眉间的褶皱多了几分,眸光深处倏地划过一道精光,凌厉而冷冽。
许是知道,从青擎的口中问不出什么,他也住了口,往里走一步,自顾自坐在了圆凳上,手中把玩着一小巧的茶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擎别有意味的看着他,随之走到一旁,抱着剑,将注意力放到季晓澜和裘充的身上。
季晓澜到底还是沉得住气,在给裘充诊断治疗时,并不放过青擎和段天昊之间的交锋,如今见此二人停息,倒也放下心来,再看向床上裘充的脸时,那眸光也变得极其复杂。
前半生,他跟随在国公爷云同奉身边,上过战场,淌过大河,这辈子就没觉得有什么事情会难倒他的。后来,国公爷等人被冤枉,他本也想随之而去,却临危受命,不得不潜伏在了年幼的自家王爷身边。
当时,自家王爷还是个刚坠入深谷的六皇子,不仅饱尝人情冷暖,还受制于人,苦境之艰险,每每想起皆心惊胆战。
在那样情境下,国公爷身边的参将们死的死,伤的伤,失踪的失踪,就连最得国公爷信任的副将裘谦明一族出了事儿,他们也无暇顾及。
待王爷的处境好了一些,想要重新追究此事,却已经没有任何线索。
时过境迁,不外乎如是。
若眼前这个裘充真是裘谦明的儿子,那么,想要揭开当年裘谦明一族被灭的谜团,或许并非难事。
也难怪,王爷要让他来救治裘充。
季晓澜扫了眼裘充遍布全身的伤口,大小不一,新旧不同,有几处肌肉还出现溃烂脓肿,想来已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论是精神上,还是*上,都饱受摧残,已经病入膏肓了。纵然他再如何妙手回春,也不可能将其完全医好,为今之计,无非是多吊着一口气罢了。
“季先生,此人伤势如何?”段天昊回过神,看他一脸阴郁的盯着裘充,随即开口问道。
季晓澜回头,深深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道:“尧王爷,请恕老夫不能直言相告。人,毕竟是我家王爷带回来的,您若是想要知道结果,不妨先征求得我家王爷的同意吧!”
季晓澜对这位王爷的态度算不上好,早些年段天谌受制于人时,这位养尊处优的王爷可没少落井下石。或许,那些龌蹉事儿并非出自他之手,却绝对与他有关,所做的一切自然也是为他铺路。
他不是圣人,没办法做到如此大公无私,不存一丝一毫的芥蒂。
段天昊深深的回看他,嘴唇紧紧抿了起来,目光在他和青擎身上逡巡了好几遍,眸光中一片冰芒。若是以往,他绝对不会如此忍气吞声。可在经历过那么多后,对于某些没有意义没有必要的事儿,他也不屑于去应对。
若是这些人以为,六哥身份大涨,即将君临天下,他们就可以不将自己放入眼中,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只要他的“尧王爷”身份仍在,断没有被属下骑到头上的道理。
心思百转千回也不过一瞬间,待他的目光重新锁住季晓澜时,眸光中的冰芒倏地破裂,凌厉而冷冽,落在季晓澜的身上,颇有被刀割的钝痛感
季晓澜莫名心虚,别过头,身子略显僵硬。
“季先生,本王无意与你解释什么。你跟随在六哥身边,已有多年,想必对他的性子也很了解。那么,今日怎生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你也不想想,若非得了六哥的允许,凭谌王府的森严规矩和严密防卫,本王纵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进得到这里,站在你面前,说起这些话。季先生也是久经风浪之人,又怎么会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段天昊缓缓道来,语调自始至终都是平平淡淡的,不见一丝起伏,就好像他所说的事儿,本就与他无关似的。
可是,又怎么会与他无关呢?
季晓澜暗生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但见他站直了身子,朝段天昊作了个揖,态度谦逊,远不是方才所能相比的,“多谢尧王爷提醒。是老夫糊涂了,竟连如此重要的问题都抛之脑后了。不过,老夫斗胆问一句,裘充是您的什么人?”
“裘充是什么人,季先生不该比本王清楚?”段天昊冷冷瞥了眼季晓澜,语气依旧淡淡的,“季先生,你如此试探,又是何意?生怕本王对六哥不利?”
季晓澜被噎了一下,老眼里精光闪闪,三分恼怒,七分讶异,无数种思量尽在脑海中旋转。
将问题毫不避讳的摊到桌面上来谈,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位尧王爷所能做出来的。莫不是,对方还挖了什么陷阱给他,他却没有察觉到?
其实,不只是季晓澜有此种想法,就连旁边观战的青擎也颇为讶异。他偷偷瞥了眼段天昊,见对方谈笑自若一派坦然,心中忽然有些不舒服,仿佛自己拿了小人之心去度这位君子之腹了。
季晓澜没想好怎么回答,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呻吟声,极其轻微,可在弥漫着诡异气氛的空间里,还是及时传入了三人的耳朵。
季晓澜莫名松了一口气,暂时撇过那个棘手的问题,转身走到床前,炯炯有神的看着慢慢苏醒过来的裘充。
几乎是同一时间,段天昊和青擎凑了过去,看着裘充缓缓睁开眼睛,两人的脸上也呈现出些许复杂。
青擎抬眸,看了看段天昊,“尧王爷,如今人已经醒过来了,您想要知道些什么……”
“急什么?人家都没恢复过来,若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你们还想要知道什么?”季晓澜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青擎的话,难得看见青擎冰山脸上出现一丝囧然,也刻意放低了声音,意有所指道,“老夫在这里撂下话了,他的精神并不是很好,若是想要做什么,万不可过激。否则,下一次,若是再睡过去,老夫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法让他醒过来了。”
语毕,他还别有意味的掠过段天昊,双眸微微眯起,狭窄的眼缝里透出丝丝精光,教人见之凛然。
对此,段天昊丝毫不敢小觑,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保证,“季先生,你尽管放心,本王只是问一些事儿,问完就走,不会耽搁多少时间的。”
季晓澜没想到他会如此识趣,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也不知低声嘟哝了什么,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青擎见状,眉心几乎拧成了一团疙瘩。王爷允许尧王爷来此,估计也是想让他询问些事儿,自己到底该不该待在这里呢?
该不该呢……
生平极少纠结过的青擎,居然也在如此简单的问题上徘徊起来。
段天昊眸光微闪,淡淡瞥了下他,“青统领,本王想要问些事儿,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听一下吧!回头六哥问起来,你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
青擎不敢置信的盯着他,后察觉到此举僭越,忙不迭低下头,却也顺着他的意思,留了下来。
这可是尧王爷亲口要求的,他似乎没有说不的权利的。
嗯,就是这样。
段天昊如此吩咐后,对他也不予理会,径自坐到床沿,看着躺着睁眼的裘充,淡淡道:“你叫裘充,是吧?”
裘充苍白的脸上无甚表情,只恨恨看着他,一言不发。
段天昊也不恼怒,自顾自道:“你该清楚,既然已经醒过来了,有些事儿肯定需要吐露的。就算不是本王,也会是本王那六哥。此刻,你若是提前说出来,或许还能免于一场刑罚。”
青擎蹙眉,对段天昊这么说自家王爷,颇有意见,冷不防被段天昊回头一瞥,那眸光中的犀利和透彻,却让他身子一僵,欲要辩解的话也不得不吞咽回了肚子里。
见状,段天昊目光倏地暗沉,语气也陡然转冷,“裘充,你还是不想说吗?”
裘充抿唇,目光紧紧锁住段天昊,忽而冷笑,“尧王爷,你想要我说什么?在你们这些人眼中,我不过是个囚犯,囚犯说的话,你居然也敢信?”
段天昊微感讶异,这样的回答,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或许,他想要问出苏紫烟的下落,并非难事。想了想,他终于还是道:“你敢说,本王就敢信!”
此言一出,别说裘充,就连青擎也大吃一惊。
诡异的沉默后,裘充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止不住仰天大笑。许是他的动作过大,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眉头就已经皱了起来,整张脸显得极为诡异。
段天昊微微皱眉,再好的耐性,也禁不住如此挑战,他眸色渐深,出其不意的出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本王只问你一句话,当初与你一起被掳走的女人,也就是本王的王妃,如今她在何处?”
裘充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本来虚弱的身子,因他的动作而变得越发羸弱,苍白的脸上布满了不正常的红色,呼吸也渐渐急促。
“尧王爷。不可。”青擎赶紧阻止,自家王爷留下这个人,可不是为了让尧王爷亲手弄死的,若有什么差池,自己也难辞其咎。
段天昊侧头看他,窥见他眼里的坚持,又回头看了看裘充,眼神阴鸷无比。
不过,他也没有真的下手,恶狠狠的瞪着裘充,忿忿甩开了手。
正在此时,门口处忽然走进来几个人,将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青冥大概扫视了一下,走上前,冲段天昊行了个礼,转而看向青擎,低沉着声音道:“我已经把苏靳寅和苏晗带过来了。王爷的意思,你自己斟酌着办吧。”
闻言,青擎往他身后看去,却见苏靳寅和苏晗并肩而立,一个神色从容,一个衣衫褴褛,两相比较之下,苏靳寅无疑成为了其他人注目的焦点。
可惜,苏靳寅的注意力并不在此,睁大了一双眼,死死的盯着床上的裘充,一动不动,恍若雕塑。
☆、037 表兄弟相见
青擎心下狐疑,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了一圈,掠过他微颤的手时,眸光一暗,心中多少也有些了然,当即起身,冲苏靳寅抱拳问候,“苏大人,你们可来了。王爷已让季先生给这名唤裘充的人诊断医治,如今此人已经醒过来了。”
一提到“裘充”二字,苏靳寅和苏晗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床榻里侧,不同的两张脸上,布满了相同的复杂神色。
青擎摸不准他二人的心思,正欲开口,却见苏靳寅和苏晗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占据了床前仅余的空地,直勾勾的盯着床上的裘充,神色中隐隐有些激动。
这两人中,到底还是苏靳寅最先回神,握了握拳,呐呐道:“裘充?你就是裘充表兄?”
他的声音很轻,也隐含着些许不确定,像是想要得到求证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裘充的脸,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
乍一听到这句话,裘充有些怔愣,不见有任何动作。所有人都以为,他对这个称呼没反应过来,皆是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期待着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不想,等了许久,也没见他有任何动作,直让众人以为是他们的幻觉。
苏靳寅眉头紧蹙,脸上满是怀疑之色。
莫不是认错了,这个人并非真正的裘充,也不是他寻找多时的表兄?
不死心的又确认了一遍,他的目光仔细而认真,不肯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可疑的动作,冷不防横眉一眼,却瞥见了裘充半露在被子外的手指,双眸随之眯起。
那手指,指甲微微泛黄,指腹处还能看到些许的薄茧,此刻正微微蜷着,像是要揪住盖在其上的锦被一般。
这就是他的反应?
苏靳寅眸光微暗,到底是个通透的人,多少也明白了一些,当即看向段天昊、青擎和青冥这三人,欲言又止。
段天昊知晓他的意思,又看了眼背对着众人的裘充,当下拂袖走开。
青擎与青冥对视了一眼,也跟在了段天昊身后。
床边的空气似乎也变得清新了许多,苏靳寅叹了口气,也离开了此处。
转过身走到门口,却见那三人已经等在了院子中,他心下一提,连忙迎上去,抱拳见礼,语带诚恳,“尧王爷,表兄与下官分别过年,有些事儿,想必已经忘记了。您看,不如这样,容下官先与他聊聊,探探虚实,再行定夺?”
段天昊起初并不知苏靳寅的身份,不过在听到那句“裘充表兄”时,隐隐有了个猜想,试探着问他,“苏大人,可否告诉本王,此人是你什么人?”
“正如方才王爷所听到的,裘充是下官的表兄。”苏靳寅想了想,还是继续道,“王爷,您若信得过下官,就将王妃的事儿交给下官,可好?若表兄真的知道王妃的下落,下官一定会为你求得的。”
段天昊狐疑的看着他,想了想,终究没有拒绝。只是想到自己王妃的下落居然还要劳烦外人相助,他心中也颇为不舒服,自始至终都没给苏靳寅好脸色。
待送走段天昊,苏靳寅手心已经濡湿一片,回头看了看青擎和青冥,心头蓦地沉甸甸的。
还没等他走近,青擎就已经出言相劝,“苏大人,属下不清楚,你将尧王爷劝走的目的是什么。王爷有令在先,属下必须全程陪同,以防不测。你也莫要劝我二人了。”
苏靳寅早就知道,这两个人不好糊弄,可想到屋内的苏晗和裘充,眉心也几乎拧成了一团疙瘩,颇为为难道:“青统领,难道就不能……”
“不能!这是王爷的旨意,属下不敢不遵从。”青擎毫不客气的拒绝,“你们三人要说些什么,属下不会干涉,但也请苏大人体谅王爷的一片苦心,勿要走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想必你也清楚,王爷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查清真相。属下相信,这与你的目的并不冲突。”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苏靳寅还能反驳什么。横竖这个王府也是那个男人的,他表兄弟三人能够在此重逢,已经是万般荣幸,哪里还敢去讨价还价?
略加思忖后,苏靳寅也默然点头,默许了青擎的意思。
重新回到屋子里,青擎和青冥早已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摆明了不干涉却也不避开的态度。
饶是如此,苏靳寅也倍觉尴尬,想到自己要说的话,都会被这两人受辱耳中,那种似屈辱又不同于屈辱的监视感,教他心中堵得慌。
“表哥,你若是不喜欢,何不直接跟他们言明了?”站在屏风一边,看着屏风另一面那两个模糊的影子,他的口气有些怪怪的。
许是被关押已久的缘故,他浑身上下竟无一处干净整洁的地方,不仅头发蓬乱如鸟窝,走近了些,还会闻到若有似无的异味。
苏靳寅眼睛微酸,当初在岐城时,他和苏晗各有本事,日子过得也算可以,就算不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也没有如今这般落魄。
当初,他二人若肯安分守己的生活,不招惹上谌王,是不是现在的处境也不一样了?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表哥,你怎么了?”苏晗见他迟迟不回答,不由捅了捅他的胳膊,刻意压低了声音问道。
苏靳寅满脸复杂的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头,笑意苦涩,“苏晗,是我无能,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你……可怨我?”
苏晗微怔,随之扯了扯唇角,“表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与其说你无能,不如说我太能惹祸,从而连累了你。‘怨’这个字,又从何说起?你想多了。”
顿了顿,他又指了指床里沉静不动的裘充,颇有些迟疑道:“表哥,你确定,那个人真是二……二哥?”
当年被灭门后,他们都以为,世上唯有彼此才是最亲的亲人了。乍一听闻自己的二哥还活着,到底是有些吃惊。
苏靳寅了解他心中所想,同样回头看了眼被床帐遮住半边身子的人,沉声道:“是或不是,一会儿问问,不就知道了?再者,当年那些歹人下手时,咱们也没法确定,二表兄是否真的命丧黄泉。”
何况,段天谌如此着紧此人,又将他二人叫了过来,恐怕也是为了这些陈年旧事。就算不用问,他也可以猜出个*不离十了。
如此一来,他心中也算是有了安慰。
苏晗仔细想想,倒也觉得是实话。
当初,小时候,他这个二哥可是最顽皮的,十天有九天不在家里。当初,那些歹人持刀剑闯入府中杀人时,二哥似乎也不在府中。后来想要确认,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那么,表哥,咱们,进去?”他指了指那张床,询问道。
苏靳寅才猛然意识到,他二人已经站了挺久,下意识就往青擎所在的方向看去,模糊中,根本就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