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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太太等人便躬身退出去了,柳初妍最后带上了门,留了一条小缝。
“表姐……”韩淑微看着柳初妍出来,巴巴地贴上来揪住了她的袖子,心神不安。
☆、情窦
“我们去后头桂花林里说。”柳初妍唯恐隔墙之耳难防,便牵了她同去宽敞难藏人的桂花林中。
都道八月桂花飘香,九月的桂花也不差。特别是在这鸡鸣寺,因着秋天比别处来得晚些,走得也晚些,所以即便是九月底了,桂花林还是一派繁茂景象。树上橘黄,树下金黄,那香气无孔不入,无缝不钻,芬芳馥郁,甜得令人浑身都跟似染了蜜似的。
柳初妍看得高兴,低头拈了几朵包在帕子里:“这些桂花真是好,我都想全包回去做桂花茶了。”
韩淑微虽心头紧张,可她打小便最喜欢十里飘香的桂花,见着这儿,高兴得不能自持,与柳初妍一道捡了满手心。但是,当她想找绢帕时才记起还在柳初妍那儿呢,可又不敢跟她要,窘迫得怔在了原处。
柳初妍见她站定不动,诧异抬头便一道恳求的目光射来,将自己捡的桂花绢帕包好了,递给松苓:“你将这个送回去,再找块三尺宽三尺长的布和小布袋给我,我要收些桂花回去。”
“是。”
“青芽,你也回去,替我找几块干净的布来。”韩淑微随即吩咐自己的婢女,支开了她。
见她们远去了,柳初妍才将绢帕拿出来,塞到她手心里:“以后可别随随便便丢了。”
“表姐……你不打算教训我了?”韩淑微早准备好了受她一顿骂,结果柳初妍只将绢帕还了她,其余的什么也未说,忐忑非常,声如蚊蚋。
“若你不知悔改,我说了也白说。你若知道错了,我又何必多费口舌?看你这样儿,应该是反省过了,我便不惹你哭了。”柳初妍勾着嘴角,浅笑嫣然。若她真教训她,韩淑微定会泪水涟涟,跟小鹿似的瞅着她,她反而不敢说重话,不若宽待,容她改错。
“好姐姐,还是你最好了,我以后再不敢犯了。”韩淑微怔了片刻,埋头抱住她的胳膊撒娇。
柳初妍欣然颔首:“不过我还是有话要叮嘱你。”
“你说,我都听着。”韩淑微笑颜重展。
“你初见信国公,大概是被他的美貌所迷惑,我也不怪你。只以后,你可得避讳着,连带着你那些小心思也全给抛脑后去,绝不可与他有纠葛。”
“表姐,你未见着他,他真真是丰神俊朗,俊眉星目,摄人心魂。我从未见过像他那般风度翩翩的人物,且行动间温文尔雅,即便是轮椅也未能折损他半点。”韩淑微听她提起信国公,由衷地赞叹道,两眼发光,将自己的错处全忘了。
“淑微。”柳初妍登时板了脸。
韩淑微一惊,羞愧地低了头:“表姐,我,我……”
“你一定要将他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否则让人听了去,我也帮不了你。”
“表姐,我明白我们家是什么地位,他是什么地位。况且他薛府也尴尬着呢,我不会让爹娘为难的。”
“你明白便好,怕只怕,你这情窦初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柳初妍皱着鼻头,扯开探到眼前的花枝,“你赠绢帕的事让薛家二爷瞧去了?”
“薛家二爷?”韩淑微惊愕失色,若真被他瞧去了,那可如何是好,越发难为情,“我当时见左右无人才壮了胆扔过去的,顶多他身边的书僮看见了。薛家二爷我未见过,不过他应当不在那儿,不可能……但是我跑得快,也许是我忽视了……只是……我,我……”
柳初妍听着她心惊胆战地回忆着,吓得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埋怨地盯了她一眼:“这绢帕便是薛家二爷送回来的,也不知是认错人了还是怎的,拎着我好一顿骂。”
“薛二爷骂你?”韩淑微瞠目结舌,“你,你怎的不否了?“
“他是左都御史,正二品的官呢,我哪敢跟他杠,便全受了下来。况且这绢帕是你的,我若否了,他来找你麻烦,闹大了反而损了你的名声。我被骂几句倒无妨,反正我一直低着头,他定也未看清我的正脸,下次碰上了也不识得。”
“表姐,你真是太好了,总替我着想,还替我挨了骂。若是我,早被吓哭了。”韩淑微紧紧地捧了她的手,感激非常,“只是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信国公告诉他的?这信国公原来是这样的人吗?”
“你便别探究这些了,以后顾好自己,别让人捉住了把柄。”
“我知道了,表姐。”韩淑微话音刚落,突然“咦”了一声。
柳初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一位华服妇人正向她们走来,垂着燕尾形的发髻,艳丽浓郁,只是美人迟暮,就连脂粉亦盖不了老去的痕迹。可她远远地看到桂花林便被婢女阻住了,悄悄地说了几句什么,似是如梦初醒,急忙回身。
“那是薛家太太,她为何靠近桂花林又折回去了,还一副晦气的样儿。”柳初妍惊道。
“我也不知。”
恰巧松苓与青芽回来了,二人便收住了话头,在桂花树下铺了一块布,命松苓两个去摇,桂花便扑簌簌地落了满地。
“这鸡鸣寺的桂花真是一顶一的好。”青芽赞道,却又一副惋惜的样儿,歪了歪脑袋,“不过有些人闻不得桂花味儿,听说闻上一点点儿就会长癣。这么好的桂花,竟闻不得摸不得,太可惜了。”
“我只听过桃花癣,竟还有长桂花癣的吗?”松苓惊诧万分,瞪大了眼睛。
“是呀,我方才在路上听两个婢女说的。早上信国公不小心闻见了,当即脸上身上便冒了红斑,叫了大夫来看,说得抹什么徐长卿,得抹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好。”
柳初妍下意识地去看韩淑微,她已惊得不能言语,手里的桂花也全落在了地上。
青芽并未注意上韩淑微的异样,看松苓有兴致,继续叨叨:“信国公这些年一直防着,多年未长了,结果到了鸡鸣寺却没防住,情况还比往年更严重。左都御史气得暴跳如雷,将信国公身边的丫头小厮好一顿教训。”
“表姐……我的帕子昨日才包过桂花……是我……”韩淑微可怜兮兮地看着柳初妍,泪花直冒。
“你莫忧心,无碍的。”柳初妍算是明白过来了,暗暗叹口气。如此看来,竟是韩淑微的帕子害信国公长了桂花癣。薛傲气不过才来寻罪魁祸首,结果弄错了,寻到她头上。偏偏阴差阳错,她将帕子藏了,松苓又来得巧,便说不清了。也难怪他……
“怎么会无碍,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韩淑微看她似是不当回事,略略扬了声音。
“嘘——”柳初妍见青芽和松苓闻声,讶异地转头过来,忙阻止她。
韩淑微偏过头,避过了青芽问询的目光。
“松苓,我和四姑娘在此处再玩会儿,你们二人将这些桂花都送回去,顺道去瞧瞧老夫人房中怎样了。若有事,便来唤我们。”
“是。”松苓与青芽急忙将桂花装袋,离去。
“表姐,这可怎么办呐……”韩淑微适才还怀疑是信国公告的密,眼下想到自己害了他,歉疚非常。
“不知者无罪,你别放在心上了。”柳初妍安抚着她,心里却愁上了。薛傲定是问下面的人话了,如此这般,薛家太太定然已晓得了。若是她真有那心思,韩府恐怕也挡不住,淑微还得丢面子。
“表姐,我想去看看……”韩淑微心急如焚,脱口而出,被柳初妍瞪了一眼,随即噤声。
“你已犯了错,还想再犯一次吗?我看信国公也没有追究我们的意思,你便避讳着,再别出现在他面前了。小心薛家太太……”
韩淑微明白她意有所指,垂头不语。
“我们去看表姑婆,一个时辰前喝了药,该喝第二次了。我必须服侍在侧,你也做点事儿,忘了他。”
韩淑微未回应她,任由她拉着她的手腕前行。
“赵大人,这鸡鸣寺的桂花可是高祖亲手植的,许是因为圣恩浩荡,长得比别处都好。不如我们在此处品茗赏花?”
“嗯,不错不错。品茗赏花,真乃人生乐事。”赵攀宇朗声大笑,已大步迈进林子。
柳初妍听得赵攀宇的声音,吓得手脚僵硬。上一世,她便是在这儿遇见了赵攀宇,他对她一见倾心。便是那一刻,噩梦开始了。未曾想,这一世许多事情不一样了,许多事情也还是一模一样的。
“表姐,你怎的了,突然脸色这么难看?”
柳初妍被她一声叫,回过魂来,扯了韩淑微拐进了小道:“前边有人来了,听声音是两个男人,我们走小路。”
韩淑微未反应过来,就随她小跑了起来,一直跑到路中段才停下来,气喘吁吁:“表姐,表姐,后头有鬼追我们吗,跑得恁般快。”
“比鬼还可怕,我们赶紧走。”柳初妍自己也跑得香汗淋漓,可是赵攀宇于她而言便是阎王似的人物,哪敢与他有纠葛,巴不得避他一世。
“我比鬼还可怕?”
柳初妍和韩淑微听得背后的声音,俱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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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
这声儿还有些稚嫩,明显不是赵攀宇,柳初妍反应过来之后松了口气。只是当着人的面,总不能就这般跑掉,便回了头。
哪料到,她一回头,眼前便是个青面獠牙的厉鬼形象,吓得跌倒在地,花容失色。
韩淑微动作比她慢些,奈何无人提醒,不曾防备身后竟有人拿面具吓她们,“啊”一声尖叫,后退一步摔在了柳初妍身旁。
青天白日的,在静谧的小道上,两个姑娘尖叫着抱在了一块儿,看也不敢看来人,真真是奇景。
而这奇景的罪魁祸首便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量不高,头顶玉冠,以一根缚于颚下的红黄彩线固定住,身上的袍子缀满日、月、星辰,华丽且张扬。他见把戏得逞,哈哈大笑,差点直不起腰来。
柳初妍听得笑声,抬头只见他前仰后俯,不能自抑,好一阵才停下,揭了面具,露出一双机灵的大眼,眉毛短而黑,面色黑红,显得活泼又淘气。看样子也不是个小孩子了,竟还玩些不入流的把戏,吓唬两个姑娘。柳初妍气极,但是他衣着华贵,一看便知是皇族中人,将到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
柳初妍还压抑着胸腔中的愤怒,韩淑微却已指着那少年骂开了:“小儿,小小年纪不学好,也不知从哪儿学了这坏榜样,你师傅没教你吗?”
“我师傅?你说哪个师傅,我师傅可多了去了,不过没一个是你能骂得的!”那少年昂着头,还故意招她。
韩淑微正想继续骂,柳初妍动作快,迅疾捂了她的嘴,凑到她耳边:“他看起来来头不小,淑微你别招惹是非。”
韩淑微却不听劝,她真是气急了:“我哪儿招惹是非了,明明是他故意吓我们,还知错不改,笑话我们!”她说着,眼泪便哗哗地下来了,分外委屈。
那少年一看,竟把她弄哭了,手足无措起来,上前一步:“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怎么这么不经吓,还哭得恁般难看。”
韩淑微生得漂亮,从未有人说过她丑,这会子受了惊还被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又,好到哪儿去了。看,样子也是,个大人了,还吓人,还不知,悔改……”
柳初妍一直提醒着她收敛些,奈何她被那少年勾得越发不能停,只得抚着她的背:“淑微,我们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左右也无他人,丢什么人现什么眼了。反倒是这小儿,我今儿不好好骂骂他,我不甘心。”
少年听此,吐着舌头扮鬼脸:“那你继续骂我呀,骂呀,骂呀……”
“你……黄口小儿!你真真无人教养!”
“谁无人教养!”忽而,林子里走出一个着黑色锦袍的青年男子,年纪不过弱冠,却气势凛然,呈现出与那少年完全不一样的风貌来。
“师傅!”少年见他来了,兴奋地高喊一声,想扑上去却被他一瞪,缩了脖子。
“友琩,你功课做得如何了,又巴巴跟来?”
“师傅,我功课都做完啦,你最近在忙何事,竟都不来看我。”少年腆着脸,急吼吼地转开话茬,生怕被揪着小辫子。
柳初妍听了二人对话,已是惊愕不已:那少年是信王朱友琩,而这位是他的师傅……谁呢,虽然这张脸不识得,但这身打扮极其眼熟。她脑中电花火光一闪,竟又是薛傲!她今日是走什么霉运,两次碰上这人。
韩淑微在只有少年一人时,肆无忌惮,心想她有两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个小孩儿占了便宜去,只是未曾想那位居然是信王。她还骂了他,骂了他师傅,真真是嫌命长。
而薛傲跟朱友琩口头上打了几个来回之后,终于注意上了旁边还有两位姑娘,其中一位敛声屏气未敢言语,另一位面上却有明显的泪痕,冷脸觑着朱友琩:“这是怎么回事?”
“无事,师傅,无事……”朱友琩心虚地摆摆手,他方才确实是仗势欺人,但若被薛傲知道了,定要挨打,赶紧否认。
“那她为何骂你无人教养?”
“无事,不过是个误会罢了,误会误会。”朱友琩趁他不注意,朝着韩淑微使了几个眼色。
韩淑微算是看出来了,他怕眼前这男子,哪里肯依他,不客气地扭过头去。
朱友琩气得比了比拳头。
薛傲虽未正脸面对朱友琩,眼角却一直注意着,将二人的小动作看在了眼底:看样子是朱友琩先犯的错。只是信王有错,也不能让他给她们道歉。而且,那姑娘适才骂人可是中气十足,也不像是受了欺负的,哼哼两声:“姑娘,方才信王可有伤了你?”
韩淑微即便再愤恨,也不敢真顶撞信王,况且这人还更可怖,急忙否认:“没有。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倒是我不长眼,竟冲撞了信王。但我不是有心的,还望信王恕罪。”
“好说好说。”朱友琩见她低眉顺眼,洋洋得意。
“那便好,二位姑娘慢慢赏这桂花,我等先行了。”薛傲说完,也不由着二人打太极,便揪了朱友琩的袖子离去。
“恭送信王。”柳初妍方才一直躲在韩淑微身后,唯恐薛傲认出她来,此刻他们走了,总算是松了口气,福身作礼。
薛傲听得这声儿,下意识回看了一眼,只见两个人都低着头。除去方才那位跟朱友琩争吵的,还有一位,这角度看去与早上那姑娘一模一样,怎的又是她?难不成那位便是韩府四姑娘,看年纪倒是挺像。这韩府双娇,看来真是有负盛名。长得漂亮有何用,不知礼数。
柳初妍哪知薛傲心中想什么,只觉得那边射来一道嫌恶的目光,她也讨厌这个薛傲,绞了绞衣袖。待他们远去,她才抬起头直起身子。
“表姐,我们回吧。”韩淑微等不见了他们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拉了柳初妍往回走。
柳初妍点头应下。
“表姐,方才那位便是信王了,我只听说信王鲁莽无礼,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就连他师傅也是,行为骄傲,语气生硬。他明明知道是信王错了,还……”
“淑微,别再说了。”韩淑微碎碎念着坏话,柳初妍喝住她。
“表姐……”韩淑微心有不甘,她偏还不让她发泄,撅嘴闹了脾气。
“刚刚那位穿黑色袍子的便是左都御史薛傲。”
“啊?”韩淑微大吃一惊,转念一想,“好像是的,信王喊他师傅……信王有两个师傅吧,一个教文一个教武,这……”
“等会儿,表姐,那位便是早上拎着你骂了一通的薛二爷?”韩淑微想了一阵,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也明白了为何柳初妍表现异常。
“你真真是反应迟钝,竟还要我提醒你。”柳初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儿,“幸而孺子可教。”
“薛二爷不凶人时已经够可怕了,他还骂你,岂不是……”
“你知道便好,下回别再惹着这种人。我以后也得避着他走,都小心着些。”
“嗯,我记住了。不过,表姐,我也饿了,我们赶紧回去。”韩淑微经方才一闹,腹中空虚不已。
柳初妍巴不得缩回屋里,再不要碰上薛傲那厮,也要防着赵攀宇,急急往回走。
“表姐,我们这路仿似是走错了?”只是,二人出了小道之后,便不认得眼前的景色了,这儿只有一个破旧的院子,院子后边是一个废弃的大荷塘,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想往回走,可是这路好长,走回去非累死不可。
柳初妍左右环顾,侧耳听了听:“那边传来了钟声,我们往钟声起的地方走,找着了钟楼,再找客房便容易了。”
“好罢。”韩淑微不认得路,连东西南北也分不清,由着她带。
然而,柳初妍想得太简单,她循着钟声的方向走了半盏茶时间,仍未见到客房,反而钟声渐渐轻了,直至最后半点也听不见了。
“表姐,表姐,别再往前走了。这附近荒无人烟,再往前指不定往哪儿去了。我们回去吧,循着小道回去,总能找到的。”韩淑微见左右荒凉,满面惊恐。
“好,我们往回走。累便累些,寻回去还好找些。”柳初妍心里也吊得老高,只怕把韩淑微吓坏了,面上仍强装镇定。
两个人往回走了一阵,终于见到小道了,柳初妍却又急急扯住了韩淑微:“淑微,淑微,我看那边有朵花很漂亮,我们去那边看看。”
“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