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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若惜则和叶田茶下了车，踩着稀泥向远走去。
一眼望过去，都是起伏的群山，哪里有什么好地？
“这就是皇帝赐给牧家的田地吗？这不是坑爹嘛哪里有一块可以耕种的好田？”
第八十一章 春耕计划
远处的小山上，冬雪还未完全融化，一眼望过去，望不到尽头。
叶田茶指着最近的两座山头说道，“小姐，这两座小山包括山脚下的农田都是牧家的……”
“这都是荒山嘛，哪里能种作物啊种种果树还差不多”（文－人－书－屋－Ｗ－Ｒ－Ｓ－Ｈ－Ｕ）
“不是，小姐，从这条小道绕进去，里面的山脚下，有大片的农田，不过，是因为路远又偏僻，虽然也是良田，但没有人来管理耕种。老爷以前公务缠身，自然是无暇管理，夫人总觉着迟早要回大宋的，也懒得费心思去操持这些田地。”
“走，带我进去看看”
马车车轮底下沾满了泥巴，也无法再往前行了，干脆就御了马停在在原地等她们。
她和叶田茶两个人手里提着裙摆，踩着泥浆，一点一点往里面走。
进了山口，山路上多是枯死的草径还有焦黄残烂的落叶铺在路面上，踩下去软绵绵的，也有少许积雪夹杂其间，但没有泥浆，一路走过来，也轻松多了。
这条小路一直宛延着伸向前面的山脚下。
远远地，大片大片的田地出现在牧若惜的眼中。这些都是成田的梯田，阶梯状地从山腰之直排到山脚。一条小溪从谷底穿梭而过，将水流源源不断地输送到田地间。
这个季节，田野里看不到一丝绿色，苍野之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冬天的小溪，水流却是不宽，叮咚的溪水涓涓流淌，露出了溪底浅浅的河床，都被白雪所覆盖。有些裸露出来的地方，是细细的黄沙。
一对戏水的野鸭落在溪面上，看到有人过来，也不怕人。一动不动地停在水面上。
遥遥地，两个人望着山腰处的平坦地面上，有一家农户。
牧若惜一怔，“这里还住着人吗？”
叶田茶摇了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很久以前跟着我娘过来认过地，但那住着什么人却是不知。不过，奴婢知道，牧夫人以前并未派谴什么人来打理这边的良田。”
两个人又望了望，便捡着山路走了上去。
穿过挂满着冰淋子的高大树林，顺着山坡走到尽头，便走了那座小院。
竹篱笆的院子，院子中间是两三座茅草屋，院子里的积雪被扫到山坡上面堆积着，一条黄毛的小狗看到陌生人过来，便是龇牙咧嘴地狂吠起来，一会，一位老伯便从茅草屋里走了出来，喝斥了几句那只小黄狗，这便是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来人。
这老伯一身深蓝色的粗布棉袄，上面已是补丁累补丁，不少地方露着棉絮，头顶上那只羊皮帽已经损失得发黑。
看着面前的两位官家小姐模样的人物，老伯的语气有些颤抖，“你，你们是？莫要驱赶草民，草民只是在此借居几月，等天气暖和了就搬走”
叶田茶上前一步扶着老伯，笑道：“老伯休要惊慌，这是牧家的小姐，我们特地来查看田地的。您不用害怕，这两个山头都是牧家的，我们不会赶走您的”
那老伯一脸的老实巴交相，听叶田茶这一说，慌忙上前向牧若惜行礼，眼看就要磕头了，牧若惜吓了一跳，“老人家，老人家，我们不兴这个的，快，快起来吧”
“老伯，您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平常这片田地都没有人耕种吗？”牧若惜问道。
那老伯想了想，“草民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了，草民还有一个儿子在这山里打猎，这片田地，有一些有农户来耕种，有一些是空地。”
老伯说完便是指指划划的，告诉她哪些地被人耕种了，哪里是空白的。不过，现在是大冬天，地里都是皑皑的积雪，就被他这么比划着，也看不出来什么。
牧若惜看了叶田茶一眼，心想这不是无人管理吗，怎么还会有农户来耕种，真是奇怪？
两个人跟着向那老伯打听了一下情况，两个人便折返了。
脚上的鞋子被雪水浸透，此时感觉有些冷，便是沿着原路出了山。上了马车，把鞋子脱下来，里面的布袜子也全部湿透了，冰凉刺骨。叶田茶的状况也跟牧若惜差不多，鞋袜全湿，只不过她没有脱下来，仍旧是忍着冻支撑着。
马车车轮下的泥巴也被清理干净了，等她俩一上车，便是摇摇晃晃往城里赶去。
“我打算等开春了种点作物……”牧若惜托腮望着叶田茶。
叶田茶跺脚搓手，说出来的话也带着热气儿，“种什么？”
“花生啊，谷子啊咱们得想一个长远点的计划，咱们这么大的一家子人口，总不能老靠别人接济吧要自己想点法子讨生活，现在有这么多田地，自己不种，那不是可惜了？”
“小姐，你的想法倒是很挺好的，可惜咱们这么大一家子人，却是没有一个会耕种的。依奴婢看来，这些田地还是租给农户去种吧，每年收他们点租子就行了。奴婢看到城里的有钱人都是这样的，没有自己种的，都是靠收租子呢”
“再看看吧，实在不行一半租给别人，一半自己来种吧”
牧若惜总觉得古代的农户可能比较笨拙，种什么也不是根据市场的需要，而是凭着自己的估算，那样就算种出来东西，也价值不高。最好还是自己操作的比较好，虽然她也不是这一行的专家，但至少她跟阿奶在农村里生活，对于种田也并不陌生。
心里既然有了这个打算，就得把家里的人重新分配一下了。
回到牧宅，两人听着隔壁敲敲打打的声音，牧若惜示意叶田茶先回去，自己则换了一双干净的鞋子，这便绕过去看看。
只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正在隔壁那堆鬼屋的残桓烂壁之间忙碌着的，有的拿铁钎在敲打摇摇欲坠的墙体，有的将瓦砾杂什收拾到大筐抬走。来来往往粗粗看过去有十多人，他们在将这座鬼宅给拆迁走。
牧若惜正纳闷间，萧慕白清逸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牧小姐好雅兴啊，这大雪天的玩泥巴去了？”
牧若惜低着头，看到自己的裙摆上面被黑黄的泥巴给糊得脏兮兮，脸上讪然一笑，“早间出城去了，这不刚刚回家，还没来得及换。萧公子，这宅子要拆走了吗？”
“嗯，是在下拆的，这座闲宅反正也无人居住，烂在此间简直就是破坏景致，不如拆了痛快。”他的声线清扬，十分好听。
牧若惜点了点头，望着他那张毫无暇疵的俊脸，没来由的，就随口问了一句，“萧公子，你将来会出家吗？”
萧慕白侧过头看向她，有些惊讶，然后微微笑道，“你如何知道我会出家？”
这个答案令牧若惜一惊，难不成他真的会出家？那么他就是那个和尚，那么他就是跟自己一起穿越的？
“你记得菠萝一号吗？”牧若惜挑眉一问，其实她这次魂穿，除了记忆是保留前世的，身体其实方面跟前世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如果萧慕白真的是那个和尚，他一定认不出她了。
“菠萝一号？”萧慕白仰天一笑，便是摇了摇头，“好古怪的名字，不曾听闻”
牧若惜有些失望，她觉得眼前的这个谜团似乎就要快解开了，可是瞬间又被另外一重纱给蒙住了，让她无法看清楚真相。
好吧，无论如何六月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就算你不承认，等我穿回去了，也会查个清楚明白的。说不定我回去的时候，时间依然定格在六月二十二日的正午，那一定把那个小和尚抓住问个清楚。
牧若惜回到家之后，这才想起，萧慕白的口气似乎有出家的意向，难道这丫的现在没有出家，将来真的会出家吗？那他万一真的是那个会穿来穿去的和尚，那岂不是有着轰动世人的一生？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清淡闲适，飘逸出尘，不像是会追逐功名叱咤风云的男人啊？
疑惑间，撞到人也不知道，单手揉搓着撞痛的脸颊嘀咕道，“绢儿，你是怎么走路啊”
“对不起，小姐，有个人找你……你要不要见一见？”绢儿低声说道。
两个人顺着院墙走了出来，出来后便是一个窄窄的胡同，在胡同的尽头，站着一个男人。
~文~那个男人，牧若惜见过一次，在起火的那天，在荷塘边上，他脸上的表情阴阴的，石雕般的五官给人一种非常强硬的感觉。牧若惜心里一怔，便放开叶田茶的手，快步向他走了过去。
~人~他抬起眸子看向她，目光里尽是阴冷，他抱着手，骄傲地看着她。
~书~牧若惜的嘴角抽了抽，抬起眸子与他对视，气忿地责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看着我被烧死你很爽了吗？”
~屋~“小姐……二少爷他……”绢儿拉着她。
牧若惜却不理会她，近一步逼近他，两只眼睛快要喷出火，这个家伙，长得一表人材，居然喜欢玩火，视人命如草芥。
“原来是二少爷啊，不要以为你能哄弄得了我身边的丫鬟。
就能蒙骗得了我。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子墨眸子里冷光一闪，他将绢儿拉开，对着牧若惜走得更近些，然后伸手抠住她的衣领处，恶狠狠地说，“我说过的，不会让你祸害我大哥的。不要以为，时间久了，我就会忘了自己所说的话了。告诉你，你想接近我大哥，想都别想。没错，这场火灾是我策划的，是我让阿冲在你后院的灶台上点火的，那个位置隐僻而又通口， 是个放火的最佳地点……”
牧若惜冷静听他说完，然后，伸手重重地给了他一耳光，“下作，你分明是设计想要拿走那张空白的圣旨，还拿你大哥来作借口。”
赵子墨的嘴角抽了抽，他捂着被牧若惜抽过的脸颊，若无其事地仰头一笑，“看来你还是那么聪明，识相的，就快把那个东西交出来吧，反正那也是我们赵家的东西。”
牧若惜抚了抚被他勒得过紧的脖子处，轻轻地咳嗽了几声。
这时候，一道红色的影子从斜里冲了出来，牧若惜还没有反映过来，一道明晃晃的刀光直奔赵子墨而来。
第八十二章 临终托孤
眼看着赵子墨就要被刺到了，他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侧过身子。红影手中的短刀刺到了墙壁中，刀尖在墙壁上戳了一个洞。她瞬间转身，再次向身边的赵子墨刺去。
牧若惜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燕喜……”
这正是失踪了几天的燕喜，她穿着一身鲜艳的棉袄，手里的刀子发疯般地刺向赵子墨，赵子墨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嚷道，“你这个贱妇，疯了么，啊？”
燕喜吃力地将刀从墙缝里拨出来，咬牙切齿地怒吼道，“你害了我的孩子，我要跟你拼了……”
赵子墨虽然身手利索，但毕竟是身处窄巷之中，连连躲闪之际，还是被燕喜刺中了一刀，出溜一声，胳膊上的袖子被拉出了好长一条口子。兴是受了伤，赵子墨便不是忍让了，他飞起一脚，朝着燕喜的胸口踹去。
可怜的燕喜才生完孩子，身子原本就没有好利索，此时是靠着一股怒力支撑着拼命想砍他。刚才连砍一翻，已经将大半的力气给耗尽了。
此时，被孔武有力而有强壮的赵子墨飞踹一脚，这轻飘的身子瞬间被踹得好远，身后便是坚硬的墙壁。“砰”的一声，燕喜撞上了墙壁之后，那身子便是软了下来，她靠在墙壁上，满脸的怒红被苍白取代，血沫一阵一阵从她嘴角涌了出来。
牧若惜慌忙上前扶住了她，她的头枕在牧若惜的胳膊上，鲜血染红了牧若惜的衣袖，牧若惜便是惊惶地吩咐绢儿，“叫大夫，叫大夫，快……”
绢儿愣着退了两步，然后飞快地奔走了。
燕喜脸上的痛苦慢慢在消失，眼角都是晶莹的泪水，她摇了摇头，吃力地说道，“樱樱……”
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兰西和叶田茶，看着被鲜血染红的墙面，神情古怪的赵子墨，气若游丝的燕喜，顿时两个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牧若惜朝着她们又连忙喝道，“快把樱樱抱出来……”她知道，这可能是这母子俩的最后一面了。
很快，反映过来的兰西抱着小樱樱来到了燕喜面前。
原本还在安熟中的小樱樱，一递到燕喜的怀里，就开始哭闹起来，兴是闻到了母亲身上熟悉的气味，一张小脸拼命往母亲的身上拱来拱去，哼哼着似是想找到母乳吃。
燕喜爱怜地看着怀里丁点大的孩子，慈爱的泪水在眼里汇聚成滴，一颗颗从腮边滚落，打湿了樱樱的小手。
半晌，燕喜才望向牧若惜，神情哀痛，用尽了力气断断续续地说着，“牧小姐……你是个好人，樱…樱……托付与你了”
牧若惜牵着她的手腕，已经清楚地把握住她的脉博，是已经弱得看不迹象了。
燕喜说完，便是全心全意地看着襁褓里的孩子，似有万般不舍，这一看，便成了永恒的定格。
燕喜是微笑着死去的，她的微笑是安抚着怀里的孩子，她要让樱樱能永远地记住母亲的微笑。可惜，樱樱终究是太小，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给她喂奶了，为什么妈**手变得冰凉了。她在燕喜的怀里躺着，终于，不舒服地哇哇大哭起来。
小樱樱的哭声惊醒了牧若惜，一旁的叶田茶用力想把小樱樱抱过来。可是，燕喜的手臂却是紧紧的禁锢了怀里的小婴儿，仿佛是舍不得把樱樱交出来。
牧若惜鼻头一酸，拍了拍燕喜的肩头，“你就放心去吧，我会好好抚养小樱樱的……”说完，便是兀自去抱小樱樱，燕喜的手臂便是自动松了开来，霎那间，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牧若惜抱着小樱樱，心中是沉重而压抑的，她不明白，既然燕喜如此疼爱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顾一切地离开牧府，然后还拼了命去刺杀赵子墨，这究竟是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母亲连孩子都不顾上去而要去送死呢？
牧若惜想不通，抱着小樱樱摇着哄着，远远地，有三个人便是连走带跑的过来了。
走在前面是的是赵府的麻婶，后面紧紧跟随的是绢儿和麻叔。
那麻婶一路哭着奔过来，看着僵死在血泊中的燕喜，便双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牧若惜把小樱樱交给兰西，连忙帮着掐人中，好半晌，她这才缓醒过来，便又伏在燕喜身上哭天抢地起来。“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恁就如此傻啊巴巴地跑过来送死……娘早就告诫过你，不要做傻事啊”
随后赶来的麻叔也是愣在当场，老泪纵横。原本这几个丫头是恨极了这两位狗仗人势的赵家老奴才，可是，面对这眼前的惨状，大家都郁闷得说不出话来。
牧若惜顿了顿，看着那麻叔还算清醒，便指着赵子墨说道，“麻大叔，你可看清楚了，怨有头，债有主，你家姑娘可是赵家二少爷一脚给踹死的。这边过路的这几位老伯老婶们都亲眼看到了……”
此时，围观在此处看热闹的路人也有小半圈了，大家听了牧若惜的话，都纷纷表示认同。
奇怪的是这一对老夫妻居然一言不发，像是他们原本就知道燕喜会死于赵子墨的手里一般。
那麻婶几欲哭得昏死过去，在麻叔的劝说下，总算止住了哭声。然后转头看向兰西怀里的小樱樱，那呆滞的表情让兰西有些发毛，她抱着小樱樱一直退到牧若惜的身边。
“这是我的外孙女，你们把她还给我”麻婶哭道，牧若惜把兰西拉到自己的身后，然后挡住麻婶，“我们知道你现在失去了女儿，心情不好。但是现在，我们不能把小樱樱交给你。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女儿的死因吧她在临死前把樱樱托付给了我，所以我要遵守自己的承诺。为什么燕喜到死宁可相信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孩，而不相信自己的父母，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原故。这天下间的母亲都是为自己的孩子着急的，她觉得小樱樱跟着我们是幸福的，所以把樱樱托付给我们，所以，还希望你能看在死去的燕喜份上，把孩子留在这里。当然，你将来若是想她了，可以随时来看她，等她长大了，如果她自己愿意，也可以再回到你们身边。”
牧若惜一口说完，仿佛这翻流畅的言辞都不用思索一般。也许是情真所致吧，在她心里，是很疼爱樱樱这个孩子的。
麻婶听得明白，却是仍旧哭着，“这个傻孩子啊，这是赵家的骨肉，你们能藏到几时？就算是我不计较，赵家能不顾吗？”
一直没有吭声的赵子墨突然冷冷说了一句，“把尸首带走吧，孩子留下来……”
他扔下这句话，便是转身就走。对于主子的意愿，麻婶自是不敢违抗，只好咐嘱人将燕喜给装进马车，留下了樱樱。
看热闹的围观者慢慢散去。
只有墙壁上，地上还残留着大量的鲜血还再证明着刚刚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此殒落了。那血迹慢慢干涸，慢慢变黑，只是浓重的血腥味仍然让人难以喘息。
牧若惜抱着小樱樱，心里非常难过，从此一生，樱樱怕是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娘亲长什么样子了。想着，泪水便是盈湿了双眸。
“小姐，那二少爷为什么不把樱樱带回赵府？”兰西抬起头望着牧若惜。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绢儿突然说道，“田茶，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