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知梅瞠目结舌,喃喃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孟瑶恨道:“怎么办,待他回来,看我怎么找他算账。”
知梅先是点头,随后却又摇头,道:“大少夫人,这也是大少爷的屋子,这箱子就搁在他床下,他就算看了,也是理所当然,你能把他怎样?”
也是,若箱子上仍有封条,不许他看倒说得过去,可这封条是孟瑶自己拆的,贺济礼别说看,就是拿出去卖了,孟瑶也说不得嘴。她不禁懊悔:“上回该把封条重新粘回去的。”
知梅安慰她道:“大少夫人也别自责,谁知道大少爷会拖箱子出来看呢。”
正说着,帘外有丫头通报:“大少夫人,傻姑娘屋里的小桃来了,称有事要见大少夫人。”
孟瑶忙示意知梅把箱子推进床下,自己则掀帘出去,拣椅子坐下,问道:“小桃人呢?”
小桃正在门外侯着呢,听得一声。忙快步走进来,急道:“大少夫人,方才大少爷到傻姑娘屋里来,称要带她去赴宴,傻姑娘欢欢喜喜地换了衣裳就跟他走了。”
孟瑶心中醋意翻江倒海,面儿上还要装作无事,道:“赴宴就赴宴,也没得甚么,只是傻姑娘临走前怎么不来给我瞧瞧?《妾室守则》上怎么说的?”
小桃忙道:“傻姑娘是要来跟大少夫人说一声儿的,只是大少爷拦着,称他已经跟大少夫人说过了。是我瞧着有些不对劲,所以特来禀报一声。”
“哦?你觉得有哪些不对劲?”孟瑶听她这般说,倒有些好奇,问道。
小桃道:“我虽说是个丫头,可以前随爹娘在妻妾成群的大户人家也待得久了,见得多了,这少爷们赴宴,多半是不带家眷的,好招些伎女来陪酒。就算要带,也是带正室,若只带个妾出去同人家的正室夫人应酬,惹人笑话呢。”
“想不到你倒有些见识。”孟家二房素来无妾,所以孟瑶不曾留意过这些,而今细想起来,孟家大房的那些妾们,无论在家多受宠,却是不大带出去的,除非是随着正室夫人石氏一道。
她慢慢点了点头,夸了小桃几句细心,又赏了她一套新衣裳,道:“你且穿了这身,也赴宴去。傻姑娘好歹是咱们家的妾,出了门身边怎能没个人伺候?”
小桃机灵,马上明白了孟瑶的意思,这是让她去贴身监视傻姑娘呢,她立马应了一声,出去换衣裳准备出门了。
知梅也明白了孟瑶的意思,但待小桃出了门,却道:“大少夫人,小桃跟去又有甚么用,他是大少爷,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若真出了事,怎么办?”
孟瑶咬牙道:“若真出了事,我就休了他。”
知梅唬了一跳,道:“那可使不得。”又叹:“大少夫人,你这是何苦,傻姑娘可是你自己挑的。”
孟瑶气道:“亏你贴身跟着我,竟讲这样的话。挑个妾进门,你以为是我自己愿意的?那是被逼的。我得到消息时,大少爷已然同老太太商议好了要纳妾,这男人已经变了心,我又能怎么着,只能故意挑个长得丑的,好让他领会我的心思。”
甚么心思?自然是善妒,不愿他纳妾的心思。这心思知梅也明白,只是若贺济礼不能领会,又或者领会了,但却一意孤行,怎办?知梅心中疑惑,便问了出来。
孟瑶听了,道:“那我就只有休了他单过了。”
知梅见她一口一个休,只得苦劝,劝得多了,孟瑶反恼了,指使她去看小囡囡,让她离了跟前。
第一百一十六章 原来如此
知梅出了门,左右放不下。她自小跟着孟瑶,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和离成孤家寡人,于是她没去小囡囡房里,而是找来守门的小丫头,教她道:“我有急事要出门,若大少夫人问起,就说我去茅厕了。”
小丫头答应了,又央道:“知梅姐姐你可得早些回来,不然大少夫人要骂。”
知梅道:“省得,回来与你带吃食。”
小丫头笑了,揣了谎言仍去守门。知梅则打着孟瑶让她出门办事的招牌,悄悄溜出了府。她临出门前,已向门房打听到了贺济礼的去处,那是城中最大的一家酒楼醉客居,就在东街,极好找的。她着急赶时间,便雇了顶轿子,催着轿夫一路小跑,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醉客居,丢给伙计一块碎银子,让他带领着。引到了贺济礼与傻姑娘所在的二楼雅间。
这雅间颇大,分内外两间,外间七八个小厮正围坐吃酒,随时听候里头差遣,他们见活计领进来个丫头,都笑问:“这也是送来卖的?倒比贺大少爷带来的那个标致多了。”
活计见他们讲浑话,正要替知梅辩解,知梅却朝他后背悄悄一戳手指,活计忙噤了声。知梅自他身后走出来,笑着团团福了一福,问了个好,道:“各位大哥,不知贺大少爷要卖甚么?”
几个小厮听她这一问,都吃吃的笑了,相互道:“准是哪家夫人放心不下,遣人来瞧的。”
知梅但笑不语,任他们去怀疑。那几个小厮见她不说话,真信了,道:“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夫人,今日贺大少爷带来的妾实在太丑,根本无人愿意要,叫你家夫人放心罢。”
知梅心中吃惊,问道:“各位大哥,贺大少爷是来卖自家的妾?”
有个小厮答她道:“是,卖的是妾,不过比粗使丫头还差几分,跟姐姐你比。更是差远了。”
小厮们一哄而笑,笑的声音大了些,里头就有人在问:“是谁在外头?”
小厮正要回话,知梅忙摆了摆手,快步退了出去。她生怕贺济礼出来看,认出她来,一刻也不敢久留,蹬蹬蹬一气下楼,奔出酒楼,雇轿回到贺府。
待她捂着怦怦跳的胸口回到第三进院子,守门的丫头正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她回来,冲上去一把抓住,急道:“知梅姐姐,你怎么才回来,我都跟大少夫人说了三趟你上茅房了,闹得大少夫人还以为你闹肚子,要请郎中来呢。”
知梅连忙道了歉,又塞给她几钱碎银子,称路上着急忘了给她带吃食,叫她自己买去。小丫头接了钱。眉开眼笑,掀开帘子让她进去,又冲里禀报道:“大少夫人,知梅自茅房回来了。”
甚么叫自茅房回来了,知梅一个踉跄,险些没跌倒。孟瑶见她步履不稳,关切问道:“真闹肚子了?要不请个郎中来瞧瞧?”
知梅忙道:“拉了几回,已经好了,多谢大少夫人挂牵。”
孟瑶仔细看她神色,道:“既然病了,那就歇着去罢。”
知梅还有好些话要跟孟瑶讲呢,哪肯去歇着,忙双膝跪下,道:“大少夫人,奴婢知罪,不该私自出府。”
孟瑶道:“你先起来,打着我的招牌私自出府的罪过,咱们待会儿再算,你先跟我说说,出去作甚么了?”
知梅爬起来,将醉客居的所见所闻讲了一遍,笑道:“甚么赴宴,大少爷是要卖傻姑娘,所以才带她去。”
孟瑶听了也笑,问道:“那小桃呢?”
知梅道:“没见着,估计是在里头伺候呢。”又道:“听那些小厮的口气,那些老爷少爷相互之间买卖丫头和妾,是经常的事,不知咱们大少爷去过几回。”
孟瑶此时心情极好。笑道:“理他呢,只要他不胡乱买人回来就成。”
知梅笑道:“大少夫人,这个我都能替大少爷打包票,他买人,会舍得钱?”
孟瑶大笑,命人把小囡囡抱过来拍着,又道:“光为这事儿混忘了,我这里另有正事呢,你赶紧把二少夫人给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她相商。”
知梅应着过去请了,二妮一听,猜想还是为书包的,站起身边拍着衣裳就过来了,进门便问:“大嫂,寻我甚么事?”
孟瑶请她坐下,将贺济礼出的主意讲了,一是不卖书包了,把给书包缝棉布内衬的法子,写到纸上,她们也来卖“秘方”;二是州学门口的小店不开了,省下赁钱和雇人的费用来。
前一个主意,二妮没得话说,但听完第二个。她着急了,没了店子,她拿甚么赚钱去?还日夜纺纱织布么?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今小店每月的分红让她尝到了甜头,就不太愿意重捡那不怎么赚钱的旧活计了。
她搓着衣角,红着脸,扭捏道:“大嫂,店子非得关么?”
孟瑶会错了意,笑道:“你放心。卖‘秘方’的钱,照样分你两成。”
二妮忙道:“大嫂,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是……这一锤子买卖,到底不是长久的事,能赚多少钱?等卖完了‘秘方’,我还是没得赚钱的门路……我跟了大嫂近两个月,才知道纺纱织布是赚不到几多钱的,实在不愿再回头去跟纺车打交道了。”
是心大了?孟瑶仔细琢磨着她的意思,问道:“那你待如何?”
二妮垂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似下定决心似的,猛地抬头道:“大嫂,卖‘秘方’的分红我不要了,这一个多月攒下来的钱我也拿出来,大嫂让里少爷把店子盘给我罢,若是钱不够,我再想办法。”
原来不是心大,而是有志向,孟瑶深感自己没看错人,也没帮错人,心下大慰。但她卖“秘方”,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事,若换了二妮去经营,也好不了哪里去,何苦来哉?
她这里便将贺济礼讲过的话,又拿出来劝二妮,道:“咱们店小,人单力薄,卖不过那些做惯生意的大店的,不如盘掉算了,我这也是为你打算。”
二妮细一想,她能靠做书包入股,全靠孟瑶提供图纸,若孟瑶不干了,她一人还真撑不起这家店来,但让她就此收手,却又十分的不甘心,这才尝到甜头哪……
孟瑶见她满脸不舍。有些不忍心,便道:“其实我也没做过生意,就这样一说,若是你实在想开,那店就盘给你好了,这事儿我能做主。”
二妮犹豫起来,道:“大嫂容我回去再想想。”
“使得,你回去想好了再给我信儿。”孟瑶命丫头把她送了出去。
天色暗下来,檐下筑巢的燕子也归来了,小丫头们端着食盘鱼贯而入,在饭桌两旁站定,两名二等丫头走上前去,开始上菜。知梅扶着孟瑶入席,替她摆上碗筷。
孟瑶朝桌上一看,鸡、鸭、鱼、火腿、羊肉……七大碗八大碟,外加一圈下酒下菜,直把张饭桌子挤了个满满当当。她很是诧异,忙问:“如今除非老太太有命,都是各房单独开饭,怎么还这样多的菜?难道有客来?”
一小丫头笑着回道:“大少夫人,您是当家主母,若有客来,岂有不来通报您的。这是大少爷临出门前,特意去厨房吩咐的,婢子还以为大少夫人知道呢,所以就没来说。”
“有这事儿?”孟瑶愈发觉着奇怪。
“理他呢,大少爷既有心,大少夫人且就享用着。”知梅夹了一筷子鱼,开始替孟瑶布菜。
“说的是,管他又出甚么幺蛾子,我且先吃着。”孟瑶举起筷子,开始吃饭,“唔,味道不错。”
“哼。”话音尚未落下,一脸怒气的贺济礼摔着门走进来,后头跟着表情莫名复杂的傻姑娘。
孟瑶抬眼一看,只见傻姑娘大概是才哭过,脸上的白粉被冲成了一道道的沟壑,和着一团团的红胭脂,实在让人败坏食欲。
傻姑娘越过贺济礼走到孟瑶面前,行着礼,带着哭腔道:“大少夫人,大少爷他,他,他欺负人……”
“哼!”贺济礼又重重哼了一声。但孟瑶没搭理他,仍自顾自问傻姑娘:“大少爷怎么欺负你了?”
傻姑娘这回没作声,直接一声大哭,吓倒了一屋子的人。她且哭且诉,把方才在醉客居的情形,讲了一通。称贺济礼骗他,谎称带她去赴宴,待她欢欢喜喜跟着去,却发现那是个为买卖人口而设的酒席,买卖的对象,就是她傻姑娘。
她本来就被卖过一道,倒也没甚么,关键是那些老爷少爷们太欺负人,个个说她丑,把她贬得一钱不值,实在太欺负人。
傻姑娘讲到最后,索性伏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大少夫人,知梅,你们给我评评理,我哪里生得丑了?我哪里生得丑了……”
“你哪里都生得丑!”贺济礼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打断她的话,气急败坏道:“你还有脸讲这些,你今日让少爷我丢尽了脸了,我那些朋友,个个卯足了劲儿的奚落我,问我怎么带了这么个货色来。”他说着说着,把气又转到了孟瑶身上,道:“说来也怪你,当初怎么就挑了她了?害我现在想卖都卖不出去,尽做赔钱的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母子吵架
孟瑶慢慢吃着菜。直到嚼烂咽尽,才接贺济礼的话,道:“妾身不会管妾,更不会挑妾,大少爷是早就知道的,何苦现在才来挑我的刺?”
贺济礼依稀记起当初卖王、李二妾时,孟瑶仿佛是讲过这样的话,一时无言以对,只得坐到桌边,夺过孟瑶的酒杯一饮而尽,气呼呼地开始自己夹菜吃,道:“我蛮以为能用丫头的价钱把傻姑娘卖出去,特意命人备了酒,准备回来就庆贺庆贺,没想到她连个粗使丫头的价都不值。”
傻姑娘见贺济礼上桌吃饭,习惯性地上前来伺候,要替他斟酒,贺济礼极不耐烦地指了指门口,道:“以后不许踏进正房半步。”
傻姑娘愣了,看看他,又看看孟瑶。孟瑶忙冲她摆手,待她退下,才冲贺济礼笑道:“怪不得今日菜色这般丰富,原来我是托了傻姑娘的洪福。”
贺济礼听得这般嘲笑,更为气恼,重重哼了一声,命人拿更大的杯子来吃酒。孟瑶放了筷子,转着腕上的金镯子,道:“我看傻姑娘就留在屋里挺好,如今个个都道我贤惠呢。”
贺济礼悟出了点味儿来,指着她惊讶道:“原来你是为了——”
“我甚么都不为。”孟瑶冲他一笑,起身进里间去了,独留贺济礼一人坐在桌边琢磨。
第二日,二妮老早就去了第二进院子给贺老太太请安,瞅着院门瞧着贺济礼出了门,便忙忙起身,朝第三进院子去。
第三进院子里,廊前的葡萄架已挂上了果,一串一串的惹人喜爱,小囡囡由奶娘抱着,正伸长了胳膊够那葡萄顽。二妮心生羡慕,站着瞧了瞧,才朝屋里走,肿着眼眶的傻姑娘打起帘子,朝里通报了一声,又带着哭腔向二妮道:“二少夫人,你自己进去罢。大少爷不许我进正房呢。”
二妮不知她是哪里惹恼了贺济礼,诧异看她一眼,低头穿过帘子,朝里走去。孟瑶大概是才吃过早饭,正在次间坐着吃茶,见她过来,忙招呼她坐,又命小丫头把新沏的毛尖与她端一盏上来。
二妮自拣了张凳子坐下,连连摆手:“大嫂,我不吃你这茶,味儿太淡,不够酽。”
本来要去倒茶的小丫头抿嘴而笑,被知梅瞪了一眼方才敛眉。孟瑶便道:“那把果仁熬的茶给二少夫人端一碗来尝尝。”说罢又向着二妮道:“你来了我屋里就是客,怎能连茶都不吃一杯。”
小丫头忙下去倒茶,须臾端上一碗喷香扑鼻的果仁茶来,二妮尝了一口,真是说不出的好滋味,细嚼那里头的果仁,却又说不上名字来,便问孟瑶道:“大嫂,这都是些甚么果子?”
孟瑶答道:“寻常干果子罢了。不过是些核桃、榛子、瓜仁、杏仁、榄仁、栗子、鸡头、银杏之类。”
二妮咂舌道:“寻常是寻常,只是要把这些凑齐,也得费些功夫。”
孟瑶笑道:“只要有银子,哪里买不来?要费甚么功夫。”
提起钱,二妮深有感触,连连点头道:“大嫂说的是,只要有了钱,甚么办不来。”又道:“我今儿来,就是为了赚钱的事,要来劳烦大嫂。”
孟瑶问道:“可是为了咱们州学门口的店子?”
二妮点头,道:“大嫂猜对了,我昨日回去想了一个晚上,还是想把那店子接下来。”
孟瑶人就能劝她:“赚不了几多。”
二妮却道:“管他呢,只要比纺纱织布赚得多点就成。”
孟瑶在心内默默计算一番,道:“你说的是,那店子再怎么被别的店抢生意,赚的总比卖粗布多些。”
二妮见她也这样说,高兴起来,笑道:“那就这么着,我把店子盘下来,还是照老样子,给大嫂和知梅各分两股。大嫂请开价钱。”
孟瑶本就是为了照拂她,才开的那店子,其实她哪里瞧得上那几个钱,忙道:“这使不得。”
知梅也道:“我不能要二少夫人的股份。”
二妮执意要给,称:“有你们入股,我心里踏实些。”
孟瑶想了想,道:“那我们出钱入股罢,知梅的本钱算我的。也不用拿现钱给你,就店子的价钱少算你四成,如何?”
二妮眉开眼笑,连声道:“使得,使得,说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我正愁拿不出全价银子来呢,若只付六成,我大概还是凑得出钱的。”
知梅上前磕头,谢过孟瑶,又谢二妮,被二妮一把拉了起来,这事就此商定。晚上,孟瑶使人去孟家问孟里的意见,孟里自然没有话说,自孟家老店指派了一个老人儿,将此事办理妥当,全店原封原转到二妮名下,她六股,孟瑶同知梅各两股。孟瑶拿到二妮付的钱,将当初开店的本钱与孟里送了去,自此这店子,就归了二妮。
二妮头一回当东家。自感责任重大,一心扑了上去,每日里不到店里转悠几趟,连饭都吃不香甜。