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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12点13分从夜总会出来会有什么联想?”
“我只会想,老孙你果然有福尔摩斯的潜质。”
孙队长笑骂道:“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我知道你一向出差都住度假村这边,马上过来查了一下昨晚的入住登记,果然是你拐了人家女朋友来这边。”
“孙队长,你误会了。”
一个柔和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他们同时回头,只见任苒不知时候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我并不是陈华的女友。之所以离开高登,只是想换一个安静的地方住,跟田律师没任何关系。”
孙队长有些尴尬地笑了。
田君培连忙说:“老孙是我朋友,他没有恶意的。”
任苒并不介意,“我下来吃早点,不好意思听到了你们讲的话。”
她的神态十分从容,显然没有把别人找她这件事放在心上。孙队长打量一下她,“请坐,任小姐,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当然这不是正式讯问,你可以不回答。”
“请讲,我尽量如实回答。”
“陈华先生为什么这样穷追不舍,从北京一直找到这里?”
任苒思忖一下,“我身体不大好,他大概是不放心我一个人出远门,昨天我已经跟他讲清楚了,我现在没事,不用他担心。”
“不过,你大概没有跟他讲再见就走了吧。”
任苒苦笑,“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任小姐,请恕我直言。我查了一下高登酒店的入住记录,陈华先生于三天前那个下午抵达J市入住,也就是说,从你被关押在本市公安局时起,他就住在高登酒店,一直到昨天,他才请来省厅的刘处长陪他到公安局撤销报案,这似乎不是一个单纯不放心你身体的态度。”
任苒有些意外,她完全没有想到陈华竟然已经来了这么久。他管理着亿鑫集团,以他的忙绿程度,一个人在这偏僻城市的酒店一住三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难道仅仅只是就近看她如何接受不告而别的惩罚吗?她不认为他有这种闲心。想到昨晚,她只能努力镇定。
“有些事我没法解释。不过饿哦可以保证,我现在跟他没有任何经济上的牵扯,我也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跟你回公安局接受调查。”
“任小姐,我不是来抓你的。我并没有接到报案,只接到指示排查市区酒店,该做的工作我已经完全做完了。到这里来,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提醒小田注意。”田君培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跟我讲那些话。”
“你是律师,该怎么做自然有分寸。”孙队长站起了身,“好了,当我没来过这里。”
“谢谢孙队长,我会马上退房离开,尽量不给各位添麻烦。”
孙队长走了,任苒正要回房间收拾行李,田君培拦住她招手叫来服务员,示意她再端一份早点过来。度假村提供的是中西合璧的早餐,一个煮鸡蛋,一碗小米粥,一份煎饼,再加一份水果沙拉。
“不管要去哪里,先吃早点。”
任苒再度苦笑,“不好意思,希望不会连累到你。”
田君培耸耸肩,“没关系,陈先生并没再次报案把事情搅大,看上去也是有理智的人,谈不上连累。你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回老家Z市。”
“那最好去省城W市坐飞机。”
任苒摇摇头,“不,我有一点可笑的飞行恐惧,能不坐飞机就尽量不坐。”
“据我所知,J市这边没有知道Z市的长途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今天打算开车去邻省的汉江市办点公事,可以带你过去,那边有去Z市的长途车和火车。”
任苒略微迟疑一下,“如果不麻烦的话,那再好不过了。”
田君培并不是突然动念头,他确实在昨天晚上从花都夜总会出来就做好了决定。
吴畏的种种行为,他早看在眼里,也委婉劝说吴昌智加以约束,但看起来效果都不明显。除了吴家人,只有他知道,董事长吴昌智表面绝对控股旭昇,但实际上大股东是吴昌智的外甥尚修文。
田君培所在的普翰律师事务一直处理着尚家的法律业务,几年前,尚修文参股旭昇,将手上股份的名义持股权给了舅舅,当时田君培在所里正崭露头角,参与了相关法律文书的草拟,与尚修文正式认识,并开始全权负责处理旭昇的各种法律问题。
尚修文不肯公开参与企业决策,在邻省的省会汉江市与朋友合开一家小小的贸易公司,做旭昇的产品代理,处事极其低调,不干预旭昇的经营。但田君培清楚滴知道,吴昌智十分看重尚修文的意见。
田君培跟尚修文一向谈得来,私交已经算得上朋友,对于这件涉及吴昌智父子关系的官司,他持审慎态度,表面看,官司并不算大,但背后可能隐藏的问题如果不及时解决,完全可能危及旭昇的前途,于公于私,他都有责任向大股东指出来。所以他给尚修文打了电话,决定第二天直接面谈,商量出一个处理办法。
吃完早点后,两人上楼,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下来退房。他带任苒上车,驶上了去汉江市的公路。
从车一发动开始,田君培的手机不断响起,而且都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完挂断。一边开车一边接电话,车速不免放慢。快要出城,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不得不将车停到路边,匆匆用笔做着记录。
好不容易讲完这通电话,他抱歉地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当律师就是琐事特别多。”
任苒微微一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开车。我没有肇事记录,驾驶技术还凑合。”
田君培确实还有几个电话要打,他几乎没有迟疑,便点头答应,与她交换了位置。
任苒调整好座椅,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田君培先还有些担心,打着电话同时留心看她开车。不过他很快放松下来,任苒开车时十分专注,上了高速公路以后便基本保持匀速,保持与前面的车距,看的出驾驶经验很丰富。
不到四个小时的车程,田君培发现任苒是一个十分理想的旅伴,她当然不舌燥,可是也不过分沉默。她不刻意找话题,但当他聊起什么,她会回应。态度十分自然。
下了高速进城后,两人再度交换位置,田君培开车,他看看时间,说:“任小姐,我朋友马上赶去机场,所以时间比较紧,我们先跟他见面,然后我再送你去火车站可以吗?”
任苒点头,“当然,其实进了市区可以放我下去,这个城市我不算陌生。”
只是进了汉江市区以后,她似乎大吃了一惊,迷惘地看着车窗外,“我也许夸口太早,我完全不认识这里了。”
“你有多少年没有来?”
她算了算,“大概快九年了。”
田君培经常到各处出差,不禁哈哈一笑,“现在城市变化很大,不要说九年,隔一年再看,都会有面目全非的感觉。”
站在绿门咖啡馆门口,任苒倒放下心来。这个咖啡馆再不是昔日那家隐藏在众多杂乱无章、污水横流的洗车房之间的小店了,唯一与过去有联系的是两扇对开的玻璃门漆成绿色格子状,里面十分宽敞幽深,随处摆放着阔叶盆栽植物,装修显出了陈旧,壁纸发暗,局部有些脱落,地板磨损,可是却更透露出家具一般让人安心的气氛,临街一排明亮的落地玻璃窗上悬着米色窗帘,对面是汉江晚报社气派的办公大楼。
他们走进去,已经有一对男女坐在那边等着了。田君培给他们作介绍:“尚修文,尚太太甘璐。这位是我朋友,任苒。”
尚修文是一个气质温文内敛的男人,他太太甘璐留着短发,看上去也十分秀丽沉静,两人旁边放着行李,显然正准备出行。
“甘璐,我尽快跟修文去那边谈完,不会耽误你们二次蜜月。”
甘璐笑了,“君培你少来恶心我,我们已经老夫老妻了,这次只是趁我放暑假出去度假好不好。我帮你招呼任小姐。”她转向任苒,“任小姐,你想喝点什么?”
“水果茶就可以,谢谢。”
任苒张望一下四周,店内响着轻柔的钢琴曲,有三个穿绿色服装,系白色围裙的男女服务生正轻快地来回忙碌着,没有以前那个叫苏珊的美艳女孩子在内。她不禁好笑,她记得陈华对她提起过,老李正在新加坡工作。这么多年下来,当然已经人事全非,想来这个店不过沿用了一个名字而已。
“尚太太,我听田律师说你就住附近,这家咖啡馆已经开了很长时间吧。”
“我结婚后才搬过来的,并不清楚。任小姐来过这边吗?”
“我在汉江市住过两年多时间,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等会儿可以问问修文,他经常跟朋友来这间咖啡馆喝咖啡。”
任苒并不打算再谈这话题,拿起水果茶喝了一口,正想说一点别的,却一眼看到甘璐面前放着一份印刷精美的大开本画报,翻开的那一页是一整幅跨版印刷的照片,银白色的沙滩缓缓延伸入碧蓝清澈的海水之中,远方蓝天白云下隐约是一个小小的岛屿,那岛屿的形状让她一下屏住了呼吸。
甘璐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这是我们准备去度假的地方,广西北海涠洲岛上的双平度假村。”
双平这两个字重重撞入她耳内,她勉强一笑,“照片拍的真漂亮,能给我看看吗?”
“当然。”
甘璐将画报递给她,她从头看起,才发现者其实是一本度假村的宣传画册,没有多少文字介绍,所有的图片构图,角度极用心思,完美表现出了滨海风情,具有十分震撼的视觉冲击效果。
她马上能确定,这个位于涠洲岛东南方的双平度假村正是陈华的亿鑫集团投资开发的。两年前,她曾被银行派遣参与曲线融资方案的谈判,虽然那个地方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搁浅,但亿鑫集团很快与另一家外资银行达成合作协议,计划并没有受影响,度假村已经建成营业,而且直接冠名为双平,让她不能不有一些感慨。
“看得出很适合度假放松。”
“是呀,斜纹的合伙人介绍的,他去年带女友去过,回来后赞不绝口,说景色很美,而且很安静。唯一的遗憾是,”甘璐纤长的手指点在照片上那个小小的岛屿上,“对面的双平岛从去年年初就开始封岛保护珊瑚资源,游客没法过去上岛游览了。”
“也许这样远远看上去,更有海外仙山的感觉。”
甘璐笑了,“说的也是。”
那边田君培和尚修文已经谈完,走了过来,甘璐站起身,笑道:“我估计君培你今天带了坏消息了。”
田君培叫冤:“律师的一点可怜名声就是这样被毁掉的,只要找人谈话,就准没好事。你问问修文,我哪有说什么坏消息。”
“不用问,他只要这样若有所思的样子,肯定就有为难的事情。”
尚修文大笑,“君培,看到没有,其实男人在太太眼里,根本没秘密可言,你以后结婚就会知道。”
田君培也笑了,“不耽误你们了,一路顺风,玩得开心。”
尚修文轻松拎了两件行李,“璐璐,你拿上自己的包就行了。”
任苒将画报合拢递过去,甘璐笑着摇头,“任小姐,你留着看吧,我们马上要过去那边,用不着了。”
“谢谢,一路顺风。”
尚修文夫妇跟他们打个招呼,出咖啡馆拦出租车走了。
田君培坐到任苒对面的位置,“需要我帮你订火车票吗?”
“稍等一下,我先给我父亲打一个电话。”
她拿出手机打开,顿时不停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分别是陈华与她父亲发过来的。看着那一个个消息,她心情复杂,顺手删除,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任世晏急迫地问:“小苒,你现在在哪里?”
“对不起,爸爸,我在汉江市。”
任世晏松了一口气,“出了什么事?前几天陈总打电话给我,问你有没回Z市,后来又说你出去玩了,很快会回北京,让我不用担心。我打不通你电话,怎么可能不担心。”
“我没事。”任苒猛然意识到,她现在回Z市的话,陈华很可能也会过去找她。她实在无法面对他,“爸,我打算在这边住一阵子。”
任世晏不解,他在汉江市工作过几年,当然了解这边的气候,“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会想到去汉江玩?不如回Z市避暑。”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爸爸,如果……有人找你问,你就说不知道我在哪里,我没有跟你联络好了。”
“你们出了什么事?”
“没事啊。爸爸,别问了。”
任世晏叹了口气,“好吧,下个月月初,我刚好要来临江开了一个法学教育交流会,我们见面再谈。”
“好的,我在这边等你,再见。”
放下手机,任苒抱歉地说:“田律师,我改主意了,准备在这边找一个宾馆住一段时间,等我父亲下个月月初过来开会时见面。”
田君培一向把日程计划得十分周密,还真没见过像任苒这样随心所欲更改行程,走到哪里算哪里的旅行态度。可是任苒说得轻松平常,他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笑了,“好,你打算住哪里?”
任苒正要回答,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小李,胡先生打电话说四点钟开车来取他的咖啡豆,你记得准时帮他装好带送出去。”
任苒向隔着不远的吧台那边看过去,之间一个身材窈窕的女郎面向这边站着,她一眼认出,那正是苏珊。她那张轮廓分明而细致的面孔美艳一如过去,身上穿着一件样式简洁的黑色V领短袖针织衫,更衬得肤光胜雪,长而浓密的秀发蓬松如云般披在肩头,成熟的韵致犹胜当年。她的目光扫过来,任苒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然而苏珊只是友善地浅浅一笑,显然根本没有认出她来。
任苒当然更无意上去相认叙旧,放心地端起果茶喝了一口。
只听那个服务生对着苏珊小声嘀咕着:“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我直着脖子在大太阳底下等了半个小时他才来。”
“好了好了,你到时间就在门口站着,看他车来了再出去。”苏珊利落地交代完毕,转身绕过吧台走了进去。
“她是这里的老板娘,这一带出了名的美女。”田君培注意到任苒的视线,“修文的合伙人冯以安是这边的常客,上次请我过来喝咖啡时告诉饿哦的。据说很多人冲着见她专程过来喝咖啡。”
任苒笑了,“她的确长得很美。谢谢你送我过来,田律师。我去找宾馆。”
田君培不等她讲出再见,也站了起来,“天气太热,你拎着行李不方便,我送你过去。”
第十二章
任苒就近在华清街上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八月下旬的汉江市,和她记忆中一样炎热,夏日盘桓于城市,没有任何即将结束的迹象,太阳自凌晨直到黄昏,占据着天空,空气热烘烘的,仿佛停止了流动。
16岁那年冬天,她母亲方菲去世,任世晏办完后事,便带她离开Z市,转学来到这个城市。
下火车后,迎接她的是寒冷潮湿的倒春寒天气,天色晦暗,北风凛冽,细雨夹杂着零星的雪花扑面而来,路面泥泞,所有的人都低着头匆匆疾行,这个景象跟她当时的心境一样凄凉。
接下来是短暂得让人无法察觉的春天,气温暴涨,马上进入漫长而炎热的夏天,如此极端的气候,再加上挥之不去的悲伤,无法融入新同学中的孤独,她一直郁郁寡欢。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夏天祁家骏报考这边的大学,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她想,她永远不可能适应这里。
现在重新置身于这座城市,她不能不再度记在那一段青葱岁月,她本来根本没有计划来这里,却在最不宜人的季节里意外逗留下来。
她还来不及做出明确的计划去哪里,也许并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她逃开所有回忆,了无牵挂地重新开始生活。她要做的,只能是一一面对。
怀着这念头,任苒第二天下午做完手头的翻译工作,给蔡江开发邮件后,走出了凉爽的宾馆。
到了下午四点,太阳仍然炽热,大街上溽暑逼人,她先去了她住了两年的财经政法大学,然而到了学校门口,她大吃一惊,眼前变成一片写字楼与住宅区,完全看不到学校的影子,更别提以前学校旁边那整整一条街做学生生意的热闹场面。
她向路人一打听,才知道财经大学政法大学已经于几年前从这片位于闹市的狭小老校区整体搬到了郊区大学城。
她凭记忆向后面走着,这里经过重新规划,往日的小山已经夷为平地,只隐约保留着一点地势起伏,再也找不到以前通向她和她父亲住过的宿舍的石阶。一整圈走下来,并没有沧海桑田的巨变,可是也再没什么能与她的回忆吻合了。
任苒离开学校旧址,去了江边,已经过了下午六点钟了,太阳西斜,但光线明亮,离黄昏还早。
长江将这个城市分为南北两个部分。任苒第一次来到江北,是跟初到这个城市的祁家骏一起,在一个夏末黄昏。
祁家骏和她坐在被太阳烤得有些发烫的台阶上,看着眼前宽阔的江面,一边摇头一边说:“果然浩荡得不像话。”
她白他一眼,“这叫什么形容词?”
“这是感叹,小苒,这个城市也不错嘛,大开大合,没你电话里说的那么差。”
她嘀咕着:“反正我不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