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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你们这些废物！”
他站起来，一声怒吼，抬脚就要踢。
“皇上冷静，不如赶紧请民间圣手进宫，或者还有人治得了这奇症。”
伍烁赶紧过去，抱住了他的腿，大声劝道。
慕宸殇全涌上头顶的血液一寸寸地降下来，他用力一挥手，大声说：
“还楞着干什么？快去办，把京中的大夫全都召进宫来。”
伍烁跳起来就跑，一行人匆匆散开，御医用续命丹药护着苏染染的心魂。
苏染染此时不停地在清醒和昏迷里徘徊，隐隐的有双手把她往黑暗里拉扯，似乎要把真正的她从这副身体里硬生生地拉出去，接着有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在对她说：
“染染，你占了我身体这么久，还给我吧，这是我的……”还有人在说：“算了，给她吧，你现在回去又怎么样？他又不会喜欢你，你为他下山，他却谋你性命，成全他的图谋。”
“可我就是想去他身边……”先前那有些泼辣的声音，又说。
“你去了也活不成，这女的也活不成了，投胎去吧……”
“我不想投胎，我不想忘了他，忘川河畔一分别，生生世世不得相见，我这一生只为情字而已……”
“走了，情字再深，也救不回你的性命，挽不回他的心。你们今生无情，下辈子也无缘，快走。”
苏染染的呼吸急促，听着这耳边里莫名其妙的对话。是真正的九姑娘吗？那男的又是谁？她的这个梦境，为什么如此奇怪？
声音消停了，又换回了雨打屋檐的声音，一串一串，犹如乱鼓。
还有慕宸殇不停呼唤她名字的声音。
可苏染染真的很累，她不想睁开眼睛，就想这样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说不定睁眼醒来，会发现她的这一切都是梦，她还是那个只知赚钱的首席研究员，为了变美而努力研发着化妆品……她得奖了，她可以站在世界最高的领奖台上，名扬海内外……
她的脑中，终于一片空白，连慕宸殇的声音也消失了，只有无穷无尽的静，无穷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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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吗？”
叶皇后猛地站起，难掩激动的神色。
“是的。”
夏柳点头，轻轻一笑。
“夏柳，你那方法真好让我把毒涂在皇上的唇上，这毒还真的只对女人有用，皇上还是好端端的，那jian妇却已快没命了，这下好了，终于不用再看她令人厌恶反胃的嘴脸，我的太子也会过得好多了。”
叶皇后轻捂着胸口，轻拍了几下，拉住了夏柳的手，一脸欣喜感动，可又在一瞬间之后，换成了冷漠的面孔。
“可是夏柳，你也喜欢皇上，你是不是也想用这样的方法对付本宫？”
“皇后娘娘，夏柳不敢！”
夏柳脸色微变，连忙低头。
“你若真喜欢皇上，本宫会想办法，让你成为皇上的贵妃，不过，现在你要先吃了这个。”
叶皇后从一边的匣子里拿出一颗黑乎乎的药来，递到了夏柳的唇边。
夏柳的眸色一沉，脸色难看起来。
“不要紧的，每个月本宫都会给你解药，你我姐妹会一起侍奉皇上。”
叶皇后一笑，手指一用力，把药塞进了夏柳的嘴里。
“这是什么？”
夏柳感觉到有东西从喉头迅速钻过去，骇然地抬眼看向叶皇后。
“那是黑甲蛊，蛊引只有本宫知道，所以你不要想害本宫，你我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今后理当相亲相爱。”
叶皇后淡淡地一笑，坐回了桌边，继续喝汤。
“那夏柳先去皇上那里，为篱妃诊病。”
夏柳强压怒火，转身就走。
“你不必去了，皇上也不需要你去。”
叶皇后慢吞吞地说了一句。
夏柳转眼看她，只觉得自己轻看了这位叶皇后，她却不知女人跌至谷底，就会产生强大的反弹力量，叶皇后早已不是以前的叶皇后了，她心底的恶与怨早就全部钻了出来，狂躁地占领了她每一寸神经。
叶皇后说完，又看了看时辰，喝完最后一口汤，这才扶着宫婢的手起身。
“来人，本宫乏了，要去睡一觉。”
“是。”
宫婢们拥过来，把夏柳挤开，留她独自站在殿中，四周是孔武有力的叶家婢女严阵以待，以防她擅自离开。
夏柳气得脸都扭曲了，往椅上一坐，双拳紧攒着，在扶手上轻轻敲了几下。
叶皇后日夜悲啼，找她要无色无味，无人察觉的毒药，她便把这药献了出来，这种药对于有着至刚阳气的慕宸殇毫无作用，却能让苏染染慢慢受尽折磨。其实她哪里才做的这事，从那回苏染染出宫，她就在慕宸殇的药里加入了这种毒药，慕宸殇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自然不会疑她，可是沾在他唇上的毒，却因为他亲吻苏染染，慢慢地侵蚀了苏染染的身体。
一次一点点、一天又一天，在她体内累积，到了现在不可挽回的地步。
夏柳是想控制叶皇后，才在叶皇后忍不住想向她求助的时候，拿出压倒最后一根稻草的药来，不想反被叶皇后给控制住了。
该死的！
她低骂一声，抬手掩住了脸，开始想脱身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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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一夜纷乱，苏染染始终未醒。
来自京中的大夫们同样束手无策，当然会这样，这种毒药是夏柳所独创，谁也没见过。都只会说苏染染身体太虚弱，怀上孩子更是让她多耗费了心力，所以才会倒下，病入膏肓。
“放｜屁！”
慕宸殇听了，忍不住骂了句粗话，把这些人都轰出宫去。
待人群静了，他才转过头来，看着苏染染紧闭的眼睛，一脸怆然地坐下。
“染染，就恨到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着我了吗？我是有错，可我要弥补，为何不肯给我机会？染染，只要你醒过来，我立刻兑现承诺，散尽六宫……不，只要你醒过来，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去，你想去苍山，我们就去苍山，你想去海上之岛，我们就去岛上，你想做什么，我全都跟着你一起……”
榻上的人毫无反应，慕宸殇的心越来越难过，抬手轻轻地抚过苏染染的脸，还想说什么，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额间的桃花已经失去光泽，黯淡无色了，枯萎如同到了冬季，被风雪给吸｜干了灵气。
慕宸殇看着她这朵花，突然眼前一亮，对了，千瑟！
千瑟说过，她是巫女之后，是不能动情的，是不是千瑟有办法？
千瑟虽然来势汹汹，但是对苏染染却总是另眼相待，柔情有加。慕宸殇懂那种眼神，男人看到心仪的女子时，一点小惊喜，小雀跃，却又强行忍耐，装出平和的目光……就像隐藏了不安份的小鱼在眼底，不时会摆动一下尾巴，让眼角流露出些破绽来。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再找千瑟谈谈，若他的目标是天下、那就给他天下吧！慕宸殇，他是一天都离不开苏染染的了。
他前脚走了，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叶皇后便带着人，捧着灵芝和人参来了，强忍着喜色，一步步地靠近龙榻。
慕宸殇走进并未交待人，不许人靠近苏染染，他走得急切，宫婢们又见是皇后过来，便未能阻挡。
叶皇后踏进宫殿时满眼悲怆同情，靠近龙榻之后，却换成了幸灾乐祸。
“娘娘，篱妃娘娘病成这样，不行了吧？”
“真可怜，妹妹，你一定要醒过来呢……”
叶皇后扬高嗓音，手捂在胸口，可低头去抚摸苏染染的脸时，语气却突然一转，压低了，轻轻地，却又冷漠地说：
“苏沫篱啊，虽然你长得这样美，可结果怎么样？皇上还是只要我和我腹中的胎儿，黑羽军要来了，他必须拿你去换牌子，等你醒来的时候，可能已经在庄墨隐那里了，也算是了了你的心愿吧。”
☆、【167】不然我和你在一起
苏染染只时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叶皇后的话似从天际飘来，她的灵魂很轻，轻到已经从苏沫篱的身上飘了起来，浮于帐外，悲伤地看着躺在榻上的身体。
她占着这身体，经历过苦痛，遭遇过折磨，孕育过孩子，再碰上了爱情，如果这些就如同雾一样，在她眼前慢慢地淡了、化了……
“回去，好好活着……”
突然，那道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来，她快速扭头，只见浓雾之中，一道颀长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绯桅花盛开在他的身后，一朵又一朵，艳丽绝伦。
“你是谁？”
“你是我们和宁国唯一的希望，回去，好好活着。”
那人还是这句话，慢慢走上前来，浓雾渐渐散了，苏染染看到那人的脸，英俊不凡，鼻梁高挺，深遂的碧眼如同两潭幽幽的深水，急澜汹涌。
“你是当年的和宁王？”苏染染惊讶地问。
“和宁国即将蒙受大难，请你回去，带着你的星宿宫的人护佑他们。”他伸出手来，在苏染染的肩上用力一推。
“喂，我听不懂你的话啊……”苏染染被他推得从半空中跌下，明明并不高，却让她一直、一直地往下落着，就像那日从悬崖上跌下去一样。
“咦，醒了。”
叶皇后惊讶地呓语一声，被苏染染突然睁开的眼睛吓到了。
“你怎么在这里？”
苏染染看她一眼，狐疑地问。
叶皇后见她还未死，一脸大骇，勉强调整了表情，盯着她额心灰败的记号，轻声说：
“听说妹妹病了，所以来探望妹妹，皇上国事繁忙，希望本宫多照顾妹妹。”
“看过了，请回吧。”
苏染染一听这话，立刻撑着床要坐起来，却苦于一身无力，脑袋还晕晕沉沉，于是又跌回了枕上，脑子里嗡嗡地乱响。
叶皇后身边的侍女见状，俯在叶皇后的耳边小声说：“可能是回光返照。”
叶皇后点点头，让人把灵芝和人参放下，转身就走，这样看着苏染染，有点骇人。
“皇后。”
苏染染突然叫住了她。
“妹妹有什么事？”
叶皇后转过头来，勉强笑着看她。
“皇上呢？”
苏染染又撑着身体坐起来，殿中只有她和叶皇后的人，阡陌也不在，让她非常不安。
“哦，他出宫了，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你好好养着吧，身子最重要。”
叶皇后淡淡地说了几句，转身走出了大殿。她身边的侍女转头看向苏染染，小声说：
“皇上许是视察水情，娘娘好生将养吧。”
视察水情……苏染染有些失望，即而平静下来，在慕宸殇的心里，原本就是江山更重。
叶皇后一行人出了大殿，忍不住回头看，小声问：
“怎么会这样，我看她精神居然还不错。”
“一定是回光返照。”
“不行，回去问问夏柳。”
叶皇后攒紧帕子，上了辇，宫奴们撒腿就往皇后宫跑去。
苏染染又躺了一会儿，越躺，心中越觉得萧索，叶皇后这样耀武扬威地上门来，让她实在不愿意在这牢笼里呆下去，挣扎起来穿衣，又让宫婢们去带阡陌过来，想要出宫去透透气。
宫婢们不敢作主，只求她躺下休息，没人肯靠近来。
苏染染见没人肯听她的话，不免更加思念素执和高陵云延，若有他们二人在身边，岂容别人如此欺她？
“月蓉公主来了。”
外面又响起一阵繁乱的脚步声，苏染染抬头去看，只见燕海渊的皇后，月蓉公主正挺着大肚子，慢慢地走进来。
“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
她柔柔地笑着，轻轻拉住苏染染的手，小声说：
“手心还很烫，怎么不去睡着呢？”
“我想出去走走。”
苏染染强打精神勉强应付着她，月蓉此人很温和，不似慕容皇族其他的人那样倨傲。
“那我陪你吧，生病的人四处走走也好，就在后院，那里景致也不错。”
月蓉想想，让人过来扶住苏染染。
“谢谢公主。”
苏染染感激地一笑，扶住了宫婢伸来的手，她这双腿跟面条一样直打颤。
月蓉笑笑，跟在她旁边轻声说：
“别这样说，你是海渊欣赏的人，一定有你可爱可敬的地方，我一直想来找你说话，可前段时间有点儿动胎气，不能出来，后来看你和哥哥闹得那么僵，反不好过来了。”
苏染染转头看她，月蓉的性格很好，温柔、大度、隐忍，苏染染知道，这女人将来一定会成为百越国最受人敬仰的皇后，绝没有之一。
“哎哟，踢我。”月蓉突然拧拧眉，手扶在了肚子上。
苏染染低眼看，那大肚皮正被小脚儿踢得老高。她怀阡陌的时候，阡陌也这样，只是不知这肚子里的一个会不会也调皮。
院中的人都垂头静立着，二人在院子中缓缓走了一会儿，苏染染就更累了，只能坐下去，一直急喘不停。
月蓉替她拍了会儿背，见四下无人了，才小声说：“素执去过我那里。”
“她人呢？”苏染染一喜，赶紧抬眼看她。
“在城外，她担心你，所以冒险和高陵云延一起到了我的那里，素执是海渊一手栽培出来的，海渊说我有事可以找素执，说明素执在海渊那里颇有些地位，海渊既然把素执给你，一定是想好好保护你。”
月蓉柔柔地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给苏染染。
“月蓉皇后您不要误会……”
苏染染听他一口一个海渊，生怕她心中不快，刚要解释，月蓉却抿唇笑笑，小声说：
“我知道，我没有误会，我提海渊，是怕你不信我。像我们这样的人，信任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呢，值得信任的人更是大海寻针一样地难寻。你看信吧，我过去坐着，你放心，这信我没看过的。”
苏染染感概地点头，匆匆地打开了信，素执向她问她，问她要不要走，她和云延还躲在城外等她。
当然要走！
苏染染又想到了刚刚叶皇后那淡漠高傲的样子，若有月蓉这样的女人相争，她还服气，可叶皇后那样的……她一刻都不屑与之为伍。
月蓉又在轻抚肚子，孩子是苏染染和慕宸殇之间斩不断的联系，也是她不停犹豫的原因。
月蓉公主胎动厉害，也不能久留，陪了她一会儿，便回去了。
苏染染只坐这么一小会儿，力气就用干了，像被抽光空气的塑料娃娃一样，软绵绵地靠在树上，看着帝宫后的那片小湖发怔。
小染从草丛里跳出来，慢悠悠地走到她的身边，用尾巴轻敲她的小腿。
“小染，这几天跑哪里去了？”
苏染染轻摸着它的脑袋，小声问它。
小染的喉里发出低低的呜声，在她脚边趴下。苏染染眯了眯眼睛，拉了拉它的耳朵，它就站了起来，苏染染拎起裙摆，小心地跨坐上去，轻声说：
“带我出去吧。”
她想去找千瑟，很想找他，心里有那么多的委屈、疑惑、彷徨，只想和千瑟一起说说话，排解一下心里的恐慌。
小染飞跃起来，很快就带着她奔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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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瑟的小院中，慕宸殇还在等，黑云他们都已经去找了，千瑟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未归来。他独自坐在树下，一脸焦灼，想立刻回宫，又怕千瑟回来，其他人请不动他，反又耽误时间。
小门吱呀一声响。
他猛地转头，只见千瑟正从门外缓步进来。
“皇上。”见他在这里，千瑟微微一笑，取下了斗笠，递给跟在身边的小和尚。
“皇叔，请随朕进宫，给染染看病。”慕宸殇大步过来，焦急地说。
千瑟却不为所动，走到树边坐下，端起了茶壶倒茶吃。
“我早说过，你不能和她在一起，是害了她，你总不听，如今病入骨髓，药石难医。”
“不可能……”
慕宸殇还未说完，便被千瑟打断。
“有什么不可能？若什么病都能治好，无病无痛无灾，又怎会有黄泉地狱、六道轮回？我百且问你，她额间的绯色，是否已经暗了？”
“是。”慕宸殇点头，又追问道：“难道巫女就不能动情嫁人，那沫篱和九儿是如何出生的？莞妃不也深情于你？”
“所以她们死了。”千瑟听到莞妃的名字，脸色稍稍沉了沉，抬眸看他。
“你想染染死，尽管继续，若不想她死，带她来我这里，让她随我去大华寺静养。”
静养……
慕宸殇浓眉拧拧，在他对面坐下，让苏染染随千瑟去，那绝不可能，可苏染染病重，他又不会无法心安。
“皇上，娘娘出宫了，往城外去了。”
伍烁突然闯了进来，大声说道。
慕宸殇顾不上和千瑟多说，转身就走。
主仆冲出小院之后，小染才从高墙外跃进来，稳稳地落在千瑟面前。
“千瑟。”
苏染染坐在小染身上，软绵绵地往地上滑。
千瑟见她形容如此，一脸愕然，立刻过去，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手指往她脉上一压，满眼的古怪之色。
“怎会如此？”
他把她抱进了屋，低声说：
“速取金针，拿我的药酒过来。”
小和尚赶紧去安排，千瑟把苏染染放平，解开了衣衫，想也不想，直接摘下肚兜。
苏染染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身体滚烫，左ru上渐渐现出一朵手掌大的绯桅花，艳丽夺目，那点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