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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一条良策,更何况,刚刚诗惠的话中,似乎还透出,土御门的本源,就是来自东瀛皇室,如此一来,倒是左手交给右手,更加安全了。
听到眼前就是传说中的神器,温明慧有些不敢相信,“这个,这面铜镜,真的能发挥出神器的力量么?我感觉它似乎没有多少灵力。”
诗惠脸色一黯,“说实话,除去每十年宗会时,三神器齐聚打开会堂大门,我从未看到八咫之镜有神迹发出。”
微微皱眉,项涛把手伸向诗惠,“诗惠老师,能不能让我看看八咫之镜。”
犹豫下,在一旁神官吃惊的表情中,诗惠小心的将铜镜放到项涛手上。
翻过来调过去的反复看了一阵,八咫之镜只有巴掌大小,全铜制成份量很重,整体是个极为完美的圆形,中间照人的镜面却是个漂亮的正方向,在正方形每一个边与圆形之间的空处,都有一只神兽的阳纹图案,过去不知几千年时间,那四只神兽依然栩栩如生,好似随时能扑出来一般。其他地方,满是云纹和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植物图案。
抚摩在铜镜上,每一根线条都似乎能感觉到一股勃勃的生机,充盈一种好像要爆炸的力量。
项涛情不自禁闭上眼,用手指去感受这种力量,放开自己的心扉,将自己融入到那股生机中,他仿佛重回母亲的本源,又好似身处天地烘炉内,四周有无数通路,将一种生的感觉注入他的体内。
一瞬间,项涛在心中睁开眼,看到的是茫茫宇宙,无数星辰,有星球诞生,就有星球走入毁灭,天地之大,宇宙之间,都以一种冥冥的法则在运转,天,地,生,死,一颗星球毁灭,自身化为宇宙中的星团,无数年后,在星团中,又会诞生一颗新的星球,从死亡到混沌,再从混沌到新生,这就是天地的法则,是宇宙的规律。
在这一刻,项涛体内传来一次轻微的爆裂感觉,旁人根本无法察觉,只感觉到好似有道轻风拂过,吹开了门外一片落叶。
但是,在项涛身上,突然被一股寒意笼罩,转眼,那寒意就被全身十亿八千万个毛孔吸入其中,与体内的炽热纠缠在一起,化成道舒服的几乎让人呻吟的凉气,注入他的下丹田,打个转,重新凝结成一个金色的气团。
在外人看来,项涛只是摸着八咫之镜,傻傻的坐在那里,好像入定又好像发呆,却不知,就在这一刻,项涛对麒麟百解的领会,已经大大踏前一步。
“宗主,宗主,有人闯进来——”
听到手下的叫喊,诗惠猛地一抬头,眼中现出冰寒厉色。
不等诗惠说话,一个柔腻的女声在门外响起:“诗惠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姐姐一声,也好让我这个作主人的提前准备一下么。”
第三十四章 宗会(1)
听到女人的声音,原本诗惠脸上的微怒,却一下消失,依旧是平淡至极的表情:“我当是谁如此大胆,敢闯星宗的会所,原来是望月宗主。望月宗主今日何其清闲,竟然想到来我们星宗的银阁寺逛逛。”
院中出现一名身穿淡粉色和服的女人,头发盘在脑后,插着一柄银色梳子,眉眼左顾右盼之间,似有似无的流露出种种风情。
好像没听出诗惠话中淡淡的反诘,望月千代也不需邀请,走进房间,坐在了诗惠身旁,掩嘴娇笑着:“妹妹真会开玩笑,妹妹远走法兰西,一去就是数年光阴,作姐姐的心里着实挂念,今日听说妹妹回到京都,姐姐立刻赶来探望。”
转眼望见项涛,望月千代立时呼叫起来:“唉呦呦,这不是八咫之镜么,怎么会那在外人手上,妹妹也太大意了些。”说话间,这个女人的眼神在八咫之镜上多停留了一阵。
“这位是法兰西菲利普伯爵的嫡孙,我的雇主,亚历山大·菲利普子爵。”诗惠淡淡介绍道:“说起来,也算不得外人。”
闻言,望月千代眼睛一亮,重新打量项涛一番,笑眯眯道:“如此太好了,嗯,亚利少爷一身修为着实不凡,想来是将星宗的功法学的七七八八了,不知亚利少爷有无兴趣,学习下日宗的法诀?”
听到望月千代竟是当着面挖墙角,饶是诗惠如此心情恬静的人,也不禁微微发怒,“日宗一向生意兴隆,竟然也沦落到为人打工的地步?若是日宗有意,到了法兰西可托庇在星宗羽翼,我星宗看在同门之谊,一定尽力周全。”
望月千代听了也不发怒,笑盈盈的看着项涛:“未知亚利少爷意下如何。”
处在两女目光焦点的项涛,并没有马上回话,将碾碎的茶末扫出,用水冲入,慢慢递给望月千代,这才坐直身子,笑着道:“菲利普家欢迎一切朋友,只要是菲利普家的朋友,在法兰西会感受到温馨和浪漫。但是,”突然,他的语气转为阴寒:“若是有人敢背弃家族的友谊,他会立即发觉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望月千代表情微一僵,立刻化为灿烂的笑容:“那是当然,日宗既是受雇菲利普家族,怎么都会尽心竭力。”
“如此甚好,”项涛面带笑意,左顾右盼道:“未知土御门宗会何时开始,闻名已久,我这个外国人渴望目睹土御门三宗的绝学啊。”
脸上笑容不变,望月千代扭曲着身子,“不早了,我也要去准备宗会,就不在这里耽搁了。”
“此地还有贵客,诗惠就不送了。”诗惠这句可不是什么客套话,真的是连欠身的意思都没有。
土御门的宗会场地,再一次让温明慧傻眼。
“这里,这里,是——”望着巨石砌成的素白围墙,实木钉制的厚实大门,上面雕着金菊徽,以及凤凰老虎的图案,温明慧眼睛发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洛中,二条御所。”腾蛟低声说了一句,便昂首走进了二条城大手门。
经过装饰的富丽堂皇的唐门进入二之丸,这里由数个建筑从东西到南北呈雁行状排列,漆着红色油彩的木料显得陈旧,四周是名家布置的庭院流水,栽种着粗大的银杏树。
早有许多人站在这里,或身穿东瀛传统的和服,脚踩木屐,或是一身笔挺的西服,扎着领结,还有很多女人,穿的花枝招展站在中间,从她们身上淡淡的灵气看,竟都是练气士。
看到诗惠走入,一些身穿和服的女人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有几名穿着西服,腆着凸起的肚子的秃顶男人,看向诗惠的目光中,透着一股可以看到的欲望。
只是,当温明慧走入的时候,中年男人们的目光立即转移到她身上,流露出比刚刚强烈百倍的欲望,甚至有人在低声私语:“这个女人是谁,是星宗邀请的客人么?她与星宗是什么关系?”
项涛紧走几步,挡住了那些不逊的目光,身上一股气息骤然放出,霎时,整个院子内的人们,都感觉置身在一个火炉内,受到烈火煎熬。
“咯咯——”
随着一阵女人的笑声,院子里的男人们感觉,周围的酷热和炙烤虽没有消失,也是大为减轻,就在他们不住的抹去额头汗水时,望月千代在一群神官的簇拥下从式台之间走出来。
状似亲热的一把抓住诗惠的手腕,望月千代招呼道:“诸位贵宾,土御门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来人,打开宗会大门。”
冷冷将手腕抽回,诗惠刚要开口,突听院外响起一阵悠扬的器乐演奏响,与之伴随的,是一个极阴柔的声音:“千代姐姐既然吩咐了,我月宗自然要取出宝物,共同打开宗会大门。”
门外走进一群穿着和服的女人,头戴纱帽看不清面容,但从窈窕的身段上看,想必都是一等一的美女。美女簇拥着一个身穿神官袍服的男子,披头散发,身材苗条,走起路来微微摇摆,若不是项涛眼神好,一眼看到这人的喉结,真要将他看成女人了。
“每每看到御子明光大人从容仪态,都令千代无比汗颜。”望月千代微笑着道。
两人正说话间,已经有神官捧着两个样式古朴的漆盒站过来,望月千代打开盒子,拿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红色玉片,御子明光取出一柄三尺长的古剑。
两人手持神器却不能继续下去,因为诗惠没有动作,不得以,这两人回身看过来,望月千代柔声道:“还请诗惠妹妹出示八咫之镜。”
用嘲讽眼神扫过望月和御子,诗惠悠悠道:“宗会是土御门三宗的盛会,星宗自当出力。”话虽如此,仍不见她有所动作。
望月千代脸色不变,御子明光颔首附和道:“自然,自然,宗会是土御门乃至整个东瀛的盛会,日月星三宗合力可让天地变色。”
第三十四章 宗会(2)
这些话可以将不明所以的人听得一头雾水,落在知晓内幕人耳中就不然了:
诗惠借着把持八咫之镜的机会,在迫使日月两宗承认星宗地位,日宗没有表态,月宗的宗主明确表示星宗必须留在土御门内,实际上,日宗试图将星宗逐出土御门的算计破产了。
可是,诗惠并不准备就此放过望月千代,得到御子明光回答,又转向望月千代:“望月宗主以为如何?”
望月千代脸上堆起笑容,“土御门三位一体,我自是赞同御子宗主的话。”
“很好。”诗惠这才点头取出八咫之镜,慢步到望月和御子两人中间,这时候,三人站成个三角形,望月千代和御子明光站在诗惠的侧后方,诗惠作为顶角直面宗会的会场——大广间。
大广间有四十八块地席大小,装修华美异常,乃是昔年徳川将军接见各地大名的所在,最有名的,是庆长十六年丰臣秀赖会见德川家康了。
这些都是温明慧告诉项涛的,不过她也有些迷惑,二之丸院落内足有三四百人,大广间的一之间和二之间加在一起不到四百平米,如何能容纳的下,更何况,所谓宗会,想来是要献技比试,也需要很大空间吧。
就在温明慧胡思乱想时候,感觉项涛轻轻碰触了下,抬头看去,正见御子明光与望月千代两人喃喃祭起咒文,手中的两件法器上汇集了让人心惊的力量。
这时的八咫勾玉早不是刚刚看到的鸡蛋大小,一股浑厚的神力笼罩其上,勾玉化成尺余长,好似如意般形状,其上的凝结的神力,庞然到几乎形成固态,仿佛是为勾玉染上一层赤红色。
天丛云剑倒是没什么变化,笼罩的神力幻成蓝色雾状,让人再看不清剑身。
将手中神器慢慢举过头顶,望月和御子两人口中的法咒越念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亢,直到最后,一红一蓝两道神力从神器上飞射而出,直入诗惠手中的八咫之镜。
不大的铜镜突然爆发出黄色神力,形成了一道碗口粗细的光柱射向大广间的门。
华丽而单薄的木门根本不足以抵挡无上神力的一击,温明慧惊慌的低呼出声,那些二之丸庭院中的男女倒好似司空见惯,根本不去为木门的命运担心。
光柱打在木门上,好像带起石子投入一潭湖水中,带起一道四散开的波纹,木门的样子在波纹中变得不真切起来。
唰,刺眼的金光乍起,恍的人纷纷转头避开。
温明慧重新看向木门时,吃惊的捂住嘴,在原本是大广间的位置,出现了一道仿造二之丸唐门样式的大门,用包金装饰,雕着树木花朵已经凤凰。门里,仅仅用肉眼看过去,就有足足四百个地席纵深,两侧还不知有多宽。
慢慢收回神器,诗惠也不谦让,当先走入了唐门,这个举动令望月千代脸上神态终于出现了一丝僵硬。
进入宗会间才发觉,这里是一个纵四百个地席,宽四百个地席的巨大场地,以金色为主色调的装饰异常华丽,能够感觉到这里有一股力量存在,正是这股力量遮蔽了此地,将之掩盖在大广间中。
宗会间带着深深的书院风格,尽头处利用地板的高低,布置出更为华丽的上段间。诗惠径直走上来,跪坐下。她的位置在正中,竟是令后来的望月和御子两人有些无所适从。
还好御子明光比较容易说话,看到诗惠的位置后,仅仅向着望月现出个抱歉的微笑,就用极轻柔舒缓的动作,坐到了诗惠的左侧。
土御门循古制以右侧为尊,御子明光的动作总算是给望月千代留了几分颜面,看看诗惠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千代只有无奈的坐在了她的右侧。
星宗一向是被日月两宗排斥,进入如此座位,竟是呈现出一种日月两宗共尊星宗的格局。这下,进入宗会间的人,无论神经如何大条都发觉到事情不大对头,会场内出现了微微的议论声。
看着面无表情的诗惠,腾蛟眉头皱起,“一向都是日宗代行门主职权主持宗会,没听说土御门内星宗为尊,诗惠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
听到腾蛟的话,温明慧不仅暗暗为诗惠担忧,倒是项涛大剌剌的盘膝坐下,坦然回视着那些对他怒视过来的人们。宗会是个极为庄重的场合,大家无分男女都是跪坐,他的坐姿实在过为不敬。
项涛等人是星宗唯一的客人,身份尊崇,席次很靠近上段之间,他的坐姿落入御子明光眼中,令月宗的宗主大人眉头皱起,低声道:“这个不懂礼仪的中国人是哪里来的?”
诗惠并未说话,望月千代同样低声道:“这位就是星宗在法兰西的雇主,菲利普家族的亚历山大子爵大人,面目虽然好像中国人,实则自小在法兰西长大,想来是不懂东方礼仪,要他跪坐,咳咳,只怕非常困难。”
听着千代介绍,诗惠表面没有什么变化,心中悄悄生出警惕,望月千代从见到项涛开始就表现出异乎寻常的热情,现在能毫不费力说出他的过往,显是下过一番功夫研究项涛,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真的只是想顶替星宗在法兰西地位那般简单么?
倒是御子明光点点头,恍然道:“竟是泰西最著名的炼金士菲利普家族成员,听闻菲利普家族前任老家主精擅炼器之术,不知这位亚历山大少爷学得几分火候。”说话的同时,目光再次瞟了一眼项涛。
谁知,项涛竟好像知晓在看他似的,对着貌美如花的御子明光微微点头。
明光心中一惊,刚要确认下,却见诗惠突然举起手,整个宗会间霎时变得安静异常,“土御门出自圣德太子,兴于奈良时代,千年名门,不因战乱而兴废,全仗十年一次宗会考校门内各宗绝学,选拔贤良以统领三宗,今日再开宗会,得诸君莅临,实乃土御门之荣光,诗惠谨代表土御门三宗上下感谢诸君。”
第三十四章 宗会(3)
这些都是冠冕堂皇的说辞,无论由谁来说项涛都会听得昏昏欲睡,他不是土御门一份子,也不是东瀛人,对于土御门内部的变故全然不关心,今天来到这里不过是看热闹而已。
冗长的发言过后,自然是三宗演武,虽然诗惠没有明说,很多也心中清楚,每一次演武的结果都关系到未来十年中土御门的话事人是谁,为了争夺这个位置,三宗自是好手尽出。
这些好手的比试放在普通人眼中,或许是眼花缭乱精彩纷呈,但在场多是行家,内中高下一眼分明,早先几场用作是开场锣的比试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里,总算是保持了东瀛人刻板教条的礼仪,心中不以为然脸上依旧是郑重其事的表情。
项涛就没这好涵养了,虽然前世与今生都是贵族出身,当面打哈欠的事情做不出来,脸上还是现出不屑的表情,身子也不如刚刚坐的挺直。就在他面带惫怠的准备四下张望时候,看到一人立即来了兴趣。
原来,观看的人们中间有部分并非练气士,这些人穿着华贵衣冠楚楚,盯着场中的打斗看的着实有趣味。就在他们中间,项涛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位在星宗别墅闹事的胖和尚妙觉寺崇惠。
就在项涛注意妙觉寺崇惠时候,这个胖和尚显然也看到了他,吃惊的瞧瞧项涛的座次,又看看坐在上段之间中间的道满诗惠,妙觉寺崇惠不禁将全身微微缩起,努力掩饰自己的面貌,轻轻发出两声压抑的干咳声,看向了演武台。
众人面前是四十个个地席大小的能舞台,这时被用作是演武台,刚刚一对日宗和月宗弟子演示过后,立即走上来一人,却是另外一个项涛的熟人,日宗的虎林次,在诗惠手下神奇的逃过一劫后,他代表日宗出面挑战星宗高手。
看到虎林次出战,项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哈欠,终于张大嘴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果日宗都是虎林次这种水准,今日的演武就没必要继续看了。果不其然,虎林次在台上被一名星宗的神官仅仅三招两式就打倒在地。
这时,望月千代突然娇笑着对诗惠道:“诗惠妹妹,今日的演武太无聊了,看着手下这些小子一个个好像也不起劲,不如我们添些彩头进来吧。”
“是极,是极,千代姐姐说的有道理,今日演武过于沉闷,若是能有些彩头就再好不过了。”御子明光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柄折扇,轻轻拍打身子符合道。
诗惠心中狐疑,台上的虎林次修为上远远不如星宗弟子,更不要说是她自己,不仅如此,今天日宗派出来的所有弟子似乎都不大济事,为何望月千代还要加入赌注进来?
正在诗惠思索时候,御子明光用折扇掩住嘴“娇声”道:“诗惠姐姐可是不敢?那我月宗就与日宗单独下注赌赛了,呵呵,难得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