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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愿意跟你做这个交易,不过是不想多费周折。佘太子,你不要以为本王就拿你没辙了。”段天谌阴沉着脸,冷声叱道,“当然,若是你觉得没必要这么做,本王也绝对会尊重你的意见。”
这语气,竟是比之前要强硬了许多。
佘煜胥心下讶异,怎么都没想明白,段天谌前后的反差为何会如此之大。为了让自己松口,他可以刻意放低姿态,却不想不能忍受自己这般放肆的话语。
可真是奇了怪了。
纵然他想破脑袋,也没有办法想出其中的原因。
当然,段天谌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那是他最不能启齿的秘密,万不可被他人知晓,更遑论佘煜胥还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他的弱点,几乎已经是众所周知,若此秘密再泄漏出去,将来每走一步都是无比艰难的。
这都是事情的关键,他不敢有丝毫的行差步错。
佘煜胥也没有继续追想,抿唇思考了片刻,眸光明灭不定,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缓缓开口,“本宫怎么知道你守不守信?”
段天谌掀起眼帘,漫不经心的瞅了瞅他,冷哼道:“就算本王不守信,你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么?”
“段天谌,你……”佘煜胥猛地跃起,紧绷的脸色上即将掠过一场狂风暴雨,下一瞬,却见段天谌举起右手,直接截断了他的话。
“佘太子,你不必担心。本王还没有你那么无耻,善于出尔反尔。”他垂手于身侧,笑得优雅的脸上不泄漏一丝一毫的情绪,“更何况,你也知道,若若是本王的弱点。你都拿捏住了她的安危,本王如何敢耍弄什么心思。这不是置她于危险境地中,不相看顾吗?”
佘煜胥冷不防被噎住,死死的盯着他,许久才蹦出一句话,“哼,看不出来,你还挺念情!”
段天谌挑挑眉,不置可否。
横竖有些鬼蜮伎俩,彼此都心知肚明,也没有必要将这一层纸捅破。横亘在他二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不会那么快就到了终结的时候。
他们且各自等着罢了。
在此事上达成共识后,段天谌便从佘煜胥手中取了解药,却没有立即将佘煜胥等人放了,而是派人严加看守,自己揣着解药回了王府。
佘煜胥大骂他出尔反尔,趁着他离开之后、天牢守卫换防的短暂时间,与手下言畅里应外合,带着吴靖等人闯出了守卫森严的天牢。
彼时,段天谌拿了解药回府,经过季晓澜屡次检验确认后,才让顾惜若服下,正守在床边等着她的醒来。
听闻佘煜胥从天牢中逃出的消息,他也不过淡淡一笑,挥挥手,吩咐段天昊和青擎追过去,自己却是动也不动,似乎对此事的发生并不感到意外,而对后续的结果也不甚关注。
段天昊有些摸不准他的想法,带着青擎去追佘煜胥一行人。
却不想,那佘煜胥像是有三头六臂般,在谌王府暗卫的环伺搜捕下东躲西藏,很多次都快要被追上了,还未来得及交手,七拐八拐后便不见了人影,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待段天昊带人查出佘煜胥的路线,所能看到的,也就只有佘煜胥等人的模糊影子。自此穷追不舍,最终还是没有追上。
不过,谌王府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尤其在段天昊的带领下,更是将佘煜胥逼得四处逃窜,从中也翻出了佘煜胥为数不多的几条暗线,并予以铲除。
段天谌听了,脸色淡淡的,并没有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十分意外,以至于连段天昊都在认为,此前不管他们有多全力以赴的追捕,最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都追不上。
最后,还是青擎倍觉无用,当着他的面儿,下跪请罪,“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段天昊也忍不住从旁解释,“六哥,这也不能完全怪青擎。说来,此事臣弟也负有极大的责任。若是臣弟能够早点识破佘太子的诡计,只怕早已将这些人擒拿住了。您要责罚,也连臣弟一并责罚了吧。”
说着,他欠欠身,头微微垂着,一副负荆请罪的实诚模样。
段天谌并没有多言,挥退了他二人后,安心等候着顾惜若的醒来。
纵然段天昊和青擎还有很多的疑问,可在段天谌不耐烦的沉默中,也只能作罢。
一炷香后,昏迷许久的顾惜若终于醒了过来,笼罩在谌王府头顶上的乌云也得以散开了。
谌王府众人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就连向来不理王府诸事的季晓澜也松了一口气,深知顾惜若再不醒来,恐怕事情就要向坏的方向发展了。
不久之后,苍京的官员们也都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有人欢喜有人忧,并对第二日的早朝充满了极其矛盾的情绪,或期待,或恐慌,甚至当天晚上不少府邸里灯火通明,大臣们伏案疾书,处理公务。
据说,那都是为了应付段天谌重新早朝后所做的准备。
彼时,段天谌正在喂顾惜若喝药,听说了这些消息,也不过嘲讽一笑,话语却是说不出的温柔,直把坐在旁边的季晓澜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来,若若,别管那么多,先喝药。”
一股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顾惜若拧了拧眉,看着端到嘴边的褐色药液,闭了闭眼,便也从段天谌手里端过药碗,想也不想就仰头饮下。
“哎,这可是药啊……”季晓澜指着她,双眼都睁得圆圆的,怎么都不敢想象,她竟会如此干脆的喝下那碗药。
知道她会醒来,季晓澜心里也是十分矛盾的。为了这个王妃,这段时间,他可是费了太多心思,就连头发都白了好几撮,多少都有些不甘愿。
于是,在段天谌无心去煎药时,他恶作剧的多加了一味黄连,单是闻着那气味,就知道药有多苦了。
顾惜若这女人,居然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把药给喝完了?
不是吧!
他还打算看下她被苦得哇哇叫的惨状呢,如今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简直是颠覆了他对顾惜若这个女人的认知了。
段天谌皱眉看着她喝完整碗药,拿过她手里的碗,又将蜜饯递过去,柔声道:“若若,季先生开的药,苦是苦了些,可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如今你也醒过来了,以后只要好好调养,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顾惜若点点头,却把递到面前的蜜饯推开,淡淡道:“这东西太甜,我不吃。”
段天谌手僵了僵,随之将蜜饯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抿唇打量着她,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他的小妻子醒来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个样子似的,看得他担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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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是个男孩儿?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顾惜若脑袋也晕晕的,无暇顾及段天谌是什么神态,嘟着嘴咕哝了句什么,便用被子蒙住头,往后一仰就睡了下去。
自始至终,连看都没看段天谌一眼。
段天谌颇感讶异,见她巴掌大的小脸儿上满是疲惫之色,心头一紧,连忙扭头急道:“季先生,你快给若若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过才刚醒来,怎么又睡下去了?”
自然是没睡够了。还能怎么着?
季晓澜暗暗腹诽,却到底拗不过段天谌的恳求,煞有介事的走上前,给顾惜若把把脉,过了片刻,才缓缓道:“王爷,你不必担心。那解药还是很有效的。王妃既然已经醒了过来,就不会再昏迷过去。接下来,只要好生休养,定会恢复如初的。”
段天谌犹且不放心道:“你可别忘记了,若若还怀着孩子……”
经他这么一提醒,季晓澜猛地拍起自己的额头,像是突然记起顾惜若还怀着身孕的事实,又特意去把了一次脉,只是比之之前的漫不经心,此刻却要显得郑重了许多。
当然,这份郑重是对顾惜若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对顾惜若本人,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片刻后,他才一本正经道:“王爷放心,小世子安然无恙。说来也奇怪,尽管王妃前后两次陷入昏迷之中,且全身冰冷,可从脉象来看,此番波折磨难并没有波及小世子。想来,小世子也是个有福气的!”
这么说着,他那张老脸上也绽开了笑颜,许是受了未出生的“小世子”的感染,此刻看着正酣眠的顾惜若,也觉得顺眼了很多。
“的确是个有福气的……”段天谌才真正松了一口气,而后突然想起季晓澜的称呼,浑身一震,双眸里隐隐透露着难以名状的欣喜,“季先生,你……你说什么?若若怀了个男孩儿?”
季晓澜微怔,他又不是宫里那些专门给嫔妃看病的御医,并没有这般“奇妙”的本事。
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会当真了。
许是看出了他的无从启齿,段天谌心中也了然,拍了拍他的肩膀,颇为轻松道:“季先生,我也就问问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不管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都是我和若若的孩儿,并没有任何区别。”
更何况,他们还很年轻,以后还会有多少孩儿,谁又能说得准?
自然是越多越好了。
在顾惜若怀孕两个多月后,身份尊贵的谌王爷终于体会到了将为人父的感觉,以至于心里的激动情绪久久不能平息下去。
待意识回笼,看到季晓澜好笑又无奈的神情时,不禁摇头,转身欲要往外走去,却觉双腿发软,身形一晃,险些栽到在地上。
季晓澜眼明手快的扶着他落座后,递过一盏茶,这才语重心长道:“王爷,虽说王妃身体抱恙,还需静养,可您也不能罔顾自己的身子啊!这几日,你也辛苦了,还是赶紧去歇会儿吧。王妃这里,自有老夫和青竹这几个丫头照看着,断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
这话,他可是说得情真意切,自认没有半点虚假的成分。可段天谌听了,却是摆了摆手,深呼吸了一口气,待感觉到脑袋里的晕眩感减少了些许,才笑着道:“季先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再者,我亦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又怎么会不懂得你所说的道理?只不过,若若一日没醒过来,我心中的担忧也无法彻底放下罢了。”
季晓澜在旁频频点头,脸上却是布满了不赞同。
在他看来,他所认识的王爷,就应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纵然天快要塌了,也能很快就寻到支撑天地的利器,翻手覆雨间便可颠倒乾坤力挽狂澜。
可如今呢?
而眼前这个王爷,不再是他所熟悉的模样。他不会忘记,顾惜若昏迷的那段时间,王爷恍若失了魂般的失态,从中足可以看出顾惜若之于王爷的重要性。
认清了这一点,就算没有段天谌的吩咐,他也会全力以赴去尽到为人下属为医者最大的本分。如今,他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王爷和王妃以及小世子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就算是为了这个目的,他也会端正态度,不遗余力的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的。
段天谌终究疲惫至极,也无心与他过嘴皮子,暗自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坚持。不过王妃的安危要紧,在没确定王妃能够安然无恙的出现在我面前之前,还是得麻烦季先生费心照看了。”
季晓澜忙不迭点头,生怕点头点得慢了,引来他多心的担忧。
见状,段天谌心头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他知道,只要季先生能够摒弃对若若的成见,一心一意为若若着想,照看好母子二人的健康,并非什么难事。
如今这种情况,也是他乐意看到的,自然没有理由再继续坚持什么。
却见他走到床前,给沉睡中的顾惜若掖了掖被角,也不顾季晓澜仍在场,俯身轻吻了下她的额头,便恋恋不舍的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季晓澜才缓缓转过身来,耳后似乎红红的,看着床上正酣眠的人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自顾笑了起来,摆摆手,径自走出了内室。
距离除夕也越来越近,一应事项也亟待解决,苍京的百姓经常见到裹着大氅的朝廷官员,风里来雨里去,形色里皆是掩饰不住的匆匆忙忙。
这个除夕,注定是个难忘的日子。
段天谌越来也忙,除却登基大典需要准备的一应事项,还有前段日子堆积成山的国家大事。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忽略刚醒来的小妻子,隔三岔五就把公务往王府里搬,尽可能争取出多点时间,来陪伴他的小妻子。
顾惜若的身子也慢慢恢复了过来,偶尔还能在王府花园里溜溜。眼见自己的夫君这么忙,平日里除了命厨房准备好补养身子的药膳食品外,还不时去书房,帮他看一些奏章。
段天谌见之欢喜,也愿意将政事讲给她听,征询她的意见。
她本身就是个聪明的人,尽管灵魂穿越过来,看不惯这个世界的制度,可一旦正式并慢慢接受,她分析起时事并做起决定来,并没有女子惯有的拖泥带水手段绵柔。
为此,她还经常感慨起自己这如小强般顽强的生命力和接受能力。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登基大典相关的事项已经准备妥当,只待段天谌穿上那明黄色的衣衫,便可君临天下手握天下至尊之权。
而这段时间,无论是苍京内外,还是各处边境,皆平静得如同死水,让人心里堵得慌。
顾惜若扶着青竹的手,缓步走在抄手游廊之间,秀眉蹙起,暗自思考着现今的局势。
醒过来后,她整个人就变得很沉默,仿佛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现实中所熟知的一切人和事,可不知为何,又一次经历过之前的事情,竟有股恍如隔世的错觉,也像是在梦里花光了所有的力气,醒过来时却也委实疲惫至极。
如此异常,自然也落入了她的夫君眼里。好几次看到他欲言又止,她心中却莫名堵得慌,想要说出梦中的事情,可转念一想,还是默默吞咽入喉。
她想,自己想要的,并非是谁的宽慰,而是自我的纾解和释怀。
纾解了,释怀了,自然也就没事了。
这么想着,她脚下的步子又加快了些许,青竹等人不敢多加耽搁,同时也担忧着她腹中的孩儿,一面迈大步子跟上他的脚步,又一面劝慰她仔细自己的身子,一时间,游廊里衣袂簌簌之声不绝于耳。
约莫一盏茶后,一行人终于走到了书房门前,守在门外的侍卫见到顾惜若缓步走来,连忙躬身行礼,却被她抬手阻止,“王爷书房里还有谁?”
“回王妃,王爷正在与青渊侍卫谈话。”
“谈多久了?”
“将近一个时辰。”
顾惜若眉眼间笼上一层淡淡的愁绪,青渊那个人,她也曾见过几次,也清楚他是除了青擎和青冥之外,唯一能够让段天谌放心的属下。这段日子一直都没见到他,便想着他被段天谌派出去执行公务了,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而且,还是在这样一个尴尬的时候——除夕日的前两天。
她心中莫名不安,扶着青竹的手,大步往前,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转过书房中的檀木架子,却正好看到低声谈论的两人——他的夫君段天谌,和一身黑衣劲装的青渊。
谈论声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戛然而止,她心生不悦,眸光凌厉的扫过青渊,捕捉到他浑身上下浸染的风尘仆仆和眉眼间的疲惫,便也惊疑道:“我打扰你们的谈话了?”
“怎么会?”段天谌起身走向她,越过躬身行礼的青渊,径自走到桌案后的椅子上,待察觉到她的手是温暖的,唇角轻勾道,“这个书房,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怎么还会说出这种混帐话?”
当着青渊的面儿,他居然也敢这么说,作为王爷的优雅形象呢?
段天谌眼尖的瞅见她双颊上浮现的两朵红晕,暗暗郁闷自己的小妻子何时变得如此脸薄时,随即挥退了青渊,揽着她的腰,让她坐到自己的双腿上,柔声道:“若若,不是要你躺着好好休息么?这大冷天的,怎么还四处乱跑了?”
听他这么问起,顾惜若也抛却了刚才的羞赧,一脸严肃的问道:“段某人,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召见青渊?之前我可没有看见他,是不是又被你派到哪里去了?”
段天谌眸光微闪,却是笑道:“召见青渊,自然是有要事。否则,你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待在冷冷的被窝里?”
这人……
也不知怎么的,自从她连续昏迷了两次,又醒过来后,总觉得不仅自己变了不少,就连面前这个男人的脸皮也越发厚了起来。
她稳了稳心神,刻意忽略掉某人的调侃,锲而不舍的追问,“你别给我岔开话题!老实说,你突然把青渊叫回来,到底是为什么?”
有什么事儿,非得在天黑之后说?
段天谌有些讶异于她的穷追不舍,眸光闪了闪,继而问道:“若若,你别乱想。哪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不过是我说出来糊弄你的。你的感觉那么敏锐,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窥出些许端倪,我都要自认不如了,哪里能瞒得住你什么?”
说着,他抬手,揉了揉她红润的小脸蛋儿,“乖,不要胡思乱想啊!”
“是么?”顾惜若不确定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惊疑之色。
☆、044 冤有头债有主
“是么?”顾惜若不确定的看着他,眼里满是惊疑之色。
她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