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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欲望,从她的身上起来,跌坐在了床旁的地毯上,喘着粗气,低着头,看着地毯上的花纹,手在不自觉的握紧。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室内的安静让李倾城看着他的一半身子都隐在光线暗处,如同一场角逐,半明半暗,一场人生,半悲半喜。
事到如今这一步,仿若已经走到了角逐的最终,而他们也已经渐渐的被这乱战而伤得彻底。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最无力的言词,半晌,仍旧无法打破这寂静的环境。
李倾城动了一下,起身,捡起了落在地毯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起来,身子自然而然,很像他曾经见过的那个她,那个晚上的她。紧抱着自己的双臂,一步一步的在‘YES’里走出来,走到了他的卡宴前,在他的面前,在他的怀里,慑慑不停的发抖。
这个女孩,用一种他们感受不到的速度,迅速的长大了。长长的头发已经到了腰际,凌乱而顺直。她背着他穿衣服,两肩胛下的蝴蝶骨突出来,瘦得惊人。皮肤白皙到在灯光下发出莹白的光。
时间带来的成长,不止是这具身子有了变化,她的心也在一直沉浮着。
程潇看着她慢慢的穿着衣服,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睛里面遮掩,从之前的欲‘望变成了清冷的淡然,最后归于平静。
七年了,从叶千帆跟纪典优离开的那一天开始。他满世界的寻找,再到她在自己的怀里闭上眼睛,他又一个人去了那些他们曾经走过的国家,只为了寻找。寻找他们留下的足迹,只为了寻找,来不及去悼念的幸福,和不知何时已经遗落的幸福。
那些时光里,不停的行走,不停的流浪,他把自己的一切都放下,只为了寻找曾经不知遗失在何处的幸福。可是现在他却有些怀疑了;首次怀疑,那……是幸福么?
叶千帆所谓的幸福,就是不管他的悲喜,只任性让纪典优带着她走。他在失去她的日子里,一天天度日如年,一分一秒的折磨,然后在情绪几度失狂中,自残自虐。
情到深处是什么?爱已极至是什么?他不禁想仰天长啸,纪典优,原来,我们不过只是这大千世界中,红尘滚滚里,对一人深情,用情至深的,普通人。
这世界上的感情千千万万种,而我们遇见的于别人看来,轰轰烈烈,残忍至极,又血腥暴力,交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商场手腕,不断的扼制着杀戮,终究只是让渔翁得了利。
只不过,如果不是当事人,谁又能真正的了解或者体会到,那曾经眼中的泪有多累,那曾经看过的黑有多黑?
倾城,倾城。
他觉得心脏的位置开始丝丝拉拉的疼,让他想起了很小的时候,叶千帆曾经给她过一种巧克力糖。有丝丝拉拉的甜,一点一点的渗入到味觉,然后,甜到忧伤,再吞下去,消失不见,连余味都消失。
他害怕这样的感觉,当初的叶千帆,只用小小的一颗巧克力糖,就让他一生都记下了这个味道。而她死后,他以为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味道了,他以为再也尝不到这样的味道了,却没有想到,她用了她的身体,散发了这个味道的香味出来。
他又该如何,如何用更多的时间来记得她给的味道?
他觉得疼,捂着心口,一次次的叫着千帆,千帆,你走了之后,这个味道又出现了。千帆,我亲爱的千帆,冥冥之中,是你在牵引着什么吗?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嵌在夜空中闪烁着的你,能不能听到,我对你的牵挂?
李倾城穿好衣服,站在他的面前,理了一下凌乱的发,慢慢的蹲□子,蹲在他的面前。伸出一只手去,抚摸着他的脸,她控制不住的搂住了他的脖子,脸颊贴着他的脸颊:“程潇……为什么?”
这个孤苦了半生的男子啊,长年来与安眠药、失眠、酒精为伴,已经把自己折腾的再也无力去做些什么了。生活于他来说,的确太过于安静了,叶千帆的死亡,带走了他的一切,生活,生命,爱情以及灵魂。
他孤寂的活着,如同行尸走肉,看到别人手牵着手的时候,想到的就是来不及去悼念的叶千帆。于是,他报复纪典优,只是因为,爱到极至的时候,无法收回的爱情浓烈到把他熊熊燃烧。
为什么,我们做尽这一切,到了今天,却只是一场惘然,把一切的路都变成了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没有出路也没有绝路。
李倾城一直想知道,叶千帆,叶千帆,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孩?把自己的爱情全心全意的给了这个男人,却又和另一个男人满世界的游走,她就不会痛吗?她就不会疼吗?
连她的心都在痛,一抽一抽的痛,她的眼泪掉下来,所有的一切悲喜都幻化成了眼泪,所有曾经的那些伤痛,都变成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那热烫的眼泪,滴落在程潇的后颈上,他被灼热烫得一震,再也控制不住的伸出了双手,一把紧紧的拥住了身前的这个女孩。
她的身体就在怀里,有阵阵的香气传来,在他的呼吸里。他觉得这么的熟悉,又这么的让人心旷神怡,仿若这个气息就在从他的身体上传递给她的,他们交织在一起。而只有不面对着她的眼睛,他才能说得出口:“原谅我不可以……没错,四纪的很多女人我都试探过,其实,千千死后,我就已经丧失了功能……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你,也许,我也不知道,”他说得语无伦次,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倾城,谢谢你,可是,我不能爱你……这样的爱,太残忍了……”
她是多么的平凡,平凡到在这个芸芸众生里,丢进人海就再也消失不见。正因为太容易消失,所以他搂得很紧很紧,从小到大,大学毕业归来,叶千帆在他的怀里去世,与纪典优敌对这些年,遇上她,抗战这些年来。33岁的他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哭泣过,但是这一刻,这个温暖的身子,这个瘦弱的身子,让他控制不住的哭泣哀嚎起来。
“倾城,对不起,对不起。”他的哭泣那样的悲怆,那样的令人动容。这到底是一个经历过什么苦难的王子?他把自己的悲喜全部都藏在自己的身体里,终究有一天,让这悲喜在体内交织成了一种毒,然后一点一点的吞噬了自己的身体,吸食着自己的血肉之躯。
“我们都会好的,都会好的。”她喃喃着这句话,像是安慰程潇,像似安慰自己。
这场你争我夺的游乐场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欢笑。他活着如此的孤独与寂寞,于是,任何一个人闯入进来,都要想方设法的留下。他试了一次又一次,只有她,被困在里面,跌跌撞撞,浑身是伤。
李倾城不停的摇头:“没有,没有……程潇”她带着哽咽的嗓音沙哑的唱了起来:“至少你还有我,还有我,一个真正不变的朋友……只要你需要我,告诉我,我愿意永远陪你度过……我让你依靠,让你靠,来我的怀抱……别再想,想她的好,都忘掉……”
“别爱我,也别让我爱你,好吗?”他说话这话的时候,嗓音颤抖得自己都不认识,是不舍吗?还是不愿不甘?这么好的女孩,怎么会爱上这个有着严重心理疾病的自己呢?
她哭泣着点头:“好的。”像是承诺,又像是回答命令,她点头的时候,下巴不停的在他的肩膀上动着。
曾经以为她只不过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不管是什么人,有着怎样的价值,他都会利用起来,然后与纪典优一决胜负,一战高低。
千帆,是你吗?冥冥之中,你注定了让我与四纪,都不会有输有赢?你是舍不得对吗?我们自相残杀的一幕,你会心痛的,对吧?!可是我领悟的太晚了,你走了,我的世界太冷了,我以为,鲜血可以让我有些温暖,所以才举起了战刀。
“我说的话还算数。”他看着她的脸,把她的样子刻在心里。
李倾城含着泪水点头,咬着唇:“谢谢你,程潇。”
他摇头,脸上全是哀伤:“倾城,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得到你的原谅。”
她再次摇头,热烫的眼泪落下去,距离不大,滴落在他手背上的时候,已经冷却了……
那是全世界最冰冷的一个夜晚,唯一的温度只有李倾城的怀抱。程潇觉得那个晚上像极了叶千帆去世的时候,他抱着她的尸体放入水晶棺的瞬间。
他们彼此拥抱着彼此,汲取了彼此身上唯一的一点热量,像生命中的最后一天那样,像接下来就是世界末日那样,把彼此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直到彼此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在她的怀里沉沉的睡去,安睡的他,消瘦的脸庞,苍白得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像一把小刷子一样,好像可以温暖人的心脏。李倾城慢慢的坐起来,伸出手去,她觉得手臂有千万斤重一样,沉重到发抖的伸出去,轻轻的触碰到了他的额头。
慢慢的划着他的眉毛,然后是脸庞,他的鼻子,他的嘴唇,他的线条,他的轮廓……室内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只有他微弱的,有频率的呼吸声。李倾城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神有多么的眷恋和温柔,侧起身子,俯下去,在他的额头印下一吻。
她的嘴唇带着微微的暖意,触碰到他冰冷的额头。起身为他盖好了被子,才关好灯,走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非常的轻,但是黑暗里的程潇还是睁开了眼睛。他缓缓的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石道通向大门外的那个年轻的背影。
倾城,谢谢你,留给了我一个背影。
好过我们彼此凝望着彼此的双眼,分道扬镖。
我知道,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了,你的背影已经刻在我的脑子里,永远也走不出我的视线。
你要走,好吧,我不再拦着你,只希望你走得安宁。
那个背影一步一步走的并不快,但是一直没有回头。她的坚决一直都是一种勇气,这也正是程潇着迷的原因,只是她并不知道,程潇放手让她飞走,并不是因为怜惜她。
或许她说他们是朋友,可是于程潇来说,他不会允许自己爱上她。
他把手放在了心脏的地方,看着别墅的一角,顺着的那个方向,有一盏灯一直明亮着。那里埋葬着他的爱人,一个一直陪着他的灵魂。微微的抬头来,45角度的仰望着黑暗的夜空,一闪一闪亮晶晶里面,其中的一颗对着他闪了一下光,像流星坠落的瞬间。
程潇淡淡的笑了,心脏越来越痛:“千帆,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再爱上别人了,这一生都不会。千帆过尽,你依然在我心上!”(文-人-书-屋-W-R-S-H-U)
他直直的向后倒去,黑暗中,一阵哗啦的响。昏迷前的那一刻,他笑了:“四纪,我们谁都不会赢,我们谁都得不到李倾城,谁都困不住她!她一直是自由的,也是她自己的!”
32、一点红8 。。。
纪典优终于还是放弃,颓然的败下阵来,看着身下的李倾城,她的眼睛里面淡然到了一种无我的状态,仿佛压在她身上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阵空气中的淡泊。
她的头发像海藻一样散在床上,铺盖了一大片的地方,黑色的秀发根根如丝,纪典优还能感觉到那发梢扫过的痒,而此刻,他却丧失了欲望。
“留下来,好不好?”这是他第一次求人,语气里面浓浓的忧伤与无奈,一种无法控制的张力让他无力的面对着此情此景,颓然,奈何。这个不可一世的人啊,从来不知道放弃是什么滋味,如今却是尝了个遍。
李倾城从床上起来,捡起了地上的裙子,面无表情的穿好。镜子里可以看到坐在床边沿的那个裸着上身的男人,眼神一直凝望着她……的背影。
她想起来,这多么像她从程潇那里离开的场景,也是这样。他们果然是同样的人,所以才如此的相似,要拼就拼个你死我活,要放手,就一起放手。
这个当初是多么不可一世,像神抵一样的男人,如今,还是因为一步错,终于坠入了永不可轮回的爱情地狱。她的内心里面浮上来的却是一层笑意,一种连她自己释放过的情绪后,带来的快乐,带来的欢笑,笑到眼泪都含在眼里。
多少个日夜了?这个房子里有他们太多的回忆,多少个夜晚里,他们趴在一起,寻找珍珠,等待天明。只有那样,她才可以在疲惫中睡去,不然的话,她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这些日夜。仇恨在她的心里变成了一颗种子,生根发芽,用这个活生生的血肉之躯吸收养分,成长到了今天。
她想起每个失眠的夜晚,想起他们之间的对抗,想起了那个雪花纷飞的晚上,月亮和白雪把夜晚都称得亮白,纪典优抱着她一声声的吼,一步步的跑,滑倒了,又爬起来,抱着她,继续跑,一边跑,一边不许她睡,不许她说话…
依惜仿佛还是昨天,却原来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
久到了今天,他剪了干净的头发,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露出了更清晰的五官。这个长得如此俊美的男子,当初在‘人间’里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李倾城就沦陷了,只是没有想到,命运的翻云覆雨手,把他们拉在宿敌的两端,用力的撕杀,抵毁,不拼个你死我亡,永远也不会停手罢休的一天。
白色的长裙罩在她的身上,轻轻的在腰身后打一个蝴蝶结,长裙而立的她转过身去,看着床上的纪典优,露出了一个淡然的微笑。纪典优,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爱情是兵家里最致命的武器,你怎么能让自己玩火自焚呢?从一开始,你就掌控着整个过程,你说怎样就怎样,你想怎样就怎样,可是,你却不能再控制这结尾了。
万能的神,终于记起我了。
她的笑那样的美,却露出来许多的阴郁,那些被他空降而来的阴霾让她一直在里面迷失,然后跌跌撞撞的想为自己寻找一个出口。
只是一个理想而己,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狠心,一定要遮住了她的眼睛,一定要让她看不到太阳,才能让游戏更入人心?
这场游戏里面,最大的输家其实是他自己。
他以为自己可以对抗程潇所给的一切伤害,所以,他愿意玩下去。可是,倾城,倾城,为什么,伤害都在你的身上呢?一刀又一刀,你如败絮般的身子就是因为承受了我们过多的伤害,所以才变成了今天这样,对吗?
李倾城转过脸去,看着侧面中的纪典优,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油然而生一种近乎想要落泪的感觉。只是这样隔着几步的距离里,这个男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这样陌生,可是回忆里面全都是与他一起纠缠的点点滴。
他带着邪气的笑,他的警告,他的愤怒,还有他们一起握紧着手,在产房里看着鲜血滴落。那惨痛惨叫的声音里,她以为下一秒就会死去的记忆,一下子扑到了她的面前,将她掩埋……
她赤着脚,一步步的走上前,只有几步,踏在地毯上,软软的,暖暖的。她走得很稳,像时光已经在停止了一样,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深呼吸了一下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早就已经刻在了她的脑子里。
她搂上他的脖子,纪典优都惊讶了一下,来不及做回应的时候,她已经凑上了她的唇。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不,这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的想要在他的身下展开自己的身体,与他融为一体。
他们曾经有过那样多残酷的时刻,在这一刻都已经灰飞烟灭了。这一刻的李倾城,把过去所有的怨怼都已经抛开了。那些让她痛苦得无法自拔的前尘过往,把他们的现在紧紧的狠狠的缠绕又撒开,让疼痛迸裂出来,把他们覆盖。
到底是怎样的人生,才真正的有着它的美好。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它残缺的一面,所以这个世界上,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圆满一说。而这一刻,她知道,她圆满了,她不再恨了,也不再报复了。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其实早就已经痛了。他在九层地狱之下痛苦得无以复加,苦苦哀求,只是她固执的转过了头,闭上了眼睛,关上了耳朵。
她的吻还是如最初的那般青涩,可是她有着比最初浓到极至的感情。她的身子依附在他的身体上,他们早就熟悉彼此身体上的每个器官,每个零件。只是这一次,带着狂风,带着暴雨,摧毁了她,席卷了他。
纪典优的手臂一个用力,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那一定是他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让彼此的胸腔对着胸腔,肋骨靠着肋骨,他的手臂咔咔响,恨不得把她折断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就算腐烂成泥,也是不离不弃啊。
床头柜倒向了一边,他们也不理会。他的舌纠缠着她的舌,在她的口腔里面上下翻飞,汲取着她的味道,有滋滋的水声作响,有什么流到了她的下巴,再到了脖子里面。
沙发也移动了,一支脚在地上划过的声音也像交响曲的伴奏一样,与他们的身体一起唱着歌。
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歌,它浓烈,它激昂,它励志又悲伤。她迫不及待的打开自己,扯着他的皮带,可是越焦急就越是不能如愿,纪典优浅浅的一笑,诱惑至极,邪肆俊美,□的脸上有着浓浓的渴望交织。
一只手探下去,皮带传来一声轻响,她拽着他裤子的手一松,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